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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心情差到極致,不想再多看黎予一眼,放杯起身,“我累了,你随便。”
說完就要走,剛邁出半步一雙手環上了腰際,那溫熱的胸膛再度貼上來。
“姐姐。”他輕聲低語,環在腰間的手微微收緊,保留在恰好到處的位置,“我喜歡的不是溫繁星這個名字,也不是那個救過我的人,我喜歡你,全部的你,好的壞的,所有的溫繁星。”
溫繁星快要沉入谷底的心又浮樂了起來,像卷帶着風,兜兜轉轉找不到停留的地方。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即使震撼,她還是強迫自己冷靜,“知道報複性狂躁是什麽嗎?知道我每次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是什麽樣嗎?當衆嘲諷你們教練,踩廢那個職業選手的手,都是輕度行為,重則.......”
她喉嚨哽了下,不想往下說,更不想去回憶。
腰間的手沒松開,身後的氣息湊近了些,“我知道,我都知道,但不重要。”
“你不知道。”溫繁星擡眼望着天花板,視線變得有些朦胧,最後豁出去般,掰開他環在腰間的手。
“姐姐。”
黎予不願意撒手,她掰開一根手指立刻又握回去,男女到底力量懸殊過大,溫繁星紅了眼,“黎予!”
“你盡管吼我,不管你怎麽吼我,就算你叫我滾,我都不會松開的。”黎予也紅了眼,雙手緊緊把她圈在懷裏,半分不肯退讓,又慌又氣又委屈,“姐姐,你別這樣好不好?”
他心快疼死了。
溫繁星也半點不好過,那扇門被打開,刺骨的寒風直往裏面灌,仿佛要生生将她凍住。
“你先松開我。”她聲音啞了幾分。
“不松。”黎予不聽,“松了你就要跟我劃分界限,趕我走,讓我以後不要再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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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那寒風徹底淹沒之前,溫繁星拍了拍他的手,“我給你看一樣東西,如果你看了還堅持,我就不趕你走。”
黎予半信半疑:“真的?”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黎予想了片刻,緩緩松開手,但卻被退開,随時準備着把人重新撈回來。
溫繁星站在原地伸手把披肩的頭發全部捋至身前,接着摸索到裙子拉鏈,下拉。
黎予雙眸瞪大,又驚又不知所措的往後退了半步。随着拉鏈慢慢往下,雪白的肌膚映入眼簾,像這世上最晶瑩剔透的珍珠,讓人移不開眼。
黎予耳根緋紅,不自在的滾了滾喉結,偏移視線:“姐...姐姐?”
話裏的緊張和無措盡顯無餘,溫繁星眼眸動了動,開口:“看到左肩上的紋身了嗎?”
紋身?
黎予回過眼去,後背左邊蝴蝶骨位置果然有個紋身,是一只黑色蝴蝶,紋得栩栩如生,像在雪地裏駐足,駐足之後就會撲騰翅膀離開,
“蝴蝶的位置,原本是傷口。”
清清淡淡的一句卻讓黎予猶如五雷轟頂。
“傷口?”他喃喃重複。
溫繁星笑了聲,重新拉上拉鏈,遮擋住那醜陋不堪的地方,“我的母親也有報複性狂躁,有一次她效仿岳母刺字,拿着針說也要給我刺字,你猜是刺什麽?”她轉身看着黎予笑,笑得眼裏泛紅,“廢物。”
那噩夢般的場景并未随着時間而消退,相反愈加清晰,清晰到她半夜睡覺都不敢熟睡,更是需要蛋黃睡在床邊,因為有任何異動,蛋黃都會爬起來從而讓自己醒來。
“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也變成這樣。”她聲音低下去,她不想變成跟母親一樣。
黎予心從沒這麽痛過,像有人拿着一把又鈍又鏽的刀,一點點剮着心髒,心如刀絞也不過如此。他紅着眼眶上前半步,伸手把面前的人擁入懷裏,實實在在的抱,感受着彼此的溫度和翻湧的情緒。
“不會的,你不會變成這樣,我會在你身邊,永遠在你身邊,我會看着你,不會讓你變成那樣的。”低頭嗅着她發間清香,“其實你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不好,你善良柔軟,你把蛋黃養得多好,你還救過我,鼓勵我,你管理着那麽大一個公司,每件事都做得井井有條,你還幫我出氣,怕連累我,你怎麽會不好,你很好的。”
他聲音低柔輕緩像一首悅耳治愈的鋼琴曲,字符是他的節奏,聲音是他的魔力,輕柔卻有力,最後化成一片羽毛掠過心髒,最後停留湖面激起點點漣漪。深海裏的鯨似被驚動,擺動尾巴打破凝結的冰塊,将那顆鮮紅跳動的心髒釋放。
少年的氣息席卷五官,溫繁星鼻頭猛地一酸,好似漂泊已久的船終于找到了岸。
“姐姐只是脾氣急了一點,以後發脾氣前我拉住你就好了。”少年聲音如同天籁,敲擊在耳膜,“別再推開我了,姐姐。”
溫繁星眼眶越來越燙,有什麽東西奪眶而出沒入他的T恤之中。
沒等到她的回答,黎予也不催,只是就這樣抱着她,直到一顆毛茸茸的腦袋蹭兩人的腿。蛋黃把飯吃得幹幹淨淨,腦袋湊到兩人中間,似在猜測他們在幹嘛。
“蛋黃。”黎予喚了聲。
蛋黃搖着尾巴汪了聲。
這一聲把溫繁星的思緒拉回來,擡手抹了下眼角,從黎予懷裏退出來低頭去看蛋黃。
蛋黃很喜歡被摸腦袋,一摸就咧嘴笑得跟個二傻子似的。看它這傻樣溫繁星不由好笑,也跟着笑了聲。
見她笑了,黎予揪着的心終于放下,重新在沙發上坐下,也去摸蛋黃的頭,“明天早上我們一起遛蛋黃好不好?”
