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 82 章

港城蔣家的新年,就像當鋪裏的舊袍子,表面繁花似錦,內裏蛇蟲鼠蟻啃食。

還未破五,蔣榮因為幫親爹求情,被蔣泰趕出家門。

蔣天饋視他為一條繩上的親生螞蚱,不但敲詐錢財,更是要挾為他說情。

蔣榮與他共謀戕害阿耀,被攥着把柄,忍着惡心應付。

大過年,張燈結彩,親朋好友齊聚一堂。

蔣榮站在院中,面前是巨幅灑金飛紅春聯,頭頂燈光輝煌,每扇窗後都映着笑容,只有他是個笑話。

天空飄着雨絲,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刻,呼吸間起了哈氣。

蔣榮衣衫整齊而單薄,轉身走入冷雨中,肩背硬挺,灌注着滿滿的恨。

屋內,阿耀與卓美珊的眼神,游走在賓客間,不經意碰上,再錯開。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終于來了。

蔣泰自小拿捏兒孫,從未失手,蔣天饋逃出生天,對他打擊不小。

他老了,精力迅速流失,難以支持他膨脹的野心,與變//态的控制欲。

疑神疑鬼的心,讓他輾轉難眠,他四肢麻木,手腳經常不聽使喚。

他的大腦清醒着,而軀體已入土,腐爛成肥料。

蔣泰望向露臺,那裏挂着火紅的燈籠,阿耀抱着親戚家的孩子,舉高高,粉嫩手指攀抓着金黃色流蘇。

Advertisement

突如其來的恐懼,支配着他,也許他再也看不到,阿耀成長為他希望的樣子。

衰老就像沒人清理的供桌上,壞掉的果子,皺皺巴巴,淌出發臭、腐爛的汁水。

次日,蔣泰小中風就醫,蔣家封鎖消息,諱莫如深。

年節過後,阿耀在律師、會計師的擁簇下,第一次主持董事局會議。

蔣天饋、蔣榮缺席,深居淺出的瘸子蔣天申,拄着拐杖親自出席,這是叔侄二人第一次見面。

至此,蔣家控制格局,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同于蔣天饋、蔣榮的風光,蔣天申不愛抛頭露面,在集團也僅是挂職,不涉具體事務。

他管理着蔣家另一處營生——十一張賭場、馬會牌照!

蔣家并不開張經營,只是持照租賃,坐享其他人的經營分紅,是躺着賺錢的營生!

