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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文娛效率很快,第二天就把服裝準備好了,迫不及待地讓許應寧換上去排練。

捧着手上那條輕薄的仙女裙,許應寧還沒換就感覺自己已經凍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默默哀嘆一聲,進了洗手間換好衣服,冷得直哆嗦,根本沒心情欣賞自己好不好看,裹上自己的羽絨服,雙手緊緊環胸朝外走。

走廊拐角處迎面撞上裴舟野,兩人皆是一愣。

裴舟野視線從她薄紗裙擺下光裸的小腿上移,落到她咬到泛白的嘴唇上,眉心微擰:“你不冷?”

許應寧:“……你看我,像是不冷嗎?”

裴舟野默了默:“你到時候就穿這樣上臺?”

許應寧悲傷地嘆息一聲:“不不不,上臺還不能裹羽絨服。”

“別去了吧,很冷。”

“可是已經答應了啊,而且還有兩天彙演就開始了,”許應寧搓了搓小臉,“我得先去排練了,晚點兒見。”

裴舟野望着她小跑的背影直至不見。

推開排練室的門,裏面的暖氣讓許應寧活過來。裏面以周雯雯為首的幾個女生在排練舞蹈,吳漾在後排翹着腿坐着玩兒手機,身邊放着一個琴盒。

文娛看到許應寧,拍了拍手示意周雯雯她們停下:“你們就練到這裏吧,已經很好了。”然後轉頭對吳漾說,“吳漾同學,你和許應寧同學可以開始排練了。”

吳漾掀了掀眼皮,将手機揣進褲兜,懶洋洋地站起來:“行呗。”

周雯雯和另外幾個女生先走了,練習室就只剩許應寧和吳漾還有文娛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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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這裏就是舞臺,許應寧同學站在這個位置,這邊會給放一張椅子,到時候你可以坐在這兒。吳漾同學站在這個位置,不需要你們做什麽大的動作,就時不時對視一下,許應寧同學的表情高冷一點,但眼神要帶着憂傷……”

文娛巴巴拉拉說了一大通,許應寧聽得雲裏霧裏,不是說她就站那兒當道具就行了嗎?道具還有這麽多要求?

吳漾就更不用說了,完全沒聽,自顧自地擺弄着自己的琴。

“你們覺得怎麽樣?這樣子出來的視覺效果肯定唯美浪漫極了!”

許應寧張了張嘴,遲疑道:“我覺得……”

“說那麽多廢話,直接練一遍不就行了。”吳漾不耐煩地道。

文娛有些不滿他的态度,但也不敢怼他,稍斂了臉色,對許應寧說:“那你把外套脫了吧。怎麽樣,衣服合身嗎?”

“合身是合身,就是不保暖。”

許應寧适應了室內的溫度,沒有剛才那麽冷了,慢吞吞地脫下羽絨服,雞皮疙瘩還是一瞬間爬山了手臂。

雙手環胸搓着手臂,嘴裏碎碎念着:“真的好冷啊,上臺的時候真的不考慮給我加個皮草什麽的嗎?”

文娛驚豔過後,笑眯眯地幫她整理了下裙擺:“加什麽皮草啊,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多美啊!你問吳漾同學,真的很美是不是!”

吳漾別開眼,有些不自然地嘟哝道:“還行吧,看着挺涼快的。”

“好啦好啦,開始吧,我們先過一遍。”

許應寧僵着臉在椅子上坐下,吳漾看了她一眼,拿起琴架在肩上,別說,這個範兒一起,還真像那麽一回事兒。

吳漾沒有轉過身,一直面對着許應寧拉琴,認真拉小提琴的吳漾倒是沒了那股痞子勁兒,像是一個正兒八經的貴公子了。

奈何許應寧實在沒有藝術細胞,對她來說此刻就像過任務一樣,她只想趕緊結束,換上自己的毛衣和羽絨服。

一曲結束,吳漾唇角勾了勾,瞧見許應寧略顯呆滞的臉色,自得道:“怎麽?被小爺的琴聲把魂兒勾跑了?”

