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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我說,你怎麽來接我?我離學校遠着呢。”

“那麽,找個地方我們碰面吧。我和劉阿姨說好了。畢竟,再過段日子,我就要去美國了……”

張茜初聽了他的話,心頭的肉像被熱水燙了一樣嫩嫩的疼。

終究她和他約了在游泳館見面。

因為她對他有了男女之間的情愫,就是在游泳池見他和潇潇那場比賽之後。

當然她不知道,他承認了自己對她有感情,也是在游泳池因她溺水。

常寧浩帶她進到泳館,一聽說她要學游泳,那個頭搖得像撥浪鼓。她一次溺水就足以吓掉他的魂,他是絕不敢再來一次了。

張茜初這次在小賣部租了一套泳衣,準備進更衣室換。然後她推着常寧浩也去換衣服:“哎,沒事。我能用一拳頭解決一個男生,難道會怕游泳嗎?”

“小初!”常寧浩返身抓住她細小的手腕,急得兩眼冒出血絲,“你爸專門幫你找醫生開了證明,讓你不用參加游泳考試。你現在學游泳,是想氣死叔叔阿姨嗎?”

“我鼻子沒有大問題。”張茜初另一只手捏住鼻孔吸口氣,啞聲啞氣地說,“瞧,沒有任何問題。”

看她像個小豬仔說話,常寧浩不知該說她可愛,還是心裏頭要被她急死。因為他知道,自己必是說不過她的。再想到貌似至今沒有人能不臣服在她的嘴皮子底下,他心裏便平衡了一點。

被她強行推進更衣室裏面換衣服,常寧浩發覺自己平生第一次不喜歡踏入泳池。他進到室內游泳池,看見張茜初換上身海藍保守型泳衣正蹲到泳池邊向他招手。

“快點啊!”張茜初把手圍在嘴巴邊,大聲叫喚。

于是,從另一邊門走進泳池的路菲定住腳。待望清楚喊聲确實是來自于張茜初,她的目光開始發直,渾身就像這泳池裏被人潑打起來的水起伏不停地抖,那來源于——滿腔的怒與恨。

那夜大三的汪警告她要懂得自己有分寸,她是個聰明的女人,自然是知道自己當場硬頂有什麽後果。她委屈于一時了。但是,只能是一時的!!總有一天她會……平複一口呼吸,她藏掖入泳池邊上最多的一團人其中,鷹鹜一般的眼跟緊對面男女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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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寧浩郁悶地走到張茜初身旁,仍舊苦口婆心地勸說:“小初,游泳其實不合适你。”

“我都說了,我的鼻子沒有問題。”張茜初把鼻孔往他眼前湊。

常寧浩看的不是她的鼻孔,而是下面她兩片櫻桃紅的嘴唇。一股子饑渴滾過喉嚨口,若不是礙着公衆場合,他早就趁機先嘗一嘗她的甜蜜。撓撓頭發,他兩條腿立刻滑入水池裏冷卻下身燃起的熱火。

張茜初以為他是同意了,哈哈笑道:“早這樣,就不用我多費口舌了。”

“你知道什麽?”掬把水灑到滿頭濕漉,常寧浩仰起頭瞪她。

張茜初在這種事上是少根筋,明着看出他已不是怨怒她想學游泳的事,卻不知他是氣什麽。或是說,他不像是在生氣?她為此帶了好奇跟着他滑入水池裏。水淹沒到她鎖骨處,她踩着池底腳有些浮動,很自然地便是伸出手去抓他的胳膊。

皮膚碰上皮膚,突然意識到有點兒不對勁了。

張茜初看着他結實的胸膛,臉蛋漫漫地浮上了一層粉紅。又由于懼水,她不敢松開他的手。水池裏的水本是冰涼的,她卻是覺得越來越燙,是像烤番薯那樣要把她遍身蒸紅了。她便是喃喃問:“你烤過番薯嗎?”

“烤番薯?”常寧浩臉上打了兩個大問號,其實他本來感覺到這會兒好像兩人之間挺來電的,不清楚她怎麽忽然談起燒烤了,“大學裏是與班集體一塊出去燒烤過,嗯,番薯是烤過的。”

答完之後,常大律師明顯更郁悶了!為毛自己陪着她聊起烤番薯了?這時不是應該趕緊毛手毛腳一下嗎?他可不願意再被墨深那幫兄弟們取笑為“太紳士”。

“這個,烤番薯是有學問的。”張茜初則像抓住救命草努力地繼續“烤番薯”問題,“為了讓番薯能烤熟,最好用筷子先在中間插幾個洞。”

常寧浩聽她絮絮叨叨下去,從小學一年級像跟屁蟲跟一群男孩子到河邊烤番薯,說到番薯烤完自己沒能吃到一塊的委屈,再說到爺爺為了安慰她陪她在家裏烤番薯,爺爺怎麽教她烤番薯……平常他會很願意聽她講述她的童年生活,問題是現在,他快抓狂了!

“小初,你不是要學游泳嗎?”

“啊?是的,是的。”

他一把将她的頭摁入水裏。

她咕嚕嚕喝了幾口水,拼命掙紮起頭朝他怒吼:“你做什麽?!”

