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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聞溪本就內向，再加上秦淮予那三年，讓她徹底變得不自信。

所以即便她折服于沈肆的溫柔縱容，向往于他構畫的美好藍圖未來，卻又膽怯畏縮，不敢向前。

她生怕自己不夠好。

生怕她和沈肆會像和秦淮予那樣，落得個無疾而終的下場。

甚至最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可是……

聞溪還是想要嘗試一下。

哪怕會再次遍體鱗傷。

聞溪鴉羽般的眼睫輕顫，半晌，聲音極小地說：“沈肆，其實我、我身上有很多缺點…”

沈肆毫不猶豫地打斷她：“并沒有，你很好。”

聞溪愣了下，“你要是今後實在不喜歡，或者厭倦了的話…”

沈肆再次打斷她：“這個假設不存在。”

兩次被打斷的聞溪：“……”

不知是不是平時沈肆太慣着她了，她竟罕見地耍起了小性子，一把捂住沈肆的嘴，兇巴巴道：“你別說話，先聽我說完。”

這下沈肆是沒說話了，但那雙黑黢黢的眼睛卻一瞬不瞬的凝視着她，眼底還綴着零星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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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掃平時的冷漠陰鸷，讓他整個人都鮮活明亮了起來。

聞溪一時之間看癡了。

她一直知道少年長的好看，沒想到笑起來竟然這麽好看！

用鹿小遙的話來說——

想犯罪。

這個危險的想法一出，聞溪一激靈，一下就清醒了過來。

她連忙松開手，同時戰略性地挪着小屁股，往後退了退，但是卻忘了少年撐在她身後的手。

肢體接觸的一剎那，聞溪瞬間意識到自己碰到的是什麽，于是整個人都炸了。

她騰地一下全身燒紅，觸電似的趕緊退開。

可少年卻沒打算放過她。

少年僅僅只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客為主，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掌順勢攀附而上，最終在聞溪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身上停下。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纖薄的雪紡衫，在聞溪腰眼處緩緩漾開。

從未有過的感覺，讓她汗毛豎立，雞皮疙瘩跟着起了一身。

聞溪下意識緊緊揪着少年的衣衫，不敢動彈，只貓崽似的低低軟軟地喚了聲：“沈肆…”

殊不知，即便沒有更近一步的舉動，但她眼波流轉間的風情，卻已然将少年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欲念統統勾纏了出來。

沈肆眼底沒了笑，瞳色深的可怕。

他生怕再這樣下去，自己會做出什麽不受控制的舉動。

遂半阖着眼，遮住眼裏的情緒，啞聲問：“你剛剛想說什麽。”

聞溪見他主動扯開話題，忙道：“剛剛我想說、想說…”

她語塞了下，突然就忘了自己剛想說什麽了，于是茫然地看向沈肆：“剛剛我們說到哪了？”

神情茫惚，一雙瑩潤清澈的翦水秋瞳找不着焦點。

看着非常呆萌好欺負。

沈肆悶笑了聲，在聞溪惱羞成怒之前，一本正經道：“你說我們今後會長長久久、永不分開。”

“……”

聞溪好沒氣道：“未來的事情誰都說不準，如果有一天…”

她眸色微黯，“如果有一天你厭倦了，一定要告訴我。別覺得我是你的責任，就一直咬牙擔着，不然最後只會像我和秦淮予這樣。”

她聲音低到塵埃，“這樣對我們兩個來說…都是折磨。”

聞溪說完之後，卧室裏陷入了冗長的沉默。

久到她都覺得沈肆是不是認為她事情太多，想放棄了。

聞溪緊張地攥緊了裙子纖薄的衣料，被淚水打濕成绺狀的睫毛也不安地撲簌顫動着。

終于，一道低沉而啞的聲音乍響在她的頭頂。

“所以…你同意了？”

聞溪足足愣了兩秒鐘，才茫茫然地擡起頭。

她視線順着少年突起的喉結、棱角分明的下颌、高挺的鼻梁，最終落在他亮的驚人的眼睛上。

似乎在她的記憶裏，她沒看到過少年這麽喜形于色過。

而這一切，都是她帶來的。

聞溪的心突然就變得很柔軟。

她壓着自己止不住上揚的嘴角，故作責怪道：“我說了半天，原來你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啊。”

“聽進去了。”

沈肆再次撫上聞溪的臉，跟她額頭相抵。

“我聽見你說你答應了，答應和我在一起了。”他用鼻尖輕輕蹭了蹭聞溪的，喉間發出一道愉悅的輕喟，“聞溪，我好高興。”

