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排休息

排休息

七十年代的人際關系比幾十年後更緊密,就像程蔓只是個服務員,請假幾天沒來上班,常來的顧客都會問一句她去哪了。

因此,那些顧客不管是不是機械廠的,都知道了程蔓結婚的事,中午來吃飯看到小夫妻,基本都會恭喜一句新婚快樂。

程蔓這幾天被人打趣得多,面對簡單的恭喜自然不會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跟人道謝。

下午夫妻倆仍是守在飯店裏,晚上陸平洲跟着蹭了頓工作餐,反正糧票和菜錢都從程蔓的供應和工資裏扣,月底清算,多退少補。

吃過晚飯繼續忙,到八點下班,陸平洲騎着車載程蔓回去。

路上月明風清,能聽到蛙鳴陣陣,一切都很美好。

只是陸平洲想得多些,跟周遭寂靜無聲比起來,他更希望周圍熱鬧點,至少程蔓下班的安全能得到保證。

但短期內,周遭環境肯定不會有變化,他只能從其他方面想辦法。

于是假期結束後的第一天,結束一天工作出軍營後,陸平洲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搭乘最後一班公交車去了芳草路。

當時程蔓面前排了三四個人,她正忙着找錢和票,聽到動靜只随口說了句“歡迎光臨”就沒管了。

直到将找好的錢票遞給面前的人,問下一個人吃什麽時順便擡起頭,程蔓才看在他站在隊伍末尾,臉上不由綻開驚喜的笑容:“你怎麽過來了?”

排在隊伍最前面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以為程蔓是在沖自己笑,臉色迅速變紅,結結巴巴道:“我、我來吃飯。”

只是他話音剛落下,就感覺身邊多了個人,同時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媳婦。”

雖然婚後陸平洲沒少喊程蔓媳婦,但那要麽是背着人,私底下喊的,要麽連着內容,說我媳婦怎麽樣,當着別人的面這麽刻意地喊還是第一次,也更顯親密。

程蔓雙眼含嗔地看了陸平洲一眼,唇角還帶着笑:“我上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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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你。”陸平洲轉向身邊一臉失落的年輕人,“麻煩讓一下。”

年輕人哦了聲,往後面退了一步,陸平洲從他面前穿過,來到櫃臺裏面,跟程蔓肩并肩問:“請問吃什麽?”

看着面前般配的兩人,年輕人不得不承認剛才是他自作多情了,語氣低落地說:“一份青椒肉,四兩米飯。”

自從跟程蔓處上對象,陸平洲就沒少來國營飯店幫工,對菜價份量非常熟悉,迅速報出價格和需要的糧票肉票,并在對方給出錢票後,迅速算出需要找零的錢票報給程蔓。

程蔓寫好單子,從抽屜裏拿出錢票準備遞給面前的年輕人,但手剛伸出去,錢票和單子就被陸平洲截走,由他遞給年輕人說:“單子給傳菜窗口站着的同志,自己找位置坐。”

年輕人拿着錢票和單子離開,程蔓終于察覺出什麽,擡頭看向陸平洲,卻對上他坦坦蕩蕩的雙眼。

行吧。

程蔓心裏想着,繼續問下一個人吃什麽。

忙碌到七點,進門的顧客變少,程蔓才想起來問上完菜回到櫃臺前的陸平洲:“你晚上吃了嗎?”

“沒有。”

“你沒吃就過來了?”程蔓大吃一驚,她以為陸平洲是吃完了來的。

陸平洲點頭:“出軍營就坐公交來了。”

“你想吃什麽?”程蔓問完發覺這是廢話,晚上他們飯店就供應了兩道葷菜,量還不多,早賣完了,現在能點的只有青菜土豆,便不等陸平洲開口就說,“算了,我去問下還有什麽菜。”

這個點雖然沒什麽顧客進門,但後廚菜還沒上完,兩個廚子忙得熱火朝天,程蔓就沒麻煩他們,問在旁邊切菜的羅嬸:“嬸,咱們還有什麽菜供應?”

