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情報交換

第58章 情報交換

想不出頭緒，沈小滿幹脆擱置。

愛誰誰，他有的是事兒要忙呢，不管了！

下午放學，沈小滿獨自回宿舍，點了份外賣。

哼哧哼哧爬上樓，一摸褲兜，僵住。

他摘下書包，反複掏了三遍，沒找到鑰匙。

渾身上下也摸了個遍，什麽都沒有。

沈小滿人都傻了。

宿舍鑰匙掉哪兒了？！

沈小滿想了半天也沒頭緒。

中午是舍友開的門，說不定早上吃飯的時候就掉了呢，完全沒注意。

沈小滿的心情頓時落回低谷，郁悶蹲在宿舍門前。

鑰匙丢了無所謂，重新配一把就好。

可那是開學時候舍管發的鑰匙，上面有貼紙，清清楚楚寫着學4棟302。

換句話說，他們宿舍現在是門洞大開的狀态，撿到鑰匙的陌生人可以随意出入，到時候要是宿舍裏丢了貴重物品，那就說不清了。

他得趕緊聯系舍管阿姨，拿校園卡抵押換鑰匙，先開門進去再說。

然後再登記報修，找師傅來開鎖，換鎖，跟舍管阿姨報備新鑰匙。

還要跟舍友們挨個解釋。

沈小滿洩氣地靠着牆。

好煩呀，不想做。

以前在家，這些瑣碎事情才不需要他管呢，上大學可真麻煩，還得自己掃廁所。

沈小滿承認，他這輩子的确被慣壞了，由奢入儉難。

現在有事兒還能宿舍四個人商量着，等以後畢業，搬出校門自己住……沈小滿不敢想象會有多少煩事兒等着他。

還是被家人照顧着好。

沈小滿撇嘴，他一點也不想獨立。

再不願意，也得爬起來解決問題。

沈小滿把外賣放在門口，有氣無力耷拉肩膀，背着書包下樓梯。

手機叮咚響了聲。

摸出來一看，有人添加他為好友。

“小學弟，你掉的鑰匙在我這兒，你來真如2棟1203取一下？”

真如2棟不遠，沈小滿順路經過超市，買了點零食。

他按着地址過去，1203房門緊閉，沈小滿敲敲。

空調涼風迎面而來，開門的是個高個男生，長相普通幹淨，穿着背心和沙灘短褲，是個陌生學長。

沈小滿往宿舍內張望了幾眼，問：“學長，是你撿到我鑰匙的？”

對方點頭：“嗯。我拿給你？”

沈小滿：“你為什麽有我的微信？”

男生笑笑說：“你們班的熱心同學推的啊，全年級新生就你一個染粉毛的男生，表白牆随便問問就知道了。沒事兒你不用加我微信，我給你拿鑰匙去，你先等下。”

他回頭去找鑰匙，半開着宿舍門沒關，男生在亂糟糟的桌面翻到鑰匙，回頭卻瞧見沈小滿兀自進了寝室，正在打量。

“我們宿舍很亂，沒啥好看的。”男生把鑰匙遞給沈小滿，“喏。”

沈小滿接過說：“沒事兒，我們宿舍更亂，還有腳臭味兒呢。”他忍地很艱難，每天都想把仨舍友和他們的鞋襪丢出去。

男生噗嗤一聲，哈哈大笑道：“哎呦很正常啦。其實我們宿舍剛開始也是，臭烘烘的啥味兒都有。”

“但我們宿舍有個特講究的大少爺，雖然每周就住個一兩天吧，但沒個兩三天就雇鐘點工來打掃衛生，給我們洗襪子刷鞋啥的，經常開着窗通風的話，很快沒味兒了。啧啧，舍友土豪就是爽啊，處處都能改造成五星級酒店。”

沈小滿拿起鑰匙晃晃，“其實鑰匙是他撿到的吧？”

男生愣住：“啊？”

沈小滿掃視宿舍。

四套上床下桌，最靠陽臺的那張桌子幹幹淨淨，沒有電腦沒有書包，只有課本，插座充電器，還有玻璃水杯，衣櫃旁放了雙拖鞋，天花板垂下黑色床簾，主打一個極簡。

一看就是把宿舍當成臨時居住地，絲毫沒有生活氣息。

沈小滿坐到他椅子上，擡頭問：“這就是撿我鑰匙人的桌子對吧？”

“啊？”男生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詫異問：“我的媽呀，你咋猜出來這麽多的？！我也沒說啥啊！”

