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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你呢?你也被我爸打了一下吧?”換她急躁地卷他衣袖,一看也是青一塊不由地喊,“你幹嘛幫我擋!我爸要打我又不是要打你。”
常寧浩頭頭是道地應:“看你被打,我怎能袖手旁觀呢?”
“哎,你得塗點藥酒吧。”張茜初可不想欠他人情,“我上去跟我媽要瓶藥酒。”
“別去。”他拉住她,“你爸還在氣頭上呢。”
“那我到藥店買一瓶。”張茜初着急走,摸到空空的口袋又哎一聲,“沒帶錢。你帶了沒有?”
“不用買了。上我家塗藥,我家瓶瓶罐罐最多了。”他走兩步,回頭見她不動說,“小初啊,你放心,我家這會沒人。”
“你家多遠?”
“同一個大院裏啊。你爸和我爸都是單位給的房子。”他答。
她龇牙笑了一聲,還同住一個大院裏乃冤家不解了。
兩人遂之來到常家。
如他所說,他家裏是沒人,可他家門口站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她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兩年前結下梁子的墨深。另一個也是高高瘦瘦的小夥子,一雙漂亮的眼珠子在她臉上溜來溜去,倒像是認識她的。她聽常寧浩叫他名字是楊森。
“你們怎麽在這?”常寧浩邊開鎖邊問那兩人。
“下午停課。楊森說要來你這裏拿東西。”墨深指指楊森說,“路上打你手機,又給你發了短信。”
常寧浩把手伸進口袋裏摸到手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開了震動,手機沒響就沒注意到。”
“沒關系。是他執意要來。反正你這裏離我們宿舍就幾步路。”墨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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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步路?”張茜初插問了一句。
“小初,你不知道嗎?這片宿舍樓後面挨靠醫學院。”常寧浩答。
冤家路窄。張茜初腦子裏僅能搜到這個詞。
前面常寧浩開了門,她有拔腿就跑的沖動。
“小初,進來啊。”常寧浩探出顆腦袋對她招手。
她怎麽越來越感覺他啰哩啰嗦像個老大媽,比劉雲蓉還唠叨。悻悻地踏進門裏,她左右看了看,室內格局與她家七八分相似。她暗咬牙。
墨深見到常寧浩搬出藥箱,問:“怎麽了?”
“那個——打球時不小心被球砸了一下。”常寧浩嘿嘿笑着,“塗點紅藥酒就行了。”
張茜初心裏怨他怎這麽笨呢,自己可不想當着這兩人面塗藥酒。
結果墨深對常寧浩說:“我幫你擦藥吧。”然後常寧浩答說:“我關系不大,小初先擦藥。”
張茜初非常腳癢,想踹這笨蛋一腳。
“你們一同打球,一同被球砸到了?”楊森驚訝地指指他們兩人。
常寧浩眨了下眼,道:“是的。”
墨深一巴拍他腦袋:“常大律師,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撒謊就喜歡這樣說‘是的’。你最好老實招來是怎麽弄傷的,不然我告訴你老爸,讓他押着你去拍片。被球砸可大可小,斷骨頭的都有。”
常寧浩對望上張茜初陰森森的表情,堅持道:“是被籃球砸的。”
坐在沙發上的楊森看在眼裏,笑了起來對墨深擺擺手:“算了,他是心疼人家小姑娘想包庇。”
“我知道。”墨深轉頭揚揚眉,“張茜初,我們兩年多沒見了吧。”
“是。”張茜初同樣咬牙切齒,“兩年零幾個月,我記性不好。”
“我記得可清楚了。當時我和我弟弟從香港飛到你那裏,就為了看你們那的什麽山。”
張茜初憶起往事便哼道:“你們不是華山泰山阿爾卑斯山幾乎全天下的名山都看了嗎,我們那的山不出名你們不看也罷。”
“沒錯。不是什麽名山,不過聽說我們爺爺奶奶當年去過你們那,爬過那座山。我爺爺年邁來不了,我和我弟弟就想拍些相片給我爺爺當生日禮物。”
張茜初未料到竟是如此,指責道:“你們幹嗎不直說!”
