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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雯麗,我們并不是做壞事,我們也不是去搶人。如果他們感情堅定,任何因素都不能破壞他們之間的關系。我們做的一切,對他們而言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考驗。”
潘雯麗挨着牆低下腦袋,一只手伸進皮包裏摸到了煙盒。兩個指頭抽出其中一支,迅速将煙嘴塞到唇間。
她在這裏工作這麽多天,實在忍了很久,每次只有回家的時候才能吸上一口煙。然而,今天她實在不行了。史無前例地出差在外十天,回酒店與另一個同事住一間房。她無論躲到哪裏只要抽一口,同事便能聞到氣味。她只好跑到這廁所旁的小死角處,摸摸摸,在包裏摸了許久仍是沒能找到打火機。她急躁起來,解下皮包的拎帶,發洩似地要把裏面的東西全部倒出清算。
這時候,一只漂亮白皙的手伸到她眼前,嚓——打火機頭上燃起的蔚藍火苗,點着她嘴裏銜的煙頭。她猛吸一口,煙瘾緩解,頭腦清晰了。一朵一朵白霧般的煙圈裏,她漸漸望清楚了給她點煙的男人。于是,她嘴唇微張,那支剛燃起來的煙便掉落在地上。
“女人抽這種煙?”譚永樹貓腰揀起她的那支煙,琢磨一下牌子,應該是鐵塔。女人抽這種煙的,他至今只見過她一個。
潘雯麗收收裙擺,把拎包重新挎上單肩,一只手整整頭發。她是聽同事說他可能有過來巡視他們出差的情況,只是沒想到這樣撞遇,是差點毀掉她苦心經營的淳樸形象。但是她反應快,馬上張開笑臉說:“譚顧問,您好。”仿佛那支掉落的煙與她毫無關系。
“你好。”譚永樹看了眼她微笑的樣子,輕巧地順手把手裏的煙丢進腳邊的圓桶垃圾箱。
潘雯麗心跳加速:他這是看穿了嗎?
譚永樹再從口袋裏取出條手帕,擦擦手。他擡起頭時發現她在注意地望着自己的手帕,問道:“進公司後,工作覺得怎麽樣?”
“很好,組長和同事教了我許多東西。”潘雯麗仍在仔細地在他的手帕上尋找一些特征,比如說是什麽牌子,顏色除了主色藍兼有什麽花色,是絲綢的還是棉布的。
“部門主管告訴我,你很認真也很上進。”譚永樹把手帕疊了疊,放回口袋裏。
潘雯麗至少從他這個動作摸着一點:他有點兒潔癖。
“我和他們商量後決定,這次你出差回來後,要你在公司本部與其他新進員工一起上培訓課,補充專業知識。”譚永樹邊說邊帶頭往大廳裏走去。
潘雯麗跟上,在他後面垂低着頭連連道謝:“真不知怎麽感謝您,譚顧問。”
“你是小初的朋友。”譚永樹回頭定格地望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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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潘雯麗很認真地應道,那雙在流海下露出的眼珠烏大晶亮。
譚永樹含笑地點了下頭:“我不喜歡女人抽煙。”
為此潘雯麗開始了艱辛的戒煙歷程。
同一時間,張茜初在幫李潇潇戒煙酒。沒有楊森在,她現在能每晚把李潇潇強行拐騙到圖書館自修室看書,或是上同一個公共選修課。總之,她不允許李潇潇再與那些狐朋狗友去酒吧。
李潇潇這段時間也忒乖,對張茜初種種強迫手段沒有任何異議。她簡直是像條小狗一樣,張茜初說做什麽,她立刻按指示照做不誤。卻也因為這個原因,張茜初空餘時間除了陪李潇潇,哪兒的人都不應。
白天趁着老師有事自修的課堂,張茜初偷偷給遠在美國的男朋友發短信。
那天常寧浩告訴她路菲追到了美國。她是有一陣子的愣呼。
原來路菲或許自己父母不是很有錢,卻是有富貴的親戚,因此才敢追到美國去。而且以路菲所立的職業志向來看,出國學習肯定更有利。
張茜初突然發覺自己并不介意路菲是否為追常寧浩去到美國,而是害怕路菲回國後,自己的職業生涯從此多了個強勁對手。
因為路菲與她要幹到底的決心很大;因為路菲是她上一屆師姐裏面專業課成績最好的女生。
常寧浩聽了張茜初坦白的心跡後,吃醋了。最可悲的是,他居然是吃女朋友情敵的醋。
“小初啊,你什麽時候才能最先想到我?”常寧浩像個要棒棒糖吃的小孩在美國呱呱叫。
“我想到你啊,天天時時刻刻。”張茜初哄男朋友的本事越練越精,“你看,我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給你打電話,問你有沒有記得吃飯,有沒有穿冬衣,有沒有好好上課,114都沒有我服務這麽周到。”
常寧浩吐出長長的怨氣:“就這樣嗎?”
“那你要怎樣?”
“我春節回來,我們一起去哪兒玩吧。或許,我們可以去西藏?”常寧浩幻想着自己與女朋友在喜馬拉雅山上合影的效果。
張茜初冷不丁一句現實的反問,徹底粉碎他的白日夢:“你回國就為了玩?”
