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稻草人的詛咒

稻草人的詛咒

磁歐石是大西洲最重要的礦藏,只在大西洲東北部洛桑德拉地區出産,且數量稀少。磁歐石由政府嚴格控制開采與分發,視其為最珍貴的國家寶藏。

相比之下,水晶石則成為大西洲人最通用的礦藏之一。大西洲的水晶礦十分豐富,雖然政府也控制了幾個比較大的礦源,但大部分水晶礦是經由民間人士開采。

水晶石首先作為磁歐石的能源轉換中介,被廣泛運用于各行各業。水晶石通常被安裝在機械的核心部分,接收磁歐石的波動,并将之轉換為動力能源,推動機械運轉。運用于機械的水晶石消耗較大,占所有水晶石的絕大部分。

另一個比較重要的用途便是作為精神力可視化的媒介。在大西洲,對于需要使用精神力的行業的人士來說,高質量的水晶石是必不可少的物品。如神官、法師、術師、占蔔師等行業的人員,在需要将精神力可視化的時候,通常選用上等水晶石作為媒介。對于精神力可視化來說,只要是能映出影像的物質都可以作為媒介,如幹淨的水面、玻璃、鏡面等,均可作為精神力可視化的媒介。以其效果來說,能夠清晰完整地将精神力可視化的鏡子才是最好的媒介。然而在大西洲人的觀念裏,使用精神力是一件十分神聖的事,只有純淨透明的水晶石才可作為被神化了的精神力的媒介。所以雖然作為精神力媒介而使用的水晶石只占總量的小部分,但在這一行業裏使用的水晶石卻是礦藏中的精華。高質量的水晶石一般都流入市場,被商人們制作為各種各樣的形式,出售給使用精神力的人們。

黃棱石也是大西洲使用較廣泛也比較珍貴的礦石之一。因其具有自動潔淨水源,并産生對生命有益的物質的特性,黃棱石被主要運用于水庫的水源潔淨。黃棱石的開采主要被政府所控制,開采之後被分發往各地水庫,為當地的人們提供清潔的生活用水。另有一些小型的黃棱石礦也由民間開采,制作成方便攜帶的商品出售給旅行者們,作為在旅行之中淨化飲用水的用途。

——摘自《蠻荒文明漫游手劄》第10972號文明359卷“大西洲”篇,羅蘭伽洛斯緋着,科依斯特拉艾德編。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個小小的稻草人就守在了那片金色的麥田裏。麥田裏總是要有稻草人的,一個小小的,用幹枯的稻草紮起來的稻草人。誰都沒有注意到是誰紮的,反正總會有人做這種事情,也沒有注意到是什麽時候放在那裏的,因為它是那麽的不起眼。只是麥田裏就應該有那麽一個小小的、戴着破草帽的稻草人吧,所以也并沒有人在意它,連同那些總是在麥田裏飛來飛去的雀鳥。

艾德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坐在這片麥田邊上的樹蔭下,或者靜靜地看着叽叽喳喳的鳥兒們逗樂,或者幹脆呼呼地蒙頭大睡。而在這個季節裏,他卻長久地望着那片變得金黃的麥田,然後回到他的畫室。

在這片鄉間,艾德其實是很出名的。大家都叫他城裏來的傻子、敗家子、落泊的呆子……他有很多外號,幾乎可以讓村子裏的每個人挨個叫一遍而沒有重複。他知道大家都不喜歡他,像他這樣沒錢沒地位,又不和人們一起幹活的人,在村子裏是呆不下去的。

但他卻不得不厚着臉皮呆下去,因為他已無路可走。

艾德沒有說,所以誰都不知道其實他出身于一個顯赫的貴族家庭。他是家裏的獨子,從小被捧為掌上明珠一般,并作為家族的繼承人而教育長大。

可是三年前,他卻離開了那個華美的城堡,只身來到這片麥田邊。

艾德喜歡畫畫,自從那個溫柔的女家庭教師被請到家裏來教他畫畫開始,他就愛上了畫畫。

當然,同時還有教他畫畫的老師。

艾德将所有熱情都傾注到她和繪畫上,他終于找到了他想要努力的夢想。一張又一張,他不斷地畫着,希望有一天能夠畫出被她所認同的畫,然後向她表白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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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少年的熱情是如此的可笑,當他拿着他最好的作品去尋求她的認同時,她卻成為了他的繼母。

