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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小淘按衛如寧吩咐,第二日将衣服送到了安府。

早膳後,安府的男子們正在陪着主夫喝茶,小淘來的正是時候。

果然如衛如寧所料想的,安平不喜這衣衫,聽到可以随意賞人後,又是一慣的趾高氣揚。

“大殿下的心意倒好,不過這衣服我瞧着太大了些。我也不是個浪費之人,如此,便賞給兄長你了。”

安平拿過衣服,轉手便扔給了安濂。

安府裏有什麽好東西,一應都會盡着安平挑,餘下的些許,才會被轉送到北上軍營。

安濂平日裏沒有幾個像樣的男子衣服,為數不多的幾件,也是前幾年都不時興的款式。

昨日進宮穿的那件,是安濂數一數二比較好的衣服,卻不曾想染上了血,安濂心疼的不行。

剛剛小淘捧着這衣服進來時,安濂的目光便落在了這上面,不得不說,這衣服确實合了安濂的眼緣,只不過安濂根本不敢多想。

誰曾想,這衣服最後竟真的成了他的。

“濂兒,平兒待你這般好,快謝過你弟弟。”

安父最了解自己兒子,看着安濂瞅着衣服出神,連忙開口提醒了一句。

安濂反應過來,起身朝着安平微微屈膝,道了聲:

“謝謝平兒。”

“這可是大殿下送給我,我轉賞給你的。這衣服不是上等,但配你綽綽有餘,你就算再不願意,也總得顧忌是大殿下送的,起碼得磕頭答謝吧?”

安平嚣張跋扈,眼下又是在自家府上,更加的放肆。

小淘在旁都有些看不下去,但是安府自己的事,他也不好多管。

随意謅了宮裏事忙,小淘離了安府,回了衛如寧的宮中。

下了早朝,衛如寧閑來無事,昨晚因為見了安濂過于興奮,衛如寧一晚都未合眼,現下眼睛有些疲乏,所以回了自己宮中準備睡一會兒。

沒成想剛沾枕頭沒多一會兒,小淘便趕了回來。

聽着小淘将安府裏發生的事描述了個清楚,衛如寧的眉頭皺的越發的緊。

衛如寧知道安濂父子在安府的日子不好過,以前安濂跟着安将軍在北上還好些,安将軍心裏也是有他這個兒子的。

可是一回安府,所有的情況便都不一樣了。

衛如寧重生後第一件事便想請旨娶了安濂,可是眼下安濂還有半年才到嫁齡,就是衛如寧想娶,也不合祖宗規矩。

再加上時機不夠成熟,着實不是求娶安濂的最好時機。

衛如寧本是想故意與安濂保持些距離,不然自己待他與旁人不同,安平那善妒的性子,回去後定會更加欺負他。

可眼下這情形,衛如寧待安濂好與不好,他都是受欺負的那一個,衛如寧也不想再隐忍了。

但若是想光明正大維護安濂,再為着以後娶他做準備,總是要找一個能勸說鳳帝的。左思右想,普天之下,怕是只有一個人了。

想到這,衛如寧跑出了寝宮。

隔日,太後口谕傳到安府,禦花園牡丹盛放,傳安平、安濂進宮陪同賞花。

安平倒是時常有這種殊榮,可以陪在太後身邊,他未曾想,安濂一個庶子,又剛從北上回來,卻這般得太後賞識。

安濂是不争不搶的性子,但是安父聽了太後傳安濂進宮賞花,卻格外的激動。

“得太後召見一起賞花,也不是随意哪個朝臣家的公子都成的。濂兒,你本就有異于其他男子,而且自小就跟着你母親常駐邊疆,如今眼看着就到了嫁齡,我當真是為着你的婚事犯愁。

如今有這樣的好機會,你一定要抓住,盡量得到太後喜歡,将來定會能嫁個好人家。不過你也要謹慎些,伴君如伴虎,陪同太後也是一樣的。”

安父一邊不放心的交待,一邊将安平昨日賞給安濂的那件衣衫拿了出來。

“見面太後穿着不能馬虎,大殿下送給安平的這衣服料子雖普通,但是繡竹葉的針角卻是極好的,每一股絲線都摻了一絲銀線,濂兒你穿着進宮,在日頭下定會引起太後注意的。”

安平喜歡奢華,卻和他那個生父一樣,不懂刺繡這些。

安父不一樣,他娘家本就是做刺繡的,一眼便瞧出了這衣衫上用的心思。

“爹爹,這衣服本是大殿下送給平兒的,我常跟着母親在北上,一回來先是參加了陛下的壽宴,現下又被太後召見賞花,若再穿着這衣服進宮,怕是不太合适。”