溫繁星手頓了頓,擡眼看他,他目光如炬,滿眼堅定半點不退讓。溫繁星眼睑微動,再度低頭,“先試試吧,如果發現不合适......”
她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不會的。”
他們不會不合适。
溫繁星制止他的話,聲音低低淺淺:“溫氏集團原來不姓溫,姓許,我母親許蔓華的許,現在我爸的老婆叫謝琦。”
三言兩語,裏面的糾葛已是驚濤巨浪。
“所以試試吧。”
黎予不再反駁:“好。”
末了又說:“那我現在是姐姐男朋友了吧?”
溫繁星挑眉:不然?
小崽子眉開眼笑,都快趕上蛋黃那個傻樣了,“那我能抱一抱女朋友嗎?”
溫繁星睨他一眼,“不是才抱過?”
小崽子已經坐過來:“有點不真實,想确認一下。”
話落已經伸手攬住女朋友的腰,被喜悅沖昏的腦子才飄飄然落地,“姐姐是我女朋友了。”
溫繁星被他傻裏傻氣的樣子逗樂,拍了下他的手,“現在真實了嗎?”
被打了手也沒松開,蛋黃見狀卻不高興了,哼哼唧唧的湊着腦袋過來,想往兩人裏面擠。
溫繁星笑了聲,一手摸着蛋黃的頭,另一只手擡起,猶豫半晌輕觸黎予頭發,問起從見面就忽視的問題,“怎麽突然回來了?”
“禁賽了。”
“禁賽也不該回來。”
雖然禁賽上不了場,但該有的訓練必不可少。溫繁星擰眉,“任何事都不能耽誤你訓練,你是職業選手,你要有競技精神,要對得起這份職業,對得起你的隊友,喜歡你的粉絲。”
被說教的黎予悶悶開口:“嗯,我明天一早就回去。”
“不要因為別的事分心,我也不行。”
黎予自然知道她說的都對,他自己也有分寸,今天之所以回來是因為他不需訓練,經理看他精神不好放了他半天假,這才回來的。
“我聽姐姐的。”
溫繁星眼眸微斂,沒再說話。
夜色漸深,在女朋友和自己肚子發出饑餓抗議聲中,黎予松開手,“姐姐還沒吃飯嗎?”
“沒有 。”
晚上堵車,她去超市只顧着買東西宣洩心裏的情緒,半點沒想起吃飯的事,但好在她不止買了蛋黃的零食,還買了很多其他東西。
黎予端着兩包泡面去廚房鼓搗,溫繁星開了電視随便調了個頻道,沒看,也看不進去。偏頭看了眼在廚房彎腰低頭的身影,摸着蛋黃的腦袋,低低開口:“原來我真的是個膽小鬼。”
以前從不肯承認,她總覺得自己毫無顧忌,做什麽都做到極致,不留一點後路,總覺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當黎予站在自己面前那一刻,當他朝自己奔跑而來,把自己攬入懷裏說那些卑微而痛心的話時,她才明白自己有多膽怯懦弱。
她說黎予是個孩子,可黎予比她勇敢太多。
“就勇敢這一次。”拇指摩挲着蛋黃鼻梁,她笑,“希望不會輸。”
蛋黃仿佛聽懂了她的話,偏頭沖廚房方向叫了聲,廚房裏的人回過身,兩人視線在空中相彙。少年好看的眉眼在燈光下更顯立體明亮,他彎下眼角,舉了舉手裏的泡面桶,“馬上就好。”
溫繁星點頭,他又即刻回身過去,揭開已經燒沸的鍋。
幾分鐘後,黎予端着兩碗面出來。
“姐姐。”
溫繁星提聲應:“嗯?”
“可以吃了。”
溫繁星起身,蛋黃也跟着起身,尾随着主人到餐桌旁,蹲下身眼巴巴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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