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六

十六

“所以你每次做應用題的時候，都要好好讀題，一個字都不要看錯了。”

她的腦袋裏雖然仍和漿糊一樣，但是還是有模有樣的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的一次模考中，她又做錯了。

展輝被她氣的兩三天沒搭理她，她徹底做了他的跟班，好話說了一車一車，最後展輝深深地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腦袋。

那時候展輝身高猛漲，而她依舊在原地打轉。

這個時候，她需要擡起頭和展輝說話：“怎麽能這麽笨呢！”

展輝是在高一下半年的時候被接回展家的。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展輝是在課間的時候，來到她班上找她。

展輝摸着她毛茸茸的腦袋說：“以後上課要好好聽課，不要趴在書後面睡覺。”

她摸了摸嘴角挂着的口水，嘀咕道：“聽不懂就算了，反正有展哥哥給我講。”

摸着她腦袋的手一頓：“我是來和你道別的。”

顧和和擡起頭，“你要去哪兒？”

“回家。”

她有些急，抓着他的校服：“你家不就是在這裏麽？”

展輝搖搖頭：“我家在B市，離這裏很遠，是一個很遠的地方。”

她問：“那你還回來麽？”

“不會來了。”

她心裏有些難受：“那我還能見你麽？”

展輝笑了：“當然了。”

“可是那麽遠，你又不回來，我怎麽見你？”顧和和說話帶着哭腔。

“好好的，怎麽說哭就哭了啊！？”

不說還好，展輝的話剛落，她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噼噼啪啪的往下落，抽抽搭搭的說：“你都要走了，你都…要走了……”

展輝心裏本來也不好受，被她這一哭，他心裏更堵的慌了：“你可以好好學習，考到B市去，B市有好多大學，這樣我們就可以見面了。”

顧和和聽了心裏更委屈了：“我那麽笨，怎麽能考得上？！考不上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那你就要更加努力好好學習，不要整天都想着看電視，多把心思放到學習上。”

那天，她和媽媽一起送走了展輝，分別時，她與展輝約定，她一定好好學習，考到B大。

十年後，她來到了B大，與展輝重逢。

B大的一切對于她來說，就像是一場幻境，她已經分不出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她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喜歡展輝，還是喜歡的是自己虛構出來的記憶裏的少年那的個幻影。

自從他們從B大回來後，顧和和發呆的時間更長了，有時她會自言自語說着什麽，馮媽問她在說什麽，她都搖搖頭，很輕聲的說沒什麽。

展輝問了醫生，說她現在可以出去适當的運動，她現在可以在院子的花園裏轉，有時候馮媽叫她一遍她都聽不到。

馮媽也感覺到這位顧小姐最近的變化，她會主動的找她說話，聽她講外面發生的事情，馮媽覺得他們以後應該會好好的吧，現在這位顧小姐也正常了。

“剛剛展先生打電話過來，我說顧小姐你現在很好，吃的比以前多了，話也比以前多了，氣色也比以前好多了......”

“恩。”

“顧小姐你人長得漂亮，性子也好，也難怪先生對你好……”

“恩。”

“顧小姐，你就應該多說會話，多出去走走，這樣對你身體好……”

“恩。”

“展先生，真的是哪裏都好，長得好看，脾氣又好，最重要的是，對顧小姐那真是一心一意……”

“恩。”

顧和和看的出馮媽是好心的，她沒有經歷過那麽多的爾虞我詐，在她看來展輝對自己可謂是一心一意，她對展輝是雞蛋裏挑骨頭沒事找事。

顧和和的改變，展輝也是看在眼裏的，他不知道為什麽一時間，顧和和對除了他之外的人有了反應，願意去交流。

“和和，你想去什麽地方？我空出了幾天的時間，我們出去散散心。”

“你定吧。”

“那我們回C市怎麽樣？”

“好。”

顧和和真的沒有想到他說到做的，幾天後他真的帶她回了C市。

那個地方，如今在那裏，她已經沒有親人了，她一直以為她找到了展輝，她就不再是一個人，結果她依舊是一個人。

顧和和知道展輝的特助阿進辦事效率特別的快，他們到了機場的時候正好趕上阿進給他們辦好托運行李。

展輝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的眉毛皺了一下，對顧和和點了一下頭，走到旁邊接起電話。

