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吹呀吹呀74
吹呀吹呀74
說到這裏,程闕擡手壓住她的唇。
許是因為她顫抖的聲音讓他于心不忍,在商未晚望向他的那一眼,商未晚看到他泛紅的眼眶。
原本像夢魇一樣纏了她很久的事兒,忽然就變得沒那麽可怕了。
商未晚漂亮的唇往上挑,“沒發生特別可怕的事兒。”
她甚至笑着,反握住他的手,感覺到溫熱。
程闕又捏着她的手搓了搓。
車內氣氛很沉,商未晚卻佯裝成若無其事的模樣。
她睡眠一向很輕,原來和商晴同住一間屋子,上下鋪,商晴會把下鋪讓給她,給她鋪漂亮的床單,在學校交了要好的朋友,朋友送她水晶燈,玩偶,基本都會出現在商未晚床上。
可是到了陌生的環境裏,縱使比原來好了很多倍,但房間的門是鎖不上的。
衛太太是個溫柔又內向的女人,在兒子身上傾注了很多心血,自從嫁給衛總之後就沒再上過班,商未晚起先去的時候,跟衛太太常會聊聊天。
衛太太會誇她,偶爾來了興致也會給她編漂亮的辮子,跟打扮洋娃娃似的。
不過只要衛太太将她打扮完,衛曉辰總會趁着大人不注意的時候,讓她穿一件白色蓬紗裙站在門背後的角落,他也什麽都不做,只是讓商未晚站在那,而他的目光就如同今日一般,赤|裸且露|骨,商未晚總覺得不自在,下意識去扯自己的裙撐,但衛曉辰低咳幾聲,她便不再敢動。
最初商未晚以為衛太太不知情,但有天她故意留了門,而衛太太就站在門口,等衛曉辰離開她房間以後才會進來。
那時的商未晚十六歲,去找衛太太商量,可否給她的房間加個門鎖。
衛太太卻以擔心她為由拒絕了她的要求。
所以那天晚上,衛父推開門走到床邊時,商未晚就覺着不對勁兒,一睜開眼,衛父正站在她床頭幽幽地盯着她看,身上一股酒味,不知剛從哪個飯局上回來。
那雙眼睛陰恻恻的,吓得商未晚打了個激靈,還當是做了噩夢,肩膀上卻被一雙鐵手壓着,困意頓時消散,睡衣被狠狠拽了一下,商未晚踹他的腿,趁其不備跑出房間。
衛太太站在樓上,商未晚紅着眼睛向她求救,“母親,救救我……”
衛總走出來,單手松領帶,呵出一股酒氣,朝衛太太瞥了一眼,“你回屋去。”
他單手叉着腰,冷聲威脅她:“商未晚,你過來,別惹我生氣。”
衛太太掉了眼淚,卻也無情地轉身走掉。
商未晚在空蕩的客廳裏,找到一根高爾夫杆,她握在手中自保,“你想做什麽?”
“你成天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我對你做點兒什麽不都是理所應當?”衛父輕蔑道:“你在酒吧裏同那些人做什麽?”
