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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整個京城都沉浸在季驕封王大典歌舞升平的歡樂中。

可就在此時,南海那邊傳來消息,扶桑國的海寇又開始作亂了,沒有了領兵的統帥,整個南海潰不成軍,如今海寇已經登陸到處燒殺搶掠了!

現在季暄是派不得了,皇帝可用的人手只剩下薛聽寒。

可皇帝好不容易将兵權從薛家拿來握在了手中,又怎麽舍得還回去!

于是他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他讓季驕做統帥,薛聽寒在一旁輔助。

季驕如今深得民心,派他過去定然能穩定軍心,而薛聽寒統兵能力出衆,也必然能夠帶領軍隊蕩平敵寇!

這種危險的事情,季驕本是不願意去的。

可他想到自己已經成為這個世界新的主角了,想來世界上的氣運會眷顧他,即使遇到危險也能逢兇化吉。

而且這場仗要是在他的統帥下贏了,他必然能夠獲得更多的信仰之力。

嘗到了被信仰的甜頭,季驕愈發的欲罷不能。

于是他接下了旨意,和薛聽寒一齊出發趕往南海。

季暄這邊,他被拉到了城外之前用來焚燒染上時疫百姓的空地上,國師在這裏布了一個陣,關在囚車中的季暄就被丢到了陣的中央。

國師說只要将季暄永久的困在這裏,便不會再對國運造成威脅。

入夜,陣中的符咒在風的吹拂下沙沙作響,紅線上的鈴铛也随之響動。

沙沙聲和鈴聲相互交織,周圍守着的禁衛軍都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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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季暄沒有一點的反應,他倚着囚車上的欄杆,雙目無神,始終盯着一個地方。

就在守衛慶幸終于可以換班時,突然腦後一痛,被人打倒在地,暗處走來了一隊黑衣人。

領頭的人走到陣法中央,拿起手中的刀劍就砍斷了周圍盤根錯節的紅繩,以及上面挂着的符咒。

他走到囚車前,拿出一把形狀古怪的鑰匙,輕輕往鎖頭上一推,囚車上的鎖就“咔噠”一聲打開。

囚車被打開,來人推了推裏面依舊一動不動的季暄,“哈喽呀!老鄉!”

季暄擡眸看向來人,“你是何人?”

幾日未喝水,季暄的聲音有些沙啞。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蕭燃,是義烏閣的老板,不過更重要的是,我來自現代,跟兄弟你是老鄉!”

蕭燃摘下面罩,露出了一張陽光四溢的少年臉。

“你是不知道我來這裏有多麽寂寞!你還是我來到這裏以來碰到的第一個老鄉,兄弟!”

蕭燃緊緊抱住季暄的手臂“嗚嗚”了幾聲。

季暄被蕭燃這自來熟的模樣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季暄:“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的老鄉,我也不是來自于什麽現代。”

說完,季暄不禁自嘲的苦笑一下,原來義烏閣老板幫助他也是因為認錯了人。

聽到季暄的話,蕭燃猛的起身,“怎麽可能!你都知道那句穿越人士專屬暗號,怎麽會……”

“快抓住他們!”

過來換班的士兵見到一群黑衣人打暈上一班的守衛,還意圖救走季暄,趕緊沖了過來。

見狀,蕭燃背起季暄就跑,身後的一群黑衣人掩護他們,每一個黑衣人手上都配着槍,守衛那邊光靠冷兵器根本不是對手。

蕭燃帶着季暄成功逃脫後就上了一輛馬車連夜一路向南駛去。

皇帝得知季暄被救走後大驚,趕緊派人去追。

影響國運的邪祟跑出去了,這還得了!

還沒等皇帝平複心情,南海那邊傳來的戰報,不過卻不是皇帝希望看到的捷報,季驕和薛聽寒敗了!

南海附近的幾座城池全部被扶桑國的海寇占領。

皇帝瞬間就急了,南海離京城雖然有一段距離,可若是季驕他們繼續敗下去,保不準會打到京城來。

屆時,他的江山豈不是完了!

皇帝召集群臣商議,議了整整一天也沒議出個所以然來,甚至最後得出的辦法是割地賠款給扶桑國。

無奈之下,皇帝只得求助國師,可國師只說這些都是因為季暄這個邪祟跑了給東陵降下的災禍。

只要能夠抓住季暄,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

皇帝對國師的說法深信不疑,聽了後趕緊加派人搜尋季暄。

平坦的小道上,一輛馬車正徐徐行進。

季暄看着外面平坦卻空無一人的道路,雖然驚訝,卻也沒有表現出來。

因為這些天跟蕭燃一起,他已經驚訝的夠了。

蕭燃跟他講了現代,講了穿越,也說明了那句“奇變偶不變”的含義。

原來在千年之後還有一個那麽好的地方,不過令季暄感到疑惑的是,為什麽他能夢到這個名為現代的地方?

