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三十九

三十九

說到這裏，龔鄭突然覺得有些煩躁，他扯了扯領帶，“你說清楚，趁着我還有耐性，你要不說，那我走了。”

龔鄭起身的那一刻，龔程拉住了龔鄭的衣袖：“你之前見過的，那時候她，她剛動過手術，她的一顆腎……換給了......許辰辰......”

“許辰辰？”龔鄭一愣，訝然的看着龔程：“展輝知道嗎？”

“......許辰辰病危，她與許辰辰是雙胞胎，展輝......展輝用她的一顆腎......做了籌碼......”

“怎麽辦，當我知道錯的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我好後悔，哥，我真的後悔了，我該怎麽辦……”

聽完龔程斷斷續續的話，龔鄭攬過他，嘆了一口氣。

他隐隐感覺到他不能再問下去了，那是他弟弟心裏最隐秘的地方，是他最不想提及的過去。

龔程的那份意外的禮物最後還是沒有送到顧和和的手中，他答應過顧和和，回到B市後不會主動的尋找她的住處。

知道部分真相的龔鄭，卻偷偷的聯系了莊毅。

顧和和見到龔鄭的時候有點驚訝：“你是再等我麽？”

龔鄭看着他眼前的女孩子，臉色憔悴，那時在展輝那裏見到她時，她的狀态不佳：“是”

“你有什麽事情嗎？”

“我有些問題想不明白。”

“你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

“你的身體恢複的如何了？”

“這個問題……”顧和和望向龔鄭，“我能不回答麽？”

“不能。”

顧和和笑了一下，“龔大夫，其實你也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等你有時間了來醫院再全面的檢查一下吧，”龔鄭想到了他那位頭疼的弟弟，“你不要把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

顧和和輕輕的笑了一下：“好，我記住了。”

“我聽莊毅說，你在準備繼續讀研？”

顧和和一頓，這個想法顧南同她提過，這些日子她回來後，顧南也沒有再提起。

“雖然沒有看到你最後的體檢結果，但是......你的身體，”龔鄭斟酌了一下用詞：“高強度的學習壓力，你的身體恐怕承受不住。”

“多謝龔大夫的提醒。”

龔鄭猶豫再三還是問了出來：“你在B市，展輝知道嗎？”

顧和和搖搖頭：“我不會讓他知道的。”

“這件事龔程......知道嗎？”

“他應該知道吧，我和他在德國的時候遇到，這件事他應該能猜出來。”

“你不擔心龔程會告訴展輝？”

顧和和眉頭一皺：“他說了？”

龔鄭聳聳肩：“或許他永遠也不會說。”

“你的事情，龔程說的并不多，更何況我本就不是多嘴多心的人，這個秘密我會一直保守的。”

說完，龔鄭起身，但還是猶豫再三問出口：“......你要不要見一見龔程？”

顧和和愣愣的擡起頭，眼睛裏一片茫然。

“呵，”龔鄭笑了一下，“還自诩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追了人家大半天人家都不知道，到最後弄不好還稀裏糊塗的發了個好人卡。”

“也罷，今天我這個做哥哥的替他說，他喜歡你，看這小子的表現，還用情很深。”

顧和和完全傻掉，他在說什麽？他在同她說話嗎？

看着一臉呆愣的顧和和，龔鄭豈能看不出是龔程他的一廂情願，但還是問道：“那你呢？”

“我……”

看到顧和和對龔程無意後，龔鄭一直緊繃的那根弦終于放松下來：“如果不能，就請你離開他，永遠的離開他的世界。”

說完龔鄭頭也不回的走了出來，回到車裏，只是他沒有啓動車子，突然間他覺得自己有些殘忍，剛剛的那個背影是那麽的凄涼無助。

龔鄭雖然離開了，但是龔鄭的話卻一直在顧和和耳邊回蕩，直到她感覺眼前一黑，在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

她掙紮的坐起身來，卻忽然聽到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顧小姐，你終于醒了。”

顧和和渾身一顫，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馮媽：“馮媽？”

馮媽見到顧和和醒過來很高興，她立刻上前扶住顧和和：“顧小姐，你不要亂動，我去喊醫生。”

說完，馮媽就小跑出去，不見蹤跡。

沒過幾分鐘，馮媽帶着醫生回來了。

醫生又簡單的給顧和和做了檢查，囑咐道：“先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明天再做全身的檢查.....”

