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認錯
第16章 認錯
這種事情, 總不能讓女孩子先開口,更不能若無其事的當做沒察覺的裝死,那樣也太混蛋了。
聞屹揚轉身, 手輕輕環過她的腰,将人抱住。
經過幾天的适應, 對于簡單的擁抱他已經自如了很多, 對于道德底線的沖擊也沒那樣的強烈。
你看,人對于自己要求的降低速度快的總是能讓人大吃一驚。
“頭還沒好, 乖乖睡。”他輕拍着人的肩,帶着幾分安撫的味道。
顧梨小小聲的反駁,“可是我已經好了啊。”
她怕自己說的太大聲,意圖會很明顯。
雖然她很喜歡和老公貼貼,也可以放心大膽的在老公面前肆無忌憚,但是這樣的事情還是有一點點害羞的。
下一秒, 聞屹揚輕摸了下她的頭,就在傷處。
太過突然, 讓顧梨沒有防備的輕“吸”了口氣。
“痛不痛?”聞屹揚低聲問着, 又十分愧疚的幫着她輕揉了揉。
“痛。”顧梨小聲承認着, 其實如果不故意摸到那裏,平時都感覺不到了,也讓她都忘記了, 竟然還沒徹底好。
“那樣的話會更痛。”聞屹揚乘勝追擊, 沒給自己更多的時間去深入去想“那樣”的哪樣,會怎樣。
“所以快點休息, ”他輕捏了捏她後頸的軟肉, “才能快點好。”
深夜裏,他的聲音好溫柔動作也好溫柔, 人也好溫柔,帶着讓人無法抗拒的被安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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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梨的心也都跟着變得安寧了起來。
她窩在聞屹揚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同時咧嘴嘴角想,老公因為心疼她定力好好哦,不像她,差一點就要把持不住了。
不一會兒,懷中傳來均勻的呼吸。聞屹揚睜開眼睛,眸色沉的比這深夜還要濃上幾分。
他無聲的嘆了口氣,明月如水,月光溫柔又公平的籠罩塵世的每一個角落,也漸漸的沉睡了過去。
然而并不是每個角落裏的人都能享受這不偏不倚的溫柔,進入甜美的夢鄉。
宋家老宅,三層卧室的門鎖發出鐵芯轉動獨有的聲音。
在深夜格外的冷冰清脆,足夠讓人墜入深淵。
宋謹言靜靜地站在窗前,聽到聲音也一動未動,仍是看着天邊皎潔的月。
忽然想到,那年在國外,忘記是什麽小鎮party,顧梨非要拉着他參加。那個時候他在寫論文,整日泡在圖書館裏,并不想動。
顧梨聽後,過了一會兒有點委屈巴巴的說,可是我們已經快一周沒見了欸。
他才恍然察覺,好像這段時間和施绮南一個在圖書館的時間都比她久。沒辦法,他永遠也不可能像她一樣輕松自在,必須時時刻刻的高要求自己。
而施绮南家境十分一般,來到這裏半工半讀,除去打工更多的時間都是在圖書館争分奪秒,這也是為什麽顧梨會覺得他們走的更近。
其實沒有,只是目标節奏更相近罷了。
自覺忽略了她,便将手中的工作暫停了兩個小時,陪她去了。
其實整個party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那些活動搞來搞去都是那個樣子——正裝出席、熱情打招呼、豐富的肢體語言、随便的某個主題便能進入狂歡。
他遵守着社交禮儀,但多半的注意力仍是放在論文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煙花聲響起,将他的思緒暫時打斷,他下意識擡頭,顧梨便不知道從哪裏跑過來拉他,燦爛的煙花在她頭頂綻放,她眉眼彎彎大概是因為高興,整個人都洋溢着快樂向上的味道。
那一刻,他忽然覺得,是她也不錯。
那天的月亮也像今日這般,明亮皎潔,無限溫柔。
宋宏強站在門外,見人沒動,自己也并未進去。只是警告道:“事情已經結束了,別去和聞屹揚對上。”
聞屹揚這個人,他摸不透。
盡管都說他好相處,也不會怎麽為難別人,不管是對手還是夥伴。
但一個人能快速崛起,多次反敗為勝逆風翻盤,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東西,單單靠“好相處”是不可能的,靠運氣更是扯淡。
這種做事滴水不漏,性格不外露的人,比乖張狠厲的還要難搞。他情願得罪一百個乖張的,也不像碰上一個這樣的,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咬你一口。
讓人防不勝防,沒有危險的人罪是危險。
他說完便想走,沒想到自從知道顧梨要和聞屹揚結婚後,便沉默的兒子卻忽然開了口,“所以在您的心裏,事情的開始和結束,都是這樣輕易麽?”
