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白茶清歡無別事

30.白茶清歡無別事

白茉剛一接通,程仰書竄到鏡頭裏:“好啊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面逍遙自在!留我一個人在家又是貼春聯又是大掃除!”

程曼歌把手機找了個角度放好,拆開一袋瓜子:“你多幹點兒,要不然以後找不到女朋友。”

程仰書氣的說不出話,最後指着程曼歌說道:“你這叫得了便宜還賣乖!”

白茉奪過手機,讓程曼歌挨個打招呼。

家裏的新年氛圍看起來和往年一樣濃厚,每個人的臉上都挂着對來年的期盼。

程曼歌打開電視找到春晚,又給自己住了一袋速凍水餃,和他們雲端過了一個春節。

十二點一過,她隐隐聽到有煙花爆竹聲。

“新年快樂。”程曼歌看着視頻另一端的笑臉,第一次眼睛裏像是又有了光。

“新年快樂!”一家人齊聲說道。

挂斷電話後,程曼歌把電視關掉,一個人躺在床上,聽着遠處的鞭炮響,不自覺感慨自己身在異鄉。

她打開朋友圈,人人都在慶賀新一年,池渡最獨特。

「新年快樂![煙花][煙花]距離見家長還有六天[激動][激動]」

程曼歌在心底默默祝福他和逢春能夠長長久久,腦海裏卻不自覺迸出謝湛野的臉。

有些人和事總是會無孔不入的鑽進每一個角落,輕易就讓她回想起。

-

大年初三的時候白茉和程潛帶着程仰書程念婳姐弟倆飛到了法國。

程曼歌去接他們的時候發現每個人都拉了一個行李箱,不免目瞪口呆:“你們這是準備待多久啊?這邊什麽都有,現買就可以。”

白茉滿臉神秘的搖搖頭:“這些東西買不到的,還得是自己家的味道才純正。我們給你帶了一點年貨過來,你慢慢吃,可以邀請你的同學們啊之類的。”

程曼歌遲疑着問:“這四箱……都是嗎?”

程仰書點頭點的毫不猶豫:“對啊!”

程曼歌咽了咽唾沫,艱難出聲:“你們這是準備讓我直接吃到下一年啊。”

“怎麽會呢!也就吃半年!多吃啊!”程念婳把手裏的行李箱推給程仰書,攬着她往出租車上走。

程曼歌:……謝謝你們,我的好家人。

程曼歌帶着他們回了公寓,恰好在樓下碰到顧生言。

“你怎麽在這兒?”程曼歌看着站在樓下的顧生言,好奇的問他。

“剛從你家門口下來,給你發消息你沒回。”顧生言看着程曼歌身後的人,禮貌的打過招呼後提了提手中的袋子,“我媽包的水餃,想着給你送點。”

程曼歌接過,道謝:“替我謝謝阿姨。”

白茉熱情和顧生言打招呼:“你好呀!你是曼曼的朋友嗎?我是她媽媽。”

顧生言微微鞠躬:“嗯,阿姨好,我和曼歌是朋友,一個學校的。”

“那你要不要上去坐坐呀?我們帶來了好多東西,送給你一些?”白茉聽說顧生言是程曼歌的朋友,更熱情了。

顧生言淡淡的笑了笑:“不了阿姨,下次吧,我先回去吧。”

白茉遺憾的點點頭,不再勸。

按照她之前的性格,一定會再勸勸,畢竟顧生言看起來溫柔又優秀,說不定能成為她的女婿。

但因為謝湛野的事情,白茉不想再過多插手,當初她也很看好謝湛野,誰知天有不測風雲,最後的結果竟是如此草率。

顧生言和幾人道過別,他前腳剛買進車裏,程仰書後腳就問程曼歌:“姐,這人誰啊?”