等醫生離開後，顧和和對馮媽道：“我想出院。”

“這.....”馮媽為難的道：“顧小姐，還是住在醫院裏更穩妥一些啊.....”

“馮媽，你同展輝說，我想出院。”

馮媽滿臉的不認同，但還是妥協的走出病房，給展輝打了電話。

此時展輝正坐在機場的候機大廳裏，從接到找到顧和和的電話，他就立刻派人訂了趕回B市的機票。

“恩，那就聽她的，去辦出院吧。”

馮媽滿臉的不認同，但還是妥協的走出病房，給展輝打了電話。

此時展輝正坐在機場的候機大廳裏，從接到找到顧和和的電話，他就立刻派人訂了趕回B市的機票。

“恩，那就聽她的，去辦出院吧。”

既然展輝都同意了，馮媽也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快去洗下手，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東西，吃完去好好的睡一覺，我去給先生打個電話，告訴他小姐接回來了……”

說完馮媽覺得說的有點多，趕緊閉了嘴，看了看顧和和的臉色。

顧和和倒是什麽都沒有說，朝她點點頭進了衛生間。

馮媽給展輝打電話，電話接的很快：“先生，顧小姐回來了。”

“她吃飯了麽？”

“還沒有……”

“我這就回去。”

“要不等先生回來一起吃？”

“你們先吃……還有不要告訴她過會我回來。”

挂了電話，展輝站在落地窗前，她終于回來了。

展輝回來的時候，顧和和已經睡着了。

顧和和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推開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展輝。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彼此，他們分開了不過一年，卻讓他們都物是人非。

“我們談談吧。”

“好。”

“我曾經在想，我那麽慘，老天是多麽的不公平，可是後來我遇見了你，我就想我這麽慘，原來就是在等你的出現。”

“我知道我不聰明，也不漂亮，可是在我們重逢以前，我努力把自己變得更好，我希望你能見到更好的我，希望我的努力，沒有辜負你的等待。”

“你不會知道，我見到你的那一刻，有多麽開心，在那之前我幻想過無數次我們重逢的場景，會擔心你認不出我，會害怕你把我忘了......”

“但是你沒有，你在我的面前說，我是展輝哥哥時，我以為，我終于找到了你。”

“可是，你怎麽能忍心這麽對我？！你怎麽能夠這麽對我？！”

“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讓我們怎麽開始？充滿謊言麽？當做從來都沒有發生？”

展輝靜靜地聽着她說，那雙曾經亮晶晶的眼睛裏，現在沒有了一絲色彩，她只是呆呆的沒有焦距的看着前方。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她的每一句話，就像一把刀子，刀刀戳進他的胸膛。

他們之間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可是他不甘心。

“顧和和，一切都是我作繭自縛，一切都是我的錯……”

展輝緊緊抱着她，“我們從頭開始好不好，這次我來追你好不好……”

顧和和緊緊攥着他的袖子。

自從顧和和回來後，馮媽見到展輝的次數就多了起來，之前每次來這裏，就是一個很長時間沒有人住的房子。

顧小姐不在，展輝也不回來，馮媽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麽別扭的兩口子，所以她在顧和和回來後，一有機會就會不停提起展輝。

“顧小姐，你應該出去曬曬太陽，這樣看起來更漂亮，先生也會更喜歡……”

“顧小姐，多吃點飯，先生說這些都是你愛吃的……”

“顧小姐，你給先生打個電話吧，問問他今天回來吃飯嗎……”

“顧小姐，過幾天天就涼了，給先生備幾件衣服吧……”

……

她只是聽着馮媽一個人在那裏唠叨，她本就是意外被展輝的人發現，她回來就打算要離開。

他們之間橫亘着太多的東西，她不可能像以前的自己一般無所無畏。

展輝今天喝的比以前多一點，但是他知道他沒有醉，他也想借酒澆愁，但是他卻覺得自己根本醉不了。

幾年前他為了在這個家族裏站住腳，他從來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突然他笑了起來，開始聲音越來越大，突然發現自己就是一個傻瓜。

他知道自己沒有醉，但是送他回來的司機，卻覺得老板今天的反常，是因為喝多了。

顧和和已經休息了，裏面沒有一絲光亮，突然展輝心裏有了怒氣，他不知道怒氣哪裏來的，他打發掉司機，來到顧和和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