“黃瓜、蘿蔔、土豆……”羅嬸伸手一指後面放青菜的架子,“有的都在這裏了?”

程蔓往木架子上看了眼,又問:“還有葷的嗎?”

“葷菜早供應完了,”羅嬸說着反應過來,“你有認識的人來咱飯店吃飯?”

“不是,”程蔓話剛出口就覺得不太對,“是平洲,他晚上過來沒吃飯。”

羅嬸面露驚訝:“他沒吃飯來了怎麽不說呀?”

“忙起來就忘了吧。”

“這人也真是,你的活比自己工作都上心,”羅嬸走到竈臺前晃了圈,看了會後說,“葷菜沒有,不過有豬油渣,要不就用它炒個青菜?雞蛋也剩了幾個,能炒青椒,或者攤張蛋餅。”

程蔓一想也行:“那就用豬油渣炒個青菜,再攤個蛋餅,我去開單子。”

“成。”

程蔓走出廚房,回到櫃臺将剛定的菜報給陸平洲,問他行不行。

“我都吃。”陸平洲不挑食。

“那就這麽定了。”程蔓開單子,摸摸口袋又問陸平洲,“你帶糧票了嗎?還有雞蛋票。”

陸平洲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糧票:“只有糧票。”

程蔓寫好單子,将錢票放進抽屜,并在賬本上寫明欠了兩個雞蛋的票,然後拿到後廚交給羅嬸。

羅嬸接過單子,看了眼問:“小陸是今天來接你,還是以後都來接你?”

“這……我還沒問,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他要是今天比較有空,又或者突發奇想來接你,吃這一頓也就算了,如果他每天都來接你,頓頓這麽吃可不行,多浪費錢跟票啊。”

羅嬸低聲說道:“要是後者,你去跟咱們王主任說一說,以後晚上給他留一份飯,該多少錢和票跟以前一樣,記你名下,月底發工資多退少補,這樣他既吃得好,也省錢你說是不是?”

程蔓有點猶豫:“長期這麽吃……會不會不太好?”

羅嬸反問:“有什麽不好的,咱們單位年紀大的,誰家孩子沒來飯店蹭過工作餐?”

國營飯店上班別的都好,就有一點,不太能顧得上家裏,男人還好說,這年頭家務都是女人幹,女同志就比較麻煩了。

像羅嬸,丈夫就是個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程樹偉比她男人強點,但廚藝僅限于煮面條或者粥。所以兩家的孩子小時候不是吃食堂,就是來國營飯店蹭她們的工作餐。

關建國和燕父雖然不用回家做飯,但他們也經常從單位帶菜回去,不要票還便宜的葷腥誰都想吃。直到現在,他們也沒少這麽幹,他們又不是不給錢,這點小事連薅公家羊毛都算不上。

羅嬸說道:“再說小陸哪次來沒幫着幹活?白得的勞動力,王主任不知道多喜歡他,你去跟王主任說,他肯定高興。”

程蔓心裏有了數,說道:“我先問問平洲的想法吧,說不定他只是來接幾天,等我适應就不來了。”

雖然陸平洲來接她下班這事,讓她感覺非常驚喜,也很高興,但他團裏的工作也多,每天這麽奔波也太累了。

羅嬸聞言哼哼兩聲:“你去問吧。”

她可不覺得陸平洲來接程蔓下班只是一時興起,時間長了就不來了。她雖然沒去過空軍駐地,但作為老臨江市人,去往駐地的方向路邊什麽景象,她還是知道的。

雖然羅嬸很不想承認,但這邊确實是市郊,要不是建國初這邊被劃為工業區,機械廠、化工廠等國營大廠陸續在這紮根,怕是到現在,這邊還是一片農田。

而機械廠本身就在工業區外圍,更遠的駐地自然更加偏僻。

如果程蔓是在機械廠上班,情況可能都好點,上下班同行的軍嫂多啊,路上不怕遇見壞人。

陸平洲來接程蔓下班,明顯是怕她晚上回去有危險。

這種情況下,只要他心裏在意她且有時間,就不可能不來接她。

事實也的确如此,回去路上程蔓一問這件事,陸平洲就說:“我的确打算長期接送你。”