曾經微笑着鼓勵艾德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夢想的人,現在卻坐在父親身邊和父親一起勸說自己做點“正經事”,來繼承家業。

對于艾德來說,這不僅是對夢想的背叛,還是未來的毀滅。于是他逃了,逃到了這片金色的麥田邊上。

雖然那個将他引入這片絢爛多彩的世界的人已經離開了這條路,但這卻是他現在唯一的期望,所以艾德決定自己一個人走下去。

他在這偏遠的鄉間租用了一家農戶的一間空房,在這裏繼續着他的夢想。艾德最喜歡的就是那片麥田,尤其是當它變成金黃色的時候。在這個季節裏,每當風兒從麥田裏掠過,卷起層層疊疊的金色的麥浪,他就會想起她那頭卷曲的金棕色的長發随風飛揚的樣子,與那些美好的時光。只是現在,當她成為他的繼母之後,那頭飛揚的長發便被死板地盤在了頭頂,再插上與所有貴婦人們一樣的名貴的頭飾。

每到這個季節,艾德就會整日整日地坐在金黃色的麥田邊上,長久地望着随風層疊起伏麥田。所有人路過他身邊時都會毫不留情地恥笑他的庸碌無為,而在習慣了之後,他也并不在意。因為總有可以接受他的人,雖然那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五歲的比利是艾德租用空房的農戶家的孩子,紅棕色的卷發配上一臉斑鸠,就是那樣一個随處可見的鄉下小孩。只有他願意和艾德呆在一起,不時就往艾德的畫室跑。

雖然并不懂,但比利卻十分地喜愛那些各色的顏料。鄉間的色調雖然四季不同,但看久了也實在毫無新意。艾德在畫布上所繪出的各種色彩是比利從未見過的,五歲的孩子被新奇而多彩的事物吸引并不少見。

只是對于艾德來說卻并不是那樣。唯一以這種方式支持着他的比利對于艾德來說卻是能夠使他繼續在這條道路上走下去的力量的源泉。所以他開始教比利畫畫,即使對于比利來說,這只是将他喜歡的顏色随意塗抹在畫布上的一種游戲。

到了麥田變得金黃的季節,艾德的畫布上就只剩下一種顏色。不斷而重複地畫着同樣的麥田,卻也每一幅都不盡相同。清晨的麥田,傍晚的麥田,無風時的麥田,卷起波浪的麥田……

艾德不斷地畫着一幅又一幅相似而不同的金色的麥田,他的畫室裏,只剩下了這種顏色。

不過,在艾德的麥田裏,總有那麽一個稻草人。

小小的,孤零零的稻草人。用曬幹的枯黃的稻草紮起來的,戴着一頂破草帽的稻草人。

“可是,這裏的麥田裏沒有稻草人呀,”比利歪着腦袋不解地問,“為什麽要畫一個稻草人呢?”

“是啊,這裏的麥田沒有稻草人,”艾德望着大開的窗外那片寬廣的麥田,向比利微笑着說,“只是,麥田裏不是應該有這麽一個稻草人嗎?一直靜靜地站在那裏,守望着它的麥田,卻什麽也做不了的稻草人。”

比利睜着眼睛想了想,然後又去玩他的顏料了。看着天真而不知世事的孩子,艾德也只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苦澀的微笑,然後和他一起去玩那些有着美麗色彩的顏料。

艾德就是那個稻草人。一直一直,默默地守望着那片它所愛着的金色的麥田,卻又眼睜睜地看着別人來收割。

五歲的孩子什麽也不知道。不過第二天,艾德窗外那片金黃色的麥田邊上,就多了一個戴着破草帽的稻草人。

從那以後,艾德臉上的微笑便多了起來。他走出了他的畫室,不再将自己與世隔絕。

城裏來的嬌貴哥子開始與村子裏的人們一起勞作,剛開始人們并不理解,也會嘲笑他。但漸漸地,有人開始與他交談,他也會主動向人們請教做農活的知識與方法。日複一日,叫艾德外號的人漸漸地少了。麥田邊上失去了那個只知道發呆的貴公子,麥田裏卻多了個白晳的皮膚漸漸被曬成小麥色的結實的小夥子。

原來嬌弱的雙手現在變得粗壯,也起了一層硬繭。艾德仍然用這雙手來畫畫,只是他的畫裏的內容漸漸地豐富起來。

不但有絢爛的風景,還有微笑着的人們。

艾德決定在這裏生活下去,當然,連同他的夢想。

只是,好景不長。

艾德還是喜歡在麥田變得金黃的季節坐在麥田邊上長久地凝望。不時也會偷懶在樹蔭下午睡,然後被比利捉弄醒。

然而這次醒來之時,身邊卻沒有任何人。

那麽,是誰在叫他呢?