真的，好高興好高興。

對于聞溪來說，這感覺太親昵也太細膩了。

她壓着止不住想要往後退縮的沖動，紅着臉，小聲切切地回應着少年的喜悅：“我也、也高興…”

沈肆聞言頓了下。

接着，聞溪明顯察覺到他沉着身子，往自己腿.間擠了擠，像要把他自己整個揉進她身體裏似的。

聞溪從小受的教育，就是要她的言行舉止合乎聞家體面，做一個矜持懂禮的大家閨秀。

後來跟秦淮予在一起三年，也是‘相敬如賓’，從不逾矩。

誰知現在突然殺出個沈肆來。

不按規章秩序，蠻橫強勢，讓她完全無力招架。

聞溪這會兒被這麽弄，腰身酥軟，渾身都使不上勁兒。

沈肆便伸手接住她，接着垂頭附在她耳畔，柔聲輕哄着跟她說：“聞溪，別怕，不是每個人都和秦淮予一樣…我會疼你的。”

-

淩晨2點20分。

聞溪翻來覆去睡不着，總覺得耳朵嗡嗡的，少年還附在她耳畔跟她低聲細喃、耳鬓厮磨。

她揉着發燙的耳朵，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仍舊有點不可置信地想，自己竟然這麽快又脫單了？

在結束上一段長達三年的戀情後，僅僅一個月就又脫單了？

而且對方還是個剛滿十八歲的小鮮肉？

莫名罪惡感湧上心頭，聞溪撐着身子坐起身。

經過秦淮予這一遭，她其實根本沒有再談戀愛的打算，甚至還消極地想着：将來養一條狗，一人一狗将就一輩子也就算了。

但後來是怎麽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的？

聞溪想起少年深邃的眉眼、灼熱的體溫，覺得這下不僅耳朵發燙了，腰眼也開始陣陣發麻。

顴骨一陣熱意蔓延，她連忙用手扇了扇，然後瞥了眼床頭櫃，順手将上面的手機拿了過來。

手機屏幕自動刷臉解鎖，随後停在了聞溪關手機前浏覽的頁面上——

她和沈肆的微信聊天界面。

聞溪怕弄錯人，一直都有給人備注的習慣。

比如沈肆的微信備注，就是‘沈肆’。

但是現在吧……

聞溪盯着那兩個字兒，在想要不要給他換個親昵點的備注。

畢竟以前她和秦淮予在一起那會兒，太委屈、太軟弱也太将就，做什麽都畏首畏尾的。

就連偷偷改個微信備注，都要擔心他看見之後，會不會覺得她太幼稚了，會不會不開心。

但是和沈肆在一起的時候，她從來不用擔心這些。

因為她知道，無論她做什麽，少年都肯定不會怪她。

最多就只是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然後默默扭過頭接受。

想起少年無奈又縱容的模樣，聞溪忍不住揚了揚嘴角。

垂眸時，無意間瞧見他的對話框正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接着‘噔’的一下，發來兩個字：【睡覺。】

聞溪愣了下，這才驚覺自己的光标一直停在輸入欄裏。

所以沈肆那邊看到她這一直是‘對方正在輸入’嗎？

天。

有種小心思被戳穿的絕望，聞溪臉上溫度又漸漸攀升了上來。

可她轉念一想，不對啊，沈肆怎麽看的到微信界面的？

所以他跟她一樣失眠了？

所以他跟她一樣，大半夜的，抱着手機，盯着對方的聊天界面，一個勁的傻樂呵？

聞溪頓時有代入感了。

然後就生了壞心思，給沈肆發了個‘好滴’的表情包。

頓了頓，又面帶紅暈地打字回複道：【男朋友。】

對方又顯示‘正在輸入中’。

但是過了幾秒後，這字樣消失了，消息也沒發過來。

聞溪有點兒納悶。

忽而瞧見對方又又‘正在輸入中’，然後也沒了。

往返好幾次之後，他才終于回了聞溪。

單單一個字：【嗯。】

聞溪似乎都能想象的到，少年面無表情又眼睛發亮地看着‘男朋友’這三個字時的模樣。

于是沒忍住，‘噗’的一下笑出聲來。

接着理所應當地給他改了備注名：【男朋友】。

随後她關了手機，美滋滋地重新躺下，打算一覺好眠至天明。

但是三秒鐘後——

猛地睜開眼。

壞了，阿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