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藏嬌

藏嬌

餘恬跑的是龍套角色，不講究的時候随便在外面套件戲服，妝都不用換，就比如她這次，只需要拿眼影把臉抹髒就行。此時她套着酸菜味兒的劇組服裝，頂着髒兮兮的小臉兒，一臉心神不寧。

她掃了一眼劇組，沒看到宋璇，稍稍松了口氣。

她蹭到卓千祎身邊，苦着臉，重重嘆了口氣。

卓千祎：“……”

卓千祎正在和導演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餘光掃到身旁多了顆蔫答答的酸菜，頗有故意禍害自己鼻子之嫌，于是轉過頭看向她：“有什麽事等演完這一場再說。”

酸菜是顆憂愁的酸菜，皺着鼻子：“等不了。”

卓千祎見此，對導演說了幾句，就領着她走到了另一邊。

“說吧，有什麽事？”

“我覺得宋璇有點奇怪。”餘恬急切地說出這句話，等不及了似的，可以看出，她憋了很久。

卓千祎揚眉：“我以為你不想和我說。”

餘恬剛跑回劇組的時候，卓千祎問過她，那時候她并沒有找人傾訴的打算。

餘恬一臉嚴肅：“剛剛換衣服的時候我想過了，我覺得我需要在演戲之前把多餘的東西吐一吐。”

“我是你的垃圾桶嗎？”

“下次你想吐，我讓你吐回來就是了。”

卓千祎：“……”

她覺得眼下兩人的對話有些詭異，有結束話題的必要，于是道：“給你兩分鐘。”

餘恬皺眉：“你怎麽這麽苛刻？”

卓千祎挺轉身就走，以表明她說一不二的幹練，然而卻被人眼疾手快地扯住了頭發，下一刻她就被迫展示了一下她光可鑒人的優質腦袋。

影後沉默了兩秒，回過後，面癱臉問：“你故意的？”

餘恬踮着腳将假發給她恭恭敬敬地戴回去，然後退回到安全區域裏，一本正經：“我現在的心情十分沉重，所以想找點樂子樂一樂。”說完，拍拍胸口，“呼，我現在覺得好多了，謝謝你。”

卓千祎：“……”

餘恬繼續說道：“我感覺我現在可以更好地吐了。”

卓千祎：“……”

如果不是了解這條傻人魚的性格，卓千祎幾乎都要認為這是個喜歡捉弄人的惡劣小鬼。

她深吸了口氣，緩了緩陡然攀升的血壓，最終沒有向她展示自己的冷酷無情。

“你還剩一分鐘。”

“啊！”小人魚驚呼一聲，抓緊時間傾吐，“——其實宋璇剛剛對我做了很奇怪的事。”

“哦？”

“她咬了我。”小人魚向她展示自己破了點皮的耳朵，“我有點生氣，然後就推了她。”

卓千祎視線膠着在那飽滿耳垂上，有些走神，漫不經心地問：“然後？”

餘恬攪着手指：“那什麽，你知道我的力氣很大吧，所以我不知道她摔着了沒……你幫我去看看她？”

卓千祎：“……”

原來酸菜魚不是想找人傾訴，只是想找個人幫她收拾爛攤子啊。很不巧，她卓千祎對這種事一點不熱衷。

“這麽擔心你自己怎麽不去？”她面無表情地問。

慫魚讪讪：“她變得有點可怕……”

都不像她認識的那個人了！她雖然心裏清楚，知道宋璇不可能變成璇宋或者其他，但還是有點怕怕的。

又怕，又忍不住擔心，很奇怪的心理。

卓千祎掃了她一眼：“可怕？你不喜歡她了？”

餘恬沉默，表情有些掙紮。

喜歡這種東西向來複雜，并不是一句話就能說清楚的，如果人在愛情面前真有這麽幹脆果斷，世上就不會有癡男怨女那種生物了。

看到蠢人魚的掙紮，卓千祎突然覺得心情有點奇怪，她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摸完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突然一僵。

她忽然收回手，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

“我不會去的。”說留下這句話，不等回答，就離開了。

她這一走就沒有再回劇組。

餘恬有些愣，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她沒時間多想，因為導演叫她上場了。這一次演戲沒有之前那麽順利，還被導演罵了，搞了許久才完工。

拿着微薄的酬費走出片場，她意識到，演藝一道，路途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沒有了卓千祎領路，餘恬提前結束了影視基地體驗之旅。離開前，她特意去看了之前和宋璇談話的地方，那裏一個人也沒有，宋璇已經走了，這是當然的，畢竟已經過去了這麽久。

她想，她需要和宋璇好好談一談，問問她為什麽會變成那樣。

然而，上一次一別，宋璇又開始請假了。

不僅宋璇，範思思也請假了，還有卓千祎也是，一直沒來上課，學校已經安排了其他的代課老師。

以餘恬的腦容量是猜想不到發生了什麽事的，她只是覺得沒有了這些人，生活變得有些些索然無味了。

突然蒸發的三人中卓千祎是第一個聯系她的，告訴她去清掃公寓。

雖然是一條被奴役的通知，但餘恬得知這條信息時有點高興，因為潛意識裏，她已經把卓千祎當成了朋友。

餘恬當下沒有耽擱，打車去了。到達時，卓千祎家的門沒有關，她以為卓千祎在家就直接進去了，可進去時才發現，屋裏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在。

餘恬陷入“走還是不走”這個選擇中，就在這時，卓千祎從樓上走了下來，後面還跟着個溫柔女性。

餘恬發現了她們，不糾結了：“原來你在家呀。”

卓千祎卻有點驚訝，她沒有想到餘恬這個時間會來，她以為以餘恬的性格，會磨磨蹭蹭許久才來。她下意識地想要遮擋住身後人，不想讓餘恬看到後者。

然而，餘恬早就看到了，還用驚奇的目光打量着。

身後那人氣質溫和，年紀在三十出頭，可能只比卓千祎大一些，衣着打扮不像娛樂圈的人。餘恬有點好奇兩人間的關系。

然而，卓千祎顯然沒有讓兩人認識的打算，不僅沒有，還有将那人藏起來的意思，在意識到無法再藏起來後，就一聲不吭地送那人出了門。

看着那人走遠後，卓千祎這才轉身，一回頭卻撞到了某條蠢人魚。

餘恬在她身後探頭探腦，問：“那人是誰？”

卓千祎一只手指點着她的額頭，将她推離她一點點：“和你沒關系。”

餘恬撇嘴：“和我說說又能怎樣？是朋友？”

“不是。”

“那是同事？”

“不是。”

“那麽就是……”

卓千祎打斷她：“可以麻煩你收斂一下你的好奇心？”

餘恬哼哼兩聲。她當然知道這麽糾纏很令人讨厭，且十分無禮，但她就是好奇嘛。見卓千祎意志堅定，沒有開口介紹的打算，終于放棄了。

“不說就算了。”

說完她自覺地給自己套上圍裙，準備落實“優秀的家政員”這一稱呼。

卓千祎看着穿着圍裙的傻魚，糟糕的心情有所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