他不知道是說的什麽,也不知道是什麽人,他只知道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回響,然後,被困在他的心裏。

那個矛盾的,憂傷的,甚至帶着些許憤恨的聲音,就算在醒來的現在,也仍然沒有消去。

靜悄悄的午後,勞作了整個上午的人們都回到房間裏午睡,或是坐在蔭涼外喝茶休息。靜悄悄的麥田裏,只有他和随風泛起柔軟波浪的金色的麥穗,還有那個,小小的,戴着頂破草帽的稻草人。

像是被什麽吸住了一般,艾德不知不覺地走到了稻草人旁邊。那個聲音似乎就在稻草人小小的身體裏回蕩,苦悶地傾訴着它的憂傷。

從那以後,艾德又開始瘋狂地畫畫了。一幅又一幅,畫那種畫布上只剩一種顏色的畫。他再也沒有和人們一起交談或勞作,甚至連房門都不出,整日整夜地呆在他的畫室裏瘋狂地畫着。

艾德的行為使人不解,人們又開始對他議論紛紛。一些人來到他的畫室想要問他發生了什麽事,但都被他擋在了門外,連同他最喜愛的孩子比利。

一度親近的人們又開始遠離,不過艾德卻并不在意。他瘋了一般不斷地畫着,畫布上的麥田一幅比一幅模糊,畫布上的金色一幅比一幅黯淡。

只有那個永遠不變地守望在那裏的稻草人,依然戴着那頂破草帽,留在了他的畫布上。

當人們發現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艾德的時候,他們終于想起到那間畫室裏來看看,看看那個瘋狂地畫着畫的人,是不是已經在他的畫室裏因為饑餓而暈倒。

然而他們卻并沒有找到艾德,只看見留在畫室裏的一幅又一幅的畫着稻草人的黯淡的金黃色的畫。

沒有人知道艾德去了哪裏,人們的尋找也毫無結果。後來大家想着,大概是回城裏的家裏去了吧,然後便不了了之。

畫室裏的畫被整理起來,放在了無人問津的閣樓之上。人們也沒有再提起那個瘋狂地畫着畫的年青人,就像他從未出現過一樣。

日子又這樣平淡地逝去了,只是同樣的,并不長久。

村子裏有孩子失蹤了。

起初以為是因為貪玩而迷了路,大人們找遍了整片原野也并沒有找到孩子的身影。失去孩子的父母傷心地痛哭,人們也盡力地安慰他們。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也再沒有人提起,不但是因為遺忘,還有一些不想讓當事人再度想起傷心事的善意。

可是接下來,即使人們想要忘記,也再無可能。

村裏的孩子們一個接一個地失蹤,而且毫無線索。有時候是出門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有時候一群孩子在一起玩,回過頭來,身邊的夥伴就不見了。有時候明明就在屋子裏,父母只是離開了一小會兒,回來的時候,一切都像剛才離開時一樣絲毫未變,但小孩卻不知所蹤。

人們恐慌起來,尚未失去孩子的将自己的孩子一刻不離地帶在身邊,已經失去的則不斷地四處尋找。即使如此,孩子仍在一個接一個地消失,有時候甚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在所有人都被恐懼占據心靈時,卻突然有人發現了一件已經很久沒有人注意到的事。在那片畫室的窗子打開之後能夠看到的麥田裏,不知什麽時候竟多了那麽多的稻草人!

沒有人知道這些稻草人是誰做的,也沒有人知道它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呆在那裏的。只是在大家都只将目光放在孩子們身上時,它們就那樣一個個地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那片麥田裏。

人們開始相互詢問,到底是誰做了那麽多稻草人。有人突然提到,這片麥田裏的第一個稻草人好像是比利做的,于是大家便來到了比利家裏,卻在比利的父母臉上看到了古怪的神色。

自從艾德消失之後,原本活潑的比利就開始變得越來越沉默。再也不出門和朋友一起玩耍,再也不幫忙家裏的雜事。後來有一天,比利從閣樓上将艾德留下的畫全搬回了畫室,然後把自己關了起來,繼續着艾德的繪畫。

當人們在畫室裏見到比利時,再次看到了那片金黃。畫布上的金黃一張比一張黯淡,好像是麥田被越來越厚重的陰雲所籠罩。只是畫布之上的稻草人,卻一張比一張多,從最開始時孤零零的一個,變成了許許多多的稻草人,歪歪倒倒地立在麥田之中!