語氣裏沒有八卦,倒滿是警惕。

程曼歌一秒猜透程仰書在想什麽,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普通朋友。”

“那就好那就好。我們上去吧!讓我看看你的家!”程仰書得到想要的答案,放下心來,一步三個臺階往樓上邁。

雖然程曼歌在巴黎住了将近半年,但對巴黎的熟悉程度完全不及白茉,更別說法國其他城市。

白茉花了一下午整理出一份旅游清單,最後把所有人聚在客廳裏:“我已經把這幾天我們的路線規劃好發到你們手機上了,你們看一下,如果還有哪想去告訴我,如果沒有的話就按照這個,大約在四天左右,怎麽樣?”

程仰書看都沒看直接舉雙手贊同:“我沒問題!”

程念婳看了一遍,發現白茉避開了那些著名的旅游景點,挑選的地方她都沒怎麽聽過,但看起來很不錯,便點點頭:“我也沒問題。”

程潛最後發表意見:“同意。”

“好!那我們就吃晚飯吧,明天出發,什麽都不用收拾,這幾個地方附近都有商超,很便利的。”白茉穿上羽絨服,“走吧,帶你們去吃一家我之前非常喜歡的餐廳。”

其餘四個人跟着白茉身後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程曼歌深覺自己這幾個月算是白住了。

……

不得不說白茉挑的幾個地方非常适合年輕人,程仰書每玩兒完一個地方都要發朋友圈贊美一次白茉,哄得白茉喜笑顏開,非常受用。

眼見便是大年初六,白茉帶他們去了一個小鎮上體驗民俗風情。

吃過午飯後,程曼歌坐在搖籃椅上刷着朋友圈,忽的想起來初六是池渡和逢春見家長的日子。

她往下翻了翻,意外看見逢春在半小時前發了一條朋友圈。

「所以事總不會如人願。」

程曼歌坐直了身板,有些不解。

難道沒見着?

她又往下劃了一條,緊接着就是池渡的。

「為什麽啊!憑什麽啊!」

直覺告訴程曼歌兩個人今天的家長見面應該不是很愉快。

她點開和逢春的聊天框,猶豫半天,還是發送了分別後的第一條消息。

「怎麽了?」

程曼歌等了将近一個小時,逢春仍然沒回消息。

她又點進朋友圈,發現池渡連着發了好幾條。

「是我前十八年過得太順利嗎?」

「這種狗血劇情怎麽會發生在我身上啊。」

「有情人終成眷屬是假的吧。」

「如果我非要對抗結局會怎麽樣。」

「真好笑。」

程曼歌越發覺得不對勁,然而再一刷新,池渡的幾條全都不見了。

她點進池渡的朋友圈,發現已經都沒有了,只底下一條細細的線顯示着“朋友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池渡之前一直是不設置朋友圈權限的。

程曼歌害怕他們兩個也分手了,逢春不回消息,池渡的狀态看起來更糟糕,程曼歌怕一問他再失控,只能忍住滿肚子疑問,想等過兩天再問。

傍晚的時候,逢春給程曼歌回了消息。

「我和池渡分手了。」

程曼歌當時正在吃晚飯,看到消息時心髒一沉。

最壞的預感還是成了真。

她斟酌了半天,發了個問號過去。

「我爸當年□□的那個女孩是池渡姐姐。」

程曼歌手裏的手機砸在桌子上。

這太荒謬了。

她找不到話安慰,覺得說什麽都是多餘的。

「如果覺得難過,就來找我吧。權當放松一下心情。」程曼歌最後也只能把當初自己的方法如法炮制給逢春。

「嗯。我看看吧。也許我要退學複讀,現在和池渡在一個大學,我每次見到他都有一種負罪感。」

「而且我不走,池渡也是兩邊為難。我找個時間和他說清楚,我就考慮複讀的事情了。當然,如果我去工廠裏上班,你別覺得奇怪。」

逢春發了兩條語音過來,程曼歌聽着她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波瀾起伏,就好像已經完全接受了這件事情,甚至可以井井有條的安排接下來的事情。

