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快樂之神

第10章 快樂之神

沈小滿的腿搭在床沿，赤着腳丫晃來晃去，裴知焰端着水果開門進來，一聲不吭坐在他身邊，用牙簽叉了塊蘋果遞過去。

“謝謝哥哥。”沈小滿嘿嘿笑。

其實他刷過牙了，沒關系，他更不想掃興！

裴知焰：“不用謝我。”

“蘋果不是我花錢買的，也不是我切的。我只是……”

“你是大自然的搬運工，我懂我懂。”沈小滿探手戳了塊蘋果，伸到裴知焰嘴邊：“給搬運工發工資。”

“……”裴知焰鼻腔吐息急促地紊亂了下，突然的靠近讓他有些緊張，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呢，嘴巴已經張嘴吃了。

【？？洗個澡的功夫，這倆崽咋在一屋了？】

【滿崽偷跑出來哄小裴。】

【他倆要不是崽崽，我都覺得滿崽在追小裴了。】

【笑死而且小裴還是敏感氣氣怪，迫切需要得到關注的那種。】

【小裴被直球瘋狂攻擊ing】

【一年級的崽崽晚上八點就該睡覺了！不許熬夜！】

【滿崽牛批，這麽晚了還敢獨自跑出家門。】

【山村民風淳樸，路不拾遺吧？養成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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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甜的吧？”沈小滿說，他的手撐在床沿，支撐着微微後仰的上半身，他噘着嘴小聲嘀咕，“但沒有我姥種的好吃，跟我互換的那只崽真有口福，可惡，我家的蘋果超級好吃，啊——我有點想回家了。”

裴知焰低頭看蘋果，切開的新鮮果肉暴露在空氣，邊緣開始微微氧化焦黃，這還不夠好吃嗎？他以前從來沒吃過。大姨家條件很普通，好吃的絕不可能讓給他一個遭嫌外人，裴知焰只吃過長蟲半爛的，有股垃圾桶的味道。

他張嘴想問問沈小滿他家的蘋果，最後還是沒吭聲，沒有勇氣去主動開啓一個新話題。

“對了哥哥，我讓姥姥給我們寄點吃吧！你也嘗嘗，我給它澆過水的。”沈小滿眼睛一亮，跑到對準他的直播攝像機前，手舞足蹈道：“姥！姥！看見崽了嗎？給我弄點蘋果來好不好啊！明天就想吃！”

攝影師看着興奮小狗忍俊不禁：“咱們在直播呢，這個點兒，姥姥都睡了吧？姥姥會用智能手機嗎？”

沈小滿篤定道：“姥肯定能看見！”

【呃，明天就吃到，豈不是要空運？】

【突然覺得滿崽有點任性，難為老人家。】

【你們又懂了？呵呵。小時候沒跟家長撒過嬌要買很貴的玩具？】

【就是啊崽崽跳舞多可愛，也沒說非寄不可，哪裏任性？】

【某些人真的很會貸款，滿崽傷害誰了嗎現在？別太恨了。】

與此同時，京市。

徐珊和團隊剛剛結束談判從酒店出來，唇槍舌戰艱苦鏖戰三天，他們順利拿下當屆亞運會獨家供應商合作，身後五個下屬臉上的笑就沒停過，勾肩搭背商量明天去京市哪裏玩兒，慶祝即将加碼的年終獎。

“珊姐，你又在看小滿呢？”秘書湊過來笑嘻嘻地問。

“嗯。看看崽子弄沒弄出來幺蛾子，這幾天忙，也沒顧得上他。”徐珊腦袋嗡嗡的，輕輕揉捏太陽穴，正好看到直播間裏的崽崽正在虛空索蘋果，唇角慢慢勾起個弧度。

崽去上這檔節目，她挺高興。

生意越做越大，工作越來越忙，她沒法陪在兩個孩子身邊，大部分時間都靠孩子爸爸和姥姥，愧疚的同時也放不下心。

但自從有了這檔直播娃綜，打開手機随時能看到沈小滿，知道他每天過得怎麽樣，開不開心。

“你們玩吧，我明天回趟家。”徐珊說。

“珊姐要去看小滿？”法務問。

徐珊搖搖頭：“不是還有個崽兒在我家嗎？節目組催我了，讓父母任意一方回家陪陪。正好寶寶想吃蘋果，我給他摘點兒。”

法務感慨：“我抽空看了眼，那可真是個熊孩子啊，無法無天的。”

徐珊：“是嗎？”

法務：“其實也還好，上學路上遇見被撞的刺猬，還撿回家救。”

徐珊笑笑：“這不挺善良的？要是他能跟小滿見見面就好了，說不定會成為好朋友，我記得節目後期有互相見面的安排。”

意外召喚到親親媽咪的沈小滿，在鏡頭前蹦蹦跳跳累了，轉身又朝裴知焰跑過來，沖他敞開短圓的肉肉胳膊。

“哥哥——”

裴知焰安靜望着他，直到被抱着腰撲倒。

他伸手想順勢抱住崽崽的腰，結果沈小滿壓根就沒有跟他抱抱的想法，麻溜地從他身上爬了下去，滾到大床內側縮進被子裏，只露出雙濕漉漉的大大圓眼睛。

“先來先得，我在裏面咯，你在外面小心被我半夜踹下去。”沈小滿的聲音捂在被子裏悶悶的，尾音上揚，得意洋洋。

“你怎麽任何時間，都這麽開心？”裴知焰隐秘的期望落空，只能作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以手肘撐起上半身，問沈小滿。

