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Chapter28

Chapter 28

周末的酒吧又恢複了那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渾濁的空氣裏漂浮着汗液，酒精和煙草的混合氣味。

在酒吧裏晃蕩的不良們都在讨論同樣的話題——GPS和芹澤軍團要開戰了。雙方的人都在加緊操練，對于這所謂的“最後一戰”做準備。

“GPS和芹澤軍團就要開戰了，你押誰贏？”一個穿着鈴蘭制服的男生推了推自己身旁的同伴。

“肯定是芹澤。泷谷源治，呵，一個轉校生而已。”紮着一對詭異麻花辮的男生開口，言語間不掩飾對泷谷源治的譏佻，“高三？他來學校的時間和我們明明差不多。”

另一個帶着白口罩的飛機頭也推了把中間的同伴，揶揄道:“阿誠，別着急嘛。我們才高一，鈴蘭的頂點我們早晚都會爬上去的。不過……”他怪笑了兩聲，“泷谷源治就那麽點人，也想硬杠芹澤，怕會被揍飛吧？”

泷谷由佳聽完了這幾個人的通篇對話，又将自己的帽檐往低壓了壓——“海老冢”三人組，她當初和那個留着飛機頭的本城俊明還交過手。

酒吧內的喝彩和鼓掌聲一浪高過一浪，臺上的逢澤瑠加一曲終了。不顧臺下人“再來一首”的強烈吶喊，逢澤瑠加只是微勾嘴角，在留下一個妩媚動人的笑容後，就匆匆的下了臺。

“兄弟，借個火？”

泷谷由佳起身，正準備去繼續跟蹤要回家的逢澤瑠加。“海老冢”三人組卻從高腳凳上滑了下來，上前攔住了泷谷由佳的去路。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挂着一副了然于心的姿态。

她擡起頭，就對上了飛機頭那雙戲谑的眼神:“泷谷？我沒記錯吧？”

“本城俊明，你的口罩還沒摘呢？”見到自己被認了出來，她也不再遮遮掩掩，“滿臉青春痘還沒消？”

本城俊明的眼睛裏射出的光多了幾分危險的意味:“泷谷，老子再說一遍，老子臉上沒有疙瘩！”他的手一直揣在口袋裏，周遭嘈雜，可泷谷由佳還是聽到了他手指關節扳動的咯吱聲。

“我今天可沒空和你打架。”泷谷由佳心如擂鼓，她并不篤定自己能打過這三個人，“我還有事。”

她正要從他們面前經過，卻被本城俊明突然拉住袖口:“別走正門。”她困惑的揚眉，卻聽到本城俊明再次重複，“別走正門。”

“喂，你這個口罩怪，給老子把手松開！”一個銀白色的身影突然閃了過來，一拳就擊上了本城俊明的鼻梁。

Advertisement

“相良？！”泷谷由佳看清來人後，表情微微呆滞。

而相良緊跟相良身後的片桐智司也走了過來，同樣面色不善的打量着本城俊明身後的桐島廣海和杉原誠。

逢澤瑠加的身影從正門一閃而過，她笑着和店員揮手告別。

泷谷由佳也顧不得這頭即将開戰的幾個人，朝着逢澤瑠加的方向就追了上去。

“泷谷由佳！”相良可沒想到罪魁禍首會率先開溜。他連忙收起了自己又一次準備揮向本城俊明的拳頭，拔腿就要去追泷谷由佳。

本城俊明的表情晦暗不明，隔着口罩用紙巾擦拭掉鼻子上的血跡後，才開口:“這個賬，下次再找他們算。”

他攔住了想要追上去的兩個同伴，“別去。我之前聽到有人在門口商量，要抓泷谷家的人。我給了她提醒，她不聽，那就随她去好了。”

天氣陰沉，大片的烏雲壓得很低，泷谷由佳感覺腦袋發悶，眼前的整個世界似乎都被拉長扭曲。

“女的？”鐵棍劃拉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這是泷谷英雄的女兒？不是說了要抓他兒子嗎？”

泷谷由佳擡手捂住自己剛才被重擊的頭，視線變得愈發的模糊，男人沙啞的嗓音卻清晰入耳，瞬間将她帶回了那個被人圍堵的夜晚:“這個也行，先帶走。逢澤……”

等泷谷由佳再次擁有意識時，是因為胸腔在外力的壓迫下變得發悶，呼吸困難。

她睜開眼睛，一顆金黃色的頭顱引入眼簾——相良正枕在她的胸前睡得香甜:“你給我起來。”她毫不客氣地将巴掌糊到了相良的臉上。

“占你便宜又不是第一次了，至于大驚小怪嗎？”相良沒羞沒臊，極不情願的支起了身子，“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以身相許也不過分吧！”

