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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04-24 22:32:36 字數:6575

當淩、連兩府正忙着準備婚禮之事時,楓林山莊這裏可也沒閑着。

“咱們楓林山莊也好久沒辦喜事了。”潘霸喜孜孜的說道。“這會兒正好可以先看看淩霄院那兒怎麽辦,過些日子輪到咱們時,可一定要辦得比他們更風光熱鬧才行。”

陸雲軒赧然一笑,輕斥道:“這也好比!”

“別的可以不比,但這回是一定要比的!”潘霸忙道。“一來是咱們辦喜事的日子,正好跟在淩、連兩家的後面,再說咱們和他們兩邊請的客人起碼重複了一半。譬如說,趙老爺上個月才吃了連家的喜酒,下個月又要來吃莊主的喜酒,不說別的,就比菜色好了,你們說他心裏會不會計較哪家的酒席做的好?”

齊孟元也點頭說道:“說得也是。”“好一點、差一點那又怎樣!”陸雲軒頗覺得他們無聊。“反正不會讓我餓着,大體不錯就行了。”

“話不是這麽說,萬一讓人家說咱們辦這麽大的事還如此不經心,那就不好了!”齊孟元說道。

好吧!好吧!你們倒比我還操心呢!”陸雲軒笑道。“那一切就由你們看着辦吧!要宴請的客人數目算出來了沒?”

齊孟元說道:“這幾日我粗略的算了算,光是發貼于就得發三、四百封呢!”

“是啊,我看也少不了這個數字。”潘霸說道。“到時候酒席八成要擺到一百多桌了。”“這麽多?”陸雲軒愕然。“不會吧?”“這哪算多?還不包括咱們自己人呢?”潘霸笑道。“我都已經想好了,不如就分兩天請吧!先請外面的人一次,過幾天咱們關起門來,自家人再慶祝一次。”

“何必這麽麻煩?”陸雲軒搖手駭笑。“我瞧前幾天淩源和婉心成親的時候,淩、連兩家上上下下忙得不可開交也就罷了,就連新郎館也沒得幸免,讓人給灌得昏天黑地的,慘不忍睹,你們又不是沒看見。再說,酒量上的能耐我也是有限的很,所以,這種苦差事一天就夠受的了,哪裏還幹兩次呢!別人不也都是一次就解決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潘霸聳聳肩。“我們堂堂楓林山莊的莊主辦喜事怎麽能比照一般小家子的作法呢。到了正式宴客那天,那麽多人來來往往的,咱們的人光忙着招呼客人就來不及了,肯定沒什麽機會坐下來喝一杯莊主的喜酒。可是若連自個莊主的喜事都沒能好好慶祝一下,又太說不過去了。所以.莊主再補請一次酒宴,我看是免不了的。”

齊孟元笑道:“老潘說得也有道理。”

陸雲軒聽了,也沒得說了,只道:“反正你們就會故意找我麻煩!”

正談着,仇掌櫃也剛好采辦了成親的物件,特意先送了部分過來,讓陸雲軒等人過目。

“莊主,這是一部分完成的禮件,還有一些是沒作好的,我已經再三催過各個店家,再過不久就齊全了,屬下過幾日還會再送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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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仇,這些是什麽?”齊孟元一面翻着那些箱匣,一面問道:“有清單沒有?”

“有,都在這裏,我給莊主說明一下。”仇掌櫃從懷裏拿出一疊紙來,滔滔不絕的念着:“金項圈和各項首飾共八十件、中色綢緞八十正、鴛鴦繡枕十二對、被褥十二套、金杯一百對、銀杯一百對、四季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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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成親之日,整個楓林山莊張燈結采、布置得花團錦族,十分熱鬧。

