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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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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有她的夢麽？

無心上班，兮兒每天守在醫院裏，由于莫天父母也守在醫院，導致她并不能時時看到莫天。

漸漸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多，莫天身體非常疼，他動也不能動，很快知道了自己腿的情況，心情的确很喪。熟悉的感覺，跟第一次截肢一模一樣的疼。

莫媽媽萬般不願意，無奈他只要醒過來，便一次一次的問，也還是告訴他，兮兒沒事，一點事也沒有。

護工是專門護理莫天這種傷情的，知道他卧床後，後背是最難受的，只要有時間都會給他按摩身體，緩解了很大的一部分痛苦。

已經不帶氧氣面罩，只帶着鼻養的人，說話終于大家都可以聽清楚了。“我想翻身，幫我。”知道自己可以的，莫天央求着護工。

“這，醫生還不讓移動……”護工不太敢動他，但他知道，莫天是醫生。

“沒關系，我左邊身體沒事的，已經截肢五六年了。”躺的太痛苦了，他身上真的哪裏都疼。

他身體左邊是髋離斷截肢，一點點下肢都沒有，新做手術的右腿殘肢還在腫脹滲血。盆骨，內外固定着，疤痕綿長猙獰，這具身體，看起來情況真的太不好了。

把莫天身上的管子理清楚，護工小心的，很輕松便把人側身了一點點。

小軟墊抵着他左髋部的殘端，大軟墊其實只把人墊起來二三十度，殘肢被另外的軟墊托住，勉強算是側了身子。

剛剛側一點身，莫天眼前已經一片黑暗，頭暈的厲害，他是身體太衰弱，躺的太久了。

“嘶……”身體疼極了，甚至能看到，透明軟管裏，尿液因為體位移動而流的突然增多了起來，太疼了，全身都疼，哪裏都疼。

周沐陽來看莫天，看他居然移動了身體，想着他是精神恢複了，開開心心到床邊跟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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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天，兄弟，你這是可以翻身了？恢複得好快啊，剛才我和兮兒去問醫生，醫生還說你身體虛弱，只能先靜養。”

“兮兒？兮兒……她？”身體疼的厲害，不過莫天不怕疼，盆骨、雙腿都骨折又截肢他都經歷過了，小腸切除他也才經歷不久，現在身體上的疼，他受得了。

“噓，伯父伯母，對兮兒有些情緒。”看得出，莫天有多在意兮兒，周沐陽更看得出，他身體狀态不好。

趴在莫天耳邊，他小聲說着，“你為了救兮兒，自己傷得這麽重，我們都特佩服你，也羨慕你們倆，感情深厚。不過，伯父伯母是站在父母的立場，他們一時半會兒無法接受你傷的這麽重，對兮兒有些情緒，也是正常的啊。兮兒在表面上回避一點他們，避免正面接觸，免得老人家生氣，你看到了也會跟着着急又傷身體，得不償失。”說到底，大家都在默默維持一層薄薄的面子而已。

莫天聽清楚了，心裏難受，氣血虛弱，心裏一急便一口氣喘不上來，胸腔堵的難受，他說不出話來，只能胸膛起伏，費力喘息。

周沐陽不傻，很會看人眼色，他看出來莫天現在也沒有完全清醒，狀态不好，于是，把語言組織的更簡練些。

“莫天，這些天我一直在，今天你好起來了，有些話，我也是鼓起了勇氣，想要對你說的。”

“沐陽，怎，麽了？”

“我不該觊觎兮兒，作為老同學，老朋友，我做錯了，對不起你。”

莫天對兮兒真的舍命護她，兮兒對莫天也是真的不離不棄，周沐陽完全是被這兩位的愛情給感動。冷血無情的大律師也開始講感情，他相信愛情了，相信莫天和兮兒之間的情感，沒有人可以拆散他們。

“沒，關系……”

兩個人沒說多少話，周沐陽看到莫天說話吃力，明顯精神不濟的樣子，告訴他他團隊的醫生給兮兒準備了一個專門的休息室，讓他放心，便告辭出來了。

“小天，還是好好躺着吧，醫生不太建議動，你盆骨傷得太嚴重了。”莫媽媽心疼兒子，知道他卧床很難受，可是又怕活動的太早傷了身體，他會更不好恢複。

“嗯，好。”

“小天，我們接受不了兮兒，你們，分手吧。”

面對父母這種要求，莫天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揮着手去拉鼻子上的氧氣管，他的動作，吓了莫媽媽一跳。

“她會害死你的，你不明白麽？這次你差點死掉，你還在執迷不悟什麽？”

強撐睡意，莫天勉強開口，對父母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爸，媽，我救她，因為，我愛她，我，就是想讓她，好好的，開心的活着，不受一點委屈。”

清楚表達了自已的心意，莫天看到父母仍然不為所動，他一時也不知道自已怎樣做才會打動他們，接受兮兒，或者，至少不要當着他的面說要他們分手，他們讨厭兮兒的話。

在父母面前，莫天開始不講話，不吃東西，水都不願意喝，做了無聲的抗議。

在恒星醫院，這一次受傷，莫天是住在骨科病房的，但他有兩位主治醫生，骨科一位，泌尿系外科一位。

“莫天，來，我看看恢複的好不好？聽說趁着我不在，你還偷偷的翻身了？”骨科主任姓文，是一位斯文儒雅的醫學博士，正是他給莫天主刀做的截肢手術。

“文主任，我感覺，好了很多，不像開始時那麽疼了。”