畫室中央,似乎一點也沒有感覺到人們的到來的比利,仍然沒有停下手中的畫筆,一筆又一筆地畫着那片金黃色的麥田,一個又一個地畫着那些戴着破草帽的稻草人。

“第一個稻草人就是艾德自己?”

“是的。”

“那麽多出來的稻草人,就是那些失蹤的孩子們?”

“沒錯。”

“……你就不能多說幾個字嗎?”

“……你就不能別再跟着我嗎?”

“……”

“……”

圍在周圍的孩子們不解地望着相互瞪眼的我和那個一頭長長黑發的家夥,似乎在為故事的中斷而迷惑。我哼了一聲,收回視線,然後開始收起七弦琴。

“咦咦?然後呢?”

“後來怎麽樣了?”

“為什麽不講下去了?”

“你要走了嗎?”

“……”

孩子們不滿地叽叽喳喳地問個不停。

“沒有後來。”我邊收邊說,“孩子們失蹤是因為比利把他們畫進畫裏了。所以,天都已經這麽晚了,快回家去吧,不然也會像那些失蹤的孩子一樣,被人畫進畫裏哦。”

“哎?”

孩子們不滿地望着我,又嘟喃了一陣,然後便紛紛跑開。

“沒想到‘火焰的金翅鳥’居然有喜歡給小孩子講鬼故事的惡趣味,”黑頭發的家夥因中斷了我的故事而得意忘形,“要是給人家留下了心理陰影,你就不會覺得慚愧嗎?”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殘酷的,”我将琴收好,然後站起身來,“不早一點懂得生存的規則的話,是無法長大的。”

“喂,等一下啦。”

黑頭發的家夥急忙跟上我的腳步,“我只是想要孩子們健康成長所以才打斷了你的故事,不至于這麽小氣吧,這樣就生氣了?……要麽做為補償,我就自我犧牲一下,今晚就聽你講一整晚的故事好了~”

我停下腳步猛地轉過身,他因為站不住腳而差點撞上我。

“元老閣下,你真的不回波塞多尼亞嗎?如果不快點回去,真、的、真、的、會後悔一生的哦!”

他無所謂地說,“要真是什麽了不得的大預言,現在早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大陸了。現在都過了這麽多天了,連一點動靜也沒有。”

“越是沒有動靜,就證明越是不可告人。”我說,“你真的不想知道嗎?或許在你想到要回去的時候已經晚了哦。”

他扯開一個溫柔的笑意:“那你告訴我啊~”

“……”

我又轉了身繼續往前走。這個家夥,自從在迷霧之森裏遇到過後,就像軟糖一樣粘上了我,怎麽甩都甩不掉。不但自來熟地與我一路同行,連去旅店裏住下時也被他搶先訂下房間,然後死拉硬拽地要我和他住一間。當我問他元老都像你這樣整天無所事事地閑逛嗎的時候,他卻說他身為中央圖書館館長,現在正因為尋找各種珍貴書籍而四處旅行。什麽書珍貴得需要館長親自出門找?還真夠扯的。

只是不管他有什麽理由在這裏閑逛都與我無關。我可沒什麽義務當他的導游、同伴和故事機。

“……今晚住哪裏好呢?白天進城的時候有看到一間不錯的旅館哦……不過現在去還有沒有房間呢……啊不會剛好就像故事裏那樣只剩一間單人房了吧?……我是不介意和你一起睡的啦,要是晚上做惡夢了還可以借你抱……”

這種無賴,究竟是怎麽當上元老的?!到底是誰在謠傳他是什麽俘獲了整個波塞多尼亞的少女們的芳心的紳士名流啊!

