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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接過毛巾,張茜初攤開它披上頭發使勁兒抓撓,弄得頭發亂糟糟的,吸水的效果卻是挺好。
墨涵已是處理完傷口,收拾藥品和器具,準備起身要走。
張淨道了聲謝謝。
“不用謝。”墨涵拒絕他的謝意,朝張茜初發話,“你不送我?”
張茜初聽出墨涵是有話要說,對張淨道:“臺長,你在這裏歇會兒,我送送朋友,回來再送你回宿舍。”
“行,你去。”張淨說,即意思要她回來。
墨涵心裏一股火兒冒騰,想是救錯了人,氣沖沖拎起藥包帶頭往外走。
張茜初只好哎哎哎喊着他的名字追上去:“墨涵,你跑那麽快是趕鴨子啊?”
墨涵走到沒人的地方,忽地轉回身朝她嚷嚷:“小初,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我?我有什麽好想的?”張茜初大張着眼珠子瞪回去,“是你這小子一直在胡思亂想。”
“我怎麽胡思亂想了?”墨涵噎不下氣,原地打轉,接着一只腳踢向路旁的樹幹。
樹葉子嘩啦啦地掉了幾片。張茜初擔心他一氣之下對常寧浩胡說話,軟聲細語地說:“墨涵,那本國寶書就此一筆勾銷。”
“不可能。我今天就會把這事告訴寧浩哥和我哥。”墨涵咬定。
張茜初乍一驚。常寧浩是一回事,要是說到墨深那裏,八成墨深馬上會去給她男朋友灌輸什麽理念,誰讓墨深是他們這群人裏面最會出鬼主意的。如果一群人圍攻她,她這回可是要吃不了也得兜着走了。
看墨涵要走,她着急地拉住他袖子:“哎,有事好商量嘛。我都不知道你在氣什麽。你不就是氣我拿那本書要挾你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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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茜初。”墨涵連名帶姓罵道,“你是裝不知還是真不知!”
“我是不知道!”張茜初無辜地叫起來。
“寧浩哥在美國,你就和另一個男人——”
“你等等!”張茜初打斷道,“我嚴正聲明,我和他只是上下司關系。再說了,我們臺裏啥都沒有,就是美女多,他也絕對是看不上我。”
“所以我說你是裝傻!那個叫張淨的,看着你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個男人看着一個喜歡的女人的眼神。”
“你——”張茜初是被他罵暈了,好笑道,“你自己都沒有女朋友,怎麽知道人家看女人是什麽樣的?”
“我哥有喜歡的人,寧浩哥看你的時候也是這個樣。不信?你自己去問寧浩哥。”墨涵的眼睛是認真的,誠懇的。
張茜初默了。
送墨涵走後,張茜初走在路上是想了很久。她望着路旁那些被水浸泡的花草,脆嫩的枝條花瓣兒被風雨澆打,便是殘了一半。繼而聯想起張淨那條腿上的疤,挺讓人感到費解。
沒錯,一開始她是感覺到張淨像是有意引起注意;然而,張淨與她說話時,銜着笑也好冰着臉也好,那種刻意度絕對不是某種真情的流露。談何而來喜歡二字?!
張茜初走回到張淨那裏時,想通了,理直氣壯的:管他是真喜歡還是假喜歡,反正自己的心吊在常寧浩那,不需他人诽謗。
張淨扶着椅子把手站起來,擡頭望見她溫和地說:“回來了?”
張茜初仔細瞧一瞧,他的臉部在笑眼睛仍是冰冷,更确定了墨涵是錯覺。她放下心,走去攙扶他:“我送朋友上車就回來了。”
“你朋友很多。”
“我男朋友的朋友多。”
“不,你人緣很好。我很少見像你人緣這麽好的女生,因為男女老少都喜歡你。”
張茜初扶他上樓梯,要注意臺階只能低着頭說話:“張臺長,你不用因為我今天幫了你,你就突然誇我。你上回還不是說我很容易得罪人嗎?”
“你是挺讨人喜歡的,所以我才不希望你為此而得罪人,那是多麽得不償失。”
忽然聽見他口裏吐出“喜歡”兩個字,張茜初渾身起雞皮疙瘩。還好,他只是口頭說說,沒有任何動作配合。事實是,他說話已是有點兒氣喘。
扶他進到宿舍裏坐下,她看着他臉色又是發青,應是被疼痛折磨的。
墨涵走時曾告訴她:張淨的新傷只是擦傷,難忍的痛楚應該是來自舊患,他那個疤證明當時應該傷得蠻嚴重的。
她倒了杯水放到張淨手裏,說:“我去幫你買點吃的和止痛藥,你吃完早點休息。”
張淨喝了口水,才有力氣應:“嗯。”
今晚正好是周五晚,他宿舍裏的人都早早跑出去玩或是回家。張茜初把飯盒和藥瓶拎回來時,還是只剩他一人。
他自己換了衣服,放進一只水桶裏。他坐在一張矮凳子上,受傷的腿因疼痛伸直着,身子傾瀉,手裏拿着塊肥皂搓褲子,是打算趁早把褲子上的血污洗掉。
張茜初把飯盒放到桌上,喚了聲:“臺長,先吃東西吧。”
張淨背着她說好,并沒有馬上起來。
她歪了下腦袋看,他兩只搓褲子的手顯得很老練。相比之下,她記得那天讓常寧浩洗條抹布,常寧浩用力地搓,差點就把好好一條新抹布扯成了幾半兒。可見得,孝順的男孩子不一定就是會做家務活的。至少,常寧浩被金曼瑤給慣成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張淨搓了一陣,終是歇下手。他走回來見只有一個飯盒,驚異地問:“你不餓嗎?”