對面的蕭燃見季暄看向外面,還以為他擔心被人追上來:“你放心吧,不會有人追到這裏的,這條路可是我們義烏閣自己修的,除了我們內部的人,沒有人知道。”

“我說了這麽多,你還沒介紹一下你自己呢!”

對于老鄉,蕭燃特別的有熱情。

“我叫季暄,是東陵的……”

說到這裏,季暄頓了頓,因為他不知道該怎樣介紹自己。

說他是東陵的七皇子?可他早已經被皇帝在皇室玉碟除了名。

說他是東陵的将軍?可現在所有百姓都覺得他是瘟神轉世,誰還會認他這個将軍?

難道說自己是陳初九?可陳家父母也從來沒把他當成過自己的孩子。

他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的歸屬,仿佛就不應該存在于世。

最後季暄只得低聲說了句“季暄,東陵人。”

蕭燃:“誰問你這個了!我當然知道你在這裏是季暄,我問的是你在現代的身份!”

“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是穿越者,也不來自你口中所說的現代,至于那句口號只是我夢裏夢到的,大概只是巧合吧。”

季暄不想蕭燃誤會下去,趕緊解釋。

可蕭燃卻捕捉到了關鍵點:“夢中夢到的?”

蕭燃如此的坦誠,季暄也不隐瞞什麽,“對,我經常在夢中夢到一個世界,那裏的一切就與你口中描述的現代一般無二,可我真的不是來自那裏,從我記事起,我就生活在這裏。”

聽到季暄的話,蕭燃皺着眉頭沉默了許久。

見蕭燃的模樣,季暄以為是蕭燃對他不是老鄉感到失望。

季暄被抛棄了太多次,已經害怕了,于是他想在蕭燃趕他下去前,主動提出下車,他正想開口卻被蕭燃搶先了一步。

“也許你是胎穿呢?或者是穿越後失憶了?”

季暄能接連夢到現代的場景說明季暄一定與現代有所聯系,畢竟完完全全的古代土著不可能憑空夢到現代的事情。

蕭燃推測。

季暄:“胎穿失憶?”

他從未往這方面想過,或者說穿越這種事情對于季暄來說實在是荒謬的很。

要不是蕭燃說的這麽認真,他也确實夢到過現代的場景,季暄根本就不會相信這些。

“我覺得你就是失憶了,古代土著怎麽會知道‘奇變偶不變’這種東西!”蕭燃對自己的判斷十分有信心。

“你是如何從現代穿越到這裏的呢?”

季暄對穿越這個說法已經有些相信了,只是他很好奇到底怎樣才能夠穿越呢?

總不能平白無故的就穿越到了陌生的時代。如果自己真的是穿越的,還有機會穿越回去嗎?

季暄想起了夢中的一切,他真的曾經擁有過那些美好的過往嗎?

蕭燃:“汽車你在夢中見過吧?”

季暄點了點頭,他不僅在夢中見過,之前洋人使節也曾向皇帝進獻過一輛汽車。

蕭燃:“我就是被汽車撞了出車禍死的,再次睜眼就穿越到這具身體裏。”

“你有想過穿越回去嗎?”現代那麽好,蕭燃應該會想回去吧,可蕭燃的答案卻令他出乎意料。

蕭燃:“我才不想回去呢!我在現代是孤兒,沒爹沒娘的,我在這裏是南梁世子,有娘還有妹妹,而且在古代搞基建不要太爽。”

“你還不知道吧,海岸對面的西大陸人家都開始工業革命了,我穿越到這裏,一定要讓咱們東大陸也趕上這波科技的浪潮!”

蕭燃說到這裏時,眼中神采奕奕,滿是光亮。

雖然不知道工業革命和基建都是些什麽,但季暄見蕭燃模樣還是祝願道:“希望你能成功。”

“那必須啊!雖然現在我只能在南梁推行變革,不過我相信,未來必然能越來越好,讓咱們整個大陸都跟着變強,阿暄,你也跟我一起去南梁吧,我幫你找回記憶,咱們一起在這裏搞基建!”

好不容易碰到個老鄉,蕭燃只想趕緊拉着季暄入夥。

看着蕭燃伸過來的手,季暄愣了片刻。

他現在留在東陵也是無處可歸,跟着蕭燃說不定真的可以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來自現代。

季暄緩緩伸出手,最終毫不猶豫的握上了蕭燃的手。

如果蕭燃一切的推測都是真的,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尋找到穿越之法。

——他想回家。

這将是他未來活下去的信念。

見季暄答應跟他去南梁,蕭燃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他以後終于不用單打獨鬥了!