“這些是私事我們為什麽要對你說?”墨深仰了仰下巴,哼道,“你和李潇潇不僅沒盡到導游的責任,還行騙。”
“行騙?”另兩人訝問。
墨深指向張茜初一五一十道出舊怨:“她和李潇潇騙我們騎單車去風景區。要不是我們半路識破她們的詭計,騎到半夜我們還到不了那座山。”
“我都說了!”張茜初駁道,“是你那幫朋友的态度問題,不得不讓我和潇潇做這樣的決定。”
“什麽态度問題?”墨深早就好奇了,又不好向弟弟追問。
“你問問他們,有這樣的人嗎?指着我們那的橋說,這橋沒有武漢長江大橋壯觀,沒有倫敦雙子橋漂亮,還是橋嗎。你們聽聽這是什麽口氣。”
三個小夥子面面相觑。常寧浩第一個點點腦袋:“我知道是誰說的了。”楊森繼而贊同:“我也猜得着是誰說的了。”墨深發脾氣:“我早就叫郭烨楠別帶她去,她偏要跟着。”
謎題解開,可這結下的梁子沒能化解。墨深不打算輕易原諒,道:“莫茹燕是得罪了你們,你們也不應該這麽做。你和李潇潇要道歉。”
張茜初總算明白了莫茹燕為什麽臨上車前對她說好自為之。問題她和李潇潇是這般好欺負的人嗎?她冷笑一聲:“要我們道歉也行,你們先道歉。”
“那話又不是我說的,我為什麽要道歉!”墨深一句頂回去。
“就憑,一她有個表哥同行吧;二你弟弟與她也同行吧;三她表哥和你弟弟聽了她的那句話沒有當場做出反對的表态,證明是同犯;四你身為兄長要負上連帶責任。”張茜初每道出一個證據伸一根指頭,伸完四根指頭她朝墨深揚揚四指。
墨深差點岔氣。
楊森則哈哈大笑:“常律師,你聽見沒有,連帶責任。是不是你教她的?”
常寧浩暗嘆。他必須承認,張茜初這把嘴算是他見過的女孩子裏最離譜的。為何說是離譜呢?因為張茜初可以把黑的強扭成白的,比他見過的法庭上最出色的律師更無賴。
“算了,我不跟你這種小孩子見識。”墨深這會念到什麽,作出不再追究的樣子坐下來打開藥箱,“你們兩個,把手伸出來擦藥吧。”
“我自己來。”張茜初自個拿了瓶藥酒坐一邊,用手指蘸藥水慢慢地塗抹傷處。
楊森小聲湊近常寧浩:“她是要在這裏住下來了嗎?”
“嗯。要轉學,劉阿姨想安排她進潇潇那間,就怕進不去。”常寧浩點頭。
“潇潇那所是大學附中吧,不算最好,但也是這裏數二數三的名校。”墨深以懷疑的眼光看待張茜初,“憑她的成績能進去嗎?”
“和學校那邊的人打過招呼,要入學考試。”常寧浩說,“所以劉阿姨要我給她輔導功課順便摸摸她的底,看能考多少分。”
“你這是家教兼保姆了。”楊森想到他那句被同一個球砸的,就不由取笑他。
常寧浩也不知自己怎的,幹嗎接下這個既不讨好又麻煩的差事。張茜初既不是美女,性格又不溫柔。他如果想玩弄小姑娘,可以在外面随意釣一堆,何必來讨好張茜初。
他擦完藥,楊森伸出手向他要東西:“寧浩,我要的那兩張門票呢?”
“哦。我媽找了好幾個朋友才幫你弄到,放在屋裏。你等等。”常寧浩答應,走進房間裏取出那兩張珍貴的音樂會門票。
楊森說:“你幫我給她。”
“你要送她,怎麽變成我給她了?”常寧浩拉出一張苦瓜臉。
“誰讓常律師的人緣最好了。”墨深似有似無地侃他。
常寧浩哎哎氣,把門票放回自己口袋裏。
後來他送張茜初回家。路上張茜初問:“那兩張門票是——”
常寧浩心想她這鼻子怎這麽靈呢,答:“是給潇潇的。”
“哦。”張茜初搓搓鼻子,“那人是好人嗎?”她心裏是想,楊森是李潇潇的男朋友嗎?
常寧浩真不好作答了。楊森是在追李潇潇,但是現在的年輕人玩感情的多,玩着玩着變認真的也不能說沒有。他學習她搓一下鼻子,道:“小初啊,楊森性格不錯。”
張茜初腳癢了想踢他,忍住:“我想和潇潇見面,可是我不知道怎麽去她那裏。”
“我來安排吧。”常寧浩也想讓她們兩個早點見面,應說他很想看她們倆見面的場景。
她走到樓梯口,說:“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家。”
“我陪你上去吧。要是張叔叔——”常寧浩道。
“我必須學會獨自面對我老爸吧。”朝他甩了甩手,張茜初噔噔噔跑上樓梯。爬到三樓拐彎處,她多個心眼往下望。他把腦袋縮到了衣領子裏像只縮頭烏龜慢吞吞地走回去。
她不知如何形容他這個人,有一把利嘴卻又處處表現得好像很有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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