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十一

二十一

龔程看到他的眼神後，感覺裏面是滿滿的不滿，一咬牙，不就是一碗菜麽，為了兄弟，豁出去了。

其實這家的麻辣燙是真的不錯，趕上忙的時候，還要在外面排位子。

龔程這個人就是一吃貨，好不好一吃也就知道了，結果在他吃完後，覺得不過瘾又去點了一份。

在展輝吃完的時候，龔程看着展輝欲言又止，一邊打斷他，一邊嘴裏嚼着含糊不清地說：“你知道我最讨厭什麽啊！”

龔程作為一枚資深的吃貨，最讨厭享受美食時被人打斷。

吃完飯後，龔程摸着圓滾滾的肚子，坐在副駕駛座上，感慨道：“沒想到還挺好吃的，顧和和那頭豬，鼻子還挺靈的啊。”

說完，龔程才後知後覺地知道自己說了什麽，轉臉看向開着車的展輝。

他像沒有聽到一樣，打着方向盤。

龔程覺得自己都快草木皆兵了，當事人還是好好的，他再一次感慨自己，是越來越不認識展輝了。

就在龔程昏昏欲睡的時候，他聽到淺淺的一聲嘆息：“以前更好吃”。

龔程沒有張開眼，他想其實當初下這一步棋的時候，不管是他還是展輝，都想到了這個局面，只是他們都認為，那麽愛展輝的顧和和，會原諒展輝。

可是顧和和還是選擇了他們都不想面對的現實。

晚上展輝是被龔程的電話吵醒的，他在電話的另一端哇哇地叫着，聽了半天，展輝知道他鬧肚子了，就是中午吃的那份麻辣燙。

龔程拉的神情萎靡，穿着病服坐在床上，旁邊的沙發上坐着穿着白大褂的龔鄭。

展輝：“......”

龔鄭對龔程交代道：“這兩天只需喝粥，聽到沒？”

龔程耷拉着腦袋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龔鄭對展輝點點頭：“科室裏還有其他事情，我得趕過去，這件事我沒有告訴我爸媽，怕他們擔心......”

“我在這裏照顧他，你去忙吧。”

龔鄭放下心來，然後快步走出了病房。

龔程和展輝兩個人面對面，龔程奇怪的問道：“為什麽你沒有事情？”

展輝無奈道：“你吃了兩碗。”

龔程：“......”這是怪他太能吃？

展輝：“第一次吃這麽多，挺厲害的。”

“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

“嗯。”

“那你為什麽不阻止我？！”龔程大怒。

“我攔過你，是你拒絕了......”

龔程想到了那時展輝的出手：“......”

還真是他自作自受。

“那一次，我也是這樣的，”展輝目光柔和的說：“她告訴我，我太嬌貴了。”

展輝和顧和和去吃麻辣燙。

顧和和把它說成了人間美味，還沒到那兒，光說着說着都流口水，雖然對這種路邊攤一向沒有好感，但還是去了。

他不像龔程那樣，他一直是一個自制力很強的人，所以他也就多多少少吃了一些。

顧和和見他吃的少，以為是不和他的胃口，有點沮喪問，“你不愛吃啊？”

展輝搖搖頭：“很好吃。”

顧和和也沒有多開心：“你不用安慰我，不用勉強自己吃。”

她不知道在分開的這些年裏，展輝經歷了什麽，但是從他的衣着談吐，和別人對他畢恭畢敬的态度上，她直覺的感覺他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麻辣燙似乎只是屬于她一個人的世界。

“沒有，”展輝擡頭看着她：“我只是在想，你很好養活。”

顧和和笑嘻嘻地說：“對啊，我這個人不挑的。”

那天晚上，展輝鬧肚子，顧和和一個勁地自責，坐在床邊委屈地抹着眼淚。

第二天清晨，展輝剛剛睜開眼，就看到顧和和打包了早點，笑嘻嘻的說：“你太嬌貴了，外面的東西不幹淨，我決定以後親自給你做東西吃，看我給你熬的粥。”

“怎麽辦，”展輝突然沉沉的說：“我後悔了。”

“龔程，我一直都覺的這是對的，可是直到現在，我才直到才發現我錯了......”