“……啊那邊是在烤什麽呢好香啊……你都不餓嗎?走那麽快是會消耗很多體力的哦……啊你看那個是什麽啊?你都不想知道嗎?我們去那邊看看嘛……”

最可惡的是身為文官,他的身手居然那麽好,好到連我都不能将他甩掉!要不然幹脆把他解決掉好了……不過他卻屬于規則中有明确條文表明不能随意解決的類型……還真是棘手呢……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你就原諒我吧,親~愛~的~……啊!你怎麽可以用石頭丢人呢!……等等我啦……走慢一點行不?會撞到人的……真的會撞上……”

“嗚……”

猛地撞上了什麽硬梆梆的東西,我跌坐到了地上,在心裏狠狠地咒罵着那個什麽壞事都能被他說中的家夥。

“你沒事吧……”撞上的那個硬梆梆的東西蹲下身來,“有沒有受傷……咦?這把琴是……”

我一愣,心道不妙,卻被那人快手快腳地抓住,一個熟悉的聲音興奮地叫着:“是你啊!沒想到還真被你給說中了,我們又見面了呢!這回可不能讓你給跑了!”

有着屠龍之名的勇士波奇亞斯,身高兩米的壯漢,正一只手大力地抓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使勁地拍着我的背以示親近,只是——能不能輕點兒……

“……我說嘛,這不撞上了?……咦?怎麽,是你的熟人嗎?”

看到跟上來的阿爾法多,波奇亞斯不滿地問我:“你上次拒絕了我,卻和這個小白臉一起?”

“什麽小白臉?”阿爾法多眼中浮現出險惡的神色,“薩拉,你怎麽會認識這種沒教養的粗人?不符合你的風格嘛!”

“薩拉?”波奇亞斯的臉色更黑,“他知道你的名字,你卻不告訴我!這個繡花枕頭到底哪裏好了?”

“請注意你的語言,”阿爾法多抓住我的另一只胳膊,将我從地上提起來,“無禮的家夥,薩拉又怎麽會和你一起?”

“嗯?小子,想打架嗎?”

被乎視在二人中間的我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這兩個……真是欠調教!

“哇!!!”

“嗚——!!”

二人迅速放開手,波奇亞斯一臉驚訝,阿爾法多則是一臉……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是,興奮?

不再理會二人,我拍拍鬥蓬上的灰塵,徑自走開。

一小時以後,鎮裏的酒館一角。

“哎?原來你就是那個屠龍的勇者波奇亞斯啊!很早以前就聽過你的傳聞了呢,而且圖書館裏也有關于你的書哦!”

“是嗎?哈哈,其實那個時候完全是靠運氣好才沒有死掉啦。你的身手也不錯嘛,居然能和我打成平手,你這樣的人怎麽會在圖書館裏做一個小小文官呢?太浪費了!和我一起去做冒險旅行吧!”

“那可不行,還有工作呢。不過話說回來,怎麽就你一個人,沒見你的同伴呢?”

“我們前段時間才剛去了趟維拉特斯,現在正處于閑暇期,所以大家都到自己喜歡的地方去或是回到家鄉休養。”

“維拉特斯啊,是個不錯的地方呢……@#$%^&*+=~”

“是啊是啊……@#$%^&*+=~”

一小時以前,二人一路鬥嘴,跟着我來到了這個酒館外的空地,然後在無數人的圍觀下大打出手。之後,參照暴力美學之男人之間的友情産生于打架鬥毆中棋逢敵手的快感(?),二人在打成平手之後迅速建立了牢固的友情。因為打得痛快的緣故,所以非常豪爽地請在場所在圍觀者喝酒,于是便造成了眼下的局面。

“我說薩拉,你剛才那一擊到底是什麽啊?”波奇亞斯好奇地問,“太厲害了,就像是被雷電擊中了一樣!”

“那個是念動力哦,”博學的圖書館長代為解釋着,“沒想到你除了擁有這麽高的精神力之外,還擁有如此之強的念動力呢!”

“念動力?”波奇亞斯大吃一驚,“你……你竟然同時有精神力和念動力嗎?”

“是啊,還都很強大呢。”

在這片大陸上,因為土壤中的豐富的磁磷含量,所以雖然能夠真正發揮作用的高等級的精神力的人只占四分之一,但所有人幾乎都擁有不同程度的精神力,連動物也有這方面的能力。但是因其飲用水是來自于黃棱石的淨化的緣故,其中由黃棱石産生出的碳磷與土壤中的磁磷相沖突,所以在這片大陸上,擁有念動力的人并不多,只占總人口的百分之二。通常,擁有念動力的人群幾乎都不能使用精神力,而兩樣都能使用的極少數人,所擁有的精神力的等級與念動力的等級成反比。

“咦咦?看不出來嘛!”波奇亞斯一興奮就會大力地拍別人的背,“居然還有你這樣的啊!”