程蔓猶豫說道:“這樣有點太奔波了吧,時間長了多累啊。”

“這有什麽累的,以前晚上我也會多訓練幾個小時,到十點以後睡覺,我去你們單位是坐車,不用走什麽路,回來也有自行車可以騎,都算偷懶了。”陸平洲騎着車說,“而且這條路這麽黑,你晚上敢一個人騎回來?”

程蔓左右看看,他們剛騎過居民區,到了農田菜地,今天是陰天,月光清淺,周遭漆黑一片,沒有蛙鳴,寂靜無聲。

很适合殺人藏屍。

程蔓不自覺抱緊陸平洲的腰,嘴上卻說:“我會慢慢習慣的。”她總不能一直依靠他。

陸平洲聞言卻說:“你能習慣,我卻沒辦法停止擔心,我是這麽想的,以後下班我就去飯店接你,如果我有事情耽擱了趕不過去,又或者出任務不在家,你就回爸媽那邊住,怎麽樣?”

程蔓沒想到他考慮得這麽全面,忍不住問:“你什麽時候想的?”

“我這幾天一直在想這件事。”

剛開始陸平洲不太想麻煩王秋梅夫妻,畢竟他們已經結婚了,程蔓老回娘家住,他自己無所謂,卻怕別人說嘴。

可他現在能來接程蔓,是因為他暫時不忙,等忙起來能不能趕上就不一定了。而且他這工作每年都要出一次任務,去其他城市試飛,每次時間不一定,短的話十天半個月,長的話可能要一個多月。

他既不放心讓她獨自回家,也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在外面住,思來想去還是回娘家住比較好。

陸平洲說:“你要是不反對,周日我去趟爸媽那裏,跟他們提一提這件事,以後逢年過節,咱們也多孝敬一下他們。”

陸平洲都打算好了,程蔓想了想覺得她沒什麽可反對的。

雖然她嘴上說自己能适應,可真讓她晚上一個人回去,她心裏也慫,怕出事,便點頭說:“行。”又說起吃晚飯的事。

陸平洲聽了問:“我總在你們單位吃,你們主任能同意?”

“羅嬸說主任應該會同意,雖然這事說起來是我們占便宜,但飯店也不虧,而且你還幫忙幹活了。”

陸平洲幫她幹活的時候,她可沒有在一旁看着不動,兩人都在做事,白得的勞動力誰都喜歡,要不每次王主任看到他能笑得這麽高興?

陸平洲沒再猶豫,說道:“行,那你先跟你們領導提這件事,他同意以後晚飯我就跟着你吃,不同意再說。”

夫妻倆商量好事,隔天程蔓就跟王主任提了這件事。

王主任果然不反對,原因也簡單,基本就是程蔓和羅嬸說過的那些,另外他也覺得程蔓住的有點遠,陸平洲來接能避免她在下班途中出事。

國營飯店雖然是公家的,可他作為主任,員工上下班出事他很難完全撇開責任。

王主任這麽快被搞定,王秋梅夫妻那自然不會出問題。

程蔓雖然嫁人了,但房間一直給她留着,本來是說給她中午休息用,可結婚後陸平洲一直跟她一起上下班,中午兩人就沒來回跑,中午休息是睡,晚上住一晚也是睡,對王秋梅夫妻而言沒什麽差別。