許應寧回過神,幽幽地看他一眼,然後對文娛說:“我任務完成了嗎?”

文娛:“……你倆的互動呢?完全沒有互動啊,還有許應寧同學,你的表情全程僵硬呆滞是怎麽回事呀?吳漾同學的琴拉得沒有問題,就是你們中間少了那麽一點兒交流,交流懂嗎?”

許應寧:“……”

吳漾掃了眼許應寧單薄的有些瑟縮的肩膀,出聲道:“就這樣吧,不排了。那臺上離觀衆那麽遠,誰看得清楚那點兒表情,差不多就行了。”

許應寧驚訝地看向吳漾,好難得這人說了一次好話啊!

對上她的眼神,吳漾粗聲粗氣道:“趕緊穿衣服,別感冒了傳染我。”

許應寧換好衣服回到教室,第一時間想去接熱水喝,一打開水杯,熱騰騰的煙霧散出來,熏得她微微眯了眼。

是哪個小天使給她接的熱水?眼珠轉了轉,除了孫吟安也沒有別的小天使了。

小口小口喝着熱水,感覺胃被溫暖,整個人舒服多了。

面前忽然被遞過來一個熱水袋,是她的小藍,不過自從裴舟野不用之後,她已經把它遺忘在桌角了。

捧着暖和的熱水袋,許應寧疑惑地看向裴舟野:“诶?”

裴舟野面無表情道:“看你剛才很冷。”

許應寧彎了彎眉眼:“那,我杯子裏的水也是你幫我接的?”

“嗯,順便。”

許應寧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會兒,幽幽地道:“你這樣,算不算奇怪的行為啊?”

裴舟野神色微頓,擡眼看她:“你覺得呢?”

許應寧被反問得一噎,什麽叫她覺得……

元旦彙演開始這天,許應寧提前換好了衣服,化了淡妝,在後臺等着上場。她裹着羽絨服和圍巾,手裏捧着熱水袋,坐在那裏快要縮成一坨。

吳漾穿着黑色西服,在她身邊坐下,調侃道:“有這麽冷嗎?瞧你那慫樣。”

許應寧咬着牙假笑一聲:“要不我倆換換,你穿我的,我穿你的?”

吳漾:“……”

臨近上臺,許應寧心情倒開始緊張起來,她幾乎沒有參加過這樣的活動,一來是她真的沒什麽才藝,二來她一直喜歡當個看客。

這次莫名其妙被趕鴨子上架參加了這麽一個活動,許應寧還覺得雲裏霧裏的。準備上臺時,許應寧脫掉羽絨服,站在吳漾身後。臺下坐着密密麻麻的學生和老師,從她這裏看過去就是一片黑壓壓的人頭。

裴舟野,是不是也在看着呢?

她今天是不是比平時漂亮一些呢?

随着主持人報幕結束,許應寧提着裙擺走在吳漾身後,在臺上的道具椅子上坐下,強忍着發抖的欲望,盡量當好一個人形道具。

身上冷不丁地披下一件衣服,許應寧一怔,擡眸對上吳漾含笑的眼,正疑惑,沒有這個劇情啊。

臺下一陣轟然,許應寧還在發懵,吳漾已經重新走到他的位置,悠揚的提琴聲響起。

這西服外套和羽絨服比起來保暖性質差遠了,但聊勝于無。不得不說,吳漾這舉動讓許應寧對他改觀良多。

如同預想的一樣,俊男美女的組合無疑是十分賞心悅目的。許應寧哪怕就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配合着吳漾的琴聲,也仿佛是一個有故事的公主一般惹人猜想。

吳漾時不時笑望一眼許應寧,如同看着自己心上人一般。

裴舟野摘下耳機,目光直直地盯着臺上的兩人,看上去般配極了。

這和自己沒關系。

他們般不般配更和自己沒關系。

手指漸漸攥緊,眸中戾氣橫生。

最後一個尾音結束,吳漾走到許應寧面前擡起手腕,許應寧伸手搭上去,兩人一起走到臺前鞠了個躬。

下臺後,許應寧将外套還給吳漾,套上自己的羽絨服,嘴裏調侃道:“看不出來嘛你,還知道臨場發揮呢。”

吳漾嗤笑一聲:“我那是看你凍得跟個冰柱子似的,怕你拖我後腿。”

文娛走過來拍了兩下手,笑呵呵道:“非常好,比我預想中的效果好多了,聽見臺下的歡呼聲了嗎,就是這種效果!”

