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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輕慢的态度激怒了梅興建,他提着劍指向謝潇南,還未有別的動作,只見謝潇南發絲輕動,一抹銀光自他身後迸出,而後“叮”一聲脆響,梅興建手裏的那把長劍當即斷成兩截掉落在地上,在這寂靜大堂裏發出刺耳聲響。
衆人皆露出驚詫的神色。
是他背後的喬陵出的手,這般身份的謝潇南,自是不允許別人用任何東西指着的。
“溫郡守,這沂關郡的規矩我不大懂,藐視皇權之罪當如何處理?”謝潇南将目光落在溫浦長的身上。
溫郡守忙躬身行禮,恭恭敬敬道,“回世子,藐視皇權之罪輕則牢獄,重則抄斬。”
梅興安聽聞臉色猛地劇變,“溫浦長,你過河拆橋!”
溫浦長奇怪道,“目無皇權的是你,口無遮攔的是你弟弟,這與我又有何幹?”
“分明是你說這少年世子初來此地,根基尚不穩,且性子溫和城府不深,掌控了他就會獲利無數……”梅興安有些急眼。
溫浦長打斷他的話,“梅家主,世子爺能駕臨沂關郡,乃是沂關郡天大的殊榮,我等小官自當畢恭畢敬,不敢有半點輕視,你可不能因為小官不與你同流合污而诽謗小官。”
梅興安聽了這話,如遭一巨雷劈下,驚懼萬分。
謝潇南冷聲一笑,“梅家主的算盤倒是打得響,只是這些福分你有命享嗎?”
梅興安吓得渾身發抖,雙腿一軟,再顧不得什麽面子,跪下來大呼,“世子明鑒,小民只是一時糊塗被溫浦長那厮蒙騙,絕沒有半點藐視皇權之意!”
他一跪,緊接着堂中其他梅家人和下人也跟着跪下來,溫梨笙這會兒倒是站着不動了。
她驚訝的看着這情勢的走向,也想明白了溫浦長先前對她說的“大事情”是指什麽。
前世她老早就下山了,并不知道這些事,但也記得正是這個時間,梅家獲罪一事在沂關郡鬧得風風雨雨,但僅僅一個月後,這個曾經與賀沈胡并稱為沂關四大家的酒莊世家,就這般淹沒在江湖塵埃中。
只是那時候她回家的早,并不知道當年老樹堂發生了什麽導致梅家獲罪,現在卻是站在現場目睹了事情的發生。
原來這就是梅家獲罪的真相,她父親顯然也參與在其中,聯合了謝潇南設下計謀,将梅興安引進陷阱裏。
難怪她爹一開始就選擇了在老樹堂設宴,原來很早之前就已有了計劃。
她這個老爹,精着呢,哪會站錯隊,謝潇南昨日才到沂關郡,他就已經勾搭上了。
謝潇南看着跪在地上的梅興安,聲音緩慢道,“為了一本破劍法,你在這裏賊喊捉賊,惡事做盡也早該想到會有這麽一日。”
梅興安聽聞驚愕擡臉,張口正欲辯駁,梅興建卻一把拉起他,怒聲道,“大哥,咱們中了圈套再求饒也是沒用,倒不如與他們拼死一戰!”
正在這時,溫浦長忽而吹響一聲急哨,而後門邊傳來巨響,數十人持劍破門而入,原地待命,仔細一看竟然是方才站在門外看熱鬧的人。
溫浦長揚聲道,“梅氏以下犯上,目無王法包藏禍心,今日便就地捉拿,押入大牢聽審!”
溫梨笙只感覺耳朵嗡嗡的,方才溫浦長那一聲哨子吹得又急又響,她猝不及防被震了耳朵,有些聽不清楚後面的話。
但見梅興安不服管,提劍便要動手,溫浦長自是不大會武功的,連忙拉着女兒的手逃到了屋外,繼而一批批侍衛往屋中湧進,裏面傳來刀光劍影,叫聲不斷。
踏出門檻之際她慌亂中回頭,就看見謝潇南仍站在正座之處,嘴角挑着譏諷的笑,鎮定自若。
溫浦長拉着她到了門外寬敞地,拍了拍方才跑亂的衣袍,對她道,“這裏沒你什麽事了,馬車停在內堂門外,你坐着一同下山去。”
溫梨笙尚對面前的情況一臉茫然,張口想問,卻被溫浦長制止,“別瞎打聽。”
她撅了撅嘴,有點不死心,“爹……”
溫浦長一咧嘴,這模樣就是要罵她,溫梨笙見狀趕緊溜了。
溫浦長在後面喊道,“你在家老實待着別亂跑,日落前我就回府!”
她應了一聲,不過還是不甘心的,雖然她看起來好像是誤打誤撞參與了這件事,但還有很多地方她根本不明白,也只能等着晚上回去再問問爹了。
一路朝着內堂的大門跑去,就看見許多人都趕着往外走,還有不少四處逃竄的酒莊下人,溫梨笙身旁有随從護着,倒沒人敢撞上來。
溫浦長這次來帶了不少人,又打梅家一個措手不及,沒用多少時間就将大半個酒莊控制了。
溫梨笙快步走到內堂大門,看見了自家馬車停在邊上,她左右張望了一番,也沒能瞧見熟人,只好先上了馬車下山去。
途中道路通順,哪有什麽山石滑坡擋住道路,想來也是假的。
這場為謝潇南準備的接風宴,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局,為的就是徹底拿下梅家。
溫梨笙坐了馬車回府,先是讓下人打水她好好的泡了個熱水澡,壓壓驚,而後在房中大睡一覺,直至夜暮溫浦長也沒回來。
後來的幾日,溫浦長變得十分忙碌,早出晚歸的在官署裏,溫梨笙基本見不到他人。
建寧六年,梅家就是因藐視皇權,不敬世子獲罪,梅家家主及其親近的兄弟皆立秋處斬,其他青年少年入獄,婦女孩童流放,經營幾代的酒莊也被溫郡守帶人抄了個幹淨,梅家徹底覆滅,至此退出了沂關郡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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