陸雲軒請來舅父連修竹及淩旭為男女方主婚。

武林中各門各派、群豪衆俠紛紛前來送禮致賀,将整個偌大的禮堂擠得水洩不通。

吉時一到,廳外各式鞭炮連聲價響,只見陸雲軒一身大紅吉服站在堂額,益發顯得身長玉立、英挺出衆。随後跟着兩名嬌俏美麗的侍女扶着穿戴了鳳冠霞披的新娘子緩緩步入,與陸雲軒并肩站定,一起拜了堂,送入洞房才罷。

當晚席開處處,賀客絡繹不絕,連齊、潘二人都算不清到底來了多少人,只是前前後後忙得猛揮汗,不停吩咐廚房和衆下人。“再準備一桌出來、回廊裏再開一桌1”

幸好,諸事事前均已設想清楚,分派妥當,各分院院主、堂主也都盡力幫忙招呼指揮,所以雖是個個忙得汗如雨下、疲于奔命,卻是井然有序、無一不周。陸雲軒剛與厲柔步入洞房不久,還來不及說上一句話,就又被潘霸急急給拉出來敬酒寒喧。

“莊主,我可不是故意打擾你們小兩口相好,只是今天來的客人實在太多,酒筵開到連回廊都快擺不下了。您再不趕緊去敬酒,待會兒這一桌一桌的敬下來,豈不要敬到半夜了?所以說,眼前還是先打發了那些人要緊。有什麽親熱話,留待回頭再說吧!”

陸雲軒一聽,瞪他一眼,但一想到客人那麽多,自己的酒量又有限,便忙道:“潘叔,你可得趕緊去多找幾個能喝的兄弟過來幫我擋着點!”

“放心,放心!”潘霸笑道。“這點我早就想到了,我也早跟老巫、老仇、小江那幾個說好了,一會兒出去時,我們都會寸步不離的跟着您的。”他又笑道。“開玩笑,這洞房花燭夜,一刻值幹金啊,咱們怎能将您給灌醉呢!”

陸雲軒窘紅了臉,又白了他一眼。

果然,一個晚上,陸雲軒全仗着身邊幾位兄弟的護持,才能在一百多桌的杯跳交錯裏全身而退。

“只是,外面鬧哄哄盡是喜慶之聲,厲柔待在新房裏,卻覺得這是無聊,巴不得也能出去瞧瞧才好。

她眼看除了菱兒之外,幾個派在新房裏服侍的小丫頭,也多半是心不在焉的,只想着外頭好玩。便道:“這裏沒什麽事,你們也都忙了一天,不如先下去吧!”

小丫頭們聽說,都樂得出去看熱鬧。

菱兒見人散了,便說道:“那我留下來陪您吧。”

“不必了。”厲柔搖頭笑道。“你才是該出去看看呢!先見習見習,趕明兒就輪到你了。”

菱兒臉上一紅,讷讷的跟着離開。

厲柔百般無聊,便随手打開了莊奁,把玩着一些珠寶首飾,又抓些桌上的果子吃。一時困了,想起今早天未明就起打扮準備,也沒睡好,況且看這樣子,陸雲軒也不可能早早身,就先伏在桌上睡一會兒。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覺得耳旁有人輕聲喚她,溫言道:“柔兒、柔兒,醒醒!怎麽在這兒睡着了,上床睡不好嗎?”

厲柔醒來,揉揉眼,一看是陸雲軒坐在身旁,說道:“外頭結束了嗎?客人都散了嗎?”

“差不多了!”陸雲軒點點頭,又笑道:“阿彌陀佛,可真不容易。幸好有潘叔他們多少替我擋着點,不然我還真應付不了這麽多人呢!”

厲柔見他多喝了幾杯,臉色潮紅,便盛了一碗甜湯給他。“大哥也喝了不少吧!要不要喝點甜的?”