從東陵到達南梁乘坐馬車需要日夜兼程的趕路十幾日。

趕路的第十日,蕭燃在馬車裏伸了伸懶腰,“這要是坐飛機早就到了!沒有飛機,高鐵也就是一天的事,這馬車整天晃來晃去,快把我骨頭都晃散了。”

聽蕭燃提及飛機這些沒聽過的詞彙,季暄不再感到驚訝,這些天蕭燃為了幫助季暄恢複記憶,路上沒事就會講一些現代才有的東西。

很多東西,經過蕭燃的描述,季暄都能跟夢中的物品對上號,比如能載人的大鳥就是飛機。

這讓季暄對于現代更加的向往。

“什麽破車啊,還在晃!趕緊報廢吧!”

蕭燃被馬車晃的想吐,便随口發了句牢騷,可沒想到他話音剛落,就聽“咔嚓”一聲,整個馬車都向右邊斜了過去。

外面的車夫道:“東家,右邊車輪上的輪軸松了,用不了多久應該就會脫落,必須得趕緊更換輪軸。”

蕭燃想了片刻,“這附近可有村鎮?”

車夫:“三裏之外是清泉鎮,馬車應該可以堅持到那裏。”

蕭燃:“那就去那兒。”

“是。”

車夫擰了擰裂開的輪軸,慢速的趕着馬車。

他不敢太快,車輪轉的太快,輪軸很可能立刻脫落,到時候他們可就要推着馬車去清泉鎮了。

車上的季暄在聽到清泉鎮時,有些意外,沒想到居然到這裏了!

清泉鎮是南海郡下屬的一個鎮子,這裏山清水秀,土壤肥沃,是東陵有名的魚米之鄉。

因為靠近海邊,這裏也是扶桑國的海寇頻頻侵擾的地區之一。

季暄之前駐守南海,守衛過清泉鎮許多次,鎮裏的百姓淳樸,沒少往軍中送糧送魚蝦。

季暄沒想到離開東陵前還能再來清泉鎮一次。

由于馬車速度慢,天色漸黑時他們才到了清泉鎮。

可等他們到了鎮上,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只見原本山清水秀,白牆黑瓦,如同水墨畫一般的清泉鎮此刻卻是滿目瘡痍,到處都是殘垣斷壁。

原本綠水清波的水道也不再清澈,裏面到處都是炮火産生的灰燼,還散發着難聞的惡臭。

蕭燃捏住了鼻子,“這什麽味啊?好臭!”

季暄表情凝重,在外面打過兩年仗,這味道他再熟悉不過,“是屍臭。”

雖然知道,但如此濃郁的屍臭味季暄還是第一次聞,這證明幾日前這裏曾經發生過大規模的屠殺。

季暄順着水道向源頭的清水泉走去。

清水泉被清泉鎮視為聖泉,原因就是其千年不枯,源源不斷地産生清水,滋養着鎮上一代又一代人,可如今鎮中心的泉水池卻化成一汪血池。

血池中,到處都是頭顱殘肢和斷臂,甚至還有內髒漂浮在水面上,大概這些人死的已經有些時間了,泉中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蛆蟲,泉面上也有蠅蟲在嗡嗡的飛。

看着眼前的景象,季暄眸光顫動,握緊了拳頭,指骨因為攥得太用力,還隐隐發白。

“阿暄,你在看什麽?這裏一個人都沒有,看來輪軸是換不成了,我讓義烏閣的人送新的馬車過來,東陵人還在到處搜查你,咱們先到外面找個隐蔽的地方歇一晚上吧。”

蕭燃見季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當他看到血池中的景象時,

“嘔……”

蕭燃作為二十一世紀青年,穿越後是養尊處優的世子,他哪裏見過這個呀!

他扶着季暄嘔了許久。

緩過來後蕭燃的眼睛也不敢往池子裏看,“卧槽!這也太他媽慘絕人寰了,什麽人幹的這麽狠!”

“誰?”

行軍多年,季暄要比常人警覺許多,即使他現在五感因為試藥遠不如以前,他還是捕捉到了異動。

季暄走到不遠處的一堆酒壇前,這些酒壇是鎮上百姓春天用來釀果酒的,如今不是釀酒的季節,壇子都是空的。

季暄走到那個發生響動的壇子前,壇子不大,只有季暄的大腿高,藏人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但季暄還是伸手掀開了壇蓋子,然後就聽見稚嫩的聲音,“求求你,別殺我!”