但程曼歌先前畢竟和逢春玩得最好,一下就聽出來她和平常的不同。

以往逢春說話的語氣雖然淡,卻能讓人感受到一絲生機,而這兩條語音裏卻沒有一點兒希望。

程曼歌心裏着急,卻無能為力,她想告訴逢春一切都會過去,卻怎麽也沒辦法打下這幾個字。

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會随着時間越來越淡,反而會越來越牢固。

就像傷口能好但留下來的傷疤卻難以愈合。

程曼歌自己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無異的表面又怎麽可能真正代表波濤洶湧的內心。

-

從那以後程曼歌和逢春又開始聊天,逢春說當時給程曼歌發過兩三條消息,沒有回複後便不敢再發,怕程曼歌把她删掉。

程曼歌笑笑,不想再談及和當初有關的話題。

兩個人保持着一周三四次的聊天頻率,只是很小心的不提及謝湛野。

等到秋天的時候,連池渡也不再提起了。

逢春說她找了一家小工司當前臺,月薪1000,包吃不包住。

「挺好的,離我媽近,不僅給她省了一筆學費,還能補貼家裏。」

程曼歌看到這句話,忍住心裏洶湧而起的酸澀,一字一字回複她:「以後會好起來的。」

白茉和程潛已經又回到B市,她只能委托兩個人去S市的時候看看逢春。

後來程潛說服逢春進了CM集團在S市的分公司,給她安排了一個文職。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

程曼歌在顧生言的介紹下認識了一個技藝精湛的中國老裁縫。

裁縫奶奶姓李,是跟着父母一輩過來的,跟着她媽媽學了一手好技術。

程曼歌沒事的時候就會在李裁縫的鋪子裏一待一下午,跟着她學怎麽做旗袍。

程曼歌腦海裏的想法也越來越成熟。

2017年春節的時候,程曼歌窩在公寓裏給顧生言發消息。

「我要創辦一個工作室,你加入嗎?」

顧生言甚至沒問其他內容,直接應下:「好。」

她又給Susie發了封郵件,大體說了她的想法。

Susie激動地連夜跑到程曼歌的公寓裏,對她的想法贊不絕口:“我很喜歡中國文化!如果能夠将中國優秀的傳統元素和當下流行的時尚元素結合起來,程,我相信你會成功的!我也很期待中國元素走上國際舞臺!”

程曼歌是個行動派,當即作出決定。

她和程潛、白茉溝通過後,兩個人都很支持。

程曼歌沒了後顧之憂,開始着手準備。

半年之後,在蟬鳴陣陣的六月份,程曼歌像逢春發出邀請。

「尊敬的逢春小姐,Sing工作室期待您的加入。」

連帶着她工作室的簡章。

逢春先是發了個問號過來,五分鐘後連着發了三條。

「這是你開的?」

「你讓我也進去?」

「我能做什麽?」

程曼歌回的極快。

「模特。來做我的模特。現在我們工作室已經開始有線下展覽了,而且我也設置了線上板塊。」

「你的氣質、長相很能夠代表東方人,我的初步打算是把中國旗袍這一塊兒的大部分交給你,其餘的板塊我會逐漸找人。如果你願意來,我馬上可以給你訂機票。」

程曼歌其實沒報多大希望,但逢春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好。就是可能以後會把我媽接到那邊去。」

「沒問題,阿姨現在過來也可以。」程曼歌發自內心的高興,「薪資方面不會虧待你的,這個你放心。」

逢春的動作也很快,第二天就飛到了巴黎。

程曼歌在機場見到逢春的一霎,眼眶泛起淚光。

從2015年的夏天到2017年的夏天,她們跨過整整兩年,重新緊緊抱在一起。

逢春率先冷靜下來,她擦掉眼角的淚,笑着摸了摸程曼歌的頭發:“瘦了。也更成熟了。”

程曼歌望着逢春,好一會兒才哽着嗓子開口:“你也是。”

兩個人相視一笑,那一絲疏離感和陌生感被打破,就好像她們一直沒有分開過。

有太陽光灑在兩個人身上,柔和不刺眼。

程曼歌牽着逢春的手往機場外走,一如十八歲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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