顧和和看到他從接起電話眉毛就沒有展開過，是不是遇到什麽難事了呢？

正想着，就被阿進給打斷了：“許小姐，這是你和老板的機票，行李我已經辦理好了。”

顧和和接過機票，一張上面寫着展輝，另一張機票上寫着顧和和，顧和和看着機票。

看到她有話要說，但等了一會也沒有說話，“許小姐還有什麽事情要做麽？”

阿進看到她搖了搖頭。

以為她是不好意思，“沒有關系的，有什麽事情許小姐直接說就可以。”

她還是搖了搖頭。

阿進想了想，覺得真的沒有事情了，他站在登機口等他老板。

按老板的吩咐，他要去C市度蜜月，其實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C市這個地方。

以展輝的身份，他以為會在國外玩一圈，結果最後定在了國內，還是一個從來沒有聽過的地方。

他問過老板需不需要從C市回來後，再去別的地方轉一轉。

展輝沒有同意，他會把十五天的時間，都留在C市去陪她。

展輝打完電話，顧和和将他的機票遞了過去，他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她手裏的機票。

他貌似不經意的邊吩咐阿進公司裏的事，邊從她的手裏拿走她的機票。

她沒有說什麽，她聽到他說：“我幫你拿着，你那麽粗心，丢了就我一個人去那裏了。”

她沒有說話，擺弄着背包的帶子。

“和和，沒想到有一天我又會回到C市。”

“……”

“五歲那年，我從來都不相信我會離開B市，到一個我聽都沒聽過的地方，就在我以為我不會離開C市時，十年後我離開了。”

“和和，你說，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不是自己能掌握的，是不是真的有命中注定？”

顧和和看着窗外的雲，藍藍的天：“不知道。”

展輝看了她一眼：“和和，你猜猜，我們離開了那麽多年，那裏會不會變化很大？”

“不知道。”

登上飛機，顧和和突然感覺到特別的疲憊，她靠着坐背，閉上了眼睛，不久便睡了過去，連何時飛機起飛，她都沒有感覺。

展輝正要開口詢問她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睡熟了。

他将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顧和和的身上。

顧和和好像在做夢，可是夢裏又很真實，夢裏依舊是她和展輝兩個人。

她夢見她牽着展輝大大的手掌走在C市的街道上，路旁的小吃還是和以前一樣多，他們看着來來回回的人，挑着喜歡吃的路邊攤。

夢中的她要值日，展輝等着她一起回家。

展輝中午吃的少，在路旁的攤子上，等着她買吃的，他義正言辭的勸她這些東西不幹淨，吃了會生病，可是她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

夢還沒有做完，顧和和就被展輝輕輕的推了推：“和和，我們到了，醒一醒......”

夢戛然而止，顧和和睜開了眼睛，她一時間分不出什麽是現實，什麽是夢境，她脫口而出：“展哥哥，你也吃啊，吃了不會生病的......”

展輝的手停頓在半空中，他低聲在顧和和的耳邊道：“好，我們就回學校看看，他們還在不在，好不好？”

顧和和揉眼的動作一頓，她才發覺這已經不是夢境，她有些尴尬的點點頭。

他們下了飛機後，走到了他們以前的學校。

正好趕上學校放學，一群群學生結伴走出校門，曾經的他，曾經的她，也像他們一前一後的走出學校的大門。

學校裏的一切，對于顧和和來說一點，都不美好，在這所中學裏有她最不願回憶的記憶，孤獨，無奈，彷徨，展輝的離開給了她致命的打擊。

顧和和在展輝離開的那一年，才真正認識到學習的重要，她只有好好學習，才能考到B市的大學，

只是無論她怎麽努力，灰姑娘就是灰姑娘，她花了十倍的努力，取得的成績。別人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取得。

成績不顯眼，長得太普通，甚至那個時候胖胖的，班裏的男生都有把她歸為十大醜女。

她太過平凡，幾乎就沒有什麽存在感。

那時候，展輝這個名字是她的信仰，是她堅持下來的力量，她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能放棄。

不知不覺，他們走到了操場，他們坐在操場上，籃球場上有幾個大男孩在打籃球，顧和和突然對展輝說：“自從你走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其他男生打籃球了。”

展輝笑着說，“嗯？不是吧？難道班裏沒有這樣的活動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