吳漾扯下領結,提着琴盒大步走了。許應寧搓搓手苦哈哈道:“我不行了,我得先去換衣服。以後這種事求你別找我了,真的太冷了!”

許應寧去洗手間換完衣服,先回了趟教室。

沒想到裴舟野居然在教室裏,現在彙演才進行到一半,同學們都還在操場呢。

“你一直沒下去嗎?”許應寧驚訝地問。

裴舟野擡眸看了她一眼,“去了。”

“那怎麽回教室了啊,你不看節目了嗎?”

“嗯。”

“那你什麽時候上來的啊?”許應寧試探地問,“我剛剛表演的節目你看了嗎?”

裴舟野睫毛閃了閃:“看了。”

許應寧一喜,“怎麽樣?我好看嗎?”

頓了頓又改口道:“我是說我的節目好看嗎?”

“你的節目……”裴舟野輕聲重複了一遍,“不好看。”

“诶??”

“如果是小提琴獨奏那就還行,我看不懂你坐在那兒的意義,臉也僵身體也僵,放個娃娃在那應該也是一樣的效果。何必要這麽冷的天穿成那樣在那兒當木偶。”

許應寧被這毫不留情的刺人言語驚到了,腦子一時沒轉過來,讷讷道:“可是他們都說挺好的呀,而且我今天臉沒有很僵了吧?我已經盡量自然了。”

“是嗎?”裴舟野涼涼地看她一眼,“那不用在意我的話,你問我,我就照實說而已。”

許應寧咬了咬唇瓣,有些委屈:“我有那麽差勁嗎?合着你的意思是我拖累了吳漾呗,要沒有我的話,他的節目就更完美了,我就是個敗筆,當個人形道具還不如個布娃娃是嗎?”

“……我說了,你不用在意我的話。”

“怎麽不在意啊!”許應寧語調微揚,“你這個人真的奇怪得很,忽冷忽熱的,每次我以為我們關系更好一些了,你總是又要打破!”

裴舟野默了好一會兒,許應寧已經打算賭氣不理他了,卻聽他冷不丁開口:“那你呢?”

“什麽?”

“你不奇怪嗎?”裴舟野直視她,“你不也是對我忽冷忽熱嗎?你不也是一邊做一些對我好到超過普通同學的事,一邊和……”

沒聽見下文,許應寧追問道:“一邊和什麽?”

裴舟野別開眼:“沒什麽。”

許應寧捏着手指,又氣又無奈,“大家都說我今天很漂亮,可我最想得到你的誇獎,你不誇就算了,還損我一番是為什麽啊。你不是說了不讨厭我嗎?為什麽總是做些事說些話又讓我覺得,你讨厭我啊。”

“最想得到我的誇獎?為什麽?”

“當然是——”

裴舟野凝視着她的雙眼:“是什麽?”

許應寧被他如墨般的瞳孔吸引住,原本打算咽下去的話,不由自主地說出來:“喜歡你啊。”

輕飄飄的四個字,讓兩人一個大腦的弦斷掉,一個心裏的弦斷掉。

空氣陷入詭異的安靜——

良久,裴舟野喉結微動,出聲道:“上次,不是說不喜歡嗎?”

“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我說了喜歡就是喜歡咯。”許應寧也顧不上羞澀了,索性破罐破摔,她本就不是一個畏畏縮縮的性子。之前是沒察覺到自己對裴舟野的感情,那既然确定了,表白也是早晚的事,大不了就是被拒絕嘛。

“你不用有負擔,我只是不想再撒謊。喜歡你是我的事,我也不是一定要你回應我什麽,也許過段時間我就不喜歡了呢。”許應寧說。

“喜歡一個人對你來說,這麽随意的嗎?”