這是第一次龔程聽到他說後悔，在記憶裏，展輝永遠都是那個意氣風發的領導者，而現在他迷惘地問自己怎麽辦。

“如果再來一次，你還會做出這個決定麽？”

展輝沒有馬上回答他，他坐在病床邊，直到很久以後，久到龔程以為他再也不會回答時，聽到他淡淡地說：“我不知道。”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抽根煙。”

在許家輝的幫助下，展輝終于在展家站穩了腳跟，終于成為展家的當家人，但是他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發呆的時間越來越長。

有一次，阿進在門外叫了幾次，展輝都沒有聽到，推門進去，就看展輝落寞的身影，自從顧和和走後，他再也沒有見過展輝廚房的溫柔。

顧南的工作在B市，他将顧和和安頓在C市後，只能匆匆的返回B市。

“顧和和，這間房子租金我已經付過了，你就安心的在這裏呆着，現在你身體還很虛弱，等我休假回來，我帶你再去檢查檢查。”

“師兄，這次真的太感謝你......”

“好了，客氣的話以後再說，現在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解決。”

顧和和揪着自己的衣角：“師兄，這錢我......”

這次離開，她沒有帶走一分錢，連租房子的錢都是顧南給墊付的。

“你好好休息，以後我一定會連本帶息向你要的。”

“好......”

顧南第二次返程回了B市。

顧和和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房間，她立刻去外面，打算給自己找一份工作，她不想繼續依靠顧南，顧南幫助她太多了。

“老板，我看到你們這裏招人，不知道現在還招不招？”

老板上下打量了一下顧和和：“我們這裏幹的都是體力活，一般只要男人。”

顧和和剛想說自己也可以，突然想到如今自己的身體，她吶吶的開口道：“打擾了。”

顧和和繼續往前走，看到一家大超市，上面的燈牌上寫着招聘售貨員，她決定進去試一試。

“你在這裏登記一下。”

顧和和寫道聯系方式時，她自然而然的寫了她以前的手機號碼。

在最後一位數字時，她頓住了，她忽然記起這個號碼她已經不用了，顧南給她買了一個新的手機號碼。

她問道：“我能重新再寫一份嗎？”

那人看了顧和和一眼：“寫錯了，沒事，我再重新給你拿一份。”

“謝謝你。”

顧和和登記完走出超市，她繼續向前走，這兩年的經濟C市經濟不好，這裏招人的地方并不多，而更多的他們更樂意招男的來幹活 。

顧和和疲憊的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她休息了一會，然後去廚房給她做了一碗面條，她邊吃邊想：“明日我再出去轉轉。”

第二日，第三日......顧和和卻一直沒有找到工作，就在她在走投無路之時，她接到了超市的電話，讓她明天來超市面試。

顧和和第一次撥通了顧南的電話：“師兄，你還在工作嗎？”

顧南一手拿着手機一手噼裏啪啦的打着鍵盤：“是啊，最近有同事離職，他手上的活交給了我，現在正是恨不得把自己掰開來用......”

“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麽事情麽？”

顧和和輕輕的嗯了一聲：“我終于找到工作了。”

這幾日，顧南會時不時的給顧和和打電話，早就知道了顧和和正在找工作，本來想讓他在家中多休息幾日，但是又想到了曾經的顧和和是他的師妹。

B大，這個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學畢業的顧和和，現在沒有工作，想到這裏，顧南立刻鼓勵顧和和：“身體也重要。”

對于顧和和的找工作的事情，顧南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想到顧和和真的找到了。

“在一家超市裏，明天去面試。”

顧南：“......”

顧和和也能猜出顧南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安慰道：“C市不比B市，這裏工作機會本來就少，更沒有符合我專業的工作。”

“我打算一邊做一邊找，說不定哪一日就找到了。”

“......好吧。”

顧和和順利的通過了面試，在這家超市裏做售貨員，這裏的活不是特別多，她起初并沒有感到累。

她在這裏工作了三個月，拿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份工資，這時她接到了顧南的電話：“你要回來？”

“是啊，我有三天的假期，連着這周末一起休的話，有足足的五天呢。”

“五天的時間，還有兩天浪費在路上，師兄，要不要留在B市多休息？”

“我一個人在B市多無聊啊，就這樣說定了，你在C市等着我啊。”

顧和和默了默，才道：“好。”

第二日，顧和和像往常一樣，卻在整理貨物的時候，眼前一黑，身體一歪，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等到她再次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見她醒過來了，臨床陪床的大娘對顧和和道：“小姑娘，你醒了，我去給你喊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