“…….”常寧浩不敢吱聲。
“常律師,你枉費是我華夏子孫,從美國那裏回來就為了在家鄉旅游?!”
在張茜初的毒舌彈連續轟炸之前,常寧浩趕緊揮起小白旗:“你如果從事司法工作,我馬上轉行。”
張茜初是對司法工作起了興趣,誰讓常寧浩念叨她不像是個律師女朋友的樣。當一天聽張淨說了有這麽一個與司法沾上邊的翻譯工作,她的激情被調動起來了。
“法庭口譯絕對是長期的奇缺人才,對于我國,對于世界都是。”張淨評價這麽一個新興行業說。
只是,法庭口譯的要求之高,等同于翻譯界最炙熱可熱的同聲口譯。張茜初就此慎重考慮起第二語種第三語種輔修的問題。在這期間,為了請教一些專業問題,她和張淨不知不覺地相處時間長了些。
張淨的腿,自那日雨天跌傷後,去學校門診看了一個星期的傷。雖然傷口愈合拆線,醫生說無大礙,但是張茜初看得出來,他的腳未完全康複,依然有一段時間的疼痛。或是說,他小腿的那條舊疤,是一輩子都殘留下來了。
“那是以前車禍後留下來的傷。”張淨對她坦白,沒有描述車禍有多嚴重,而是以輕描淡寫的笑侃來形容大難不死,“是不是乍一看,與那些革命軍人一樣,挺光榮的。”
“臺長,沒想過去疤嗎?”氣溫近來一直往下降,張茜初穿上了厚毛衣,把雙手插進棉衣口袋裏。
“這麽大的疤,又不是傷在臉上,我也不是女人,有必要嗎?”張淨哈哈笑了兩聲,那條傷腿在寒風中走着有點瘸。
張茜初始終是與他保持着合乎師兄師妹關系的距離,以師妹的身份說:“臺長,你可以多買兩條護腿的毛褲,裹住小腿過冬。”
“你這是關心我嗎?”張淨望過來的單眼皮眼睛笑眯眯的,老奸巨猾。
“是,全廣播臺的同志都在關心你,我能落後嗎?”比嘴皮子,張茜初向來不會落輸。可是,說完話,她就打了個“阿——嚏”。
張淨聽着她打噴嚏的聲音,就想起那天她為他淋的雨。最終沒有扔掉她送的藥袋,他給自己找了個借口:為了雯麗,也得對她好。所以他本來的假意接近她試探她,要變成真的對她好。
風呼呼地吹着。校園裏的梧桐葉子一葉葉地飄零,落在地上,被風飒起,翻滾着打在人衣服上。
張淨從口袋裏摸出一小藥盒,拉過張茜初的手往她掌心裏塞:“拿着。”
“是什麽?”張茜初看小長方體的盒子表面寫有“适應症過敏性鼻炎”,叫道,“我爸爸是醫生。我鼻子的事我自己知道。沒必要!”
“不是我買的,是雯麗在外出差時從外面的藥店買回來的。她讓我交給你。”張淨說得有板有眼,真是這麽一回事。
既然是同桌送的,張茜初把它放進口袋裏,撓撓頭牢騷道:“她來找你,怎麽沒來找我?”
“因為你不方便。”張淨在望到拐彎口時機警地停住步子,說,“如果那人知道我和雯麗是表兄妹,大概也是不待見我吧。”
過了拐彎口,就是她的宿舍樓,潇潇會在門口與她會面。張茜初心裏暗道:他倒是挺清楚的嘛。回身她向張淨揮一只手:“謝謝了,臺長。幫我轉告雯麗。”
然後她一個人繼續往前走,低頭沉思着。她是希望兩個同桌之間不要有矛盾,不過,貌似事情不是這麽簡單。
過了拐角處,她眺望見李潇潇,便是三兩步跑過去:“潇潇。”接着伸出胳膊挽住潇潇的手肘,兩人一塊朝飯堂走去。這樣的日子,讓人仿佛回到最初老家的日子,單純美好。
吃着飯的時候,李潇潇問:“小初,你寒假準備怎麽過?”
“我要在學校呆一段時間,要多學點東西。”張茜初扒着米飯沒擡頭。
“寧浩沒說什麽嗎?”
“他天方夜想,冬天要去爬喜馬拉雅山。”張茜初用堂吉诃德來形容時而傻帽的男朋友。
李潇潇也忍不住笑:“楊森說他可能會回來,我想陪他去一趟海南,就幾天。你和寧浩一塊去嗎?”
張茜初被飯噎住:她和寧浩若一塊去,就形同于共犯,比知而不報更大罪。趕緊喝口湯順氣,說:“海南,沒什麽好玩的吧。樹哥春節還忙嗎?”
“樹哥要回美國與家人一起過節。他要我陪他去,我說沒時間。”李潇潇口氣漸冷。
“其實,去美國玩也不錯啊。”張茜初話到半截,見同桌的回應冷若冰霜,時務地住嘴。
結果,因要趁着譚永樹在美國的時候打點關系,常寧浩整個寒假期間都沒有回來。
喵....或許貓叫能引來幾個留言,(*^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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