“正好!我實在餓得緊呢!”陸雲軒笑道。“到現在菜沒吃到兩口,光看着別人吃,酒倒喝了不少。”

厲柔看他足足喝了兩碗湯,又抓了好些核果随便果腹,八成是餓極了。“我叫廚房替你下碗面,弄些吃的來好了。”

“不用了。”他說道。“今個兒廚房的人趕了一百多桌的酒席和茶水,一定也累壞了,況且這會兒爐火八成也熄了,不用再麻煩他們了。”

厲柔忍不住笑道:“那只好委屈大哥了,大喜之日只能喝兩碗甜湯。”

陸雲軒聽了也笑。眼看她今日盛妝豔服、秀麗難拟,便拉着她的手,忘情的瞧着她。厲柔反倒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起來,登時低了頭。

他柔聲道:“這些鳳冠霞帔雖是好看,可是穿戴了一天,一定很累吧!”

厲柔點點頭,說道:“嗯,怪重的呢!還得挺直了背,端正坐好,害得人家腰部酸了。”

“那就換下來吧!”

厲柔依言,走至妝臺前卸下風冠、除去紅袍,一面解開她的發髻,散開一頭秀發。

陸雲軒坐在床沿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厲柔偶一回頭,笑道:“大哥怎麽了,一直這樣看着人家?倒像不認識柔兒似的。。

“誰叫你生得這般好看,叫我的眼光總合不得離開你。”陸雲軒一面說道,一面走過去,從背後環住她的腰,将頭腦深深的埋在她的長發裏輕輕摩挲着,口裏喃喃含糊的說道:“柔兒,柔兒,我有些醉了……”

陸雲軒的好日子過了不幾天,馬上又面臨第二回合的挑戰。

“齊叔和潘叔不是說要關起門來,再擺一次酒席嗎?”厲柔問道。

她前幾日礙于規矩未能恭逢其盛,早已滿心不悅,所以一聽說還有機會再熱鬧一次。又是自己人一塊玩兒,更是十分興奮,一心期盼着。

“噓,快別提這事。”陸雲軒卻忙道。“最好大夥兒都忘了才好。”

他可沒這閑情。

厲柔奇道:“怎麽了?”

“你不知道,他們哪裏是為吃一頓酒席,根本是要整我的,我若醉個兩、三天,他們就樂了。”

厲柔心想,那一定更有趣,笑道:“那我也樂了。”

陸雲軒一份,瞪她一眼,根聲道:“你還是這麽淘氣!”又将她拉到懷裏,強吻了她幾吻,說道:“你忘了,你是我的人了,怎麽不幫着我,只顧着玩,還向着別人!”

厲柔格格一笑。“依我看,這麽好玩的事,潘叔他們肯定不會忘的,大哥還是小心一點吧!”

陸雲軒想想也是,只得嘆了一口氣。

眼看又過了四、五天,齊、潘等人居然還都安安靜靜的沒提這件事,反倒是弄得陸雲軒成天提心吊膽的。

一天下午,潘霸忽然說道:“莊主,今兒個晚上兄弟們為您和新人準備了薄酒賀喜,還請您二位賞個光。”

陸雲軒一怔。“就今兒個晚上?”

“是啊!”齊孟元笑道。“這是兄弟們的一點心意,說是要給您一個驚喜。”

這些人!

他睨着他們倆,眼看逃不過了,只得似笑非笑的說道:“難為各位如此費心了,愚夫婦定準時赴宴就是。”

“多謝莊主賞臉!”齊、潘二人也故意一本正經的說道。

陸雲軒苦笑。

當晚,厲柔因已過禮,又是自家人家宴,再沒什麽好避諱的,便換了一身鮮豔服飾陪着陸雲軒一塊兒出來。

楓林山莊大部分的人都攜家帶眷的參加,就連駐在外地各分院、分堂也都派了人趕回來。所以,這筵席一開又是八、九十桌,盛況實不亞于婚禮當日。

陸雲軒見了,簡直哭笑不得。他苦着臉對厲柔說道:“柔兒,我剛才在外頭好像還聽說,潘叔他們拿我作賭注,如果我敬到哪個人那兒醉倒了,那人就可以得到一錠金元寶。你說說看,這不是存心整我嗎?這還得了!”

