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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張茜初和李潇潇還在高架橋底和小巷裏鑽來鑽去。公車站不見,電話亭也不見。過路的出租車寥寥幾輛,司機們對她們的揚手是視而不見。她們只好堅持徒步行走。天冷,肚子餓,找不到飯店。問路人借手機,竟然遭拒絕。
張茜初跳罵:“沒良心的。”
李潇潇攤攤手:“有人路上發病,都沒人敢去救。”
“喔。我在電視上看過,說是怕被敲詐。”接着她捏捏李潇潇的臉,捏捏自己的臉叫屈,“我們兩個像是騙子嗎?”
李潇潇很正經地答:“就是太真了,反而很像騙子。”
兩人一邊尋路,一邊說說笑笑倒也不怎麽擔憂。一直到入了條小巷子,李潇潇忽然擰擰張茜初的胳膊:“你覺不覺得後面有人跟着我們?”張茜初想回頭看被李潇潇又擰了一把,不敢動作了。兩人繼續走。張茜初仔細辨聽,當真有隐約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潇潇。”張茜初背部黏了一層汗,冷的,“怎麽辦?喊救命嗎?”
“喊個鬼。前頭沒人。即便有人,也不會有伸手救助的。”李潇潇為掩飾心底的害怕,只低頭望自己的鞋尖。
“那是,手機都不借。”張茜初也垂下腦袋。
“我看我們得跑。”李潇潇說。
張茜初也瞅見了:“前面出口有燈,祈禱有人吧。”
“我喊一二三,就跑。”
“一二三。”
“怎麽變成你喊一二三了?”李潇潇叫,拉了張茜初袖子拔腿往前沖。
這一跑,好比劉翔百米越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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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遇幾個阻路的空紙箱,李潇潇運動神經好,一躍而過。
被她拉的張茜初明知自己跳不過去,又無法減慢速度,一只腳踩進了空箱子絆倒。
李潇潇急忙回身要摻扶她。怎料那跟蹤的人已經追到了跟前,李潇潇啊的一聲驚叫。
張茜初抓起地上一個空礦泉水瓶,返身朝後面的人頭上砸。
那人倒是機靈,一閃躲過了礦泉水瓶子,掉頭就跑。
張茜初呼呼喘着粗氣,來不及抹汗先扶正眼鏡張望那個逃跑的人。見那人矯健如飛,一會兒便消失在巷子尾巴。她把礦泉水瓶扔一邊,氣道:“被他逃了。要是有電話,馬上報警就好了。”
李潇潇倒是被她的壯舉給驚吓到了:“小初,你不怕?”
“有什麽好怕的?”張茜初揮揮拳頭,“難道不反抗就任人欺負?”
李潇潇莞爾。
“別擔心。我和雯麗一起學過擒拿術。”張茜初本是想用這話安撫李潇潇的不安,然而,無意中竟是口漏了雯麗兩個字。
李潇潇臉上的笑容轉瞬即逝。她雙手插入大衣口袋,眉頭皺的很深。
張茜初以為她不安,便是想盡法子寬慰她。然李潇潇想的不是這個,她念的是“潘雯麗”。
這兩年來不乏有從老家來R市找她玩的老同學,她們提到張茜初就會說到潘雯麗。在她們的講述中,潘雯麗是個很壞又很神秘的女生。最奇特的是,潘雯麗只與張茜初一個女生交好。
以前的老同學向她形象地描述說:“潇潇,很奇怪的。我聽她們班上人說,潘雯麗剛入學對張茜初也不好,後來別人一說你和張茜初以前是同桌,她對張茜初的态度馬上發生一百八十度轉變。”
李潇潇注意細節,問潘雯麗是差生又怎能進到重點高中念書。她們大概沒想到,都答不出個所以然。
這時開車尋來的墨深等人看見了在路邊行走的她們,便是大聲招呼。
“你們去哪裏了?”常寧浩打開車門沖出來,将她們趕上車邊問。
正想講述事件經過的張茜初坐進後座,鼻子裏聞到一股味兒叫道:“車裏有怪味。”
“什麽怪味?”墨深自認把自己的車保養得極好,粗聲粗氣問。
“是怪味。你停車!我要下車!”張茜初邊喊邊拽拉車門。
“喂喂喂。”墨深慌慌張張将車重新靠回路邊。張茜初捂鼻子錘打車門:“我鼻子不行了,你快開門讓我出去。”墨深只得撥了鎖鍵。
張茜初是奪門而出。李潇潇慌然也跟了出去。
“怎麽回事?”常寧浩察聽車外一聲又一聲阿嚏,問司機,“這車裏有引起過敏性鼻炎的東西嗎?”
墨深嗅嗅車子裏頭,道:“沒有啊。”
這話被張茜初聽見,叫罵:“還說沒有?!你帶了什麽不三不四的女人上過車!”
車裏的三人同時被點醒了:“香水。”
墨深怨怒:“什麽不三不四的女人?你沒坐過車啊,車裏放瓶香水很正常的!”
