28

第 28 章

江晏要公開宋苓煙是他未婚妻這一念頭由來已久，不過剛好出現了個合适的契機。

他明白宋成凱去世的消息瞞不了多久，至少陸知南很快就會知曉，宋成凱沒了，宋家的秘密就會轉移到宋苓煙身上，那塊玉，人人都惦記的玉即便是不在宋苓煙那，這些人都會将目标鎖定為她。

江晏為了不讓宋苓煙置于危險中，擅自作主用一個宴會公開她的身份。

秦時雨還問過他，“到底有幾分把握呢？萬一小阿煙扭頭就走，豈不是下不了臺？”

江晏說她多慮，宋苓煙就不是那樣的人。

在回公寓的路上，兩人分坐一邊，宋苓煙看向窗外，江晏看向另一邊，偶有回頭，她的姿勢都沒變過。

“陳未，開到未泯湖邊停會。”

江晏吩咐司機路線，宋苓煙才有了點回神的跡象，江晏嘆口氣，“湖邊走走，吹吹風說會話。”

宋苓煙乖巧的跟在後頭，陳未和幾個保镖守在不遠處，宋苓煙看這架勢，好像比之前更嚴了些。

江晏沿着湖邊的石子路走，走得很慢，宋苓煙踩着他的影子前進。

“煙煙，謝謝你今天的幫忙。”

宋苓煙擡頭，沒留意腳下的石塊，轉眼要摔倒時被江晏眼疾手快的抱住，他撫平她的亂發，“小心看路。”

“好。”宋苓煙抓着他胳膊，江晏摟緊她的腰，今日穿的貼身禮裙凸顯身材，胸前硬是擠出一條線來，江晏緊緊盯上她的眼，宋苓煙眼睫亂顫，都不知道看哪裏才好。

正當瞥見江晏唇角的笑，宋苓煙才反應過來要松開他的手。

無形中慌亂了手腳。

Advertisement

宋苓煙站直身體，腳踝微痛，她咬牙走了一步還是疼，她從小嬌養，一點痛都會覺得疼。

“傷到腳了。”江晏伸出手，“我背你。”

“不用了吧，江晏哥哥。”

江晏聽到這兩個字，手上像是被安放了一個定時炸、彈，驚的他沒法進行下一步舉動。

宋苓煙堅持自己走，一小步一小步，手心都出了汗，江晏停下來看她，“你有聽過宋叔兄弟的事嗎？”

“叔叔？”

“我們打聽到他的行蹤，很有可能會找到宋叔。”

宋苓煙終于松口氣，“那太好了，江晏哥哥，爸爸跟叔叔在一起嗎？”

“還不太确定，只是有這個可能。”江晏不忍心打斷她的雀躍，“煙煙，剛才那事。”

“我明白的，就跟你說的一樣，權宜之計。”

認的妹妹沒有血緣，沒人會真的在意這個名頭，但未婚妻就不一樣了，那是要嫁給江晏的女人，就算她父親是宋成凱，看在江晏的份上也沒人敢動她。

“江晏哥哥，還記得小時候你帶我來這打水漂。”

說起往事，都是開心的事。

江晏微微沉迷，“是啊，你還掉進了湖裏。”

“那是你不給我吃糖葫蘆，我一蹦一跳的結果剎不住掉了進去哈哈哈……”

“你還說，那天我背着你一路走回去，越走越沉，水娃娃睡着了，宋叔将我一頓好打。”

宋苓煙眉眼笑開，“他也罵了我，三天不讓我吃糖葫蘆。”

江晏點她眉心，“你那時候換牙呢。”

“還有啊冬天這片湖上可熱鬧了，我都好久沒來玩過了，一轉眼這麽多年。”

說到鼻酸處，宋苓煙哽咽住，很明顯要哭出來的意思，江晏也說不出任何話來，他也有很久沒見過那樣的情景，他從十六歲開始就失去了自由，即便是到現在，他安穩的站在宋苓煙身邊，卻還是有一道無形的牆在堵着。

“江晏哥哥，今年我們冬天再來吧。”

宋苓煙的眼睛水潤潤，她拼命的抑制住眼淚不讓它掉落，可她不知道，就是這樣将掉未落的姿态，真正勾起了江晏想要将她占有的心思。

他疼她，可不代表他會一直忍下去。

“我帶你再轉一圈。”

“好。”

宋苓煙很樂意去游湖，三兩行人來往，像極了每一個普通的日子，然而宋苓煙很久都沒有過了。

江晏脫下外套，不容她拒絕的系在她腰上，然後卷起衣袖彎下腰，側頭道：“我背你。”

宋苓煙知道他的固執，雙手搭上他的肩，江晏紳士的雙手握拳放在她腿心，禮服往上拉起因為有西裝外套擋着不易走光，他想好了一切，貼心到讓人放心。

宋苓煙吹着湖邊掃來的風，腦袋擱在他肩頭，有好聞的香氣，是小時候的味道。

宋苓煙想起還沒有實現的煙火秀。

江晏卻是讀懂了她的想法，“煙煙，年底還有一場煙花盛會，這一次我不會缺席。”

宋苓煙軟軟應一聲“好”，那呼吸打在他脖頸處，江晏全身酥麻，感受着她真實的存在，不覺雙手握得更緊。

江晏再說了什麽，湖邊人群又迎來怎樣的視線，宋苓煙一概不知，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去的。

只是她做了一個長長的夢，破落的籃球場，幹癟的籃球，壞掉的籃球架板上躺着一個人，長頭發、破碎的紅裙，嘴裏叫着“我不是，我不是她”，虛弱的擡起手，一片烏雲擋下來，宋苓煙站在角落裏卻覺得頭頂的陽光格外刺眼。

