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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季暄在衆人豔羨的目光中走到了皇帝身側落座。

此刻的季暄正沉浸在被父皇喜歡的喜悅之中，完全沒有發現不遠處季驕眼底的陰翳。

壽宴繼續，各國的使節依次上殿獻禮。由于季暄的琉璃星燈過于驚豔，後面各國使節的壽禮被襯托的平平無奇，毫無驚喜之意。

直到最後一個國家的使臣上殿，在場的衆人才有了一些興致。

原因無他，實在這幾個使臣長相過于特別，讓人忍不住多看。

“快看，他們的頭發和眼睛不是黑色的。”

“他們的衣服都好奇怪啊。”

不少人在看到洋人使臣上殿後與周遭的朋友小聲議論着。

季暄也将目光看向了那幾個使臣。

雖然這幾個使臣長相與東陵的百姓不同，但季暄并沒有覺得的奇怪，甚至感覺他好像在哪裏見過這樣的人。

季暄仔細的回想一下卻又一無所獲。

這時那幾個使臣開始行禮。

只見幾個人微微地向皇帝鞠躬，領頭的人用不太标準的東陵官話說着了聲：“參見東陵皇帝陛下。”

之後，還沒等皇帝準許，幾個使臣便起了身。

這舉動讓皇帝不滿地皺了皺眉，皇帝用眼神示意站在一旁的李德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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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盛：“觐見我朝陛下應行跪拜之禮。”

使臣頭領聽了之後沒有動作：“我們國家沒有跪拜禮，不過為了表示對皇帝陛下您的尊重，我們可以行半跪禮。”

說完，幾個使臣單腿屈膝半跪行禮。

皇帝心裏依舊不滿，但對方已經做出了讓步，他若是這個時候不依不饒，倒顯得他小氣。

皇帝只當對方是來自蠻夷之地不懂禮數，他也懶得計較。

“平身吧。”

幾個使臣起身，使臣的頭領拍了拍手讓人将一個巨大的東西擡了進來。

使臣：“這是我們元首大人準備送給陛下您的生日賀禮。”

在場衆人看着那巨大的黑色物體，紛紛不解其用途，上面的皇帝則眼中透着些許輕蔑，心想着果然是蠻夷之地，竟然送一堆破銅爛鐵給他做壽禮！

雖然看不上使臣的禮物，但表面的禮節還要做，皇帝悠悠道：“賞。”

每次皇帝壽宴，各國的時節前來獻禮後，皇帝都會回禮更加貴重的金銀珠寶，绫羅綢緞。因此每次皇帝壽宴都會有很多不知名的小國前來祝賀。

只用一點點的方特産就能換那麽多金銀寶物，那些小國自然都是十分願意的。

甚至之前有一些使臣直接留在了東陵京城，再也不回國的。

皇帝覺得這些洋人使臣大概也是一路貨色。

不過皇帝并不介意這些小國來占便宜，反而很樂得其見。

皇帝壽宴，萬邦來賀，不僅可以體現他們東陵是天|朝|上國，物産豐富，更是讓皇帝極有臉面。

皇帝心中正暗自得意着，那邊的使臣開始介紹起那壽禮，“這是汽車，我國只生産出了兩臺。”

皇帝不以為意，敷衍地“嗯”了一聲。

什麽汽車！就這堆廢銅爛鐵還全國只有兩臺，看來這蠻夷之地果真是物産匮乏。

不止是皇帝，在幫的王公大臣們在聽了使臣的話後也是面露鄙夷，身上不自覺地透出濃濃的優越感。

唯有季暄，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這個叫汽車的東西，他在夢裏見過！

只不過夢中的汽車外面有完整的殼子，不像眼前這個只有一個框架，外面也只是支了棚子作為遮擋。

季暄正震驚于夢中的東西出現在現實裏，下面的使臣已經上了汽車的駕駛位。

只見那使臣伸手輕推了一下駕駛位旁邊一個極長的鐵杵，之後腳上又踩了一下什麽，神奇的一幕就發生了。

那輛車居然動了起來！

使臣開着車在巨大的半露天大殿內轉了一圈，在場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震驚了，這個叫汽車的車居然可以不用馬拉着就動！

而且看這樣子，行駛起來好平穩啊！不像馬車遇到不平整的路就容易磕磕碰碰。

皇帝也驚愕地看着那在殿中行駛的汽車，這世間居然還有這麽神奇的車！

緩過神兒來之後，皇帝眼中透出毫不掩飾的貪婪，這樣的汽車只有他這樣的天子才配擁有！

皇帝正欲讓人将汽車擡到宣室殿裏，供他以後獨自享樂。

可這時，那位洋人使臣卻開口道：“我們不要陛下的黃金，只要貴朝有人答對我帶來的一道問題，這輛汽車就是陛下您的生日賀禮。”

聽到使臣的話，皇帝只是輕笑了一聲，他當是什麽呢！原來就是回答一個問題！

皇帝：“我朝能人異士倍出，在場的諸位王公大臣更是這其中的佼佼者，你們有什麽問題盡管提！”

在場的王公大臣一個個也是胸有成竹，區區小國的問題怎麽能難倒他們！衆人紛紛看向洋人使臣，就等着搶答問題在皇帝面前表現。

洋人使臣拿出一張羊皮卷，只見上面畫着奇怪的圖形，還寫着一些已經翻譯成東陵文字的數字。

望着這完全看不懂的題目，在場的人一個個皆是面露難色。

大殿內驀然沉寂了起來。

過了将近一刻鐘的時間，依舊沒有人開口作答，皇帝臉色逐漸變得鐵青，他先是看向大學士：“劉愛卿可懂此題解法。”