商未晚手中的高爾夫球杆被衛曉辰拿走,他的輪椅碾過地面,在烏黑的夜色中,他與衛父對峙:“父親,這是我的未婚妻。”
父子兩人對峙許久,衛父口不擇言地罵衛曉辰,衛曉辰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後來是衛太太下樓,什麽話都沒說,走到還沒回過神來的商未晚面前,徑直扇了她一巴掌。
用盡了她全身力氣,扇完之後身體還在顫抖。
連商未晚都發懵。
而那天晚上,衛太太将她和衛曉辰關進了同一個房間,雖然什麽都沒說,可其中的用意已經非常明顯。
商未晚縮在角落裏,止不住地顫抖。
衛曉辰說:“我不動你,你換那件裙子給我看。”
商未晚不願意,他便說:“那我喊父親進來。”
衛父比衛曉辰更恐怖,那時的商未晚已經認清了這一點,她臉頰上是巴掌印,眼淚潸然而落,一顆顆眼淚跟小珍珠似的,紫葡萄一樣的眼睛卻布滿了紅血絲,卻又不敢哭得太大聲。
商未晚站在衣櫃前,背對着他換上了那件白色蓬蓬紗裙。
他躺在床上,而她站在床尾 ,站了整整一夜,腿都打顫。
第二天她去學校前被沒收了手機,衛太太給她多拿了一瓶牛奶,仍舊保持沉默。
商未晚憤憤地瞪了她一眼,把牛奶扔進書包,頭也不回地離開。
課間操時,她借了同學的手機給商晴打電話,哭得泣不成聲,把最後希望壓在了姐姐身上,問她能不能來接自己,能不能把她帶走,過什麽樣的生活無所謂,她真的很害怕。
當天放學,商晴就風塵仆仆地趕了來。
距離她們分別已過了三年,商晴在深圳一家電子廠上班,流水線工種,一天做十幾個小時,住在廠裏安排的宿舍,七八個女生睡四個上下鋪,狹窄到剛有落腳的地方。
買最廉價的化妝品,也是最基礎的款式,她能吃苦又勤儉,一個月工資能拿到六千塊,固定給古翠芳打兩千,吃住也基本在廠裏,偶爾會跟同寝的女生去外邊吃一頓路邊攤,生活支出控制在五百左右。
每個月能攢三千五,給自己和商未晚分別開了一個賬戶,工資剛發到卡上,她就會給商未晚那個賬戶打兩千塊,給自己存一千五。
但那天接了商未晚的電話以後,她跟領班說了一聲,動用自己賬戶的錢買了當天去雲京市的機票,臨期機票要1099,她毫不猶豫地飛到商未晚身邊。
因為她知道,不到萬不得已,商未晚不會苦苦哀求她。
那也是商晴第一次坐飛機,也是唯一一次。
商未晚見到商晴以後,本來想忍住眼淚,卻怎麽都忍不住,埋在她懷裏大哭一通。
當天商未晚沒坐衛家的車跟衛曉辰一起回家,而是被商晴帶着去吃了一頓麥當勞,商晴大手一揮:“想吃什麽随便點,現在姐姐有錢了。”
在榕城的時候,她們姐妹倆的零用錢還沒商叢贊買個玩具多。
可商晴不知道,商未晚來到衛家以後,吃穿用度都比以前好了很多。
像麥當勞肯德基這種快餐,她早已可以做到随便吃,只是衛曉辰不能吃這種速食,她就只能忌嘴,但衛曉辰偶爾也會有好心的時候,帶着她瞞天過海地出來,讓她偷偷打牙祭,再看着她吃到餍足的表情輕嗤一句:“沒見過世面。”
商未晚和商晴分食了一個漢堡,共享同一杯冰可樂。
而後在夜色正濃時去往衛家。
商晴跟她說,不管發生了什麽都別進來。
所以商未晚從始至終都不知道,沒有學歷沒有背景的商晴到底是怎麽說服,或者說是如何威脅衛家放過她,也沒在她學校使絆子的。
商晴也辭掉了深圳的工作,陪商未晚留在雲京市,在學校外租房。
學校附近的房租太貴,一個十五平的單間就要三千,商未晚就說租遠一點沒關系,她可以坐地鐵也可以坐公交,但商晴給商未晚看屬于她的賬戶,已經存了七萬塊。
就用那筆錢,她們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單間,商晴把房間布置得很溫馨,給她在網上淘了桌子,還買了一把人體工學椅,而她自己也找到了工作,在一家火鍋店當服務員。
那家火鍋店是出了名的服務好,商晴人長得漂亮,性格也好,一雙眼睛水靈靈的,提成拿得不少,一個月下來能掙個八千多。
她也知道這些都是吃青春飯的,所以偶爾閑下來的時候也會看商未晚的書,還在店裏學會了美甲,幹了兩年,在商未晚上大學時,她已經被調去給客戶做美甲了。
她的美甲做得又快又漂亮,不到一年升成領班,還被調到了新店去做副店長。
第一次月薪過萬那次,商晴請她去吃了一頓大餐。
兩人都很局促地坐在那家雅致的西餐廳內,看着透明落地窗外的夜景,店內鋼琴聲就像平緩的溪水緩緩流淌。
商晴跟她說:“以後我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可惜。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尋苦命人。
聊起衛家的事,商未晚的心情尚還可控,不過是憤怒和無奈罷了。
可是延伸到商晴身上,商未晚整個人的情緒都很低落。
夜裏睡不着站在陽臺吹風,沒過一會兒被程闕從身後抱住。
程闕溫柔地說:“這周挑個休息天,我們去探望一下她吧。”
沒說是誰,但商未晚一下就懂了。
“是回榕城還是在雲京?”商未晚問。
程闕說:“看你。”
商未晚點了點頭:“好。”
翌日是個晴天,按照昨天商量好的,程闕在家裏打掃衛生。
他穿一件白色老頭衫,咬一支煙,拿着抹布任勞任怨地擦地,沈沂拎着伴手禮進門的時候看到這景象,眼神微變。
程闕把煙灰撣進垃圾桶,煙霧攏在眼前迷了眼,他抱怨:“來這麽早?”