這是在他鬧完,并被宋宏強鎖在自己房間,讓他冷靜冷靜三天來,說的第一句話。
宋宏強看了眼他,聲音平靜道:“有的事情,開始和結束就是那樣輕易,因為半點不由人。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內心怎樣的翻江倒海,客觀意義上,它就是輕易的。”
“但有的事兒,它有個因果循環的過程。就比如,你為了那位施小姐沒去婚禮,那就是因——輕易麽?也不算輕易,給了你足夠選擇的機會,那這個果,你就得受着。”
他這話說得語調都沒什麽變化,可聽在宋謹言的耳中,卻十足的嘲諷。
“這不是果,只要給我機會和阿梨解釋,她會理解的。”
他不信,他們這麽多年的感情,阿梨對他的感情,會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阿梨會說放棄就放棄。
宋宏強冷笑了聲,“所以你現在是在怪我,沒拉顧家一把,幫你争取點和顧梨解釋的時間?”
“……”
“宋謹言,你給我搞清楚,我讓你們聯姻,聯姻的意義是什麽?你懂麽?”
宋宏強将他的沉默當做默認,原本因為這件事一直壓着的脾氣徹底起來,“利益永遠先于一切先行!我是白教你了?!我看你這幾年是過得太舒服了,明天你就給我去市場部好好磨磨性子。”
房間再次恢複安靜。
宋謹言看着永遠溫柔的月亮,想,當真就沒有例外麽?
“當然沒有啦。”
顧梨奇怪的看着将她拉至陽臺一旁,問出這樣奇怪問題的人。
顧景澤垂眸仔仔細細觀察着她的表情,似乎在判斷這句話的真實性,仍是不信的又問了一遍,“他真的沒有欺負你?”
“我老公怎麽會欺負我?”顧梨面前頭發明顯已經偏長,幾乎蓋住了眼睛,欠缺搭理,并且有着明顯黑眼圈的人,有些小心的問,“哥,你沒事吧?”
顧景澤淡淡收回視線,淡聲道:“我能有什麽事?”
“你沒事不給我帶新婚禮物啊?”顧梨抱怨着,“你真是越來越摳了。”
說着,像是打開了話匣子,繼續指控着他,“你沒事跑到非洲那麽遠幹什麽,連我結婚都聯系不上。婚禮欸!結果你今天就到了,早知道我就推遲一天啊……”
“……”
眼見着越說越上頭,連眉眼都有些耷拉了。
顧景澤趕緊轉移了話題,“在你房間,自己去拿。”
她這個妹妹情緒總是來得很快,也不怎麽好哄,小的時候還好一點,後來兩個人都慢慢長大,多少有些疏遠了,他現在可摸不清這姑娘的性子,哄不了。
顧梨一聽有禮物,原本醞釀出的一大串控訴頓時飛到了九霄雲外,十分大度的原諒了他,腳步輕快的轉身跑上了樓。
顧景澤看着這蹦蹦跶跶的背景,目光微沉,無聲的嘆了口氣。
按照習俗禮節,他們今天要回顧家吃飯。
兩個人剛到沒幾分鐘,聞屹揚便和顧鴻飛去了樓上書房,不知道談了些什麽,到了叫吃飯時才下來。
只不過顧梨覺得兩個人的氛圍似乎談話的內容不怎麽美好。
她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拽了下聞屹揚的衣袖,小聲問:“你們剛剛在說什麽?”
聞屹揚垂眸,也學她似的,用着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說讓我別欺負你。”
“……”可顧梨覺得,這好像不會是這樣的氛圍诶。
所以她也說不出哪裏不對,兩個人坐在餐桌上,彼此也都客客氣氣的,有那麽一點點……嗯,就很禮貌。
但還是覺得有哪裏……
她對情緒感知上,一向敏感。
“就這樣?”
