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想你

想你

餘恬再次和卓千祎同床，和第一次立馬就睡着了的情況不一樣，今天的她可能是睡前看了狗血劇，以至于亢奮過頭了，怎麽也睡不着，她在床上滾來滾去，滾來滾去……

卓千祎睡得跟個文物博物館裏的木乃伊标本似的，不管旁邊的人多鬧騰也不說一句話改變一下姿勢，餘恬滾到她旁邊，半邊身子壓着她。

“卓千祎，你睡着了嗎？”某傻魚賤賤地伸手去扒自家債主大人的眼皮。

虧得卓千祎沒有真正睡着，不然能被她氣活過來！

卓千祎睜開眼，冷冷掃她一眼：“手。”

餘恬拿手戳她的臉：“在這兒呢。”

卓千祎：“……”

她是讓她把手收回去！

突然間，她覺得有點餓了，想把某魚的爪爪剁下來做料理。

餘恬感覺手上一涼，立即把手縮回去，身子卻依然半壓着債主。

“卓千祎，我睡不着，我們來聊天吧。”

卓千祎表示不想和她聊這個天，冷冷下了指令：“睡覺。”

餘恬鼓了鼓腮幫子，再次在床上翻滾起來。滾了幾圈，累了，癱着肚皮大喘。

“卓千祎，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她突然道。

卓千祎嘴角一抽，這傻魚還來勁了是吧？她有點後悔把這家夥帶回家帶到自己床上了，太吵太鬧。

“你是不是不想活着，想當生魚片了？”她出言威脅。

餘恬無視了她的威脅，顧自說：“我告訴你人魚的秘密——人魚的眼淚雖然有治愈效果，但效果因魚而異，有的人魚的眼淚治愈效果強，有個弱一些，有的效果甚至微乎其微，你知道其中原因嗎？”

卓千祎眸光閃爍，沒想到她會說這麽正經的話題。她頓了頓，回問：“為什麽？”

餘恬道：“因為人魚稀少，大多避世或者跟融入人類之間，終生不暴露，後者因為和人類結合，生出混血人魚，而導致人魚血統越來越淡薄，越來越淡薄，人魚特征越來越少，到最後甚至不能化形，和人類沒什麽兩樣。”

“也就是說，人魚眼淚的治愈效果跟人魚血統的厚薄有關，血統越濃厚，治愈效果才越好。”

“像我和我爸媽就是少有的純種人魚，真真難得一見的！”餘恬說得得意。

卓千祎聞言沉默良久，一擡手給了身邊某魚一個爆栗，繼而扯了扯嘴角，吐出一個詞：“傻子。”

既然是這麽重要的秘密，為什麽随随便便就告訴了她呢？

傻子。

她翻了個身，不再理會某傻子。

餘恬被打很是不滿，朝着自家債主的背又是龇牙又是咧嘴，她伸出手指戳對方的背，一下又一下，可她的幼稚行為沒有得到回應，過了一會兒，她在極度無聊的氛圍中睡了過去。

等她一睡着，卓千祎翻回了身，雙目盯着那毫無防備的睡顏。

睡夢中的小魚兒似乎夢到了什麽好事兒，咧着嘴嘿嘿偷笑，整個人散發着單純的氣息。

太單純了。

卓千祎默默嘆了口氣，再次擺出木乃伊姿勢，閉上了眼。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一腳醒來，懷裏再次多了顆腦袋，正在她肩頭蹭啊蹭。她已經有了經驗了，因此并不覺得意外。她沒有将人推開，而是重新閉上眼準備睡個回籠覺。

她感受了從未有過的放松，緊繃的神經全部得到撫慰，舒适愉悅的心情由內而發。她無意識地微揚起嘴角。

她猜的沒錯，她之所以能睡着是因為身邊睡了個人，這個人的名字叫做餘恬。這比看心理醫生更有效！

上午九點多，貪睡的兩人陸續醒來，餘恬瞄了一眼已經坐起來換衣中的卓千祎，迷迷糊糊地問：“卓千祎，幾點了。”

卓千祎把床頭的鬧鐘送到她面前，餘恬掀開眼皮一看——九點二十五！

“我要遲到了！”她一個打挺坐起，睡意全無。

卓千祎将鬧鐘放回原處，不慌不忙地繼續穿衣，以一副站着說話不腰疼的語氣說：“看起來似乎是這樣的。”

餘恬瞪眼。

她吸吸鼻子，委屈巴巴：“你怎麽也不叫醒我啊？”