壇子裏蜷縮着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

小女孩似乎在壇子裏待了許久了,身體都僵了,聲音也是有氣無力。

季暄柔聲:“別害怕,我不是來殺你的。”

聽到季暄的聲音,小女孩驀然擡頭,“将軍大人!你是将軍大人!”

小女孩眼中露出喜色,一年前,她曾經跟爺爺一起給軍營送過魚,她那時遠遠的看過将軍之後便一直記在心裏,那可是他們清泉鎮的大英雄!

見到季暄,驚懼了多日卻不敢發出聲音的小女孩終于哭了出來,“嗚嗚嗚……将軍大人,爺爺和鎮上的叔伯哥哥們都被海寇殺了,阿姨和姐姐們被海寇抓走了,新的将軍不要我們了,翠翠求求将軍大人救救阿姨和姐姐們吧!嗚嗚……”

小姑娘雖然哭着,但卻條理清晰的将所有事情都講了明白。

季暄将翠翠從壇子裏抱出來,溫柔的輕拍着小姑娘的後背安撫,臉色卻沉的可怕。

這是季暄第一次感到憤怒。

他憤怒于海寇手段的殘忍,可他更憤怒現在領兵者棄城而逃的舉動,作為将領,居然扔下整個鎮的百姓逃走!

而且鎮上的女子被海寇擄走,他們居然還不想着營救,女子被抓會經歷的……

季軒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羅衣鎮,東陵的營帳內,薛聽寒看着主位上的季驕質問道:“你怎麽可以還沒開戰就棄了清泉鎮,退居到這裏!我還聽說清泉鎮的婦女被海寇擄走了,幾天過去,你為何還不想辦法營救!”

薛聽寒和季驕來南海後便分開了,一個去守清泉鎮,一個去守華陽城。

薛聽寒與海寇交戰了幾天幾夜,最終可算守住了華陽城,他正想給季驕報喜,就聽說清泉鎮失守了。

薛聽寒本來以為是季驕戰敗了,十分擔心他的安危,快馬加鞭的趕到這邊。

可事實卻令他不敢相信,季驕居然不戰就退,白白的将清泉鎮拱手讓給了敵軍,害得整個清泉鎮的百姓被海寇屠殺殆盡!

那可是上萬條人命啊!

還有那些被擄走的婦女……薛聽寒看着季驕雙目通紅。

看着風塵仆仆的薛聽寒,季驕卻是一臉的雲清風淡,“我這麽做也是為了将士們的安全考慮,海寇兇殘,若是不趕緊撤離,被屠殺的可就是将士們了。”

“至于那些女人,這麽多天都過去了,現在去救還有什麽用?人力緊張,怎麽可以浪費人力去救一群沒用的女人?”

聽到季驕的話,薛聽寒直接愣住了,眼前的人真的是他認識的季驕嗎?

他心中的季驕善良、溫潤,自己還是個孩子卻不顧生命危險救了他,可現在卻因為危險,抛棄了一鎮的百姓。

薛聽寒神色複雜:“驕驕,你變了……”

“我沒變!我始終都是那個我!”

他之前的那些善良溫柔不過是學了上輩子的季暄罷了,成為了主角,他現在終于可以做自己了!

薛聽寒不理季驕,轉身離開營帳,他必須想辦法将那些被擄走的女子們都救出來。

看着薛聽寒的背影,季驕冷哼,想去送死就自己去吧!他可不想跟着一起死。

他的絢爛人生,才剛剛開始。

翌日,義烏閣送來了新的馬車。

“咱們走吧!把這個小家夥也帶上,正好給我妹作伴兒!”

蕭燃摸了摸翠翠的小腦袋。

翠翠有些害怕的往季暄懷裏縮,經歷了屠鎮,翠翠現在誰也不信,他只信任将軍大人一個人。

翠翠弱弱的問季暄:“将軍大人,咱們要去哪兒?”

季暄柔聲:“去一個沒有海寇不打仗的地方,你跟着這位哥哥好不好?”

翠翠點頭,将軍大人說去哪就去哪。

季暄将懷中的翠翠放到了馬車上,“阿燃,拜托你照顧她。”

蕭燃笑眼彎彎:“當然沒問題!你想做什麽就去吧!”