而且他們比王主任更關心閨女的安全問題,閨女在女婿沒法來接的時候回家住,他們心裏只有高興的,不會覺得煩。

至于別人說嘴,或者其他人有沒有意見,他們才不管,他們自己的房子自己做主。

商量好後,他們還問陸平洲什麽時候會忙起來呢。

不過直到月底,陸平洲都能按時下班,坐公交車去國營飯店找程蔓,并在下班後載她回家。

一個月之中,程蔓最喜歡的就是月底,因為排班和發工資都安排在這時候。

前者關系到下個月的休息,後者不用說,包括了錢和票。

先到來的是排班日,早上做完衛生,趁着顧客還沒上門,飯店除王主任以外的全體員工都坐到了大廳裏。

羅嬸作為飯店年齡最大的,一手拿着排班表,一手拿筆,先問:“下個月大家有沒有安排,确定要休息的我先勾上。”

程蔓第一個舉手:“我星期天有事。”

羅嬸一聽就笑了:“你哪個星期天沒事?”

新婚夫妻黏糊着呢,一有時間就要膩歪在一起,下半個月程蔓沒得休,陸平洲不但晚上來接她下班,周日也雷打不動來飯店報道。

其他人聞言都揶揄地看着程蔓笑,讓已經好久沒臉紅的人不好意思起來,解釋說:“周日我是真有事,平洲他們駐地軍官跟紡織廠制衣廠的女同志聯誼,我們大院裏的婦聯主任讓我去幫忙。”

“怎麽讓你去幫忙?”羅嬸疑惑問。

“當天參加聯誼的軍人,很多平洲團裏的,他被安排去幫忙,那天吳主任碰到我們,就說讓我也去搭把手。”程蔓想想還是沒提吳主任打的算盤。

可她雖然沒說,羅嬸卻是老江湖,撮合的新人沒有十八也有八對,心裏一琢磨就明白了吳主任在打什麽主意,笑道:“你們院婦聯主任是想讓你們去秀恩愛吧。”

程蔓:“……”

好在羅嬸沒有過多糾纏這個問題,只問:“這次參加聯誼的軍人,大致上什麽情況你知道嗎?”

“什麽情況?”

“年齡啊,職務啊,是軍官幹部還是普通士兵?”

程蔓失笑:“我沒看過他們的資料,哪知道他們都多大了,但應該不會太小吧,二十多,也可能三十出頭,軍官士官都有吧……”說到這想起來問,“您問這個幹嘛?”

“我能幹嘛?還不是為單位裏某些未婚女青年着想。”羅嬸說着拿眼睛瞅燕敏芝和楊玲。

兩個年輕姑娘頓時窘迫起來,尤其是楊玲,才剛高中畢業,臉皮薄得很,紅暈都爬上來了,又羞又窘地說:“我還小呢!”

“十八歲,可以找對象了,再說只是參加聯誼會,又沒讓你立刻處對象結婚。”羅嬸說道,“這次聯誼會參加的男同志可都是軍人,精氣神比國營廠裏那些男職工可強多了,而且你們剛才也聽小程說了,這次參加聯誼的都是幹部。”

程蔓連忙說:“也沒有都是……”

“反正幹部肯定不少,你們自己想想,錯過這次機會,你們還能不能找到條件相當的男同志?”後半句話是跟兩個未婚女青年說的。

楊玲表情猶豫起來,十八歲說大不大,可說小也不算小,夠結婚年紀了,她身邊那些好友,也有不少已經考慮起了婚事。

楊玲遲疑問:“可當兵的很多都是外地人吧?我家裏不想我嫁太遠。”

“有外地人肯定也有本地人,再說了,他們當兵的都是看能力的,只要有本事,就能一直在部隊幹到老,不信你問小程。”

楊玲便看向程蔓,她思考了下措辭說:“是這樣,但想在部隊幹到老也挺難的,大多數人都是到年齡轉業。”

“但如果男人願意,她戶口又在臨江,工作也能在咱們這安排吧?”給程蔓介紹對象的過程中,羅嬸了解到了不少軍人轉業相關的內容。

程蔓說道:“一般是可以安排,但還要看男方願不願意,如果他更想回老家,就會安排轉業回去。”