厲柔聽了只是笑。

筵席開始,陸雲軒只得連忙與厲柔随便吃了一些菜,然後便開始敬酒。

陸雲軒這會才知道原來自己人若要鬧起酒來,比外頭的人還兇、還狠,而且平日又與他們混得太熟了,這會我就怎麽推也推不掉。

一開始,他光是在主桌,就被潘霸等人連說帶騙,拉着溜了好幾杯。而且這個先例一開,其他人就更肆無忌憚的鬧酒了。只喝得他糊裏糊塗,耳邊響得盡是:“莊主,來咱們幹杯”、。莊主,屬下敬您一杯!祝您夫婦二人白首偕老,早生貴子!”“莊主。夫人她沒有喝,所以您得代她喝一杯才行!”

反正人人都要他幹杯!

衆人都知道厲柔不能喝,也都由着她自便,并不與她為難,況且每個人都把目标放在莊主身上。如此一來。她倒樂得輕松,自個兒端着一杯茶水,笑吟吟跟着陸雲軒逐桌敬去。眼見別人酒他時,她也不幫着勸解,反而一旁跟着玩笑助興。

好不容易把大廳裏的二十幾桌敬完,陸雲軒早巳面紅如火、腳步跟跑了。可是還有前院和回廊兩處幾十桌的人在等着他。今晚怎麽捱過去?他連想都不敢想。

這會兒他自覺酒力沉了,非得先歇一歇不可。于是便編個理由,說要去方便一下,忙出了席,往園子裏走去。

厲柔留心,便喚個丫頭療濕了一條手巾,跟着過來。她見陸雲軒坐在石上吹風,便走過去将手內遞給他。

“擦把臉吧!”然後在他身旁坐下,又取笑他道:“原來大哥也有使用‘尿道”的一天阿!”

陸雲軒也沒氣力再理她,只接過手巾、擯了臉,說道:“今兒個八成是不行了,外頭還有幾十桌等着我呢!看樣子,真是要不醉不歸了。”他見俏妻子滿臉笑意,便白了她一眼。“你還笑呢!我已經被灌得這麽慘了,還不夠?你們這些人真沒一個好心。”

厲柔聽他抱怨,益發噗哧一聲,格格笑了起來。

“一定是你平日裏盡欺負人,所以這會兒他們逮到機會,就趕着來報仇了。“他忍不住埋怨。“偏偏你一點用也沒有。不能幫我擋酒也就罷了,還跟着他們瞎起哄,存心整我冤枉!”說着便伸手要擰厲柔,笑罵道:“讓我瞧瞧你的胳膊到底是朝裏彎,還是往外彎?”

“明明是你的弟兄們枉顧江湖道義,為了一錠金元寶才酒你的,你怎麽怪在人家頭上?”厲柔笑着躲開。“更何況人家還是來幫你的!”

他沒好氣的說道:“你能幫我什麽?去幫我敬酒,還是能代我喝麽?”

“我雖不能喝,但未必沒有別的法子!”厲柔小嘴一撇,說道。“既然大哥不信,那就算了。”說着便往回走。

陸雲軒見她頗有自信,且想她平日又機靈聰明,忙拉住她,說道:“你倒說說,你有什麽辦法。”

她哼了一聲,說道:“其實告訴你也沒什麽,只是大哥方才—罵了我,所以這會兒人家不高興說了。你自個兒想辦法吧!”

“好柔兒、乖柔兒,”陸雲軒忙陪笑道。“大哥知道你最乖了,你跟大哥說了吧!以後大哥再不罵你,而且還會更疼你,好不?”