她一邊說一邊卷來自己的衣服急急忙忙往自己身上套。

卓千祎道：“鬧鐘都喊不醒你的重大任務，你為什麽認為我能做到？”

其實她們睡前設了鬧鐘，但鬧鐘響了，人沒醒。

餘恬面容慘痛，痛呼：“我以後絕對不要再來你家睡了！”

她醒不來一定是因為床太軟了，把她骨頭都睡軟了！

卓千祎聞言手上動作一頓，眸光微變。她扭頭看向正撅着屁|股往自己腿上套褲子的某魚：“不來睡了？”

餘恬回頭吼她：“不來！”

卓千祎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好一會兒才“哦”了一聲。此時餘恬已經換好了衣服，連臉都不洗，慌慌張張往屋外跑，跑到門口陡然頓住，回頭扒着門框對着屋內的影後眨眼。

“那個……”她的爪爪在門框上摳摳弄弄，“卓影後，你現在有空嗎？”

卓千祎挑眉：“沒空。”

餘恬瞪眼：“怎麽就沒空了？你要幹啥？”

卓千祎走過去摸摸小孩兒的頭頂，道：“雖然沒空，但開車送你的時間還是有的。”

餘恬頓時滿臉燦爛。

“有時候覺得你真好啊！”她滿嘴彩虹屁，屁颠屁颠地跟着自家債主走。

她坐着影後的專車回的學校，雖然途中并無耽擱，但仍然缺了一節形體課。

好在上午的第二節課她趕上了，這得托影後的福。

她在教室最後一排找到了正在畫污畫的範思思，坐到對方旁邊。範思思扭頭看她一眼，問：“這兩天你去哪兒了？”

餘恬趴在課桌上，有氣無力地回說：“去一個小島度假了。”

“好玩嗎？”範思思順着她的話問。

“唉！”餘恬大嘆了一口氣。

“怎麽？”

“不好玩！”不僅不好玩，還怪吓人！

範思思：“……”

正逢老師拿着教案走進教室，兩人便不約而同地停止了交談。一節課結束，範思思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餘恬手快拉住她，道：“你要去咖啡屋打工嗎？我跟你一起去。”

她得去補充點糖分。

範思思回頭看她的手，說：“今天不去，我有約會。”

餘恬一驚：“你什麽時候有了男朋友了？”

範思思糾正她：“是女朋友。”

餘恬目瞪口呆：“我都不知道！”

“嗯，因為是剛交上的。”範思思将她拉住自己衣服的手拉開，表情自然地說道，“你認識的，就是你的室友宋璇。”

餘恬：“……”

她張了張嘴，突然間表情茫然。

範思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頓：“怎麽了？”

餘恬趴到桌上，将頭埋在臂彎，甕聲甕氣回道：“……沒什麽。”

宋璇是她所喜歡的，但宋璇不是她的，對方和誰交往都和她沒關系。而且孤島一行，她已經做好了回避對方的打算。宋家是做那種生意的，她一條人魚和宋璇走太近總歸不妥。

想到這裏，她整個人怏怏的，對範思思揮了兩下爪爪：“你要約會就快去吧，別遲到了。”

範思思看她這樣張嘴想說什麽，但最終沒有說出來，她點了點頭：“那我走了……回頭見。”

“回頭見。”

範思思一走，教室裏就空了，只剩下餘恬一個。

沒來得及吃早飯的餘恬肚子空蕩蕩，可這會兒她卻失去了食欲。她在教室發了會兒呆，這才走出去。她一個人去了小賣部，捎帶了一些零食後回了寝室。

宋璇果然不在寝室，不在寝室好啊，她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無拘無束！

蟑螂一家卷土重來，在寝室裏肆意溜達，餘恬視而不見，坐在電腦桌前打開電腦找出最近最火的狗血劇，一邊吃着零食一邊看着劇，過上了快樂又腐敗的肥宅生活。

可總覺得缺了點什麽，有點無聊，回過神來時，她已經拿起了手機撥通了卓千祎的電話。

“喂？”卓千祎在電話裏問。

餘恬機械地往嘴裏塞着薯片，将薯片咬得咔嚓咔嚓響，就是不說話。

“……你敢再不出聲，我明天就請來最頂級的廚師，來研究你的魚尾。”卓千祎道。

餘恬感覺雙腿涼涼，不咔嚓咔嚓了，趕緊出聲道：“我今晚還來你家。”