大學士年至花甲，學識在整個東陵更是數一數二的，從來都沒有問題能夠難住他，可是今日看着那洋人使臣手中的題目，大學士：“臣慚愧，這題目許是術算有關，臣不精此道，實在是解不出答案。”

皇帝的臉色更加陰沉，他又看向左右丞相，但兩個丞相也是搖搖頭，說辭與大學士差不多。

最後皇帝咬牙看向太子和諸皇子，“你們呢？”

太子皺着眉頭研究了許久，最後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他只能低頭道：“兒臣不知。”

其他皇子也附和——

“兒臣不知。”

……

見在場居然沒有一個人能答出問題，皇帝放在龍椅上的手攥緊，眼中劃過一絲陰鸷。

這等丢人的事萬不能傳出去！

不如他将這幾個使臣都殺了，這樣即可以保全國家的聲譽，又能将那個叫汽車的東西占為己有……

皇帝正欲施令，突然聽見弱弱的一聲：“兒臣……兒臣能解。”

由于沒人能解的了題目，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低着，生怕皇帝一個不高興，将他們發落了。

這會兒聽到有人說能解，衆人不禁擡頭看去。可當他們看清楚說話人時，都露出了驚愕之色。

七皇子？

七皇子不是在鄉野長大嗎？連書都沒讀過多少，怎麽會解這種大學士都看不懂的題！

皇帝也不太相信，“你真能解？”

他怕季暄最後解不出來，反倒丢人現眼。

可季暄卻點點頭，“兒臣可以試一試。”

這個題目跟他夢中在學堂裏看到了題目一模一樣。

季暄仔細梳理了一下夢中老師所說的內容，在有了一定的把握後他才敢起來說話。

皇帝：“那老七你去試試。”

他可以将使臣殺了，可這樣做說不定會引起戰争，不如讓老七試試，解不了再說後面的。

季暄走到那羊皮卷前，拿起筆開始解題，夢中的老師說這個叫三角函數，眼中的這個是最簡單的題目類型，只要把握那句關鍵的口訣就好，“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

季暄小聲喃喃着，畢竟第一次解，季暄有些生疏。

見季暄在那裏站了半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這要是解不開，七皇子可就丢大人了！

而太子則是皺眉看向季暄。

沒本事還出頭！要是解不上來丢的可不止是你季暄一個人的臉，還有父皇，東陵，甚至還有母後以及他的！

太子心裏數落着季暄，而這時季暄撂下了筆。

季暄将羊皮卷交給洋人使臣：“我解好了。”

幾個洋人拿過羊皮卷使臣看了一會兒，經過幾個人不斷的确認後，使臣頭領一臉欣賞地看向季暄：“這位王子答對了。”

聽到使臣的話，所有人先是愣着片刻，之後只聽上首傳來一聲“好！”

皇帝臉上的陰沉消散，笑着看向季暄，他真沒有想到老七還有這種本事！

由于季暄解開了題目，使臣按照約定将汽車送給了皇帝，使臣頭領還主動跟季暄說宴會結束後有機會要去拜訪季暄。

之後的宴席中，皇帝對季暄稱贊連連，其他的大臣也附和着稱贊季暄。

季暄從來都沒有被這麽多人當衆誇贊過，開心的同時又有些不好意思，耳尖和臉頰紅得都快滴血了。

壽宴結束後，皇帝又單獨給了季暄很多賞賜，大臣們也都紛紛找季暄攀談，甚至有送禮物到季暄府上的。

季暄感覺這一切都非常的不真實，晚上回府後都不敢入睡，他怕這只是個夢，夢醒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但他沒想到第二天又收到了一個好消息。

皇帝下旨讓他到太學讀書啦！

接到旨意的時候，季暄高興得合不攏嘴。

之前他羨慕太子和季驕，這回他終于也可以去太學了！

除了可以去太學，皇帝還讓他待會兒進宮一趟，因為他需要在世家子弟裏挑選一個伴讀。

皇帝已經召了适齡的世家子弟進宮供他挑選。

收到旨意後，季暄就趕緊收拾了一番進宮。

等他到了宮裏後，皇帝和後正在一起說話，太子和季驕也站在一旁。

而前方的空地上，整齊地站着一排少年。

這些少年皆是錦衣玉帶，姿容不凡。

不過季暄的目光只落在了其中一個人身上。

見季暄來了，皇帝直接免了季暄的禮，“老七啊，這些都是跟你年齡差不多的太學生，你挑一個喜歡的當作伴讀吧。”

季暄眼睛一直落在一個人身上，皇帝話剛說完，季暄就絲毫沒有猶豫地走到薛聽寒面前，“兒臣想要薛大哥做伴讀。”

皇帝看季暄選的人先是蹙了下眉，之後問道：“薛大哥？老七是認識薛家這小子？”

季暄：“薛大哥前些日子救了兒臣，算是兒臣的救命恩人。”

季暄極力地在皇帝面前說着薛聽寒的好話。

聽了季暄的話，皇帝沒有說什麽，只是看了眼一直低着頭的薛聽寒，“既然老七喜歡，那便就是他吧。”

薛聽寒垂首拱手，語氣不急不緩：“臣謝陛下和七皇子賞識，臣定然會好好照顧陪伴七殿下的。”

說到“照顧”時，薛聽寒的語氣加重了幾分。

季暄沒有注意薛聽寒的語氣變化，他迫不及待地走到薛聽寒面前叫了聲薛大哥，他想伸手去拉薛聽寒，可薛聽寒卻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動作落了個空，季暄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常色，可能是薛大哥不想在父皇面前與人拉拉扯扯吧。

季暄在心裏為薛聽寒解釋，卻沒有注意到薛聽寒眼中的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