“我不是一早和你說過了嗎?要學會游泳必須先學會喝水。”常寧浩面部表情一本正經,是刻板老教授。他心裏頭實則是樂了,因為終于有機會調戲自己的女朋友了。

張茜初用手抹抹眼睛上邊的水珠,怎會不知他是什麽主意,哼一聲:“連自己的女朋友都教不會,還叫做校隊裏的種子選手嗎?”

“沒關系。”常寧浩習慣她的毒舌了,照樣又把她的頭一下給摁進水裏。

這次她憋足了氣,用兩鼻孔慢慢吐出水泡。

常寧浩驚訝了:“你什麽時候學會吐氣了?”

張茜初從水裏冒出頭,舉起V字型手勢:“潇潇教我的,平常可以拿放滿水的臉盆做練習。”

“怎麽不找我呢?”常寧浩吃醋了。話說他一直都覺得自己在莫名吃醋,不僅吃醋她和潇潇,而且吃醋她和那個神秘的潘雯麗。

在她的世界裏,不像那些有了愛情就是一切的女孩子,不只有愛情,會把親情和友情看得一樣重。

“我這不是找你這個校隊種子選手了嗎?”張茜初是多能看風使舵的人,見男朋友面色不佳,趕緊捧兩句。

“行了。”常寧浩認輸。她能找他不是找李潇潇,他應該是知足了。總有一天,他在她心裏會是最重要的一個位置,他堅信。

接下來是學蹬腿劃手。張茜初先是抓住泳池邊緣練習動作。

再來他抓着她的手幫她慢慢地離開泳池邊。

見她學得這麽認真,常寧浩沒法與她嬉鬧了。他必須承認,他挑出來的女人确實是與衆不同,其她女孩子與他一塊來不是在池裏戲水就是吃東西說笑,只有張茜初完全把他當成是老師。

偶爾也有例外的時候,當她突然換不過氣,撲過來抓緊他的手呼喚“寧浩”。她妙齡的身體曲線一陣是緊貼在他身上,他聞得到她秀發裏的芳香,感覺得到她發育成熟的柔軟,那股香和軟,是讓他迫不得已想與她在水裏融合在一起了。

想想,新生命的開始,不也是這樣一男一女在水裏相遇融合嗎?記得墨深是這麽對他說過的,還翻過醫學書給他看,指導他要怎麽破戒,別一心當和尚。

反正他是忍不住了,一手摟住她的腰,把她帶入水下,十分适合地貼上她柔嫩的唇。

張茜初一剎呼吸不得,只得張開嘴,任他的舌尖從牙齒間伸進去游蕩。她便是在水裏面閉上了眼,享受他帶給她這股子舒心的惬意。

在這一刻,他們只有青春的激情,尚不知生活的愁苦。沒有踏入社會的枷鎖,他們在水中肆意地品味純粹的愛戀。

張茜初相信自己許多年以後依然會清楚地記得,當在水裏睜開眼睛時,從她脖子上漂浮起來的天藍石頭,好像是個鏡面記錄下了自己與他最幸福的這一刻。

兩個人一同回家的時候,感覺比平常當是親近了又一分。

搭坐公車時,他的一只手始終放在她肩膀上。她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了,偎依在他身上只感到是溫熱與溫暖。

送到家門口,常寧浩才把手放下來,幫她摁下門鈴。

劉雲蓉幫他們倆打開門,熱絡地問:“吃飯沒有?寧浩,一塊在這裏吃吧。”

“我媽應該在家幫我煮好飯了。”常寧浩面對劉雲蓉有點兒尴尬,想到自己剛與她的女兒在水裏接吻。

因此墨深那群兄弟說的沒錯:常大律師其實是很蠢(純)的一個男人。

“這有什麽?我打個電話和你媽說一聲。”劉雲蓉不容分說把他拉進門裏。

張茜初一見,笑嘻嘻地龇牙:她這媽看來将來必是個疼女婿多過疼女兒的。

但是,家裏不止劉雲蓉。今晚科室裏沒事不用加班,張佑清準時回家,坐在沙發裏翻報紙。看見女兒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回家,他眉一皺:“你們這是去哪裏玩了?”

張茜初素來最讨厭父親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語氣,同樣皺皺眉準備駁話。

常寧浩急忙一手攔住她,對張佑清規矩地答聲:“張叔,我們是去了游泳池。”

張茜初聽見,眨巴眼心裏暗着急:哎呀,你這絕頂聰明的常大律師,怎麽在這會兒犯傻帽了呢?

“游泳池?!”果然,劉雲蓉尖嗓子叫了起來,“寧浩,你這是怎麽了?你忘了嗎?小初上次才溺水!”

“阿姨,別緊張。小初她已經習慣了水性。”常寧浩盡量給劉雲蓉解釋。

“是啊,媽,你別擔心,我會游泳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這裏嗎?”張茜初在旁一個勁地幫腔。

劉雲蓉被他們兩個人一邊一說,耳朵嗡嗡嗡,眼睛卻是瞧得清楚他們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張佑清也是見得明白,扔下報紙:“好了,開飯吧!”他走過兩孩子身邊時,看都不看一眼。

張茜初知道:老爸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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