“我宿舍有方便面。”張茜初這樣算是避嫌,“臺長你慢慢吃,我回去。”
“等等。我把飯錢和藥錢給你。”張淨說着拉開抽屜拿錢包。
張茜初擺擺手:“上次那個豪華飯盒的錢一直沒給你呢。”
“那也不行。”張淨打開錢包抽出兩張十塊,塞到她手裏,“多退少補。”
張茜初只好也取出自己錢包,拿出張五塊的塞回他手:“多退,不用補。”然後不等他說話,她急忙一溜煙地蹿出門外。
回到宿舍張茜初愣怔,李潇潇坐在她床上好似等了她有一會了。
“小初。”李潇潇的面部表情嚴肅,是某政治局委員下來調查的。
張茜初心裏喊:好事沒人誇,壞事傳千裏。好你這個墨涵,盡把我助人為樂的事給抹黑了。不過,為什麽不是自己男朋友最先來質問?
瞧,她走到李潇潇前面的椅子剛坐穩,準備老實交代時,手機響。拿起來接聽,莫茹燕大呼小叫的聲音幾乎貫穿她的耳膜。
“小初啊,你這是和寧浩吵架了嗎?寧浩欺負你了嗎?所以你去找另一個男的安慰你,是不是?你真笨啊,你可以先來找我,我替你出氣!”
“有關這事——”
“小初,快說,寧浩怎麽欺負你的?我好向我表哥轉話,為你辯護。”
張茜初拍拍額頭,閉上眼咬牙:“我是被誣告的。”緊接立馬切斷通話,關掉手機,對向李潇潇忍着怒氣說:“你剛才也聽見了,我是被誣告的,所以沒有任何好解釋的。”
“小初,我問的不是這個事。”李潇潇坐着一動不動,只是嘴動眉毛動,那長長兩條月梢似的眉兒飛到半截,底下的圓眼含了月宮的冰冷。
素知同桌脾性的張茜初,低下頭擤擤鼻子說:“什麽事?”
“那個叫張淨的,和潘雯麗認識嗎?”
“潇潇,你這是——”張茜初擡了只眼,目光挺鎮靜的。
“我希望我是多心。”李潇潇吸口氣,好像在勸說自己,“她們早說過了,潘雯麗在老家的時候和你好,是因為我。”
“可是雯麗到現在,和我還是很好。”張茜初咧開兩邊的小酒窩,伸出只手搭搭李潇潇的肩膀,“我是這麽笨的一個人嗎?即便你不信我,也得信我爺爺。我爺爺生前對雯麗很好,喜歡雯麗。”
提到同樣疼自己的張大爺,李潇潇咬緊嘴唇沒有說話。
張茜初坐到她身邊,把手摟緊她肩頭,聲音輕柔地說:“潇潇,其實大家都比較擔心你。只是大家都不好說。我的願望很簡單,你要過得開心才行。”
李潇潇把兩只手放進夾克衫的口袋裏,別過臉。
張茜初敏感的鼻子聞得到從她身上傳來的輕微酒氣和……煙味。
那晚,張茜初硬是把李潇潇留在自己宿舍裏,一同睡一張床上。夜晚熄燈前,她望着李潇潇略帶陰影的側臉,籲出氣。其實,她不知自己能做什麽,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須行動。一個沾染煙酒的潘雯麗就夠了,她不要再有一個泡在酒吧裏度日如年的李潇潇。
而到第二天早上六點多,她終于接到常寧浩的電話。
“小初啊。”常律師的語氣好像是剛聽完一則笑話,也确實是這麽說了出來,“我覺得他們說的事兒挺好笑的。”
張茜初哈哈笑了出來,一口怨氣全部釋放:“我早就對他們說了,但是他們喜歡編笑話。”
等到她笑完,常寧浩道:“小初,有件事我也得向你說明,路菲她昨天開始,住到我隔壁。”
這時候,張淨睡醒一覺,摸到枕邊的手機打開來電:是來自外國的電話。
“張臺長,我到美國了。”路菲壓低的聲音裏透着愉悅,“謝謝你的鼓勵。不過,我真沒想到,我那一天的醜态被你見到了。”
“不是你的醜态,是他的醜态。而我,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張淨邊與她通話,邊走到宿舍曬衣服的小陽臺上呼吸新鮮空氣。在他眼中,昨天下過雨後的天空一碧如洗。果然是沒有暴風雨,就不會有洗淨的世界。
“我聽人說,你和張茜初走得很近?”路菲當然是對此抱有很大的期待。
“你認為我會看得上那種說話和動作都十分粗魯的女人嗎?”張淨在斷了她的念頭後,把手機扔到桌上,結果挨着張茜初拎來的藥袋。他的手就此揪起藥袋是要把它扔進垃圾桶裏,卻是沒能這麽做,因為他的腳痛了……昨天在那樣的情況下,如果沒有她在,他說不定已是被雨水給淹沒了。他的耳邊便是回響起潘雯麗說過的話:哥,這世上,我唯一不能傷害的人,就是小初。如果沒有小初和她爺爺,我潘雯麗早就死了。
加油更,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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