昨天晚上季暄一直心事重重,蕭燃那時就看出了端倪。

季暄不像他,是帶着記憶穿越過來。季暄在這裏長大,又是大将軍,即便那些東陵人在他看來很多都是混蛋白眼狼,但如今東陵有難,他相信季暄絕對不會放棄國家的。

蕭燃不是一個無私的人,但他永遠欽佩季暄這樣的高尚者。

“這個你拿着防身。”蕭燃将自己身上的手槍遞給季暄,“你最好能多挺一會兒,等回到了南梁,我會讓人送一批軍火過來。”

季暄沒想到蕭燃會這麽幫助自己,但他如今一無所有,只能道上一句“多謝”。

季暄對南海這一代非常的熟悉,因此他經過一番布劃,很快就混上了扶桑海寇的船。

夜裏,船上大部分的海寇都睡了,扶桑士兵打扮的季暄悄悄溜到了戰俘區,他在那節船艙中看到了那些被擄走的清泉鎮女子。

船艙中女子僅有二十多名,可清泉鎮上女子可不止二十,季暄知道,其他那些應該已經不在人世了。

季暄來不及多想,今天晚上他必須将這些女子全部救走,多留一天,死去的女子就會越多。

大概是海寇覺得這些女子翻不出什麽浪花,船艙的守衛僅有零零星星幾名,還時不時地打盹。

季暄看準時機就出手将守衛打暈。

就在他要成功潛入船艙,突然有人從背後襲擊。

季暄還是以為是被人發現了,趕緊轉身回擊,可他卻對上了一雙震驚的眸子。

薛聽寒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季暄,同樣季暄也沒有想到。

但兩人似乎都看出了對方的目的,默默地收了手。

季暄:“你去救人,我掩護。”

一個人救人很容易被發現,但要是多一個人放哨就不一樣了。

季暄立即提出合作。

薛聽寒神色複雜了一瞬,但很快行動了起來,他沒想過有一天會将自己的後背交給季暄。

兩人行動很快,将人救出後趕緊将人都帶上了薛聽寒事先準備好的船。

海寇發現俘虜不見時,他們的船已經開出去很遠了。

船上,薛聽寒不熟悉海路,于是由季暄開着船。

被解救出來的女子都被安置在了後邊的船艙裏,船頭這裏只有薛聽寒和季暄兩人。

兩人之間沉寂了許久,薛聽寒開口:“我舅舅的死與你有關嗎?”

季暄神色一頓,他沒想薛聽寒上來就給他安了一頂莫須有的罪名。

季暄如今身上罪名太多,他其實已經不介意再多一個,可是這件事情關系到薛曠,季暄不想師父死了都不安息,道:“沒有。”

薛聽寒張嘴要說什麽,季暄卻直接道:“你愛信不信。”

薛聽寒閉上嘴,他其實想說他相信季暄。

之前薛曠死時,京城中有不少流言說季暄為了當上大将軍,才設計陷害了薛大将軍。

當時他正厭惡季暄,便信了幾分,可是後來想了許久卻又覺得季暄完全沒有必要那麽做。

想到整個東陵都在搜查季暄,薛聽寒:“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季暄沒有将蕭燃的事說出來,而是冷聲:“你想把我捉回去領賞嗎?”

薛聽寒啞口無言,他沒想到季暄這麽能嗆人,小小的空間再次陷入了沉默。

等船靠了岸,薛聽寒帶着那些被救的女子們下船,他正想回頭讓季暄開船離開,畢竟到處都是搜查季暄的官兵,季暄上岸只會更加危險。

可這時一隊官兵走了出來,季驕緩緩的從一堆官兵中走出來,笑着道:“還是聽寒有本事,不費一兵一卒,就讓季暄親自送上門來。”

“來人,将季暄這個邪祟拿下!”

官兵們齊齊出動,季暄孤身一人,哪敵得過這麽多人。

捉到了季暄,季驕十分得意,他耗費氣運值讓系統幫他定位到了季暄,季暄這輩子注定只能成為階下囚看着他風光無限!

想逃跑,門都沒有!

而薛聽寒則是搖頭看向季暄,他完全想不明白季驕為什麽知道季暄在這裏。

捉到季暄,季驕正打算将季暄送回京城,繼續困在“陣法”中。

可那邊海寇因為俘虜跑了,再次發難,季驕不通兵法,又總是不聽薛聽寒的提議,連連敗退之後,整個南海郡都淪為了扶桑的掌中之物。

皇帝收到戰報後徹底慌了,這時他想到了季暄正好還在南海。

無奈之下,他只得再次起用季暄領兵。

有了季暄的統領,再加上薛聽寒的配合,東陵勢如破竹的打了一場又一場的反擊戰。

最後竟然将整個南海郡又收了回來!

看着季暄頂替自己的職位,還能獲得勝利,季驕發瘋朝着系統吼道:“為什麽你不能幫我提升領兵的技能!你不是無所不能嗎!廢物!”

