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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兩碗熱氣騰騰的面條上桌,色澤鮮豔誘人,還煮了青菜和煎蛋。
從中午到現在溫繁星一粒米都沒進,肚子裏的饞蟲完全被勾了起來,接過黎予遞來的筷子迫不及待嘗了一口。
“怎麽樣,好吃嗎?”黎予問。
她“嗯”了一聲。面條煮得恰到好處,味道也完全符合她的口味。
得到認可,黎予勾唇笑,也跟着低頭吃面,但吃一口就忍不住擡頭看她。燈光混着熱氣,眼前的一切變得朦胧,似夢如幻,變得不太真實起來。
“姐姐。”他溫聲。
“嗯?”
“姐姐。”他又說。
溫繁星這次沒應,而是擡眼看他,“有話要說?”
黎予搖頭,只是看着她笑,眼裏的歡喜藏也藏不住。
溫繁星隔着熱氣撞上他的視線,“笑什麽?”
“覺得幸福。”
溫繁星聞言好笑,“吃碗面就幸福?”
“不是。”他糾正:“是因為姐姐。”
因為跟你一起吃面,所以覺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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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目光清澈真摯,像一眼見底的清泉。溫繁星愣了愣,面條的熱氣仿佛從食道傳到心髒,跳動的速度似快了那麽兩下。
筷子夾起碗裏的青菜,彎唇斂眸,淡聲:“好好吃面。”
“哦。”黎予乖乖點頭。
飯後黎予把洗碗的活一并包攬,溫繁星起身把櫃子裏把空調被抱到沙發。
她家沒客房,因為也用不着,談念偶爾會過來竄門,但現在進公司開始培養藝人之後就已經來得很少,除了她就只剩蛋黃。
卧室門關上,隔着一扇門客廳動靜減弱許多,只零星聽到黎予從客廳走到陽臺,然後再從陽臺回到客廳,接着便沒動靜。
她只開了一盞臺燈,靠坐在床頭看着手機裏全都來自一個人的三十幾條未讀消息。被溫明德的電話吵得心煩,煩的又不想跟他吵就把手機一直調成靜音,連手機沒點關機都全然不知。
黎予給她打了好多遍語音電話,沒接就接着打,言詞之間盡是妥協。
想着在樓道見到黎予時,他滿臉焦急和無可奈何,在看到自己時眸色亮起,聲音的顫抖和急切,無不在傳達着他心情起落,而起落的主導者就是自己。
拇指上滑翻看跟黎予的聊天記錄,從來都是他主動挑起話題,她心情好配合一兩句,心情不好就懶得搭理,但不管她回複什麽,什麽時候回複黎予都基本是秒回。
她對黎予真的不好。
這是今天第二次得出這個結論。
拇指摩挲着他的頭像,放在今晚之前,誰跟她說她會有一個小自己四歲的男朋友,她肯定會對那個人冷嘲熱諷一番然後不屑的揚長而去,但現在,至少從自己決定跟黎予試試到此時此刻,她心裏并沒有半分隔閡或者不舒服,甚至覺得自己應該盡可能的對黎予好一點,把之前的都補上。
手機兀地震動兩下。
黎予:姐姐晚安。
過了兩秒。
黎予:女朋友晚安。
溫繁星笑了聲,打字:晚安。
外面似有翻動摩挲的聲音,但很快便停下,屏幕又跳出一行字。
黎予:晚安,女朋友
這個小崽子。
溫繁星莞爾,因為各種各樣事情堆積的煩躁早已煙消雲散,拇指摩挲着那個頭像,重複敲字:晚安。
黎予盯着屏幕上的兩個字,眉頭皺了一下,雙手握手機:差三個字。
不給她轉移話題的機會:是晚安,男朋友。
溫繁星把已經打出的字删除,換上另外兩個字:睡覺。
帶着絲不容反駁的意味。
黎予笑得眼睛都彎了,樂呵呵打字:有點睡不着。
溫繁星:睡不着就閉上眼數羊。
黎予:不能閉眼。
黎予:閉上眼都是你。
溫繁星心口塌軟一瞬。
黎予:姐姐你困嗎?
溫繁星眨了眨眼:還好,怎麽?
黎予:想跟你說話。
黎予:微信上聊天就行。
左右也沒什麽睡意,溫繁星拿過抱枕靠在身後:你說。
那邊默了幾秒。
黎予:不知道說什麽。
她低笑出聲:不知道說什麽就睡覺,你明天的早班機。
黎予當然知道,但就是半點睡意沒有:姐姐我給你打語音好不好?
溫繁星不明所以:?
黎予:想跟你說話。
溫繁星無奈的笑:我們開門就能見到。
那邊沒回複,手機嗡嗡一陣急響,是語音電話。
溫繁星沒想到他真打語音過來,笑一聲接起。
“姐姐。”
低低緩緩的一聲,夾雜着無線電的電流傳進她耳朵,像深夜裏的詩篇,輕緩動人,細品之下還帶着濃稠的思念。
溫繁星确定他是想自己了,才不在視野幾分鐘後的現在。
“嗯。”她低低應聲。
卧室落地窗沒關,外面是細語墜落觸碰樹葉和地面的聲音。
“姐姐。”他再度重複。
溫繁星偏頭繼續應:“嗯。”
“姐姐。”他不厭其煩的重複。
溫繁星偏頭陽臺,“打算這麽叫到天亮嗎?”