這部分錢與集團、上市公司無關,完全是蔣家的私人財富,富可敵國。

任誰看到這些金光閃閃的特許牌照,都會垂涎幾分。

可管理他們的,卻是蔣家最不起眼的瘸子。

蔣天申坐在下首,擡頭便與阿耀的眼神,碰到一塊,二人同時客氣地笑了。

春到花未開,半山的樹木從灰頭土臉的冬日蘇醒過來,一夜之間冒出碧綠嫩芽,郁郁蔥蔥,從車窗望去心曠神怡。

沈懸養病數月,試着恢複部分工作,可惜沈泉看得緊,只許在家辦公。

于是,沈氏集團開年第一場會議,是在半山別墅召開的。

沈懸嫌棄又郁悶,不知何時開始,他已經拗不過強硬的沈泉,對方總能找到辦法對他嚴防死守。

會議重點是工業園上市的問題,沈懸直言不諱,想在港城上市。

衆人意外,交頭接耳,唯有李飛光的委托律師,淡定捧場,說了些去港城上市的好處。

這也是頭一回,李飛光沒有親自出席會議。

他如冬日灰色的雨,下過了,也就過了。

客廳陽光明媚,沈懸穿了身淺色西裝,襯得他氣色不錯。

他這人潔癖重,即便養病也收拾的幹幹淨淨,渾身上下都是清爽的,像半山樹林冒出的新芽,被晨露洗過般嬌嫩。

這一年,沈家發生重大變故,又與蔣家惡戰未決,沈懸本人重病一場。

但在人前,從未見他露出頹廢與沮喪,任何時候,他都是胸有成竹、游刃有餘的樣子。

讓所有人吃了定心丸,集團各項工作有條不紊,在狂風驟雨中,沒出一點差錯。

高管、股東心中有數,拜一拜老天保佑,不如求一句沈懸長命百歲。

會議有點長,從下午開到晚上,期間經過晚餐。

最後,沈懸一一寒暄過,送人出了大門,月亮已挂在樹梢,夜晚的風微涼,吹散冷冷的月光。

忙碌大半天,沈懸在阿坤催促下,早早洗漱休息。

卧室亮着一盞睡眠燈,阿坤走時調過光,是最助眠柔和的色澤。

沈懸側身閉着眼,手伸進枕頭下,累但毫無睡意。

工業園想在港城上市的消息,算是放出去了,也為他來往港城做了鋪墊。

“哪吒”的牌照還在變更,應該能趕上第一場馬會……

他腦子還在緩慢有條理的轉動,身體先行進入睡眠,産生一種夢魇的感覺,亦或是醉酒後輕微的肢體不良。

手機震動的嗡鳴持續傳來。

沈懸睫毛劇烈抖動,手指抓着枕頭,掙紮着想醒過來。

他像溺水的人,看見水面一圈一圈蕩開的光影,頭重腳輕,四肢不協調地撞過去。

猛然睜眼,沈懸揪着胸口衣服,狠狠喘兩口氣。

他立刻回頭,床頭櫃上手機來電閃爍,并沒有震動的聲響,阿坤早就幫他調到靜音模式。

來電還是那個虛拟號碼,長長一串,有時是馬來西亞,有時是尼加拉瓜。

他試着查過,無法追蹤。

這種詭計,沈懸只在阿耀身上見過。

電話那邊是長久的沉默,阿耀從不說話,仔細聽,偶爾能捕捉到細微的呼吸聲。

沈懸閉上眼,能想象出,阿耀躲在書房裏,蜷腿抱膝,睡成一團的樣子。

手機就扔在地毯上,在黑暗裏,努力照着一牆“金枝玉葉”。

沉默無聲的晚安,每次持續四十五分鐘,那是平靜狀态下,沈懸睡着的時間,阿耀長期在他身邊,了如指掌。

沈懸的呼吸變沉,身體舒展,不再收着手腳,徹底熟睡過去。

燈亮着,手機亮着,窗外月亮穿過樹梢,又冷又靜,最适合回憶一個溫暖的擁抱。

開春第一場馬會,注冊登記如火如荼,誰都不想放過新年第一等彩頭。

“哪吒”是冠軍馬,正是出成績的時候,格外惹人注目。

港城可能不知李飛光是誰,但肯定知道他的馬“哪吒”。

注冊第二日,信息在馬票投注點公布,驚掉衆人下巴,“哪吒”易主了,現在的主人是沈氏集團董事會主席,年僅二十八歲的沈懸。

玩賽馬的,無非兩種人,無聊愛玩的本地纨绔,浮誇博名的外地暴發戶。

李飛光顯然屬于後者,但也博了個另類。

他這人玩兒什麽都好掐尖兒,虛名博利是真,全力以赴也是真。

前後三匹馬,投入金錢無數,直到“哪吒”出現,才正真培養出了冠軍馬。

李飛光極愛“哪吒”,比賽場場不落,手機裏都留着它的身影。

馬會的消息,爆炸般從港城飛到海城時,李飛光正在打球。

身邊都是朋友,叽叽喳喳有調侃的,有不解的,還有扼腕可惜的。

李飛光一杆揮出,球飛得老高,偏出十萬八千裏。

他仰着頭,認真看着球劃破湛藍天空,最後落到不知何處,假裝沒聽見他們說話。

“飛哥你要賣‘哪吒’怎麽不跟我說呢?咱倆什麽交情啊!”

“哇,你還敢跟沈家大少比啊?拿什麽比?”

“對呀,你怎麽知道飛哥是賣了‘哪吒’啊?我看是送的,好馬配美人嘛。”

“哎呦,那沈家大少好福氣,飛哥可心疼‘哪吒’的。”

“就前年吧,港城那片地,人家為‘哪吒’打九折,飛哥眼睛都不眨,不賣!”

李飛光提着球杆,像提了根燒火棍,就不喜歡打這破玩意兒。

他點了支煙,慢條斯理地吞雲吐霧,甚至在上萬塊的球杆上,彈了彈煙灰:“賣了就是賣了,我不喜歡任何人提這件事。”

現場噤若寒蟬,頓時沒了聲音。

“不玩了。”李飛光的臉籠罩在煙霧後,讓人難以捉摸,把燒火棍遞給球童,徑直上了車。

球車開上草坡,天空晴得像一塊亮藍色的緞子,沒有一絲雲彩。

李飛光的心,永遠留在那個雨天,回味着柔軟潮濕的擁抱。

車子晃晃悠悠,他坦然地想着:無非是希望,沈懸不要替阿耀那麽操心,不想他吃苦、吃虧而已。

開春的馬會,是港城頭彩,來者非富即貴,政經兩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來捧場。

再加上邀請的兩地明星,争奇鬥豔,各路記者早早在vip入口安營紮寨。

甚至發生為搶占有利地形,大打出手的鬧劇。

互聯網平臺更是熱鬧,今天這個曬邀請函,明天那個等待豔壓,俨然已是萬衆矚目的年度盛世。

由于沈懸上次出席蔣家晚宴的不良記錄,沈泉撤換他身邊全部安保,就留阿坤一個光杆司令。

他大手筆聘請境外知名安全公司,據說不少人都是各國特勤特戰出身,時薪超三百美元,把沈懸整得像是要去敘利亞訪問。

沈泉、沈涵更是親自陪着大哥出席,擺明了阿耀這次就是變成蒼蠅,也別想落到沈懸的衣服上!

要不是沈瑜未成年,沈家這回能湊齊四個二,炸死你們!

過海時,沈懸被兩個弟弟的車,夾在中間,嚴防死守,就這麽一路到了馬會現場。

高薪聘請的洋安保,果然不是吃素的,下車後将vip通道清理的幹幹淨淨,叫了專梯,直通頂層包廂。

“适可而止,搞這麽大陣仗,吓唬誰呢。”沈懸站在電梯裏,警告兩個弟弟。

沈泉陰陽怪氣,推了推眼鏡:“吓唬狗,我花這麽錢,就是要見效果。”

也難怪他暴躁,沈懸從港城回來,又病一場。

沈泉幫他換汗濕的衣服,無意間看到鎖骨到胸口,起伏輕重的痕跡。

沒當場炸了,那是他修養好!

電梯門打開,兄弟三人在保镖擁簇下,往包房走。

迎面看見一幫人,衆星捧月般圍着阿耀,也走過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