系統:[數據顯示,宿主您的軍事能力上限只有這麽高,無法繼續提升]

季驕被這句話氣的氣血上湧,

“為什麽!他明明已經沒有了氣運了!也不是這裏的主角了,怎麽還會這樣!難道要我看着他再次搶了我的主角氣運嗎!”

系統:[宿主放心,季暄的氣運值已經無法對您構成任何威脅,如果您害怕,可以動用氣運值換取置換道具,将季暄的功績轉移到您的身上]

系統的機械音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可季驕卻是精神了起來。對呀!他怎麽忘了,如今他是主角,擁有源源不斷的氣運值,可以跟系統兌換之前換不到的道具。

與海寇惡戰了幾日後,東陵這邊終于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可最後百姓們歡呼的對象卻成了季驕,因為在他們的印象中,是季驕帶兵打退了海寇。

六皇子,就是他們的英雄!

至于季暄,還是那個帶來瘟疫的邪祟。

季暄又被關進了囚車中,準備送回京城。

只是這一次,季暄徹底發現了不對勁兒,他感覺所有人都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控制了!

也就在這時,季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本書,季暄翻開書查看。

當他看完整本書後,不禁笑了。

原來,他不過是一本萬人迷文中的惡毒對照組反派。

而季驕,就是這本書中的主角。

他的存在,只是為了襯托季驕。

所以無論他做什麽,最後都只會淪為季驕的陪襯。

這時,營帳裏突然傳來驚呼聲:“不好了!六殿下遇刺了!”

聽到季驕遇刺,所有人都手忙腳亂起來。

而季暄卻嘲諷的笑了笑,這次又是什麽作踐他的劇情?

行刺的是扶桑國的武士,他們這幾回每次試圖侵入東陵,最後都是季暄壞了他們的好事!

所以他們就想着不如派武士去刺殺季暄,可來刺殺的武士萬萬沒有想到住在主帥營帳中的人竟然換成了之前連仗都不敢跟他們打的那個廢物。

看着昏死過去的季驕,幾個武士都懶得補刀,直接在士兵趕到營帳前撤離。

季驕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會遇到刺殺,他被一個扶桑武士用刀刺中了大腿,再次醒來時,只感覺整條腿都劇痛無比。

撿回了一條小命,季驕本想長籲一口氣。

卻見軍醫們面色凝重,“那扶桑武士的刀上淬了毒,若是中了這種毒,七日之內沒有解藥,便會毒發而亡。”

聽到軍醫的話,季驕驚了,趕緊問:“可有解法?”

他可不想死!

軍醫:“這毒是扶桑專有,只有扶桑人能解,老朽也只知道緩解之法。”

“扶桑人怎麽會給我解毒!”

季驕痛斥幾個軍醫沒用,趕緊聯系統,他想用氣運值跟系統換解藥。

可是系統給出的回答是——

[這種毒只在這個世界存在,系統無法兌換某個世界特有的物品]

得到這個答案,季驕都快瘋了。

難道他就要這樣等着毒發身亡嗎?他不甘心!

想到軍醫說還有緩解之法,他趕緊問向軍醫。

軍醫:“若是能以七色靈蛇的蛇膽入藥,可制出清毒丹,延緩毒發九日。”

軍醫對清毒丹并不抱什麽希望,畢竟七彩靈蛇可是傳說中才有的靈蛇,想找出一條,都不止需要七日了。

而季驕的眼睛卻亮了,七彩靈蛇?

他記得,季暄手裏不就有一條鱗片在陽光下呈彩色的蛇嘛!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什麽靈蛇,但總要拿來看看吧。

于是他讓人去季暄那裏取蛇。

這兩年來,季暄與彩墨形影不離,彩墨就纏在季暄的手腕上,都快成為他的镯子了。

季暄孤寂的時候,也就只能跟彩墨說說話了。

剛得知了自己生活在一本書中,季暄的心情還未平複。

原來他的人生只是紙上襯托主角的寥寥幾筆。

“季驕已經擁有了一切,不再需要襯托,所以我還有存在的意義嗎?”

季暄摸着彩墨喃喃,感覺季暄的低落,彩墨用蛇頭蹭了蹭季暄安慰。

這時,幾個士兵走了過來,見了季暄手上的蛇,直接伸手去奪。

“你們做什麽!”季暄想要後退,卻發現自己身在囚車中退無可退。

“統帥遇刺中毒,需要靈蛇入藥解毒。”

彩墨纏着季暄掙紮,試圖去咬幾個士兵,可其中一個士兵緊緊的抓住了彩墨的七寸,彩墨完全動彈不得。

見季暄不松手,一個士兵拔刀想要砍斷季暄的手,畢竟季暄只是一個人人喊打的邪祟。

見狀,彩墨自己松開了纏着季暄手腕的身體,還用尾尖點了點季暄手背,似乎在和季暄告別。

看着彩墨被帶走,季暄無助的叫着“彩墨!”