厲柔這才抿着嘴笑了,然後在陸雲軒耳邊,悄悄的把以內力逼出酒氣的運氣行功法門告訴了他。

“本來我是想配副解酒的藥丸放在身上備用着,若見大哥喝得多了,就悄悄給大哥吃一丸。可是這方法只有一時之用。像今晚這樣的場面,恐怕吃一整瓶下去也不管用。想來想去;忽然就想起我爹的‘醉仙掌’剛才我說的心法,便是依‘醉仙掌’的化解之法,變化出來的。正好大哥的內力深厚,足以自己逼出酒氣才有用,若換了別人,只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呢!“

陸雲軒聽了,又默想了她的心法,也覺可行,當下便依法運氣行功起來。因內力行徑并不繁複,氣息只消周轉兩次,就已大感輕松許多,确實有效。他樂得抱住厲柔吻了又吻,笑道:“好柔兒,還是你厲害,這下子為夫我可再不怕他們了。”

厲柔一笑。“看你可怎麽謝我?”

“今兒個晚上你就知道。”陸雲軒—點她的鼻子笑道。

兩人正自調笑,潘霸等人趕了過來,笑道:“我說怎麽上個茅坑,去了這麽久,原來你們倆是躲在這兒談情說愛。有什麽要說的,趕明兒再慢慢說也不遲啊!這會兒外頭還有一堆人等着和莊主喝酒呢!還是先想辦法擺平了他們再說吧!不然弟兄們還不肯散呢。”說着,便不由分說的拉着他二人往前院走去。

結果,陸雲軒因不想掃大夥的興,雖然一直暗暗用內力逼出酒氣,但表面還是裝出一副不勝酒力的醉态,算算差不多了,便随便往一個弟兄身上一躺,倒下來,不省人事。

登時衆人鼓噪歡呼。那個弟兄得了一錠金元寶,樂不可支,歡歡喜喜的去了。

蔔钰忙将醉倒的陸雲軒送回房去,又對厲柔歉然道:“夫人,不好意思,弟兄們胡鬧,把莊主給酒醉了。要不要——我叫菱兒去泡杯濃茶來?”

厲柔笑道:“不過是多喝了兩杯,這有什麽?你不必管了,我看會照料大哥的,外頭席還沒散,你再回席上去玩吧!”她等蔔钰出去了。便回身看着躺在床上的陸雲軒,見陸雲軒猶自裝睡,便推他一把,笑道:“好了,人都走了,大哥不用裝了。起來吧!”陸雲軒仍是睡着。

“大哥!”她又推他一把。“喂,大哥!起來了啦!別鬧了。”

“柔兒……”他呻吟。“我的心咚咚咚的跳得好急呢!”

“是麽?怕是喝多了吧!”厲柔坐在陸雲軒的身旁,正要替他把把脈。“我看看!”

誰知陸雲卻一把抓住她,然後抱着她往床裏頭滾去,嘻嘻笑道:“好柔兒,你記不記得則才我在花園裏答應你的事啊?”

厲柔嗔道:“你才說過你會疼人家的,怎麽這會兒又欺負人?”

“我是要好好疼你啊!”陸雲軒一笑,手一揮,拂滅了桌上一枝紅燭……

尾聲

更新時間:2013-04-24 22:32:40 字數:3118

西風來去,流年偷換,一晃眼,竟又過了五年有餘……

這日傍晚,陸雲軒在前廳議完事便回朝陽樓來。一路走着心裏猶自挂念着厲柔。

自從她懷了這個胎兒,不比上回,身子大不如前。這幾日,眼看小腹漸隆,她更是益發體态神倦的,他不免有些擔憂。

心裏這麽一想,便加快腳步回房去。

剛上了樓,還未進房,便聽得閣樓上有人喚道:“爹爹,爹爹!救救嫱兒!”聲音清亮稚嫩,顯是出自小女孩之口。“爹爹,嫱兒在上面!”

陸雲軒聽了,不由得搖頭苦笑。又來了!