“這個疼，有很多因素造成的，我先看看。”他低頭先從莫天截肢的部位開始查看。

一層層打開繃帶，細細看截肢的斷面的傷口愈合情況，雙手捧着殘肢輕輕用力，莫天已經疼的殘肢不住的抖動，“這個疼痛你知道的，會越來越好，我看過了，沒有發炎，愈合的還挺好的，我給你換藥。”當然對自己做的手術十分滿意，文醫生一雙大手修長有力，指尖圓潤飽滿，做起上藥包紮的活兒，非常利落。

接下來，他繼續掀開莫天身上薄薄的毯子，把手從他髋部截肢的部位，慢慢伸向了盆骨外固定位置。“會疼啊，忍着點，”專業醫生可不管你疼不疼，他能出言提示已經是因為莫天是同事身份，而非單純的病患。

“嗯……”一個音節都沒發完，到後面已經破碎了，莫天疼的渾身發抖，他又抖不了，只覺得全身的冷汗全部從毛孔鑽出，斷骨之痛，太疼了。

“挺好的，沒歪。不能再翻身啊，再忍幾天，好好長一長。這盆骨，一定注意不能再受傷了。”

“……文醫生，我，撥了導管吧，我想試試自已排尿。”

“開玩笑，你也知道的，現在還在疼吧，膀胱就那麽一點點大，剛切去一半你現在就想自已排尿？不能心急，再好好養養。”面對不聽話的病人，文主任準備開始發作。

“沒事兒，不太疼了。”他小腹裏疼痛已經不似前幾天那樣尖銳無法忍受，莫天自已覺得，膀胱的傷口應該愈合的差不多了吧。

“莫天，你是年輕小夥子沒錯，”文醫生的話裏竟然還帶了點笑意，“可你身體經歷兩次截肢，上一次小腸切除都沒完全養好，這一次又做這麽大的手術，能不能心疼心疼自已？趁着年輕好好養身體，留下病根，可是一輩子的事兒。”

“唉，我，我知道。”他什麽都知道，文醫生說的一點也沒有錯，三十多歲的身體，卻經歷了幾次重創，莫天的身體狀況，大概連病弱的老人都不如。

做為最頂尖的醫生，莫天怎麽會不知道自已的情況？

他是優秀的醫生，是一個重傷病人，也是一對父母親的殘疾兒子，更是兮兒的男朋友。

很有趣的，在病床上一動不能動的難熬時光，竟是每天盼着父母早一點離開。每次莫家二老離開後，護工都會第一時間給兮兒通風報信，很快兮兒會小跑着來病房看他，陪他，跟兮兒說話的這些時間，是莫天在醫院裏，最開心的事兒了。

“瘦了，你都沒吃飯麽？小心胃啊，寶貝。”躺在病床上，盆骨傷重，下肢幾乎沒有了，只有一半腫脹的大腿殘肢，莫天使不出什麽力氣，全力擡高手臂，也不過堪堪能握住兮兒的小臂。

“是啊，你快點好起來，我們一塊兒吃飯。”她傾身坐在床邊，故意配合他的角度，任他摸自己的胳膊和手。

“噗，你這是想急死我啊。”他修長的手臂慢慢離開她的手，朝自己身下胡亂摸着，能摸到被層層包裹的大腿，像大樹樁，沒任何感覺。“我，以後能不能自理，要看盆骨恢複的怎麽樣了。還有，膀胱……離不開導尿管了，我……廢……”他的唇，被她柔軟的手輕輕捂住了。

“莫天，”兮兒總是輕聲細語，她大概就沒有着急的時候，但說出來的話，莫天不敢不聽，“你為了我受傷那天，我已經知道你所有的傷勢，現在每天都會問醫生，了解你每一個很小很小的恢複進度。你不要想着讓我離開，一點點這個念頭都不可以有。”

“兮兒，對不起，我……”他真的，怕這幅殘缺不全的身體吓到她。

“所有人都可能對不起我，唯獨你不會。莫天，你只要記得，你再敢甩了我、不要我，我就死給你看。”她講的是真的哦，當然她也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纖弱溫柔的女孩，她不會說狠話，逗得莫天輕笑出聲，帶動身體抽動，又疼的厲害，“哈哈，哎呦……”

“不許笑呀，我的話記得了麽？”她沒有在開玩笑啊。

“記得的，你永遠也不會放開我的手。”莫天知道，那天在他身邊哭泣的女孩，不是夢。

通過同事和來探病的朋友，莫天知道，自他受傷以來，兮兒家都沒回過，換洗衣服全是鄭芷薇回家幫她取來的。日日守在醫院某個房間，等待他爸媽離開，兮兒才能像個小可憐般出現在他病床旁。

請李浩宇幫忙，莫天聯系了其他醫院，沒告訴父母，直接請人把自己擡走了，無聲無息去了其他醫院繼續住院養傷。

待莫氏夫婦發現兒子不在恒星醫院後，莫天早已和兮兒出現在了其他私人醫院，安保和私密空間都足夠好，可以讓兮兒在他身邊，至少能安心吃飯、睡覺的地方。

我努力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