沈小滿嘴一撇，不說話。

這還用猜嗎？

要是撿鑰匙的時候就看到他一頭粉毛，那直接追上來給他就好，怎麽會搞這麽曲折？

肯定是上午公選課掉的，被裴知焰撿到了。

這人別別扭扭，不願意當面見他，就委托給舍友。

男生嘿嘿笑了：“害，其實也不是他撿的，是跟你們上同堂課的一個女生。她不認識你但知道裴哥，在咱們W大混久了，沒人不知道他，那姑娘就把鑰匙給他了，讓他給你。”

說完湊近了些，臉上露出興奮的八卦笑容：“哎小學弟，我看裴哥對你态度挺奇怪的，你好像也挺熟悉他？你倆以前認識？他從來不跟我們講私生活。”

沈小滿哼了聲。

距離參加節目已經十二年了。

互聯網有記憶，但沒那麽深刻，當年變形記的崽崽們大多回歸日常生活，只有姜敏悅等少數幾個文藝界人士還活在聚光燈下。

再加上爸媽刻意保護，現實生活裏，很少有人會認出沈小滿。

裴知焰更是如此，網上關于他的讨論非常非常少，也沒人再提他和京市裴家千絲萬縷的聯系，沈小滿完全不知道他這幾年的情況，估計是安排了輿論公關人員全天候盯梢和處理。

沈小滿：“何止認識，見都不敢見我，可想而知他對我做過多少虧心事！”

男生來了興趣。

他拖了凳子坐在沈小滿旁邊，“繼續繼續。”

沈小滿：“我才不說呢。”

男生：“別啊，求求你了弟弟，你要急死我啊？”

沈小滿：“除非你用他的把柄來跟我換，比如他邊吃飯邊摳腳什麽的，有嗎？”

男生嘴角一抽：“看來你倆真有深仇大恨。你放心，就算天塌了，裴少也不會這麽幹的。”

沈小滿起身，把鑰匙揣兜裏，“那就算了。”

“哎哎！”男生趕緊拉住他。

他思考了會兒，道：“別的正常信息要不要？有次我晚上通宵打游戲，聽見他睡着之後說夢話，而且聽着好像在哭！ 不過他很快醒了，再睡着就特別安靜了。”

沈小滿眼睛一亮：“什麽夢話！”

男生咽了下口水，小聲說：“一直在念‘小媽’兩個字！有錢人家庭估計挺複雜的，咱也不敢問。”

“……”沈小滿大腦CPU一下被幹冒煙兒了。

多年不見，裴知焰都玩這麽花了？裴家到底是什麽變态訓練營啊！

啥小媽啊？裴居難道新娶了個年輕貌美女大學生，把裴知焰的魂給勾住了？！

男生說：“勁爆不？該你說了。”

沈小滿還沒反應過來呢，便随口說：“他那方面不行，唧唧很小。”

“啥！”男生瞪大眼。

沈小滿言之鑿鑿：“小時候我跟他一起洗過澡的，相信我。”

雖然沒親眼見過，但裴知焰一直不肯讓他脫內褲，除了這個原因，還能是什麽？

“大情報家啊，你是這個。”男生朝沈小滿豎起個大拇指，恍然大悟說：“難怪他又帥又有錢，但一直沒女朋友，光在夢裏喊喊呢……”

“是啊，啧啧。”沈小滿配合地惋惜搖頭。

男生：“你的情報太牛逼了，我再給你添點東西。你知道他養貓不？”

沈小滿：“啊？我不知道啊。”

他忽地心弦一動，追問道：“什麽樣子的貓？貍花貓嗎？”

男生搖頭：“沒見過。他有時候來上課，身上沾着貓毛，我問過是啥貓，他光說是路上撿的，不知道品種。”