張茜初确實是第一次坐人家的小汽車。心想也是,她自認倒黴地搓了搓鼻子:“我去坐公交車。”
李潇潇說:“我陪你。”
“不行!”常寧浩收起了嘻嘻哈哈的笑臉,“夜晚不安全,你們女孩子不能單獨出行。”
“潇潇,你留下吧。你沒有鼻炎。而且我剪短發比較像個男孩子,不怕。”張茜初推同桌留下來。
李潇潇沒答上話。常寧浩搶着沖到了張茜初面前,以老教師的口氣教訓道:“張茜初,我告訴你,你一點也不像男孩子!那些犯人想對女人怎樣,不會管你長成怎樣!”
張茜初低頭瞅他手指的方向,驀然退了一大步。她直瞪瞪地仰頭看。常寧浩一手叉腰,生氣的面容魄力十足,也魅力十足。男性的氣息拂面而來,她捏住鼻子逃也似地鑽回車裏說:“算了,我忍了。”
其他四人未料到這麽快解決了問題。墨深一拍常寧浩肩頭:“常律師出馬,果然是馬到功成。”
張茜初迷戀過男生。只要是長得帥的男孩子,她與其她女生就如小說裏犯花癡的女主角們對着柏原崇的俊臉流口水。
幻想歸幻想,這就是張茜初獨特的地方。她認為帥哥是用來養眼的,但絕不是能當男朋友的,因為她絕對無法忍受她人用流口水的模樣仰望自己的男朋友。
她與帥哥永遠保持一種只可遠觀不可靠近的距離。她也享受這種戴望遠鏡觀賞帥哥的樂趣。
因此,當年墨家兄弟來祖屋玩。她知道這兩個男生是極品,後來證明不僅是極品的帥氣,而且是極品的脾性。墨家兄弟走後,她感覺是送走了兩個瘟神而不是送走兩個帥哥。再次證明了她的真理,帥哥遠觀是牡丹,近看是株草。
到了R市,帥哥多到她眼花缭亂。這是因為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只要五官不是太難看的,打扮打扮,被具有情調的燈光一照,是株草也瞬間幻化為牡丹。
所以是誰說女人才愛漂亮的,如今的男人比女人更懂得保養。
造成的結果就是,張茜初對帥哥的觀念徹底麻木了。她懷念在古城幻想帥哥的日子。李潇潇眼高于天,說她是缺乏荷爾蒙刺激才會變得标準如此低,建議她交個男朋友玩玩。她哪敢,她又不是李潇潇被保送大學。學業為重,她不能轉進李潇潇的學校已是讓父親丢臉。
張佑清天天吃飯問她成績。她得努力,不想給父親借口指責老家的學校不好。為此她忍受常寧浩那只蒼蠅隔幾天來她家一趟給她輔導功課。
她想,她迷路那晚是神經錯亂,才會誤以為常寧浩很有男人味。常寧浩面對她,每隔幾分鐘就一次櫻桃小丸子陰陰地笑。笑得她頭皮發麻,身上起雞皮疙瘩。常寧浩體貼地問:“是不是空調太冷了?”
她一直嚴重懷疑他笨笨熊的神态是為了裝可愛。此乃常律師的殺手锏,讓人以為他很無害然後一擊斃命。
常寧浩也頭疼,他不明白張茜初怎麽總是以國家安全部長的目光來看待他。他對鏡子摸自己的臉,自己長得不像惡徒啊。
墨深以為他在擠痘痘,說:“你也長痘痘了啊。”
常寧浩發怒:“我像是會長痘痘的人嗎?”
墨深點頭:“是不像。你有過不少女相好的,卻都沒把對方搞定。我們都說你——”
常寧浩粗聲問:“說我什麽?”
墨深自然不敢把“性無能”三個字吐出口再遭常律師一頓痛打,立馬委婉地改了詞:“果然是非常的紳士。”
常寧浩心裏哼你這小子還算識相,拍他肩膀問:“你星期天不去玩也不窩宿舍裏,跑我這裏來幹嘛?”
墨深悻悻地抛雜志:“你說呢?”
常寧浩頓悟,莫茹燕跑來找她表哥了。對于莫茹燕的死纏爛打,墨深表面上得看郭家長輩的面子無法做的太絕情,只好選擇能躲便躲。
莫茹燕四處找不到墨深,表哥也不陪她玩。郁悶之中,她想到了張茜初。早些天聽人說張茜初來R市定居了,一直沒找到機會敘舊。向表哥問了張家住址,她上張茜初家來了。莫大小姐的登門造訪,讓張茜初“受寵若驚”。
“小初。”莫茹燕攜了張茜初的手入屋,倒顯得她才是主人似的。
張茜初嘆:莫大小姐還是沒變。
“我是第一次上你們家來。”莫茹燕左右看看,說,“你家與常寧浩的家好像啊。”
這道中張茜初的痛處!都是單位同一批分的房,而且找的是同一個裝修師傅,不像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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