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四十九

四十九

在陸晨被壓着填鴨式教育、或者更準确地說，是在陸嘯真正插手之後，公司的危機就迎刃而解了。

第一批存貨迅速被市場吞噬，異軍突起的銷量也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一開始，有人攻擊産品來源不明，是三無産品，陰陽怪氣地提醒大家謹慎購買、小心爛臉。陸晨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全套體系認證，并反手給造謠的人奉上了律師函。

有人研究了公司的注冊手續和對外公布的研究流程，又開始對研究團隊指指點點，言之鑿鑿地聲稱陸晨既然不敢公布研發團隊的具體名單，就說明這當中必定有貓膩。

“陸氏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能看得見的東西就花錢花精力大張旗鼓地宣傳，看不見的就能省則省，錢賺到了，名聲也有了。”

“閉嘴！瞎說什麽大實話，是韭菜就安心當韭菜，大人的事，是我們能議論的嗎？”

“不敢不敢，只希望那金碧輝煌的實驗室裏，真是研究人員，而不是兩千塊工資的實習生。”

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多，一開始或許只能引起小風波，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導之下，卻漸漸有波濤洶湧之勢。

陸晨就在輿論最盛的時候，把研究人員的名單和資質公布了出去。

這一下就讓人啞口無言了，再如何挑刺也只得酸溜溜地說一句陸家果然家大業大，給自家小孩練手的項目也如此大手筆。

在扒皮的過程中，穆曉的履歷顯得尤為特殊。

高考狀元加上A大學生的名頭固然令人矚目，可和顧教授等人的經歷比起來，就顯得小巫見大巫了。

甚至因為她的年齡尤其小，所以幾乎顯出一種不真實來。

呵，果然資本家都是逐利的，算得格外精。

一個項目給陸晨鍍金，還想推出一個天才少女的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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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越吃瓜越覺得酸，然後興致勃勃開始挖穆曉的背景，卻發現她出身清貧。

這讓所有人都沒想到。

有人開始猜測，穆曉是如何搭上陸家的關系的。

有人說她心機深沉，會推銷自己，讓陸氏覺得她這個天才人設有利可圖，所以才借了陸家的東風。

卻也有人立即表示反駁，表示陸家如果需要人設宣傳，完全可以利用陸晨。

畢竟少年學霸，和年紀輕輕的商業天才，顯然是後者更能吸引人的目光。

一開始還只是八卦，後來慢慢就有了其他聲音。

說穆曉應該是攀上了陸晨，所以才能加入實驗室，她借着這樣的資源給自己鍍金，是在給自己被陸晨甩之後找後路。

穆曉對這些傳言一無所知。

産品的銷路打開之後，她變得十分繁忙，沒有多少上網看八卦的時間。

陸晨卻對這些言論十分憤怒，公開發言好幾次警告網友不要胡說八道。

然而他的警告并沒有什麽用，反而讓網友們八卦得更開心了。

陸晨覺得很郁悶。

于是他又去找陸嘯求助了。

陸嘯聽他說完了來龍去脈，在陸晨期待的眼神裏無情地告訴他，這種事情，警告是沒有用的。

而且由于沒有實質性的傷害行為，發律師函都是沒有用的。

陸晨氣憤道：“難道就只能任由他們胡說八道嗎？現在是穆曉不知道這個事情，她要是知道了，被氣跑了怎麽辦？”

陸晨覺得自己做點什麽事情真是太難了，随時都有一種公司要倒閉的感覺。

陸嘯看了他一眼：“我覺得她不至于這麽幼稚。”

陸晨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還沒說出半個字來，又聽到他小叔沉吟道：“不過你說得對，就這麽任由他們胡說八道也不是事……行，這事你不要管了，我來處理。”

然後陸晨就被陸嘯的秘書請了出去，并且還被提醒，陸總最近非常繁忙，讓他沒事不要來打擾。

陸晨罵罵咧咧地走了。

他本來覺得陸嘯說要幫忙解決應該是在随口敷衍他，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有動作。

陸晨真實地覺得陸嘯這一招沒有什麽用，然而又不敢說出來，只能在心裏吐槽。

陸嘯竟然讓顧教授開了個新聞發布會，親自澄清穆曉并不只是挂名，而是實實在在參與了研究工作的。

陸晨看到那個新聞的時候點了進去，沒聽到一半就覺得昏昏欲睡。

他覺得陸嘯這實在是一步爛棋，說明穆曉不是徒有虛名有什麽用？那些人又不是真的關心她是不是有真本事！

他們分明只關心她和他的關系！

陸晨關了頁面，罕見地覺得陸嘯也并不是時刻都那麽靠譜。

果然有的事情還是只能靠自己。

陸晨這麽想着，并不知道陸嘯還準備了重磅炸彈在後頭。

某次接受采訪的時候，陸嘯特意在記者面前強調，穆曉不是陸晨找來的，是他特意去請來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

