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十五

二十五

自從顧和和與顧南相遇後，顧南一邊工作一邊準備博士的入學考試，閑暇的時候就聯系顧和和，出來坐一坐。

顧和和知道自己的身體，現在的每一天都是她不确定得來的。

就這樣，轉眼間一年就這樣匆匆過去了，顧南成為彭老師的學生，B大的博士生。

顧南約顧和和一起來B大吃飯，他突然說：“有沒有打算出國讀書？”

“……”

“你在這裏有太多的回憶，你有沒有想過離開B市？”

顧和和當然想過離開B市，但是離開B市她又能去哪裏。

“有沒有考慮出國？”

這個選擇顧和和倒沒有想過，她想過離開這裏，這樣就不會再遇見認識的人，這樣就可以從頭真正的開始，“我沒有想過。”

“如果只是單純的換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我倒覺得去外面走走是不錯的選擇。不一樣的文化，不一樣的風土人情。”

“你知道的我的外語有多差，每次都是低分飄過，就連四級還是……”

是展輝輔導過的，正好考了425分。

顧南好像也想起了什麽：“我有個同學正在申請美國的學校，我幫你留意一下。說真的，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這個選擇。”

“我，我……真的可以麽？”

“我相信你。那個時候我們都不認為你能找到他，茫茫人海中大海撈針一樣找一個人，最後你還是找到了。”

顧南說完又看了一眼顧和和：“所以我幫你申請學校，你去國外吧，幾年後就是一海歸，我都得仰視你。”

“師兄……”

“還有什麽問題？”

“我沒有那麽多錢，我，我……”

“我先借給你。”

“……”

這一天，顧和和她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校醫院，她想起那時的她還在這裏看過病，她還在這裏遇見過一個姓龔的醫生。

她從南方來到北方，和大部分人一樣有了水土不服的反應，還沒有正式上課，她就在校醫院裏輸了幾天水。

給她看病的是一個老醫生，問她：“你哪裏不舒服？”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說：“有點發燒。”

老醫生遞過來體溫計，“測一□□溫。”

幾分鐘後，她把體溫計遞過去，老醫生看了看，說：“有點發燒，不過也不是特別嚴重，回去多喝點水，多休息，喝點感冒藥就沒事了。”

顧和和是實在挨不住才來醫院的，問道：“有點難受，想好的快一些，能不能輸液啊？”

老醫生摘下眼鏡看着顧和和說，“看你的樣子，是新來的學生吧？”

顧和和點了點頭：“我是大一的。”

老醫生一副了然的樣子：“每年開學都有學生來這裏說不舒服，發點低燒，嘔吐什麽的，其實這些都沒什麽大事，就是有點水土不服什麽的，過一段日子适應了就好了。”

“吃藥什麽的也不一定有用，關鍵要看個人的身體素質，你輸液的話，也不見的立馬見效，是藥三分毒，同學，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過幾天就舒服了。”

她這一修養就修養了一個星期，可是她感覺自己一點都沒有轉好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嚴重了。

她最想幹的事情就是睡覺，仿佛怎麽也睡不夠一樣，全身懶洋洋的，能不動就不動，去食堂完全沒有食欲，吃點東西還想吐，她決定再去一次校醫院。

這一次，無論醫生說什麽自己都要輸液，要不她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這次她遇見的醫生還是那個老醫生，只不過旁邊坐了一位年輕的醫生。他帶着一次性的口罩，低着頭寫着什麽東西。

老醫生和上次一樣，問：“你哪裏不舒服？”

她無精打采的說：“沒有力氣，可能發燒了。”

老醫生遞過來一只體溫計，說：“先測一□□溫。”

顧和和沒有接，說：“上次測了，有點低燒，說是有點水土不服，可是我來這裏都兩個多星期了，怎麽還水土不服？”

老醫生放□□溫計，說：“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你的體質可能是那種不适合的。”

顧和和接着問道：“那我應該怎麽辦？”

老醫生還是那句話：“回去多喝點水，注意休息，沒事不要出去。”

經歷幾天她再也聽不下去老醫生的話，強硬的打斷醫生：“很難受，我能不能輸液？”

老醫生依舊是那個調調：“水土不服什麽的，是因為個人體質的問題，你吃藥和輸液的效果，是一樣的，起不了什麽作用，調整自己的狀态，才是重點。”

顧和和不想在這樣難受下去，她不能以這個狀态來上課啊：“沒關系，我想輸液。”

