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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殿下,您看,這就是平兒和你提起過的那個庶出兄長。一進宮便搶了平兒在太後面前的風頭,您一會兒定要替平兒出了這口氣才成。”

安平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衛如寧看着他無比冷漠的神情。還自以為事的‘命令’着衛如寧,想讓她幫着自己去讓安濂難看。

“确實聽你說不過少他的壞話,前日母皇壽宴本殿與他初見,倒也未覺得他像平兒你說的那般不堪。

還有,平兒你這般讨厭他,但本殿昨兒‘賞’你的衣服,你又轉送給了他,看樣子,你對自己兄長也算是恭敬,有什麽好的也會惦記着他。”

安平慣會的,便是颠倒黑白。這種事再簡單不過,衛如寧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虛情假意的慣着、忍了安平這麽些天,衛如寧終于說了這些一直想說的,心裏痛快極了。

“你……殿下您在說什麽啊?”

安平被衛如寧的話有些驚到,本習慣了誰說自己壞話,安平都要說回去的,可是他終于在要反駁時,注意到了衛如寧的面對着自己的那張冷臉。

明明聽懂了衛如寧直指他背後說人壞話不實,且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話,可是安平還是裝作沒聽明白。

畢竟,衛如寧突然這般,是安平怎麽也沒有想到的。

更何況,衛如寧剛剛還特意重點說了,那竹葉長衣是她賞給自己,自己送給安濂的,這與昨日小淘前去安府送衣衫所表達的,一點也不一樣。

安平确實有些慌了。

“沒說什麽,只想說這天下沒有真正的傻子,自己做下的事,自己能擔住便是了。”

安濂已經扶着太後進了亭子,見衛如寧與安平沒有跟上,連忙朝她們招了招手。

衛如寧見狀,邁步連忙走去,将精心打扮好的安平,獨自一人留在原地。

涼亭內有面圓桌,桌邊擺了四張凳子。

太後讓安濂坐在自己身邊,就餘了太後對面和另一邊的位置。

衛如寧雖想離安濂更近些,但也不想再給安平多接觸太後的機會,所以選擇坐到了安濂對面。

雖與安濂遠了些,但是面對面坐着,安濂一切小動作都能收入眼底,也不算差。

宮人還在一旁煮茶,衛如寧看了看那茶磚。這是北方特有的淩花茶,是衛如靈花了很大力氣,才命人從北邊尋來讨好太後的。

衛如寧注意到安濂的臉上還沒有什麽血色,淩花茶屬涼,安濂這樣子怕還是因為月事造成的,若喝了這茶,怕是會加重肚子疼痛。

但太後賜茶,安濂又不能不喝,衛如寧細想了想,轉頭喚了聲:

“小淘……”

小淘走上前,衛如寧在他耳畔囑咐了兩句,小淘點着頭立馬下去了。

安濂看起來又拘謹又緊張,不過這樣子也算正常,看樣安濂小心翼翼的樣子,衛如寧只覺得他可愛極了。

太後喝茶講究,出了兩遍色,又足足烹了一刻鐘,宮人才将茶端了上來。

“這是北方獨有的茶,哀家瞧着今兒日頭大,賞花喝這茶正好。你們也嘗嘗,看看這茶如何。”

太後剛剛已經說過,要替衛如寧瞧瞧安濂。雖然只說是看人品,但太後拿了這茶出來,想來也是想看看安濂見識如何。

這淩花茶雖是北方特有,安濂一直在北上,也不見得會喝到過。更何況,淩花茶不易得,一斤之價貴達百金。

安濂若說喝過,以安将軍的俸祿買這茶确實有些牽強,所以只能是旁人送的。如此一來,這話傳到鳳帝耳中,怕是又讓鳳帝多疑安将軍有異心。

但若是說安濂沒喝過,怕又顯得他見識淺薄。

太後如此安排,衛如寧當真是替安濂捏了把冷汗的。不過話說回來,要想安濂得到太後的認可,這些也是情理之中應該經歷的事。

衛如寧抿着茶,十分的不放心。

在太後與衛如寧都喝過了茶後,安濂與安平才都抿了一口。

安濂微微怔了下,他是喝過這茶的,雖然只是一次,但卻記的格外清楚。

“果然如太後所說,這茶入口清新,着實是配今日這天兒喝呢。”

安平好出風頭,在太後面前每每都在極力的表現,他又不知太後用意,搶在安濂前面說了這無用的話。

太後聽後,只是輕笑了聲,随後轉頭看向安濂:

“安濂,雖然這次是哀家頭一次召你入宮,但你無需這般拘謹。多學着你弟弟些,他在哀家面前,便沒有那麽緊張。”

“謝太後照拂,臣子一直跟着母親在北上駐守,對宮裏的規矩懂的太少,總要謹慎些不能壞了規矩。”

“你不說,哀家險些都要忘了你一直在北上。正好,這茶也來自己北方,平兒都已經點評了這茶,安濂你覺得這茶如何?”