許應寧怒了:“随意什麽啊,我長這麽大,也就喜歡過你這一個人。”

這話一出,又是一陣詭異的安靜。

裴舟野強壓住心裏陌生的悸動,“那吳漾呢?”

許應寧一呆:“吳漾怎麽了?”

“你喜歡他嗎?”

“……”許應寧一臉黑線,“我不是說了我喜歡你嗎?”

“哦。”

裴舟野這樣應了聲,複又低頭看書。

哦是什麽意思?

許應寧碰碰裴舟野的手臂:“那你是什麽意思呀?”

“嗯?”

“那我說我喜歡你,你哦一聲就沒了?”

“所以,你是想要我和你談戀愛嗎?”裴舟野問。

“談、談戀愛?”許應寧磕磕絆絆道,“倒,倒也不用這麽快,算了,反正你知道我喜歡你就行了。”

這聊天的走向已經失控,許應寧怕再待下去自己會爆血管而亡,匆匆收拾了下東西就跑了:“我下去看表演了哦。”

在偌大的操場上找到他們班級的位置,孫吟安遠遠沖她揮了揮手,許應寧走過去,孫吟安拉着她坐下,“快坐快坐,早給你留好位置了。我正納悶兒你跑哪兒去了呢。”

許應寧笑了笑:“去換衣服了。”

孫吟安忍不住摸了一下許應寧的臉蛋:“你化點兒淡妝真是美呆了。剛剛你和吳漾在臺上,下面好多人都在說你倆般配呢。”

許應寧不以為然:“那都是被表面欺騙了。”

孫吟安眨眨眼,忽然笑了:“我還以為吳漾可能真的會拉錯呢,沒想到還真有兩把刷子。他拉小提琴的時候跟平時完全兩個人啊。”

“這倒是。”許應寧附和道。

過了會兒,孫吟安注意到許應寧神不守舍的,臺上在演好笑的段子,她也完全不為所動。

“你怎麽了啊?”孫吟安問,“是不是感冒了?臉怎麽那麽紅哦。”

許應寧搖搖頭,“沒有感冒。吟安,我剛剛跟人表白了。”

孫吟安嘴巴張大,以為自己聽錯了,心裏一個咯噔:“給、給誰啊?吳漾嗎?”

許應寧狐疑地看她一眼:“怎麽都愛把我跟吳漾扯一起。”

孫吟安合上下巴,輕咳一聲:“那是誰啊?”

“你應該猜得到了。”

“裴舟野??”

許應寧幽幽地嘆息一聲:“嗯。”

“卧槽。”

這聲卧槽說得太過平淡,一點兒也不驚訝。許應寧正想問什麽,孫吟安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我早就猜到了,你和裴舟野絕對有什麽貓膩,雖然你之前一直不承認,但還是逃不過我的火眼金睛。”

“诶,表白了然後呢?他拒絕你了?”想着裴舟野那副性冷淡的模樣,再配上許應寧這一臉的惆悵,多半是拒絕了。

許應寧搖搖頭:“沒有,沒答應沒拒絕,就‘哦’了一聲。然後他問我是不是想跟他談戀愛,我就跑了。”

孫吟安不解道:“你跑啥啊,你就說是啊,說不定就答應了呢。”

“可我不知道怎麽談戀愛。”許應寧有些苦惱,“我一直覺得談戀愛這事兒對我來說還很遙遠,我都才剛剛喜歡一個人,馬上就談戀愛是不是太快了?而且我覺得我就算真說了是,他也肯定會拒絕我的。”

“可是,喜歡一個人就是想跟他談戀愛啊。”

“談戀愛都幹些什麽啊?”許應寧問。

“一起吃飯一起學習一起聊天一起玩兒,就是做任何事情都有人一起分享吧?我也沒談過,理論經驗豐富,實戰經驗不足。”孫吟安說。

“但他都沒有喜歡我,就算要談戀愛,也都等他喜歡我吧。”

“這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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