“以身相許？”泷谷由佳微眯起眼睛，她伸手将攬上相良的脖子，将他用力地扯到自己的方向，“小佳說，你知道我人格分裂的事情了。你就不怕……”她嘴角露出個陰森的笑容，“将來我會衍生出更多的人格？”

相良半挑起眉毛，笑得敞懷:“那我豈不是賺大了？每天都可以擁有一個新的女朋友。”他輕輕捏住泷谷由佳的下巴，神情暧昧:“我之前說的事情，考慮一下？”

“做你的女朋友嗎？”泷谷由佳也不惱，她拂掉相良覆在她臉上的手，“等你什麽時候能打過我再說。不過，這次，真的謝謝你。”她和相良之間拉開距離，神情變得認真了起來。

“相良，該走了。”病房門被拉開一道小口，片桐智司的頭探了進來，“泷谷由佳的家人來了。”

相良嘴角噙笑，起身時還不忘掃視一番蓋着被子的泷谷由佳:“不用客氣，你的謝禮我已經收了，我親手幫你換的哦！”趁着泷谷由佳還沒有反應過來，他飛快地從門口溜了出去。

泷谷由佳困惑地低下了頭，只見自己之前的那身衣服早已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醫院的藍白條紋病號服:“相良猛，你這個臭流氓！我殺了你！”

醫院的走廊裏回蕩着泷谷由佳中氣十足的怒吼聲。片桐智司不禁回望病房的方向:“她為什麽又想殺你？”

相良雙手插兜，一搖一晃的向前走着，嘴角咧開，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大概因為愛之深，責之切。她應該在怪我找了護士姐姐，而不是我自己親手幫她換了病號服。”

“不依不饒想對泷谷家下手，又是矢琦組的人吧？”泷谷由佳看向站在窗口悶頭抽煙的泷谷英雄，她又一次拔下了護士剛剛紮在她手背上的輸液器，“他們今天本來想抓的人不是我，是哥哥。”

泷谷英雄側過身，逆光的角度令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以後就待在家裏，等我把這件事解決了，就帶你去新學校。”

“我昏迷前聽到他們在談論逢澤。”泷谷由佳對父親的話置若罔聞，自顧自的繼續說，“哥哥的那個女朋友，不就是姓逢澤嗎？老爸，你不能再對老哥放任不管了。至少，派人去查查逢澤瑠加的底細也好。”

沉默了許久，泷谷英雄終于開口了:“我知道了，你安心養傷。時生就在你隔壁病房，你可以去看看他。”

泷谷由佳愕然擡頭:“時生他也被人打進醫院了？”

“他生病了，惡性瘤。”

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在昏暗的走廊，只有兩端的盡頭亮着幾盞低瓦數的燈泡。

泷谷由佳站在隔壁的病房門口，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邁進門的勇氣。房內的燈沒有開，清亮的月光透過窗戶映照在了辰川時生略顯蒼白的臉上，整個人都似乎變得虛弱不少。

“由佳？”辰川時生撇過頭時，還是通過門上的玻璃看到了泷谷由佳。

她扯着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擰開門把手，進了病房:“時生，你昨天怎麽不告訴我你生病了？”

“很奇妙吧，由佳。”辰川時生笑得沒心沒肺，“我昨天下午還活蹦亂跳的，誰知道晚上就被送來醫院了，真是有點不太想做手術呢。”

泷谷由佳伸手去探臺燈的開關，整個房間瞬間變得明亮了許多:“時生，手術肯定會超級順利的。我和芹澤都會在手術門口，一直等你出來。”

恍然亮起的燈光有些刺眼，辰川時生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等到微微濕潤的眼眶變得幹澀起來，他這才又睜開了眼睛，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好，等我出了院，請你們吃飯。”

吱呀～病房的門被人再次打開，一臉凝重的芹澤站在門口，手裏還拎着一袋水果:“時生，我們和泷谷源治訂了日期，在明天下午。等打完架，我就來醫院找你。”

“……”泷谷由佳被芹澤多摩雄怪異的眼神打量的有些發毛，她起身告辭，“時生，那你和芹澤哥聊，我先回自己的病房了。”

她走了幾步，又停住，醞釀出了一個絕對甜美的笑容後才再次轉過身:“時生，晚安。”

直到泷谷由佳的腳步聲徹底消失，病房內再次歸于沉寂。

“芹澤，多想能夠和你一起去戰鬥啊。”辰川時生仰頭望着天花板，發出一聲喟嘆，臉上原有的笑容悉數消散，“我只是害怕不再有這個機會了。”

“你可別賴賬，說好了出院請我吃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