沈小滿心情複雜回到宿舍。

外賣麻辣燙黏成一坨了，沈小滿不嫌棄地吃幹淨，邊吃邊發呆，空調冷風呼呼地吹。

他在想裴知焰到底是什麽态度。

首先，裴知焰當初冷血地不告而別，現在意外重逢後，并不願意主動接近他。

可裴知焰還留着小貓咪。

絕對是當初他倆一塊撿的那只。

沈小滿不知為何，很是篤定。

而且喝醉那晚，裴知焰還莫名其妙出現，把他撈到酒店休息去了，自說自話說要補償。

沈小滿想了又想，裴知焰就像在不情不願地履行義務。

确實像是補償，像還債。

若非必要，裴知焰八成不會接觸他。

沈小滿想着想着又生氣了。

憑什麽呀！扪心自問，除了最開始接近有點動機不純，他也沒幹過很對不起裴知焰的事情呀，為什麽裴知焰這麽沒心沒肺？跟他情同手足兩個月，裴知焰裝沒發生過？

既然不願意主動養小貓咪，那就還給他。

沈小滿憤憤打開微信，找到裴知焰的室友，要他推裴知焰的微信過來。

對方回地很快。

沈小滿看着名片裏的賬號頭像愣住了。

裴知焰的頭像是朵小紅花。

幼兒園和小學老師哄崽崽的那種。

照片是拍攝的，沈小滿放大頭像，看到了不明顯的折痕，邊緣翹起，舊舊的。

強烈的熟悉感湧上心頭，覆在久遠記憶上的沙被吹開，沈小滿想起他曾經貼給裴知焰一枚小紅花，獎勵他很聽話。

後來……裴知焰還貼着小花貼紙來賣乖，說以後都聽他的。

沈小滿握着手機，他好像聽見了心在撲通撲通跳——或許裴知焰一直想着他，只是性格太別扭，在等個臺階呢？

沈小滿按了“添加”，打上名字。

遲遲沒有回應，沈小滿想了想，估計裴知焰在自家公司忙呢，成功人士當然和他這種普通廢物大學生不一樣。

沈小滿只好打開ipad，想靠畫畫冷靜，按捺住躁動心情。

可惜找他聊天的狐朋狗友太多，微信消息提示聲響個沒完，沈小滿的心被反複提起又摔下，都快麻木了。

胡思亂想着畫了半小時，沈小滿無聊翻開滴滴響的手機，心髒猛縮了下。

【Y】我通過了你的好友請求，快來聊天吧。

沈小滿慌亂了瞬。

他用力抿唇，低頭敲字。

【滿分吃肉】裴知焰，你的頭像是什麽意思？

屏幕最上方反複顯示“正在輸入中”。

足足一分多鐘後才有新消息。

【Y】我媽給我注冊微信，随便抓了手邊的東西拍的，我拿到微信號，就是這樣。

【Y】能有什麽意思？

【Y】哪來的東西我都不知道。

沈小滿把這幾段話看了好幾遍，呆滞地眨了兩下眼。

裴知焰全都忘了嗎？

明明當年的語氣那麽鄭重，那麽認真，連他都記得呢，裴知焰作為當事人怎麽會忘記？

沸騰的心微微發涼，情緒反而激動起來。

【滿分吃肉】自欺欺人，怎麽可能不知道？

【滿分吃肉】你別騙我了！

【Y】騙你的目的是什麽？

沈小滿又愣住。

是呀。

裝不記得有什麽用呢？沒有任何理由。

沈小滿還是不甘心，咬緊顫抖的後槽牙，噼裏啪啦快速打字。

【滿分吃肉】貓呢？咱倆當時一起撿來的小貓咪，你是不是還養着。

【Y】早就死掉了。

沈小滿重重喘了兩口氣。

【滿分吃肉】撒謊精，你明明就在養貓，你敢發貓咪照片給我嗎？

【Y】……

六個點點組成的省略號，不知道是在表達被戳穿的沉默，還是被質疑的無語。

沈小滿死死盯着屏幕。裴知焰一定在四處搜圖吧？網圖的話，他一眼就能看出來，他要狠狠地戳穿。

沒過幾秒，裴知焰發來了照片。

一張連一張，足有十幾張。

是只長毛橘貓從奶貓到成年的照片，每張都在類似的家具環境裏拍攝，不知道跨了多少年。

同樣的陶瓷食盆一直擺在貓咪旁邊，沈小滿一下就認出來了，是他和裴知焰當年在寵物醫院買的食盆，給撿到的那只小貓咪用的。

沈小滿腦子發懵。

裴知焰真的養了只新貓，一切都跟他無關。

他揉了揉酸酸的眼睛，按滅手機屏幕，緩了會兒又打開。

看到裴知焰發來了新消息。

【Y】我知道你問這些是什麽意思。

【Y】該過去的都過去了，腦補那麽多有意思嗎。

【Y】沈小滿。

【Y】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沈小滿眨眼，視界漸漸微弱模糊，發熱發澀。

裴知焰的頭像不知何時自動更新。

剛換的。

小紅花熄滅，變成漆黑的一片，徹底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