“什麽破劇情!針對我一個人還不夠嗎!為什麽要帶走彩墨!為什麽!啊——!”

季暄朝着烏雲密布的天空大喊。

天空突然電閃雷鳴起來,好像是在回應一般。

季驕如願得到清毒丹緩解毒發,可是延緩也總有毒發的一日。

皇帝知道季驕中毒後,在民間貼了皇榜尋找能給季驕解毒的神醫。

但神醫沒等來,卻等來了扶桑國的信。

扶桑的将軍在信上說——

只要東陵願意拿季暄去換,他們就可以幫季驕解毒。

看到這個,皇帝絲毫沒有猶豫便答應了。

用一個災星邪祟換福星大将的性命,簡直再劃算不過了!

想要給季驕解毒,需要扶桑的醫生親自操作。

因此季驕在薛聽寒帶兵的護衛下前往扶桑的軍船。

跟着一起的還有帶着鐐铐的季暄。

看着船上沉默一言不發的季暄,薛聽寒皺了皺眉。

他總感覺自己的記憶發生了錯亂,明明跟自己并肩作戰,打敗海寇的是驕驕,可他的腦海中不知道為什麽總出現季暄的身影。

真是太奇怪了!

最終薛聽寒只得當做這是邪祟迷惑人心的伎倆。

很快一行人就抵達了扶桑的軍船。

扶桑的将軍草加山崎正站在軍船的主艦上,當他看到東陵人真的将季暄送過來,只是為了給一個皇子解毒,他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

雖然季暄殺了他的弟弟,但不得不說季暄是一個非常值得他敬佩的對手。

如果季暄是扶桑人,他将軍的位置恐怕要拱手讓人了。而且他也不會感到不服氣。

這種智慧又強大的武士,理應得到國家最高級別的待遇。

可東陵國居然為了一個臨陣脫逃的廢物犧牲屢立戰功的武士,真是個愚蠢的國家!

但如今山崎管不了這些,他要季暄,就是想為自己的弟弟報仇。

東陵與扶桑的船碰頭後,東陵這邊先将季暄推了過去,之後薛聽寒帶人護送着季驕上了扶桑的船。

扶桑這回倒是沒有耍小把戲,很痛快的就派了醫生給季驕解毒。

季暄這邊,他被帶到了草加山崎面前,草加山崎看着季暄,用着口音不是很準确的東陵話說道:“我敬佩暄君是個勇士,所以我準許你以武士最高的榮譽死去。”

草加讓人拿了一把短刀給季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扶桑武士切腹自盡季暄是見過的,他接過那把刀。

看來,這應該就是他在這本書裏最後的結局了。

季暄閉上眼睛舉起刀,就在短刀要刺破腹部之際,草加突然讓人挑開了季暄手中的刀。

季暄睜眼看向草加,草加卻笑道:“我突然不想讓勇士就這麽死了,我想和東陵人做個游戲,因為我真的很好奇東陵人這次會怎麽選擇。”

季驕這裏,經過幾天的治療,他的毒已經解掉了。

按照約定,扶桑要放季驕他們回去。

可就在季驕要踏上回去的船時,突然一群海寇從後邊出來扣住了季驕。

季驕吓的尖叫,卻被海寇用臭鹹魚塞住了嘴。

腥臭的味道差點将季驕熏暈過去。

另一邊船上的薛聽寒見了,想要救季驕,可站在最前方的草加卻用槍抵住了季驕的頭,“我勸聽寒君不要輕舉妄動,不然我立刻就殺了這個窩囊廢。”

感受到冰冷的槍口怼在頭上,季驕不住的掙紮,口中的臭鹹魚也因此吞的越來越深。

看着季驕沒出息的模樣,草加狠狠一腳踹在了季驕的腿上。

季驕吃痛,直接就在一衆人面前狼狽的跪了下去。

草加:“我想跟你們做個游戲,三日之後,我會将這個廢物和暄君帶到華陽的城樓上,到時候你們只能選擇救一個人。”

“三天時間,你們可一定要好好考慮清楚啊。”

說罷,草加讓人拽着季驕的頭發将人拖走。

草加此舉傳到東陵引起了軒然大波。

倒不是因為選擇誰而争議,這種問題完全不用考慮都會選他們的福星、他們的戰神——

季驕殿下。

他們驚訝的是海寇怎麽會弄出這種毫無懸念的選擇。

就在所有人一致贊成救季驕時,薛聽寒突然感覺頭疼得厲害。

在一番掙紮後,薛聽寒的部分記憶突然被重置。

他想起來了!

