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虛實

虛實

範思思在A市的影視基地小有人氣，作為“演技最好的龍套”。為了賺錢，她經常在劇組跑龍套，因此結識了不少導演。她短信餘恬就是想找她一起來劇組操練演技，因為她看到餘恬為了小品作業的事頗為自責。

宋璇短信餘恬也是懷着這個目的，唯一不同的一點就只有資源來源了，她的資源來自于宋家投資過不少影視作品。

兩人的想法無疑和卓千祎接上了軌，卓千祎帶餘恬來影視基地的動機也在此。

因此，幾人才這麽巧合地遇上了，并且一見面便洞悉了彼此間的想法。

範思思還不覺得有什麽，宋璇的笑容卻有些勉強，同樣的邀請，餘恬卻選擇了卓千祎，這個事實讓她難以接受。

這其實是誤會。

餘恬之所以回絕範和宋獨獨選擇卓千祎，只是因為她事先并不知情，還以為是要去打掃公寓。好吧，實際上她現在也傻氣地認為這只是一場偶遇。

她急于和自己的朋友分享她初次接觸劇組的喜悅，遲鈍地沒有發現宋璇的情緒變化。

“你們也在啊，我跟你們說，演戲真是太有趣了……”她絮絮叨叨一通，最後才想起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你們為什麽也在？”

沉默。

沒有人回她，氣氛變得有些奇怪，連粗神經的餘恬也有所察覺了，正要問怎麽了，範思思突然擡了擡手，吸引了她的注意。

範思思道：“我來打工。”

她的回答稍稍緩和了氣氛，餘恬瞬間被她的話帶偏。

她瞪着眼：“是送外賣嗎？”

她當然知道範思思來影視基地打工是打的什麽工，但她還是這麽說了，這完全是刻意抹黑，出于嫉妒。

餘恬表示，她作為一個根紅苗正的科班生，從來沒有真正接觸過劇組，現在卻得知，一個剛剛才轉系到表演系的家夥已經搶先她一步邁進了那個圈裏，這讓她有些嫉妒。

範思思不和她計較，

餘恬嘴裏哼哧哼哧，心裏頭想，她也要多多演戲，追趕上範思思！她等不及了，想快點知道她這次又要演什麽，于是跑過去問導演，在這之前卻被宋璇攔住。

“小魚兒，可否借一步說話？”宋璇朝她詢問，嘴角含笑。

餘恬眨眨眼：“可是我現在要就去演戲。”

宋璇道：“你即将出演的這部戲裏，宋家是最大的投資者。”言下之意，你能不能順利接到角色，還得過她這一關。

這話說得過于委婉了，餘恬沒有修習過高深的社交辭令，因此并沒有聽懂，一頭霧水地附和道：

“真厲害啊。”

宋璇：“……”

“噗。”在旁的卓千祎突然笑了一聲，惹來餘恬的瞪視。

宋璇朝卓千祎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漸深，她放棄了迂回的方式，開門見山道：“小魚兒，先跟我走一趟，等會兒，你可以挑自己喜歡的角色演，如果沒有喜歡的，可以讓編劇為你修改劇本。”

餘恬有種被霸道總裁套路了的錯覺，有種迷之爽感，名為“誘惑”的東西輕而易舉地突破了她薄弱的操守之壁，她當下就應下了。

“好！”

宋璇笑了。

餘恬沒有立刻跟随宋璇走，而是先向自己的債主報備了一聲：“卓千祎，我先離開一會兒。”

卓千祎并沒有阻止她。

餘恬放心了，這才跟着宋璇走了。

她們只是選了個僻靜的拐角，離劇組不遠不近，到了之後，宋璇臉上的笑容突然一斂，直勾勾地盯着餘恬的眼睛。

宋大小姐一直都是溫溫和和的，突然卸去了笑容，這讓餘恬感到陌生，她不由叫了她的名字，試圖用這種方式喚回自己所熟悉的那個好友。

她的緊張落在宋璇眼裏，後者又突兀地笑起來。她伸手捏了捏小人魚的鼻尖兒，笑道：“你在害怕什麽？”

餘恬沒有說話，宋璇沒有執着于她的回答，笑着又問：“小魚兒，你最近和卓千祎走得很近？”

“……诶？”

“為什麽呢？”

宋璇一邊問着原因，一邊笑得越發溫柔，“因為你仰慕她的成就？”

“你想向她學習？”

“還是因為你想借她上位？”

宋璇一通不留空隙的追問，笑容卻柔化如水。餘恬有點被吓到了，退後一步，背抵在牆上，無處可逃。

宋璇迫近她，雙手輕柔地托住她的雙頰，輕聲問：“或者是因為……”

她傾身，與呆傻的魚兒額頭相抵，“你愛上她了？”

“不……”

餘恬下意識地反駁，心聲卻沒能傳遞出去。宋璇俯身在她耳邊，輕咬她的耳垂：“不可以哦，小魚兒不可以變成個壞孩子。”

宋璇緊接着說道：“小魚兒是喜歡我的吧，是愛着我的吧，見異思遷是壞孩子的行為，小魚兒不可以這樣做哦。”

她說完，重重咬下去，一下秒，那只耳垂浸出血。餘恬顫抖一下，詫異之下忘記了推開對方。

眼前的宋璇是她全然陌生的存在，就像被什麽陰暗的東西附了身，渾身上下散發着令人不舒服的氣息。

餘恬幾乎不能确信眼前這個人還是不是宋璇。

“宋璇？”她滿臉疑惑地問。

她扭頭想要看清宋璇的臉，卻被一只手遮住了雙眼，頓時眼前一片黑。

沒有了視覺所攪，感覺系統反倒被提升至極致，她感覺到濃重的黑色情緒從貼近她的人身上散發出來，包裹住自己，她再一次肯定——這個人不是宋璇。

宋璇才不是這樣的！

想到這，她眉頭一皺，捏緊拳頭。

“你放開我。”她提醒道。

宋璇沒有留意到她的心境變化，依然試圖使用言語掌控她，用占有的姿勢貼近她，述說她的灰色心情：“小魚兒，你不……”

話還沒說完，突然被大力地推開。

那力氣實在不小，宋璇重重跌倒在地，手肘都被磨破了。她完全不能反應過來，維持着摔倒的姿勢不動。而造成這一切的餘恬看也不看她一眼，逃跑似的蹿了出去。

她跑回劇組，一手摸着自己的破皮的耳朵，臉上一片後怕。

卓千祎見她這樣子，問她：“怎麽了？”

餘恬扯了扯嘴角，欲言又止。

卓千祎見此，掃了一眼餘、宋兩人談話的地點，若有所思。她最終沒有追問到底，只是說道：“去準備一下，你的角色定下了。”

此時此刻，餘恬接觸演戲的興奮感已經有所消退，但還是沒有放棄演戲機會。她和卓千祎一起去找導演，沒注意範思思走出了劇組。

她走到了宋璇面前。

宋大小姐正很沒有形象地坐在地上，低着頭，看着地面發呆。

範思思問她：“你還好嗎？”

宋璇朝她看了一眼，很快又冷淡地撇開視線。

範思思不以為意，伸手遞給她一方手帕。

這個舉動讓宋璇略感驚訝，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揚了揚嘴角：“是範思思嗎，你的名字？”

“嗯。”

宋璇道：“你要不要和我交往？”

“好。”範思思沒有猶豫地回道，既不覺得這個問題難以接受，也不為之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