“還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聞屹揚耐心的答着,一邊說一邊往她碗裏夾了一塊糖醋小排骨。
“這樣啊。”顧梨立刻理解了,畢竟工作是多麽痛苦的一件事啊,難怪他們會這樣。
她也将自己最愛吃的小魚丸夾了一顆到聞屹揚的碗裏,“你吃,阿姨做的超好吃的。”
痛苦的工作非常需要食物來治愈。
顧鴻飛看着兩人的互動,內心冷哼了一聲,不要以為他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
聞屹揚倒是神色從容,不卑不亢有禮有節,慢慢地吃着旁邊的人夾的魚丸,腦子裏想着它大概的制作過程。
在書房,确實主要圍繞這兩點聊的,但細節上可能有些許偏差。
他覺得,這并不算騙她。
三個男人桌上不鹹不淡的聊着天,都是些顧梨聽不懂的什麽基金、大盤、納斯指數什麽的,倒也不算冷場。
飯吃到一半,阿姨又端上一個小陶瓷鍋上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正正放到了聞屹揚的面前。
榮嘉月起身,親自盛了一碗放到了聞屹揚面前,“別光顧着說話,喝點湯,潤潤嗓子。”
做足了女婿頭一回來家裏,身為家裏女性長輩應有的照顧。
可桌上的三個男人表情具是一變。
聞屹揚只是客氣的輕笑了下,接過。沒坲去面子,放在了手邊。
顧梨正在低頭啃排骨,這一瞬間的變化并沒感覺到,只以為他們只是話題暫歇。等她擡起頭時,聞屹揚已經神色如常的接着剛剛的話題繼續。
顧飛鴻也依舊和他有來有往的對答,只不過仔細看,神色仍有些複雜。
顧景澤後半程幾乎沉默起來,甚至還未吃完便用“時差還未倒過來,有些不舒服”就中途離席。
顧梨正吃着羊肉湯中的羊肉,頓的軟爛入味,不膳不柴,還中和了一點像是中藥的香味,味道很好還不膩。
聽到這樣說,她擡起頭,有些擔憂的問:“哥,你沒事吧?”
顧景澤腳步微頓,過了兩秒才轉過頭,給了她個放心的眼神,淺笑道:“沒事,就是有點困。”
顧梨放心了下來,怕他在非洲一不小心感染了什麽病,又當一回事。只是困的話,那個痛苦她可太懂了。
就因為這樣,她每次飛去國外看展,每次回來痛苦倒時差時都發誓再去不去了。可下一次,只要還有大型的展,她還是會像是小蜜蜂一樣嗡嗡的張羅着。
“那你快去睡吧。”
她說完,就低下頭,将碗中剩下的湯喝完,又要去盛第二碗。
手卻一沉,她下意識擡頭。
碗便已經到了男人手裏,“吃點別的,這個太熱了,吃多了會不舒服。”
聞屹揚耐心的問着她,“吃蝦好不好?”
顧梨點了點頭,慢慢地扒着碗中的蝦。
好寡淡。
她平時也挺愛吃蝦的,但是看着面前那碗羊肉,瞬間就被比下去了。
她看了看已經被蝦沾染了腥味的碗,又看了眼正在認真講話的聞屹揚,他和人講話時,神情也是淡淡地,沒有什麽刻意擺弄的意思,只不過目光和停留在說話人的身上。
這是十分有教養的。
她發現,無論聞屹揚和誰講話,都會是這個樣子。無論觀點是否認同,他都會保持着應有的尊重。
這份尊重,也讓顧梨十分順利的拿走了他手邊一直未動的羊肉湯。
一頓晚飯吃了兩個來小時,晚間沒什麽活動,按規矩他們要在這住一晚。
離席時,聞屹揚才發現自己那晚羊肉湯不知道被人什麽時候悄悄吃完了,又将空了的碗原封不動的送到原處。
他有些無奈的垂眸看了眼她,目光對視間,顧梨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一樣看向別處裝傻。
“……”
走了幾步,又悄悄回頭,見人還在盯着自己,又快速的将目光移開。
聞屹揚搖了搖頭,向前兩步跟上她,本想敲下她的腦袋,想看看這裏面裝的都是什麽。但想起她昨天摸還會痛的頭,改輕拍她的肩,“走了。”
顧梨眼中忽地閃過一絲狡黠,而後直直的往後倒了下去。
聞屹揚的額心猛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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