和他一起抗擊海寇的是季暄!

想到明日就要按照衆人的意見選擇季驕,放棄季暄,他趕緊用上次的方式潛入扶桑的船上。

季暄被關在一個還算舒适的船艙裏,季暄身上的鐐铐鎖在了牆上,他想這個時候救出季暄完全不可能。

于是他趕緊走到季暄面前,小聲道:“明天我們會選擇先救驕驕,不過你別害怕,等驕驕落地,你看我的手勢,我會朝着挾持你的人射箭,我一打手勢你就将身子錯開些,就像咱們上次一起作戰一樣。”

薛聽寒說完,季暄并沒有應。

他以為是季暄生氣不想理他,“對不起,不知道為什麽,我忘了跟我一起抵抗海寇的人是你。”

“等将你和驕驕都救出去,我一定會讓他跟大家解釋清楚的,為你正名!”

外面還有海寇巡邏,薛聽寒不敢多待,看了一眼依舊低頭沉默的季暄便匆匆的離開了。

此刻的季暄并沒有聽到薛聽寒的那些話,因為他身體的聽覺和視覺都已經由于上次的試藥完全喪失了。

不僅如此,季暄此刻的精神還陷入了一個白茫茫的地方。

就在季暄好奇這裏是哪時。

白茫茫的四周突然開始一幕又一幕的轉換畫面。

畫面轉換的極快,但神奇的是每一幕季暄都能看清楚。

随着畫面轉換到最後一頁,一大股陌生又熟悉的記憶在頭腦中炸開。

他全部都想起來了!他真的來自蕭燃口中的那個現代,他在那裏有家人,有朋友。

季暄,并不是沒人愛的孩子。

就在季暄恢複了所有的記憶之時,他的腦海中響起了一道親和聲音:

[親親您好,我是時空管理局服務系統520號,很抱歉現在才能聯系上您。]

[由于某一位面的偷渡者逃跑,奪舍了您原來的身體,造成您穿書到了這個世界,加上某個待銷毀的系統在此作亂,引發了一系列的蝴蝶效應,給您造成身體和心靈的創傷,對此我們感到很抱歉。]

[時空管理局将會對您的損失進行賠償,從現在起,您的任何願望,我們都将盡力幫您實現。]

季暄:“我還能回去嗎?”

這是他目前唯一的心願,他想他的家人們了。

520號:[當然可以,不過您還需要等待一天時間左右,因為接了這個任務的工作人員還在別的位面加班QAQ]

季暄:“沒關系。”

520號:[感謝您的諒解,發射愛心biu~]

第二日,草加将季暄和季驕帶到了華陽的城樓上。

兩人的背後都用槍抵着。

薛聽寒帶人站在城樓下,太子季乾也跟在一旁。

這三天,季驕過得十分不好,扶桑武士看不起季驕這種人,所以對他頗為苛待,不僅不給季驕吃的,還動不動對他拳打腳踢。

三天下來,季驕狼狽不堪,鼻青臉腫的腫成了個豬頭。

對比之下,季暄衣着幹淨整齊,腰身如挺直的青松,面上一片淡然,整個人看起來都氣度非凡。

太子看到這樣的季暄忍不住愣了愣,他對季暄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懦弱無能的鄉下人模樣。

不給他們多想的時間,草加道:“你們想好選誰了嗎?”

在草加看來,傻子都會選季暄,就如今的東陵國,也就只有季暄還能救一救了。

可下面的人再一次選擇了那個臨陣脫逃的廢物。

草加費解,他讓人送季驕下城樓,他拿槍抵着季暄,“暄君,真是太對不住了,不過是他們先抛棄了你的。”

這時季驕已經到樓下了,接到季驕後,薛聽寒趕緊向季暄做了那個事先約定好的手勢。

可是季暄并沒有動。

薛聽寒都快急死了,就在這時,季暄動了。

見狀,薛聽寒立即搭起弓箭。

可季暄接下來的舉動震驚了所有人。

只見季暄掙開束縛,草加還以為季暄要跑。

其實他今天不管東陵選誰,他都會殺了季暄,畢竟留着季暄就是給扶桑留了威脅。

草加趕緊舉起槍要殺了季暄,可季暄卻在他震驚的目光中縱身一躍。

季暄,居然從城樓上跳了下去!

回家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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