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

将手裏的藥碗放下，衛如寧看向安濂，安濂也眨着眼，同樣看着衛如寧。

“你知道那竹釵，可是定情信物，你知道的吧？”

衛如寧有些不敢相信，明明知道安濂不會不知道這些，總還要親口再确認一番。

“從初見殿下便一直照顧着我，殿下的意思，安濂從始至終都明白。”

衛如寧都不知道該說什麽，猛地伸手抓着安濂的雙臂，十分激動：

“你既然一直明白，那為何在那陣還會刻意對我冷淡？若不是我耍賴将那竹釵強行給你，你是不是就準備再也不理我了？”

這事，在衛如寧心中一直存着陰影，衛如寧幾次三番想問，可是時機尚不成熟，她實在無法開口。

安濂眼神突然有些落寞，将頭微微低下了些，不敢與衛如寧對視。

“我不過一個将軍庶出的兒子，這樣的出身，總是要有自知之明的。不過昨日聽到殿下病倒，我真的沒有辦法再對您視而不見了。”

“我就知道，濂兒你也是喜歡着我的。”

“殿下，我未對女子動過心，不過您在我心裏确實與旁的女子不一樣，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殿下說的喜歡，安濂不能騙您 。”

安濂擡起頭，一臉的真誠。但是這些于衛如寧來說，已經算是九牛一毛的小事了。

松開了安濂，衛如寧強行讓自己過于激動的心安靜下來：

“不急不急，咱們往後有的是時間，你可以慢慢去感覺是不是喜歡我的。”

對于安濂說的這種異樣的感覺 ，衛如寧再清楚不過。

但安濂從未喜歡過人，如果非強讓他承認那感覺是喜歡，怕是會讓安濂感覺被壓的喘不過來氣。

衛如寧已經等了這麽久，完全不在乎再多等些日子，只要安濂願意和自己多接觸就好。

安濂點頭，拿起筷子夾了一個小包子，本是想夾到衛如寧盤子裏的，卻不成想，衛如寧的突然将嘴湊了上來，一口将那包子吃進了嘴裏。

“往盤子裏放多麻煩，下回直接塞我嘴裏吧，你喂的和你做的飯，于我來說都是一樣的香。”

安濂點了點頭，眼角眉梢，全都是笑。

入夜，小床與幹淨被褥已經安置在床邊。

衛如寧與安濂并肩站在側邊，看着緊緊挨在一起的兩張床。

“還是聽我的，這府衙裏進進出出都是女子，萬一有人誤闖時來，我在小床上睡，能護着你些。”

因為誰睡大床誰睡小床的事，衛如寧與安濂已經商議了半柱香的功夫，可是眼下，依然沒論出來個結果。

“殿下病着，您又是皇女的身份，怎麽能讓您睡小床呢？我雖是男子，但也有武傍身，還是由我睡小床更加穩妥。”

衛如寧微微皺眉，這樣再和安濂商讨下去，怕是這一晚就這麽過去了。

剛剛安濂吃晚膳時，便時不時打着哈欠，不能再拖下去。

“你睡大床，這是命令。”

衛如寧對安濂下過兩次所謂的‘命令’，都還挺好用，可是這第三次，貌似就不太行了。

安濂眉眼帶着委屈看向衛如寧，輕輕開口：

“殿下總命令命令的，難道您把我當成屬下那般對待嗎？”

“你……”

安濂一句話，讓衛如寧變得啞口無言，他明明知道，衛如寧怎麽可能将他視為下屬？

“我知道殿下是為着我好，但我也不想殿下一味的付出，我雖出身不好，但總要替殿下做些什麽力所能及的才是。”

衛如寧和安濂四目相對，聽着他這話，衛如寧無奈的長長嘆了口氣：

“罷了罷了，聽你的便是了。”

衛如寧走到床邊，脫掉鞋襪爬了上去。安濂緊随其後，也平躺到了小床上。

衛如寧臉朝外側躺着，靜靜的看着安濂。

安濂被盯的滿臉漲紅，只覺得屋內悶熱的不行，本是想起來喝些水，不曾想要起身的動作被衛如寧發覺：

“好不容易躺下了，又要幹什麽去？”

安濂不好意思說自己是過于害羞，所以太熱，連忙胡謅了句：

“殿裏的燭燈太亮影響殿下歇息，我去滅兩盞。”

“撒謊……”

衛如寧輕輕道了句，輕嘆了口氣。

“好了好了，不過因為看不夠多看兩眼，倒惹得你害羞，好生睡吧，不盯着瞧了。”

話落，衛如寧身平了身子，雖然她猜想安濂是因為不好意思，但既然安濂提到了燭燈太亮，總也得滅上兩盞。

想到這，衛如寧一揮手，離她們二人最近兩盞燭燈便滅了。

安濂一怔，他雖知道衛如寧會武，但未成想，衛如寧內力竟這般深厚。

夜漸漸深了，但是院內總有巡邏的衙役，一趟趟在房外走着。

安濂雖然很困，但卻因此無法入睡。

屋內很靜，靜到安濂能夠聽到衛如寧熟睡的均勻呼吸聲。

小心翼翼的坐起來，安濂到桌邊喝了口水，偷偷将一直藏在懷中那只竹釵拿出來，借着淡淡的光亮看着。

安濂控制不住的揚起嘴角，心中默道：

‘爹爹，濂兒知道您想讓濂兒嫁個好人家，為人正室。可如今濂兒尋到了自認為這世間最好的女子，如此，哪怕沒有名分濂兒也願意跟着大殿下，爹爹會懂濂兒的吧？’

心中想着，安濂回頭看了眼不知何時翻身朝外側躺着的衛如寧，蹑手蹑腳的回到了小床上，同衛如寧面對面躺了下來。

如同衛如寧光明正大看着他那樣，安濂卻是這般偷偷看着她，越看臉上的笑意越濃。

在安濂眼中，衛如寧就是這世間最好看的女子。

安濂還沒看多一會兒功夫，只瞧着衛如寧，突然夢游似的朝他伸出了手。

安濂咬了咬嘴唇，微微有些狐疑。

就在安濂猶豫不決，不知要不要把手遞上前的時候，衛如寧的掌心朝上，沖着安濂勾了勾。

安濂這才會意，原來衛如寧根本未睡，她伸出的手，就是在邀約自己。

就在兩手相交疊的那一剎那，衛如寧突然緊緊握住安濂的手。

安靜的屋內，只聽衛如寧聲音低沉的道了句：

“安心睡吧，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