“這也簡單啊,結婚前本來就要問各方面的情況,你們要是有看對眼的,跟人處之前問清楚就好了,他願意在咱們這發展就繼續,不願意就算了。”羅嬸勸說道,“反正只是聯誼,就算沒有碰上合适的,去見見世面也是好的,我覺得這找對象就像撈魚,廣撒網,比對多了才能撈出好魚。”

羅嬸這話不僅把楊玲說臉紅了,關建國也連連咳嗽起來,端着搪瓷杯起身說:“你們慢慢聊,我去廚房檢查一下備的菜,”走兩步又停住腳步,補充說,“休息我哪天都行。”

關建國一走,羅嬸便道:“你們要是有想法,我就去跟王主任提一提這件事,看能不能把你們倆塞進去。”

“您問小楊吧,我暫時不考慮結婚。”燕敏芝起身說,“我去繼續備菜。”

一聽這話,羅嬸眉毛就皺了起來:“你還真……”

但燕敏芝溜得快,沒等她把話說完就去了後廚,氣得羅嬸忍不住罵:“這個死心眼!”

羅嬸會冒出把兩人塞進聯誼會的想法,一是因為陸平洲對當兵的印象好,再加上這次聯誼會是部隊聯合幾個大單位舉辦的,靠譜;二是希望單位剩下的兩名女同志,尤其是燕敏芝能早點解決個人問題。

燕敏芝命苦啊,小小年紀就沒了媽,一直在後媽手底下讨生活,十八歲高中畢業明明能找個好工作,卻被家裏打包送到了鄉下,一待就是三四年。

好不容易回來,卻是為了給兄弟占位置,為此不得不答應三年不找對象這種荒唐要求。

先不說她三年後都二十五了,還好不好找對象,就說她家裏幾年前能把狠心把她送到鄉下,三年後下鄉政策要是不變,她把工作讓給弟弟後,家裏能讓她留在城裏?

偏偏燕敏芝來上班第一天,她後媽就把她答應三年內不找工作這事宣揚開了,外人就算想給她介紹對象,也要顧忌着她親爹後媽。

燕敏芝也是個死心眼,答應三年不找對象就真不考慮這件事,讓羅嬸這個看着她長大的人愁得不行。

剛才程蔓一提聯誼會,羅嬸就覺得這是個機會,想推燕敏芝一把。

要是燕敏芝能認識個部隊軍官,再有單位婦聯出面,她爸跟後媽就算想搞事也不成。

只是機會遞出去了,燕敏芝卻根本不接招,羅嬸沒好氣道:“算了,不算這丫頭,小楊你怎麽想的?”

楊玲有點想參加,但她一個人去又有點不好意思,低聲道:“我們這種小單位也能參加嗎?”

“光咱們飯店肯定不行,但往上反應,食品公司出面咱們就不算小公司了。”

“啊?上面能答應這事嗎?”楊玲沒想到要驚動上面,有點怵。

“這有什麽不能答應的,你想咱們工業區有多少家飯店,飯店裏又有多少未婚女職工,能解決女職工的個人問題,對食品公司那些人來說也是功勞。”

羅嬸說道:“你要是想參加,待會王主任來了,我跟他提一嘴,反正能成是好事,不能成對咱們來說也沒壞處。”

雖然她提這件事主要是為了燕敏芝,可話都說到這裏了,不管楊玲的想法顯然不太合适。

楊玲低頭思考起來。

程蔓結婚後夫妻是怎麽相處的她都看在眼裏,說實話心裏挺羨慕的,也對軍人這個群體很有好感。

如果像羅嬸說的那樣,能認識個願意留在臨江市發展的軍官,她覺得也挺好,便說道:“我想去長長見識。”

“成,這事我待會跟王主任提,咱們繼續排班,”羅嬸對程蔓說,“小程你去叫下老關和小燕。”

程蔓去後廚叫人,但燕敏芝正在備菜,讓随便給她排班,關建國的回答也差不多。

羅嬸得知後更覺憋悶,沒好氣道:“那我們先排,她那麽聽她爸的話,以後肯定有的是苦頭吃!”