陸嘯的名聲可比陸晨要響亮得多，想要打探他八卦的人，也比對陸晨八卦感興趣的人多得多。

連帶着之前只是小範圍熱烈讨論的八卦，熱度都上了一個新的臺階。

陸嘯自己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麽一個發展，索性把這事甩給了公關團隊。

公關心裏苦。

以前老板不會做這麽沖動的事，他們向來只處理商業上的相互攻擊，何曾處理過這種桃色新聞？

穆曉因為這事，在A大的知名度也高了起來。

本來她只是在衆天才中寂寂無名，如今卻因為八卦吸引了旁人的注意。

穆曉再次感受到無論走到哪裏都有人指指點點的感覺。

她早已習慣，倒并不覺得有什麽不适，甚至懶得開口去為自己解釋。

等到導師把她叫到辦公室，有些嚴厲地提醒她不要忘記自己的本職還是學生的時候，穆曉才覺得好像是應該為自己解釋一下的。

不過空穴來風的事情，她要解釋也覺得無從說起。

想了想，穆曉把自己已經勉強有了眉目的論文交給了老師，并且告訴老師，自己在實驗室工作也不只是為了掙錢，也為了研究本身。

老師沒看論文前只覺得穆曉是在胡鬧，皺眉接過來，低頭看了不過兩分鐘，神色卻漸漸嚴肅起來，最後露出幾分激動。

“這……這實驗你已經完成過了？”

導師擡頭看穆曉的時候，眼帶激動，聲音裏都帶着顫抖的意味。

穆曉嗯了一聲，輕輕點頭：“我也不是非要和陸家人混在一起……只是他們能給這樣的條件，我實在不想放棄。”

導師一擡手，示意她不必再說。

他一眼就看出這項目的前瞻性，也沒再問穆曉為何不先在學校申請。

明擺着的，就穆曉如今的資歷，學校給不了如此優厚的條件。

導師本以為穆曉是被眼前繁華迷了眼誤入歧途，如今見了她那一篇論文初稿，就知道自己完完全全想錯了。

她是心有溝壑之人，所以不在乎旁人的看法。

導師心中唏噓，當即為自己之前的誤會道歉，并且告訴穆曉，論文上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時聯系他，他就算自己解決不了、也可以幫忙想辦法。

穆曉被導師叫到辦公室，許多同學都看到了。

本以為她多少會收斂一些，沒想到那之後她依然我行我素，不……甚至比之前更嚣張。

她居然開始逃課了！

更離奇的是，導師對她的态度竟然還好了許多？！

同學們都想不通為什麽。

直到穆曉的那篇論文正式發表，衆人才恍然大悟。

而後大家開始自省，自己是不是太八卦了？耽誤了太多時間，所以才如此一事無成？

不然、為什麽同樣是人，穆曉就能同時做這麽多事、還都做得這麽好？

果然學習還是應該心無旁骛啊……

那篇論文發表之後，A大隐約開始漂浮的校風都變得沉穩了不少。

導師們看着同學們的變化，都十分欣慰，深覺同學們都未來可期，上課都變得認真了不少。

一轉眼，穆曉已入學A大整整兩年。

大二結束的那個暑假，穆曉還沒買好車票就接到孫校長的電話，讓她這個暑假不要回去。

穆曉皺眉詢問緣由，孫校長卻猶猶豫豫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穆曉追問了幾句追問不出所以然來，轉頭給楊程打了電話。

楊程接到她電話的時候，沒能第一時間聽出她的聲音，甚至在她自報家門的時候還以為這是一個詐騙電話。

“別白費功夫了，她可不會找我借錢，你說什麽我都不會信的。”

楊程嗤笑了一聲，說話的時候聲音裏帶着十足的嘲諷意味。

等到确認穆曉确實是本尊，而不是什麽騙子冒充的之後，楊程愣住了，說話都變得有些磕磕絆絆。

“不是……你怎麽知道我電話的？你也沒找我要過啊？”

穆曉不明白他的重點為什麽總是跑偏。

可見他如此糾結，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你不是一直挂在個人簽名上？”

楊程這才想起來，自己高考完就換了電話號碼，怕其他人找不到，還特意改了個企鵝簽名。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個智障，臉上有些燒。

好在穆曉并沒有糾結這件事，而是開始詢問其他。

聽了穆曉的問話，楊程臉色嚴肅了起來，嘆了口氣道：“這事啊……我覺得你還是聽孫叔叔的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