沈小滿伸出手作出射箭狀：“因為我是快樂之神，負責把快樂傳播給所有人，咻咻咻！被我射中的都會特別快樂！”

他朝裴知焰的方向拉了滿弓，配音“咻”射了一箭。

看到裴知焰毫無反應，像個呆瓜，沈小滿就又射了一箭，這次配了兩個“咻”音用以強調，沖裴知焰擠眉弄眼。

裴知焰：“……”他是不是該配合演出。

他只好捂住心髒位置，緩緩向床上倒去。

“唔。射中了。”

“……”攝影大哥忍得眼角狂抽，嘴角發酸，實在太想笑了。

但沈小滿舒服了，朝裴知焰抛了飛吻，扭身背對裴知焰，“所以哥哥以後就得快快樂樂的啦，睡覺！晚安！”

“別忙着晚安，起來刷牙。”裴知焰探身去扒拉他。

“呼，呼，呼。”沈小滿裝死。緊閉眼睛，發出均勻呼吸聲。

裴知焰：“……”

他在腦子裏反複模拟了三四遍把沈小滿硬拖起來，把他弄到洗漱間的情形，坐在床沿躊躇半天，最後還是放棄——擔心會沈小滿生氣，不高興了沖他發脾氣。

十分鐘後，裴知焰收拾好房間，關燈輕手輕腳上了床。

跟着沈小滿的攝影大哥離開了，房間裏只剩兩只崽崽，裴知焰側頭躺在枕頭上，視野在黑夜中漸漸恢複正常，默默盯着沈小滿圓圓的後腦勺。

安靜下來，又想起自己方才幼稚的糾結，真是無聊。

想那麽多實在無聊，能多混一日，就多一日。至少還有兩個月。

裴知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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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徐珊飛回了家。

下意識開車回原本的家，車子飛馳五分鐘才想起不對，只好再扭頭往農家樂的方向開，正好家裏的果樹都栽在這片兒。

最近蘋果進入成熟期，現在能摘到不少。

過幾天，就能招呼村民來摘着吃，吃不掉的在網上帶貨賣掉。

徐珊把車停在沒修好的停車場，下車找到果園小屋，戴上遮陽帽和套袖，換了身寬松的農夫工作服，到果園摘蘋果去了。

于是半個小時之後，陳女士抱着竹筐回到農家樂的新家，灰撲撲出現在直播鏡頭裏時，已經從飒爽美人變成了那個女的。

站在院子裏的崽崽驚呆，端着拌好的雞鴨飯飯，瞪大了眼看徐珊，大概在思索徐珊到底是誰。

沒錯，陶然連學都不去上了。

他實在受不了每天爬山路，死活不去上學，姥姥樂呵呵的沒說啥，幹脆讓他負責喂小雞。

陶然嘴上發瘋嫌棄太臭，但其實看着小雞小鴨搶他給的食，把滿滿一盆都吃得幹幹淨淨，心裏舒服得很，覺得比爬山路去破學校爽多了。

徐珊也在打量崽崽。臉頰肉肉的，不妨礙是個小帥哥，眉眼隐約有當紅影帝的影子，看面相的确不像是壞孩子。

“認識一下，我是你的新家長。喊我珊珊阿姨就行。”徐珊丢了個蘋果給他，“家裏自己種的，多吃點，不花錢。”

陶然手忙腳亂接了蘋果，看眼徐珊，又低頭看蘋果，憋了半天大喊道：“山村裏的蘋果有什麽好吃的！我平時吃的，都是新西蘭進口的，我才不吃鄉下的土蘋果！”

徐珊哭笑不得：“外國進口的就最好？笨崽兒啊，不願意享口福就算了，拿來我寄走。”

陶然怒道：“我不笨！”

他怒氣沖沖，一口咬下蘋果，豐盈汁水頓時飛濺，水足果鮮，陶然叼着嘴裏的小塊脆甜蘋果呆住了。

徐珊逗他：“怎麽？難吃嗎？”

陶然回過神來，連忙咀嚼咽下，結結巴巴道：“也、也就一般，不對，是特別難吃！”

為表決心，他把蘋果丢進家畜飼料，朝裏面重重呸了口，抱着盆狼狽跑了，路上差點摔跤。

【小小陶，崽崽裏沒禮貌之首。】

【不覺得他很好笑嗎哈哈哈口嫌體正直！】

【太沒教養了，影帝怎麽養的小孩？】

【坐等小小陶真香。】

【哎，世上只有媽媽好呀。崽想吃蘋果，媽媽特地趕回來摘。】

【穿的衣服好破，就算家裏條件不好，忙着幹活，也給崽崽滿滿的愛，影帝一家真該好好取下經。】

【媽媽摘完就得回城裏繼續打工了吧？好心酸。】

【幸好滿崽懂事又聽話！】

【我擦？快去看滿崽的直播間！】

【陶哥打電話給他，邀請他周末到劇組去玩！！天哪！】

【看得出來，陶哥夫妻倆都挺喜歡滿崽。小小陶，悲。】

【有點不負責任哈，放着自己的兒子不親，去寵陌生小孩。】

【帶節奏的別來沾邊！這裏是崽崽的世界！】

陶浮松的突襲，在圈裏引起的風波不小。

黑粉趁機指責陶浮松漠視對親生兒子的教育，疏于陪伴，如今卻對着剛認識兩三天的崽崽作秀，做派太過惡心。

但陶浮松心态穩得一批，壓根就沒理會，熱度漸漸就沒了。

沈小滿就更不用提，他們在錄制節目的兩個月都不允許看手機，沒有途徑知道網上的腥風血雨，崽崽只知道又有好玩的了！興奮地晚上都沒睡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