楊玲剛來,不清楚燕家的事,臉上盡是茫然。

程蔓經歷過燕敏芝後媽來單位宣揚約定的事,再加上看過原著,所以知道羅嬸是什麽意思。

其實燕敏芝答應那麽荒唐的約定,并不單單是因為死心眼,因為前世吃夠了婚姻的苦,所以重生後她根本沒打算結婚。

再加上她知道七八年會迎來改革開放,她想好了以後自己開飯店,所以将廚師工作讓出去對她而言也不算什麽。

想到原著,程蔓勸道:“羅嬸你別不高興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姻緣,說不定敏芝的影院不在聯誼會上呢。”

羅嬸沒好氣地說:“她每天不是在家就是在飯店,不往外發展,哪來姻緣?”

程蔓高深莫測道:“說不定她的姻緣就在我們飯店呢。”

“我們飯店?誰?”

當然是男主啊,程蔓心裏這麽想,嘴上卻說:“我只是打個比方,古人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說不定錯過聯誼會對敏芝而言是好事。”

“說得神神叨叨的,算了,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主意,我還是不摻和了,咱們繼續排班。”羅嬸轉向楊玲,“七月份你有确定要休息的日子嗎?”

楊玲說道:“下下個星期天我有事。”

“行,還有嗎?”

“沒有了。”

“我也不用周日休,裏面兩人不用考慮,”羅嬸看着排班表說,“小程剩下的周日都排給你?”

程蔓笑:“行。”

大家都沒有特殊情況,休息排起來就很容易,反正一人就四天休,不重複地打鈎就行。

他們排完班,王主任也過來了,羅嬸見狀趕忙拿着排班表去後院的主任辦公室找他,順便提了嘴聯誼會的事。

王主任雖然是男人,且已婚,但能做到主任的都不會是傻子,他一聽就知道這事要是辦好了對他有多少好處,果斷說:“我改天去食品公司提一提這事。”

羅嬸哎呦一聲說:“您別改天了,聯誼會周日舉辦,您今天去說指不定還能加塞進去,再晚怕是不好辦。”

“行吧,我現在就去食品公司說說這件事。”

食品公司是大單位,女同志又多,很快加塞成功。

王主任在食品公司領導那露了回臉的同時,沒忘記最先提議的羅嬸,以及最開始告訴大家部隊要辦聯誼會的程蔓。

食品公司領導得知程蔓是軍屬,就把她抓了壯丁,讓她跟工會婦聯的人一起帶隊去參加聯誼。

而她的任務,就是充當女職工和部隊未婚男青年之間的潤滑,促進相親成功率。

于是聯誼會當天,程蔓沒跟部隊的人一起走,而是先去食品公司跟單位的人彙合,再跟他們一起去舉辦聯誼會的工人文化宮大禮堂。

這次食品公司參加聯誼會的,基本都是工業區各國營飯店的女職工,人數三十,年齡從十七八到二十五六不等。

單從長相來看,其實不太能看出這些人的年齡,但要是仔細聽她們說話,觀察她們的情緒狀态,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年齡大一些的相對會沉穩一些,尤其是參加過聯誼會或者相親過很多次的,聊起這次聯誼會時情緒都淡淡的,沒有特別期待。

像楊玲這樣剛參加工作,沒有相親經驗的,說起聯誼會要麽興高采烈,要麽面帶羞怯,總歸都是期待的。

程蔓作為和參加聯誼會的軍人接觸最多的人,嗯,這點其實存疑,她沒覺得自己接觸的軍人多,但大家認為她是軍屬,對那些軍人的了解肯定要深一些。

所以去聯誼會的路上,大家都圍着她問個不停,直到進了文化宮,來到大禮堂門口她們才安靜下來。

而程蔓看着來自各單位,在門口排隊等進場的年輕姑娘們,心裏十分感慨。

誰能想得到呢。

三個多月前她還母胎單身,一轉眼都能被趕鴨子上架,當起紅娘了。

二更合一,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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