他們倆各持己見，僵持了一會，就聽到對面“噗嗤”一聲，年輕的醫生笑了起來：“只要你不怕疼，可以給你輸液。”

她立馬表示自己不怕疼。

可是當護士第四次沒有插進去的時候，她疼的眼淚直在眼睛裏打轉。

她擡了擡頭，就看到那個年輕的醫生靠在門框上，也不知道他站在那裏站了多久，看了多長時間。

他依舊帶着一次性的口罩，看不清他的模樣，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從他微微有點眯起的眼睛看出他在笑。

她瞪着他，從他越來越彎的眼睛裏，看出他笑的更厲害了，甚至到最後笑出了聲音。

護士回過頭，也看到了他，俏臉一紅：“龔醫生。”

被稱為龔醫生的醫生走過來，“我來吧。”

她一臉戒備的看着他：“你幹嘛？”

他挑了挑上揚的眉梢：“給你紮針。”

她一聽，頭皮一麻，第一反應就是掙紮。

龔醫生瞟了瞟她：“如果你想多來幾針，你盡管動。”

看到她的細小的血管時，這位龔醫生的眉頭皺了皺眉，但第五針還是紮了進去。

她開玩笑的問：“你真的是這裏的醫生？你怎麽沒有胸牌？剛剛小護士叫你龔醫生，你姓龔啊？”

她甩出的一個個問題，這位龔醫生都沒有回答。

因為這一次她沒有見到這位龔醫生的臉，這位龔醫生的樣子她也已經記不清了，她不确定這位龔醫生是不是那位龔鄭醫生。

其實是不是好像也不是這麽重要了。

顧和和離開醫院後，回到自己的住處，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心裏面一遍遍的回蕩着顧南的話。

離開B市，出國讀書。

她真的能夠做到麽？

不過這件事顧南也沒有再提起，直到今日顧和和接到了顧南的電話。

“和和，你想不想出去轉一轉？”

顧和和一時沒有理解顧南話中的意思，她讷讷的問道：“你說什麽？”

“和我一個課題組的師兄要出國參加會議，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同他一起去。”

“我？”

“是啊，”顧南的聲音裏充滿了歉意：“其實前些日子裏對和和提出要出國讀書的事情，的确有些欠考慮，不過出去轉轉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顧和和一時間沒有說話。

顧南頓了頓才繼續說道：“不過這個還都是看你的意思.......”

“好。”顧和和突然打斷道：“本來我也打算.......去轉一轉。”

“......”顧南良久才道：“我知道了，我會安排好一切的。”

顧和和在顧南挂電話之前，低聲的說道：“謝謝。”

站在大廳的落地窗前，顧和和握了握手中的護照和機票。

一雙皮鞋突兀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朝左挪挪，他也是，她朝右挪挪，他也是。

這個人還真是……

顧和和擡起頭，一臉莫名其妙地看他，他挑挑眉毛看她，不一會，顧和和敗下陣來，“先生，可不可以讓讓？”

“那這位小姐可不可以告訴我你要去哪？！”

顧和和一臉愕然地看着他，她可以很肯定我不認識他，因為他長得太出衆，她認識的人中沒這樣的，除了展輝。

“為什麽要告訴你，我又不認識你！”

“我也很想知道，你這麽做是為什麽！”接着遞過來一份護照和機票。

護照上面的名字：莊毅，顧南的師兄。

顧和和讪讪地擡起頭：“不好意思哦，我剛才……”

莊毅着急的将袋子塞到顧和和的手中，“你聽聽廣播，”他打斷我，“馬上檢票了。”

接着莊毅向顧和和擺擺手，“進去吧。”

莊毅掏出電話：“你都能賽上諸葛了，我找到你師妹了，”他看了看顧和和的機票上的名字：“顧和和是吧？找到了，找到了。”

說完莊毅又壓低聲音問道：“我說，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她是我師妹。”

“師妹？你少框我，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熱心了……我看她冷冷清清的，該不是……你暗戀人家吧？”

“不是。還有事麽，沒事我挂了，我忙，沒工夫和你這個閑人聊天。”

“別，我好奇心重，趕緊的給爺交代清楚，要不爺這塊狗屁膏藥就黏在你身上……”

顧南直接挂了電話。

莊毅在候機廳跳了會腳，他實在猜不透這兩個人的關系，他好奇，很好奇，有誰來給他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