安濂也是從小謹慎慣了,畢竟沒有生父在身邊,又積年處于都是女子的軍營,沒有安全感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其實安父也是想讓安濂能留在自己身邊,可他在安府裏的日子已經夠糟了,安濂在軍營雖苦點,也總比家中強的多。

安父走到安濂身邊,将他抱入了懷中。

“濂兒,為父沒用,只能嫁人做妾。你雖是庶出,但起碼也是将軍之子,為父不求你将來大富大貴,但求你嫁個好人,為人正室也就夠了。

咱們身為男子,在自己婚事上根本無可耐何,如今但凡有各種機會,哪怕你害怕,也要牢牢抓住,斷然不能和我走上一樣的老路。”

安濂在安父懷中輕輕點頭,貪婪的享受安父懷中的溫暖。

一個時辰後,安平與安濂上了宮中派來的馬車,一起被接進了宮中。

宮內禦花園,衛如寧攙扶着太後,站在一盆牡丹花旁邊。

“皇祖父,您看這朵紫牡丹,可是花房新培育出來的,名叫紫氣東來,您看,這花在太陽下一曬,甚是好看呢。”

昨日,衛如寧苦苦思索後,最後去尋了太後。

眼下已經開春,再過幾日,鳳帝便要前往北邊踏春,太後本就是北方人,年年都會跟着鳳帝一起出行前往。

衛如寧想到了這一點,而且前幾日,太後也同她提過一嘴,身邊沒有伶俐可心的人陪着,一路前往北湖太過無趣。

衛如寧靈機一動,想着安濂對北邊的事比較熟悉,所以特意向太後舉薦了安濂。

太後向來最疼愛衛如寧,對她所提之事,沒有一件不應的。衛如寧這麽一開口,但凡安濂說的過去,太後此行便會帶着安濂一起。

如此一來,安濂若能跟在太後身邊,就連安父在安府裏的日子,也能連帶的好過一些。

“确實不錯,寧兒,你得空去打賞一下花房的宮人,他們也算盡心了。”

距離衛如寧向太後舉薦安濂的事已經過去一天一夜,衛如寧特意下了早朝直接來見了太後,可是直到現在,太後對于見安濂的事只字未提。

衛如寧心中打鼓,怕不是太後也因為安濂庶出的身份,所以才這般未放在心上。

“是,皇祖父。對了,今日母皇在早朝提起,半月後便動身前往北邊踏春,昨日孫兒同您舉薦的安将軍家長公子的事,您……”

衛如寧一臉的讨好,太後轉頭打量着衛如寧,突然噗嗤笑出了聲:

“哀家便說寧兒這是長大了,不像從前總把目光落在安平一個人的身上,如此甚好。”

“皇祖父……”

衛如寧被太後說的有些不太好意思,雖然重生一回,但衛如寧臉皮還是同前世那般。

“得了得了,哀家怎麽會不理你的心思?嫡出也好、庶出也罷,只要是寧兒你中意的,哀家也不在乎這些。

不過,哀家總要先瞧瞧那孩子的人品才行,一早已經派了人去接,想來也快到了。”

正如太後所說,和衛如寧不過說着話的功夫,安濂與安平便由宮人引着,來到了衛如寧與太後面前。

“安平、安濂見過太後、大殿下。”二人規規矩矩給太後請了安。

“起來吧,哀家賞花也賞了一會兒了,你們先同哀家去亭中歇息會。”

“是。”

安平與安濂相後起身,安平是個有心眼的,起來後就直奔着太後而來。

“大殿下,由平兒扶着太後過去吧,平日裏同太後賞花,一應也是平兒攙扶的。”

那日壽宴還有昨日安平對待安濂的事,衛如寧本就氣上心頭,眼下安平還想着自己在太後面前出風頭。

前世自己有眼無珠喜歡上這麽一個勢利的男子,縱了他那麽多年,同樣的錯,衛如寧斷然不會再犯。

不過未等衛如寧拒絕,太後先一步開了口:

“平日裏都是你扶着哀家,今日這麽多的人,也該換換旁邊。孩子,你來扶哀家去亭子吧。”

太後指了指安濂,安濂一愣,安平也是一愣。

好在安濂反應的快,連忙走上前,接替了衛如寧的位置。

衛如寧看着身穿竹葉長衣的安濂,果然就是特意為他做的衣服。安濂雖身高異于其他男子,但相貌比起旁邊卻是較為出衆的。

再穿着特意為他做的這長衣,十分合适不說,又将安濂襯的十分亮眼。

回過神,轉頭看了眼臉色已經變黑的安平,衛如寧冷笑了聲。

剛剛有了太後那些話,衛如寧便知道,只要安濂能入太後的眼,往後哪怕鳳帝不同意,太後也會站在衛如寧這邊。

衛如寧不打算再裝下去,前世虧欠安濂的所有,她要在這一刻開始,傾盡全力償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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