而商未晚開門把客人迎進來以後就去廚房忙碌。
周悅齊為了熱鬧,把周朗也帶了來,還有已經生産完的楚青瑜。
歲月從不敗美人,就連生育這件事都是。
楚青瑜的身材還沒恢複到沒懷孕之前,但也只剩了一點嬰兒肥,可以用豐腴來形容,卻也還是很漂亮。
在添置家電這件事上,周朗都出了一份力氣,給添了個價格昂貴的投影儀。
一堆人在她家裏熱熱鬧鬧地忙碌,把本就不大的家襯得越發擁擠,卻也格外有煙火氣。
沒一會兒,周悅齊擠進廚房裏問有沒有什麽她能幫得上忙的。
商未晚讓她扒蒜,她蹲在垃圾桶前,忽地閑聊起:“程二哥好像要開始當個正經人。”
提及程闕,商未晚沒吱聲。
周悅齊是個別人不回應也能熱絡聊起來的性子,繼續道:“剛聽他跟沈律和我哥聊什麽收購造紙廠的事兒。”
“造紙廠?”商未晚來了興趣,“哪家?”
“沒聽真。”周悅齊說:“但他手段玩得是真髒啊,他說要先給對方出負面新聞,切斷下游銷售鏈,再跟銀行那邊打個招呼,切斷上游資金鏈,等資金鏈斷裂的時候,再花低價收購。”
這些手段對商未晚來說也算司空見慣,國內商界的金融手段,明的暗的多了去,一家上市企業可能因為某條謠言而影響銷售額,如果再背負一條對賭協議,很可能賠得褲衩都不剩,最後只有背上經濟犯罪,進去坐牢的份兒。
可程闕用這種下|流的方式對付誰?
商未晚正思考着,周悅齊站在門口忽地說:“我偷聽到了,是一家叫衛宣的造紙廠。”
為了滿足商未晚的好奇心,周悅齊可真是盡心竭力。
而商未晚在聽到這個名字後一怔,那不就是衛曉辰家的廠子嗎?
下一秒,周朗站在廚房門口,擡手曲指在周悅齊腦袋上敲了一下:“你程二哥的商業版圖還沒開始拓土開疆,你已經給他露了個底兒朝天。”
周悅齊聳了聳肩:“我就跟晚晚說一聲,又不跟別人說。”
周朗眼神落在商未晚身上,無奈搖了搖頭。
滿是對周悅齊的寵溺,又挽起袖子問:“需要幫忙嗎?”
話音剛落,程闕便吊兒郎當地說:“你們都邊兒去,我來。”
周悅齊又一驚:“你會?”
周朗輕笑,把她拉走:“程二廚藝可不是一般的好。”
“你吃過?”周悅齊更震驚。
周朗:“以前有幸品嘗過一次。”
廚房裏就剩下了商未晚和程闕兩人,而商未晚被程闕趕去給他打下手,站在不算高的竈臺前,還有些逼|仄。
商未晚低聲問他:“你要對付衛家?”
程闕把菜扔進鍋裏,左手炒菜,右胳膊伸出來把商未晚往後推,怕她被油濺到,滿不在意地說:“随便玩玩。”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尋苦命人。摘自網絡。
還剩一章,大概在十二點左右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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