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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梨笙手都抽腫了,速度逐漸加快,烈風拂過長發,頭上的銅鈴撞出輕靈的聲響。
直到路邊逐漸出現稀稀散散的人戶,她心知這麽追下去還不到城門就會被人追上,且有行人往來路過縱馬可能會傷人,于是只能下馬,拔了簪子往馬屁股紮了一下,馬匹仰天長嘯,撅蹄子差點踢到溫梨笙,撒開四蹄飛奔離去。
溫梨笙往前跑了一段路,正焦急時就看見路邊有一戶人家辦喪事,在門口搭了白棚,一群人穿着白衣圍在棺材旁哭,其中唢吶鑼钹吹打不停,來不及做他想就沖進了一群人中跪坐在棺材旁,用身邊人的喪服給自己的衣裙遮住,扯了白孝布給肩頸蓋上,而後扯開了嗓門的哭嚎。
許是那些人哭得傷心投入,并未發現溫梨笙這個外人,旁邊的人只聽她哭得十分賣力,也起了攀比的心思,一個賽一個的哭喊起來。
溫梨笙悄悄眯着眼睛偷看,就見追着她的兩個大漢果然沒有發現她在棺材旁哭,只凝着雙目在周圍尋找。她趕忙埋低了頭,裝模作樣的假哭。
那兩大漢卻沒有離開,而是細細的搜尋起來,将周圍的人翻來覆去的查看,她心中咯噔一下,扒在棺材上,将臉擋住想蒙混過去。
然而她在這邊假哭的賣力,卻絲毫不知溫浦長與謝潇南正站在十幾步之外。
謝潇南正百無聊賴,目光滑過路邊哭喪的一夥人,倏爾停頓在其中一處,看見一人低着頭哭,烏黑的發上有兩個精致小巧的镂空鈴铛,墜着鵝黃色的纓穗。
他黑眸微眯,定睛打量了片刻,才對身邊認認真真兢兢業業處理牢獄失火一事的溫浦長說道:“溫郡守,我有一個不大吉利的消息要告訴你。”
第21章
一開始溫浦長還沒反應過來,并不知道謝潇南說的什麽意思。
他溫笑道:“世子何出此言哪?”
謝潇南下巴輕擡,指向了那群哭喪的人:“郡守仔細瞧瞧,那裏面可有眼熟的人。”
溫浦長只看了一眼,覺得這家人大白天在路邊哭喪也着實晦氣,并未細看,只好說道:“下官不大明白。”
謝潇南并不想說那麽明顯,但是見這暗示溫浦長理解不了,便說道:“那趴在棺材旁,頭上戴倆鈴铛的,跟令千金頗為相似。”
溫浦長聽得心頭一跳,再打眼看去,見那姑娘埋着臉,發上的頭飾果然跟小梨子的相像,頓時覺得這事兒确實不大吉利,一時間有些沉默。
謝潇南見他還沒反應過來,便轉頭對身邊的喬陵道:“去把人帶過來。”
喬陵應聲而動,突兀的走到那群哭喪的人中,打斷了那些人的哭嚎,喚道:“溫姑娘。”
溫梨笙似聽到有人喊她,迷茫的擡起頭,竟然看見了喬陵站在邊上,有些傻眼:“你怎麽在這?”
喬陵沒有說話,而是側了側身子,示意她看向後方。
溫梨笙疑惑的轉臉,想着喬陵出現的話,謝潇南可能也在附近,正在尋找時卻正正好對上了自己親爹的視線。
溫浦長簡直目瞪口呆,眼睛一瞬瞪得老圓,以為自己眼力不好使又使勁揉了揉,可不管怎麽看,那個坐在棺材邊方才還在痛哭的人,竟然真的是他閨女。
他當即倒抽一口氣,心肝肺涼了個透,雙眼一翻眼看着就要被氣暈,離他最近的謝潇南只好伸手攙扶,就聽他斷氣一般道:“快……快掐我人中!”
溫浦長帶着的兩個下屬吓得不輕,忙上前幫忙扶着,一人使勁掐他的人中,嘶聲喊道:“郡守!你正值壯年,還沒到被你閨女氣死的年紀啊!”
溫浦長尚留一口氣喘着:“我看也不遠了……”
謝潇南看了一眼被團團圍住的溫郡守,又看向了一臉呆滞的溫梨笙,抽身而退,往旁走了幾步。
溫梨笙後知後覺自己又闖了大禍,扯掉身上的孝布起身,飛奔向溫浦長:“爹——!”
只見方才還奄奄一息的溫浦長擡起頭喊道:“你別叫我爹!這麽迫不及待的哭喪,爹不耽誤你事兒,爹争取今晚就死!”
吓得一衆下屬随從齊齊相勸。
溫梨笙扒開其他人跪在溫浦長身邊,哭喊道:“爹啊,我都可以解釋的,這完全是個大誤會!”
溫浦長閉着眼睛,虛弱得像馬上就要死掉一樣:“你認錯人了,我生不出來你這麽丢人的女兒,我溫浦長一世英名,自從生了你之後到處丢臉……”
“你不認我,以後誰給你養老送終啊!”溫梨笙哭得凄凄慘慘。
溫浦長聽不下去了,彈起上身一個爆栗打在溫梨笙的頭上:“還咒我是吧?”
溫梨笙痛呼一聲,捂着腦袋不敢說話了。
一個裝死,一個假哭。謝潇南只覺得大開眼界,若不是場景不合适,他都想給這對父女鼓個掌。
喬陵押着兩個壯漢行到面前,照着膝窩一踢,兩人就跪在了謝潇南面前,雙臂松垮垮的垂着,看樣子已被卸掉。
溫梨笙還在低聲勸父親:“爹你快起來吧,這街頭好多人看着呢。”
溫浦長被人攙扶着慢慢起來,撣着身上的灰塵:“我這還不是因為差點讓你氣暈,回家再跟你算賬!”
謝潇南見鬧劇稍平,這才說道:“溫郡守,今日縱火越獄之人找到了。”
他一出聲,圍在溫浦長身邊的幾個下屬随從便自動散開來,溫梨笙便輕易看到了謝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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