他這個寶貝女兒,單名一個“嫱”字,果然與牆啦、樹啦、閣樓啦、這些高來高去的地方特別有緣,還未滿四歲,卻已是古靈精怪得不得了,早知如此,當初便替她取名“文靜”、“乖乖”之類的芳名。

人人都說陸家千金不但長得像極了厲柔,還盡得其母的真傳。

倒是厲柔作了母親之後,性情已較以往收斂許多。平日不但不會寵溺女兒,反而管教得十分嚴格。每當陸嫱太過頑皮時,她便将女兒關在閣樓上,命她反省。

陸嫱每回聞了禍時,見母親嚴格,往往便轉求父親,盡向陸雲軒撒嬌央告,常鬧得他心軟,然後就替她開脫了事。

這時,他上了閣樓,一眼就見着陸嫱蹲着身子,雙手把着門根,像個小囚似的,可憐兮兮的看着他。

原來門根上均糊着宣紙,只是因為她被關的次數多了,沒事時戳破幾個孔好玩兒,幾次下來,把門上的紙都戳爛了,只剩下光禿禿的一條一條木頭棂兒,看來反而更像個牢房。

陸雲軒見了,又好氣又好笑。

此時她還伸出小手來召喚道:“爹爹!救我!”

那樣清澈如泓、燦若明星,與厲柔幼時一式一樣的眼睛、鼻子,叫他如何能拒絕得了?

陸雲軒嘆了口氣,走過去蹲在她面前,問道:“你又幹了什麽好事,教你娘給關在這兒?”

陸嫱伸出一只白胖小手,握住陸雲軒,嬌聲央求道:”人家哪有怎樣!”

“胡說,你娘好端端的幹麽罰你關閣樓?”

陸嫱低了頭,細聲說道:“人家……人家看見一只小狗兒年外頭淋雨很可憐,所以就把它抱……抱到爹爹的書房去了嘛。”

陸雲軒眉頭一皺,瞪了她一眼。“書房是讀書的地方,怎麽能把小狗抱到書房裏去呢?”“可是外頭在下大雨啊!若它躲在廊下,侍衛叔叔又會趕它。我看小狗沒處躲雨,很可憐啊!”她幾欲哭出來。“小狗兒淋雨,會生病的。那人家只好把它抱到書房去了嘛廣

陸雲軒聽了,一時不吭聲。

陸嫱見父親已有心軟之意;更是加把勁的哀求。“爹爹,爹爹!嫱兒下次不會再抱小狗兒去書房了嘛!爹爹,你放嫱兒出去嘛,爹爹,嫱兒真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陸雲軒禁不住她滿口央告,只得開了門,将她抱出來。

“你娘肯定又要罵我太寵你了。”他嘆道。

陸嫱只是嘻嘻一笑,接着父親的脖子,又親了親他。

陸雲軒無奈,又見她渾身上下沒一處幹淨,便微斥道:你看你玩得一身是泥,髒今今的像個小叫化似的廠

“人家跌倒了嘛!”小嘴一扁。

陸雲軒聽了,忙問:“跌到哪兒了?怎麽這樣不小心!”

陸嫱委委屈屈的說道:“人家好心要抱那小狗兒進來,可是它偏偏一直跑、一直跑,我趕着追它,所以就跌倒了。”又指着目己的膝蓋說道:“這兒疼啊!”

陸雲軒撩起了她的褲管探視,果然見膝蓋有些擦傷,雖不嚴重,但他已心疼不已,說道:“怎不跟你娘說,讓你娘替你擦點藥?”

“我……我那時忘了。”

陸雲軒搖頭苦笑,哄道:“好了,待會兒叫奶媽先替你洗個澡,再上點藥就不疼了。”

他将女兒送回房去,又與她說了一會兒話,然後便交給丫頭們照料,自個兒回房裏去。

他一進門,但見床慢放下,料想厲柔正在休息,便走至床旁,輕輕掀起床慢探視。不料厲柔早醒了,正瞅着他。

“你醒了?”他在厲柔身旁坐下,又撫了撫她的臉,問道,“今兒個覺得怎麽樣,有沒有好些?”