一會兒之後,他又不高興地問,“我說啊,當時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的名字呢?卻告訴了這家夥。”

“我沒有告訴他,”我将杯子裏剩下的酒喝光,然後又倒了一杯,“而且那也并不是我的名字。”

“咦?”

“雖然他的确很出名,不過卻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和來歷哦,”博學的圖書館長壓低聲音,再次代為解釋着,“‘火焰的金翅鳥’薩拉羅蘭,最早出現是在十六年前的波塞多尼亞安格利亞家族的晚會上。以美妙的歌聲與奇異的旋律,當然,還有罕見的美貌,引起了整個波塞多尼亞的哄動。不管人們怎麽打聽,也不能知道他的名字與來歷,所以就用歌神薩拉羅蘭的名字來稱呼他。因他的外表的緣故,人們又送了他一個‘火焰的金翅鳥’的別稱。”

“外表?”波奇亞斯突然湊到我面前,“一直都用鬥蓬遮着大半張臉,我還沒見過呢。給我看看嘛!”

對我遮掩在鬥蓬底下的容貌好奇的人并不在少數,不過還真是第一次見着這麽直接的。我不禁有點好笑,所以也沒有阻攔他的動作。波奇亞斯先是看了看周圍,發現并沒有人在注意我們這一桌的時候,便将臉湊到我鬥蓬邊上,悄悄地用兩根手指掀起擋住臉的鬥蓬。

在這種呼吸交織的近距離看到我的容貌的人一般有如下兩種反映,一是驚嘆,其實并不是因為五官多麽出色,而是被頭發和眼睛的罕見的色彩所震涉,二是驚懼,沒有人能在看到只在野獸眼裏才有的縱長瞳孔出現在人類身上時能不将之當作怪物吧。

所以波奇亞斯的第三種反映讓我覺得十分的新奇。他先是傻呆呆地湊到我臉前看了一陣,然後将我的鬥蓬放下,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圍,再次發現并沒有人在注意我們這一桌時,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難得你居然沒反對,”阿爾法多意外地對我說,然後又向波奇亞斯道,“怎麽樣,名副其實吧?”

波奇亞斯點點頭,“感覺就像是金翅鳥變的一樣呢,不過……”

“不過?”

波奇亞斯奇怪地問,“你剛才說他第一次出現時是十六年前……那麽那個時候,他不是才只有幾歲嗎?”

“這也是傳說中的詩人的迷團之一呢,”博學的圖書館長又一次代為解釋道,“其實十六年前他第一次在波塞多尼亞出現時就是這個樣子,這麽多年過去了,居然一點也沒變……”

“你知道?”我有點詫異地問。

“其實啊,”阿爾法多難得正經地說,“十六年前安格利亞家的晚會,我也在哦。當時我才十二歲,對晚會沒什麽興趣,就和朋友一起跑出去玩了。回來的時候你的表演已經結束,正要離開。我只來得及看到一眼,長長的火焰色的頭發,金色的貓眼,和七弦琴。一直以來都很遺憾呢,當時為什麽要跑出去玩呢?……不過居然又見到你了,所以才不能讓你跑了啊~”

“是嗎。”居然碰到了當時的人……嗎……

“一點也沒變?”波奇亞斯驚奇地問,“那你到底多大了?看外表頂多二十來歲的樣子。”

“少說也三十幾歲了吧?”阿爾法多說,“如果那時候你的年齡與外表一致的話。”

“一點也看不出來呢!會被女人嫉妒死的啊!”

“那麽,為了不至于死得這麽悲慘,我就努力老快一點好了。”

并不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讨論自己的事,而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明知是我而當着我的面讨論我的事。有種他們說的人是別人的奇怪的感覺,不過到也有趣就是了。

我微微勾起嘴角,拿出七弦琴彈了一首歡樂的曲子。酒館裏的人們立即活躍起來,不少人都站起來跟着調子跳起了舞。各種各樣不同的舞混在一起,沒有規則與視覺美感可言。只是卻是那樣的歡樂,歡樂與熱情,這就是這片大陸上的人們一直都擁有的美好的特點。

盡情地跳吧,盡情地笑吧。把你們最後的熱情傾注到你們所愛着的這片可悲的土地上吧。在那個時候到來之前,把你們所有的美好通通釋放,然後,當那一刻來臨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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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