那道陽光滾燙的照下來，曬得宋苓煙睜開眼。

“阿煙！”

耳邊傳來秦時雨的呼喚，“快讓老板進來，阿煙醒來了。”

再接着，陣陣腳步聲走向她，江晏慌張的握住她的手，“煙煙，你醒了。”轉頭又問周言棋，“為什麽會昏過去？怎麽還是這麽燙？”江晏額頭抵上她的，宋苓煙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我想應該是普通發燒，現在正換季。”周言棋剛說完，江晏吼出聲，“出去！”

房間裏的人快速散去，江晏還是緊張的要命，他問她，“哪裏不舒服？腳還疼不疼？想吃什麽嗎？”

宋苓煙想笑，可是發現自己沒什麽力氣，腦海裏的夢做了一半，勾着她想繼續，“不餓，也不疼，就是困。”

周言棋給她用的藥裏有催眠成分，她要睡覺也是應該。

“好，我守在這裏，你好好睡。”江晏說完又起身，“不行，我叫劉媽進來給你擦身體，你出了一身的汗。”

宋苓煙任由他去安排，就在他要走前虛弱的說：“江晏哥哥，今晚又要查寝，我又沒去。”

江晏難得神色軟下來，被她都逗笑了，“幫你請了假，煙煙，你太乖了。”

宋苓煙往被子裏鑽，江晏這樣深情的呵護她，宋苓煙都有點鬧不清臉上這發燙到底是因為發燒還是別的。

江晏這人純粹是蔫兒壞，明知道她房間裏有監控，他還讓劉媽去給她擦身體，江晏站在書房門口，看到劉媽進去再出來，目前為止，他還算個紳士。

“她怎麽樣？”

劉媽點頭，“感覺睡得都迷糊了，不過等藥性起了作用，燒退了就好了。”

江晏還不放心，非得再進她房間看一圈。

出來後，周言棋已經在書房等他，沒第三人。

“情況不太妙，如果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當年發生了什麽，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事。”

江晏沒做聲，周言棋胡亂抓自己頭發，“我實話說了，宋成凱那份藥裏慘了可以令人丢去記憶的成分，芮斯在國外給我傳來的消息，我自個兒是沒接觸過這類，講道理，是禁、藥，懂嗎？如果用多了，會産生依賴性，身體的副作用他想過嗎？宋苓煙為什麽身體需弱到常年需要食補，那點補藥會讓她丢失所有記憶，也許連你都不再記得！”

江晏還是沒做聲，若仔細看，卻能發現他緊握到泛白的手指。

但周言棋沒功夫管他，怎麽會有人給自己親閨女用這種違禁、藥物呢？除非是發生了什麽！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我一直贊許自己醫術高明，卻連這種藥物成分都沒瞧出來！我以為總不會有人會害自己親閨女。如果一開始想抹去記憶還必須請到頂級催眠師相配合，我查了這十幾年中全球前十催眠師的檔案，碰巧還真有接觸過宋氏的人，就是在你進入少管所那年。”

周言棋說到這，一臉頹廢的坐在他對面，“要不是宋苓煙的補藥讓你給停了，我不會這麽快發現它的秘密，江晏，你是想幫她，還是要害她？”

停了，她的身體會失去依賴性，副作用是不明的發燒和那段會慢慢浮現的需要忘掉的回憶，只有不想被人記住的噩夢才需要被抹去。

不停，她的身體還是會逐漸虛弱，丢失記憶，直到記不住身邊任何人。

周言棋想不通其中的道理，難為情的張嘴用了“害”這樣的字眼，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對還是錯。

江晏沉默多久，周言棋就沉默了多久。

“你有多大的把握？”

周言棋眉頭緊皺，“50%吧。”

江晏說：“我知道怎麽做對她最好。”

周言棋一下子緩過神來，他個豬腦子到底在想什麽，江晏能害她嗎？他愛都來不及。

在希林島，他常年護着的一張登記照，那麽小一張，被他貼身放在上衣口袋裏，有一次被獄、警奪走，他冒着被關禁閉的風險将人斷了一只胳膊後搶了回來。

江晏直到出了希林島，才告訴他們這是他拼了命都要去見的姑娘。

宋苓煙。

一個模樣、聲音都讓他軟到心坎的女人。

江晏是踩着骨頭上來的鬼，他知道怎麽做對宋苓煙最好，把面具撕碎，沾上他的氣息，即便是有惡魔來阻，他也殺的幹幹淨淨。

入夜，月色都涼了一地。

江晏推開宋苓煙的房門，她小巧的臉埋了半截在被子裏，冷了嗎？江晏替她整好被子，再走時手腕被拽住，“江晏哥哥……”他回頭，眼未睜開，在說夢話。

江晏坐在床邊，整只胳膊都被她牽扯住，他想了下，脫了鞋睡到她身旁，宋苓煙翻身抱到人，兩手摸到他臉上，“江晏哥哥。”

摸到是他，放心了。

江晏嘴角偷笑，盯着她的睡顏到天明，就像他要去少管所的前一周，她每天都要江晏陪着睡覺，誰來勸都不行。

黎明撕碎最後一片黑暗。

江晏匆匆起身，彎腰在她唇上留下一吻。

“早安，我的公主。”

據《唐人幫小霸王實錄》記載，這不是江大魔王第一次偷吻他的小公主。

在更早一點的時候，他也曾迎着朝霞親吻她的唇，少年江晏覺得自己不道德，有點欺負孩子的意思，可一想到這小姑娘遲早都是他的，便心安理得的多偷親了幾下，嘿嘿。

初吻是他的，蓋章了。

“你要等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