卓千祎戲谑的聲音從手機聽筒傳出來：“不是不想來嗎？”

餘恬道：“我改變主意了。”

“哦？”卓千祎淡淡道，“我想知道是什麽讓你改變了主意。”

餘恬不說話。

她又不說話了。

電話另一端的影後心中惱怒，語氣卻很平淡：“餘恬，你是不是真的活膩了？真想變成海鮮盛宴上的生魚擺盤？”

餘恬鼓了鼓腮幫子，控訴道：“你又兇我！”

卓千祎：“……”

她發現了，這小孩兒越來越不怕她了！

正想好好将她調教調教，突然聽得對面的孩子道：“會改變主意是因為我想你了啊！”

卓千祎：“……”

她猛地心中一跳。

這時，餘恬将電話挂斷了。

餘恬沒說謊，她的确想卓千祎了，突然間感到些寂寞，所以想在有人的地方待着。範思思忙着約會沒空理她，而宋璇……不說宋璇了！在她的人際網絡中，排除了範思思和宋璇之後就只剩下債主卓千祎和她相熟了，她不找卓千祎找誰？

這天，餘恬上完下午的課，發現教室外人潮如海，以為外面有什麽熱鬧可瞧，她最喜歡看熱鬧了，于是急急忙忙跑出去，一出門卻被一只手攔腰勾住了腰，她的力氣可不小，帶動着那個“暗算”她的人拖動了好幾步，直到她主動停下腳步。

聚集在走廊走道上的人潮突然安靜下來，餘恬不明就裏，回頭去看“暗算”她的人。

卓千祎的臉上化着精致的妝，身上穿着某頂級名牌的高級定制，這讓她看起來就像是剛從秀場上走下來的優雅白天鵝，然而此時她的一只手正抱着餘恬的腰，被餘恬像個拖把一樣拖了一段距離後崴了腳，并很不雅地弓着背撅着腚。

“……”

“……”

餘恬以為有人暗算自己，此時後知後覺地發現并不是，她看着卓千祎，不好意思地撓撓下巴。

卓千祎扶着她站好，面色如冰雪：“你這麽急往哪兒去？”

餘恬悻悻地笑：“我還以為有什麽熱鬧可看呢！”

原來并沒有熱鬧可看，學生們集聚在此，只是因為卓千祎重返校園了！

“你的腳沒事吧？”她的目光落在影後的腳上。

卓千祎不說話。

自從中午接到了那通電話，她就像個傻子一樣坐不住了，叫來造型師給她好好收拾了一番，比她上紅毯時還用心，腳上穿着恨天高，可……她果然是個傻子。

不就是去接個人嘛，幹嘛穿這麽高跟的鞋？！

“崴了。”她冷冷道，目光射向導致了她腳崴的始作俑者。

餘恬奇道：“你的腳也太嬌氣了！”

卓千祎：“……”

她扯了扯嘴角，“抱歉了，腳長這麽嬌氣是我的錯。”

餘恬伸手去扶她：“老師，我聽出你的嘲諷了，別這樣，有失師德。”

卓千祎懶得搭理她。她把自己的身體重量不客氣地往某條氣死人的魚身上壓，目光淡淡掃過周圍。

聚集于此的學生越來越多，各個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們，時不時還竊竊私語兩句。

“卓、卓老師，你這次回校是打算繼續在A戲任教嗎？”有學生鼓起勇氣問。

卓千祎的視線轉向那名學生，想了想，回道：“我這次回來主要是來我的一個學生，至于是否繼續任教，我還得回去跟我的經紀人商量。”

“回來吧！我們很想你來回！”有學生大喊。

“是啊，我們都希望你回來！”

“回來！回來！”

“回來！”

“回來！”

有人帶頭，呼喊她回來的呼聲越來越大。

卓千祎聽着呼喊聲感覺頭疼，她在心裏再一次暗罵自己是傻子。她不該這麽沖動地跑來學校的，而且還這麽高調！

一定是因為她腦子抽風了！

就在她思索着怎麽處理這件事時，身邊的傻魚突然大喊一聲：“麻煩讓一讓，卓老師的腳崴到了，我扶她去看醫生！”

她的嗓門之大，竟然在群衆的呼喊聲中也顯得那麽響亮！

而且，她這一聲落下，周圍學生全都恍惚了起來。

包括卓千祎。

趁着這個空當，卓千祎被傻魚扶着走出包圍。

卓千祎事後回想，餘恬的那一聲不像人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