那邊默了幾秒,“想跟姐姐說話,但又不知道說什麽。”他語氣有些無措,“還是不打擾姐姐休息了。”
溫繁星胸腔震動發出短促的音節:“為什麽睡不着?”
“因為開心。”
“可能有些矯情,但我怕這都是我的夢,睜眼發現這都是夢。”
溫繁星心情複雜,自己那天的話到底是在黎予心裏留下了什麽樣的陰影。她起身下床,“我出來了。”
黎予還訝異她為什麽出來,溫繁星已經開門走到客廳。本坐在沙發上的黎予騰地起身,不明所以的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女生。
“姐.....”
後面的姐字被卡在喉嚨,因為他的腰被人抱住,鼻息間盡是淡淡的清香。
“現在真實了嗎?”她問。
黎予木讷的緩緩點頭,手擡起來輕輕放在她後腰。
“這不是夢,醒來也不會變。”
“嗯。”
溫繁星松開他,仰頭看比自己高個頭的少年,“現在能睡覺了嗎?”
“能。”
“那晚安。”
“姐姐晚安。”
直到門再次關上,黎予大腦才終于稍稍緩過來,然後嘴角都快咧到耳根,躺在沙發上裹着被子興奮的來回滾。
大概是深藏的秘密被挖掘翻找,溫繁星一整晚睡得不太好,閉上眼不是母親把自己摁在地上近乎癫狂的拿針尖刺破皮膚就是自己拉開裙子把紋身給黎予看,直到天快亮才重新睡去。
再醒來已是八點,床頭鬧鐘正“叮鈴鈴”響着。
客廳沙發上已經沒人,被子和枕套也不在,只有枕芯安靜躺在那裏。茶幾上壓着一張紙條。
—電飯煲裏有粥,雞蛋在蒸鍋裏,出門前記得吃早飯。
起身到廚房,電飯煲開着保溫,黎予熬的小米粥,粗糧的清香撲面而來。把雞蛋和生煎包盛到盤子裏,坐到餐桌給他回消息。
【登機了嗎?】
黎予秒回:登機了,還有一會兒就起飛。
黎予:早飯吃了嗎?
對着面前的粥拍照發過去:我家裏什麽時候有這個?
她基本不在家裏吃飯,冰箱也常年是個擺設,昨天晚上的青菜和雞蛋都是上次談念來這邊蹭飯留下的。
黎予:我早上買的,冰箱裏還有。
溫繁星看着那行字還沒回,屏幕上又跳出一條消息。
黎予:姐姐我要關手機了。
黎予:姐姐快吃飯吧,落地給姐姐發消息。
溫繁星笑了下:好。
公司門口依舊蹲伏着各個媒體記者,她車剛出現在門口等着的人立刻圍了上來。
“溫總,請問天湖別墅的事故你具體打算怎麽處理?”
“受害人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對于公司項目出事而導致一個家庭失去頂梁柱,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聽說天湖別墅的項目一直是由你同父異母的哥哥負責,為什麽從出事到現在他都沒有出現呢?”
“有傳聞說溫總跟哥哥父親不合,請問是否屬實?”
“據說溫總你的父母因為感情不好而分開,您的母親許蔓華生性多疑,你與哥哥父親不合是否是因為母親的原因?”
七嘴八舌的聲音圍繞耳邊,安保在旁邊攔都攔不住。
溫繁星出門時還不錯的心情此時又降到零點,煩躁也跟着升起,她頓步看向人群中提問的一個男記者:“傳聞?誰傳的?”
“大家都在傳。”
“大家是誰?”她逼問,“說出三個名字來。”
她聲音清冷,眉間已經刻上不耐,一雙眼淩厲的看着那名男記者,“你聽誰說的?誰傳聞的?”
男記者緊張的握了握手裏的話筒,“大家都這麽說。”
“大家?”溫繁星瞥了眼其他人,“是他,還是她?”
她随意指了兩個人,那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搖頭後退半步。
溫繁星垂眼看她手裏的話筒,“并客傳媒?”
他們來采訪之前多少有打聽過溫氏以及溫繁星的事,即使這個人再怎麽不好相處或者如何,這麽多人諒她也不敢怎麽樣。
這麽想着那名男記者底氣足了些,加上對方又是個女人,就算真打起來還不一定是自己對手,正好可以再爆一手猛料。
“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你父親與母親的事早已經傳開,并不是什麽秘密,你的母親生性多疑有抑郁自殺傾向,你的父親溫董事長多次勸阻無果之後提出離婚。”
溫繁星臉色瞬間冷下,“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誰告訴我的并不重要,溫總你是否因為對父母離異,父親再婚而産生怨言,從而對哥哥百般刁難,據說天湖別墅的項目溫總也想得到,是否因為心有不甘而從而作梗,要置哥哥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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