安濂輕輕抿了下嘴唇,開了口:

“回太後,若是臣子未嘗錯,這茶名為淩花茶,原是寒域特有的明貴茶品,後流入鳳儀。這茶對于土地極為挑剔,只有北方一帶能生長,現如今鳳儀極為珍貴的一種名茶。”

“哦?你喝過這茶?”

未等安濂開口,安平又搶了話。

“太後,平兒也知道這是淩花茶,平兒在府裏也喝過的。”

安平一句話,惹得全桌三桌目光齊刷刷看了過去。

衛如寧也不知道,這個安平到底長沒長腦子,安濂已經說了這茶金貴難得,他不過腦子說了這話,不是擺明着給安府麻煩呢?

“淩花茶難得,宮中也少有,你兄長說喝過,八成也是因為安将軍駐守北上辛苦,所以得母皇賞賜,他才有幸嘗過一次。

你終日都在京中,怎麽可能喝過這茶,別仗着皇祖父喜歡你,便在他面前胡說。”

衛如寧瞧着這事情走向快不受控制,連忙開口,想着自己這麽說,安濂應該是能夠明白的。

果然,安濂沒辜負衛如寧的期望,起身提着裙子,跪到了太後身邊:

“太後,确實如大殿下所說,臣子喝過的淩花茶,是陛下賜給母親的。淩花茶不易得,母親只不過是個臣下,原配不上喝這般好的名茶。

而且陛下賞賜的,母親不敢獨享,最後也同軍中副将們一起品嘗,并未送回過家半分。

平兒他太小,又是家中幼子,母親常年在外駐守,也未好好管教他。但是平兒有口無心,定不是故意胡謅的,請太後恕罪。”

安濂說完這些,安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一句争風頭的話,給家中引來了多大的禍事,連忙跪到了安濂身邊向太後請罪,整個人瑟瑟發抖。

安濂這番話,倒是讓衛如寧緊繃的心松泛下來,前世只覺得安濂本分好欺,卻不想他如此伶俐。不愧是她的男人,就是比旁人聰明。

亭子裏安靜了好一會兒,太後才開了口:

“都起來吧,原也不是什麽大事,安将軍為皇室效命,多年駐守北上保得一方平安是功臣。不過一些淩花茶,安将軍配的上。

眼下哀家嘴裏發澀,禦花園南角玫瑰開的正好,安濂,你來同哀家一起去,幫着哀家擇些玫瑰,讓人去做了玫瑰餅,咱們中午用膳時一起吃。”

安濂連忙起身,扶住太後伸出的胳膊,雙雙出了亭子。

安濂似乎和太後相處的還算不錯,太後應該也是喜歡他的,不然不會叫着一起去摘玫瑰。

衛如寧看着他們二人離開的背影,長長的松了口氣。

下了早朝衛如寧因惦記着安濂,所以才先到了太後這裏,她宮中本是還有些事未處理完的。

眼下安濂與太後相處甚好,自己也該先回去處理正事,待午膳時再去太後宮中便是了。

看了一眼依然跪在那裏的安平,衛如寧冷哼了下,大步離去。

午膳前,太後在禦花園待的時間長了些,所以回宮後便先去歇息。囑咐安平與安濂他們在宮中随意些,待會兒再一起用膳。

安平經歷了上午的事,老實不少,坐在殿內也不敢再有什麽動作。

太後宮中有兩口頂大的缸,裏面全是紅彤彤的錦鯉。

剛剛跟着太後回來時,安濂便已經注意到了。殿下于他來說有些涼,所以安濂來到了院子,看着滿缸的錦鯉,嘴角輕揚。

衛如寧處理好了宮中事務,正好吩咐小淘弄的東西也剛剛做好,衛如寧便讓小淘拿着,一起回太後宮中。

一進去,就看到安濂正在賞魚,他伸着手指,輕輕點着水面上噘嘴想要食吃的魚頭,正笑的開心。

雖然前一世做了妻夫好幾年,但是衛如寧對安濂的了解少之甚少。

她原不知,原來安濂竟然喜歡紅鯉,看樣子将來立府裏,家裏要多養些魚供安濂賞玩了。

安濂逗魚逗的認真,似乎壓根未發現衛如寧到來。

衛如寧趁機偷偷繞後走上前,突然探出了身子,将全神貫注逗魚的安濂,吓了一大跳。

安濂本來注意力都在魚缸,方便知被衛如寧這麽一下,整個人失去了重心,直直的便朝着魚缸栽去。

衛如寧見狀,眼疾手快,伸手摟住安濂的腰,一把将人給拉到了自己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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