厲柔示意陸雲軒扶她一把,讓她坐起身來。

“今天還好,肚子裏的孩兒不像昨晚那麽頑皮,叫我整夜難寧。”她掠掠頭發,又笑道:“但願他将來別像兒嫱兒這般皮才好。”

陸雲軒一笑。“要像嫱兒那樣調皮,也不太容易。”

厲柔只管看着陸雲軒,說道:“我猜大哥又放了嫱兒,是不是?”

陡雲軒笑笑,也不答話。

“大哥每回都護着她”她嘆了一口氣。“你就是讓她吃定你了!”

“我方才見她跌傷了,所以将她帶出來,好讓奶媽替她洗澡上藥。”陸雲軒陪笑道。“而且我已經跟她說了,以後再也不可以抱什麽小貓小狗的進書房了。”

“她摔傷了麽?”厲柔忙問。“我怎麽不知道?”

陸雲軒笑道:“她說她自個兒也忘了。”

厲柔嘆了一聲,又苦笑道:“這孩子真是叫人操心!”

陸雲軒不吭聲,卻直看着她笑。

“大哥笑什麽!”厲柔白了他一眼,板起了臉道:“你是不是在想我當初也是這個樣子?”

“我可什麽也沒說啊”陸雲軒哈哈一笑。

厲柔也跟着一笑,說道:“大哥這幾日暫時先別進書房了。我已經叫人去打掃過,重新熏上了香。但只怕一時氣味還難消,所以你先別進去。”

“什麽氣味?”他奇道。

厲柔抿着嘴,臉上笑意漸濃。“怎麽,嫱兒沒跟你說嗎?”

“說什麽?”陸雲軒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說她抱進去的那只小狗正好鬧肚子,結果在你的書房裏拉得到處都是。”厲柔益發笑不可抑。“所以說你這幾日先別進去嘛!”

陸雲軒聽了,當場又楞住。

難怪!他就猜嘛!單純為了一只小狗進書房而禁閉饋兒,未免顯得不夠人道,原來小狗事件背後還掩藏這個真相。

半晌,他忍不住抱怨道:“柔兒,都是你不好,你沒有看好她。”

“誰說的?”厲柔不服氣。“都是大哥不好,每回我要罰她時;你偏就護着她。譬如前幾天,她不聽話溜進了馬房,差點讓馬兒給踢中,我要責打她,你卻又說她可能受了驚吓,要我饒了她,是不?大哥每次都這樣,還說我呢。

陸雲軒心一橫,說道:“好,那我今天就不替她求情了。”

“那好吧!”厲柔談談的說道。“論理,今兒個也真的要打她幾板子了,不然她是不知道怕的。”

“扼……”只見陸雲軒臉上又現猶疑之色。“你真要打她……打幾板呢?”

“五板或十板吧!”厲柔故意問道:“大哥說呢?”

“扼……”陸雲軒又一陣掙紮,好半響才婉轉說道:“我看兩板就夠了,反正只是警告警告她而已,也不是當真要打她。而且趕明兒她又會向齊叔、潘叔告狀,讓他們又有得念了,是不是?再說……”

“再說她又受了傷,夠可憐的,索性連這兩板也別打好了,對不對?”厲柔早料到陸雲軒舍不得責打女兒,聽了他說了這麽一大串,幹脆替他說了下去。

陸雲軒無話可說,只得列開嘴一曬。

“大哥總是心軟!”她嘆道。

陸雲軒看着厲柔,忽然将她拉人懷裏,輕輕吻着她的頭發,柔聲說:“柔兒,你知道嗎?嫱兒長得跟你小時候好像好像,我一見到她,就想起當日我在樹林裏初見你的模樣,你說,我哪裏舍得讓她挨打……你們倆都是我的寶貝……我的小玉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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