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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姐不知道敲門。”

謝秉安穿上侍衛服,撿起床板上的束帶扣在腰上:“小姐找我何事?”

蔚姝的聲音從指縫裏洩出來,帶着羞怯的惱意:“你把衣裳穿好了再說!”

謝秉安走到桌前坐下,端起茶盞輕呷:“穿好了。”

蔚姝緩了緩跳動的心髒,轉過身,手指微微/分開,從縫/隙裏看到溫九的确穿好衣裳,這才大大方方的放下手,坐在他對面,皺了皺眉尖:“溫九,咱們商量一件事罷。”

謝秉安懶散的搭着眼皮,沒多大興趣:“何事?”

蔚姝雙手撐着下額看着他:“以後我再來找你,你若是沒穿衣裳,能否提前說一聲?”

謝秉安:……

屋裏傳來滴答的聲音,離她很近,就在腳邊。

蔚姝疑惑的低下頭,看見旁邊的椅上放着黑色的侍衛服正往下滴答着水,地上已落了一圈水漬,她怔怔擡頭:“咦?你出去淋雨了?”

謝秉安乜了眼一側滴水的衣裳,漆黑的眸比方才深了幾許。

“在雨裏站了一會。”

蔚姝好奇的眨了眨眼,欲要再說,又聽溫九冷淡問道:“小姐方才想說何事?”

提起這茬,蔚姝笑彎了眼睛:“我剛從碧霞苑過來,你猜那邊出了何事?”

屋裏又恢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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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姝習慣了溫九的沉默,也不與他計較,續道:“方才東廠來人了,把尚書府都包圍了,先來了一批人闖入緋月閣挨個搜查了一遍,還好他們沒有查後院。”

她自個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續道:“我跟着他們去了碧霞苑,你猜怎麽着?範姨娘藏起來的幾箱珠寶被東廠的人搜走了。”

說到這裏,蔚姝開心的笑起來。

她原還想着讓溫九幫忙偷走範姨娘藏起來的珠寶,讓蔚昌禾與範姨娘生出嫌隙,溫九不幫,她還愁着該用什麽法子,沒成想東廠這次倒是幫了她的大忙。

“這群閹狗可算辦了一件好事。”

蔚姝笑着提壺給溫九續茶,卻見溫九将茶盞倒扣在桌上,身上冒着森森寒意。

她怔住:“怎麽了?”

“困了。”

謝秉安站起身,冷漠的态度顯然是在趕人。

蔚姝:……

她仔細看了眼溫九,他垂着眼,眉眼間似是籠着陰郁的氣息,看得人心裏莫名發怵。

這人好端端的怎麽說變臉就變臉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前院了。”

蔚姝放下茶壺起身離開,她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雲芝和董婆婆。

謝秉安走到窗邊,漆黑的眸落在走在雨幕中的蔚姝身上。

女人的衣裙被潮濕的風吹得往後飄曳,她捋了捋劃過手腕的袖子,從後院拐角經過時,被風吹起一側的長發,露出纖長白皙的脖頸。

謝秉安摘下延伸在窗邊的綠葉,指尖輕轉,葉子如最鋒利的刀刃穿透雨幕,順着蔚姝的後頸刺入一旁被雨水浸透的牆壁。

有那麽一刻,他真想捏斷這個女人的脖子。

.

這幾日宋大夫日日來,雲芝的傷好多了,人也精神了。

蔚姝坐在花藤架下,繡着前幾日未繡完的海棠花,花的全貌已經出來了,就剩下最細致的花蕊了。

雲芝端起在井水裏冰過的果子茶倒了一盞遞給蔚姝:“小姐,你猜奴婢前面去膳房端早膳時碰見誰了?”

“碰見誰了?”

蔚姝喝了一口果子茶,被井水浸泡過的果子茶冒着涼氣,一口喝下去,涼氣從喉嚨順到肺腑都是涼意,瞬間驅散了夏日帶來的燥熱。

雲芝又給她添了一盞:“奴婢碰見春雪了,她在後廚外面砍柴。”想起春雪的遭遇她先忍不住笑了幾聲:“她斷了一只手,只能有一只手砍柴,哼!讓她平日裏欺負小姐,活該遭報應!”

蔚姝垂眸看着果子茶中倒映着一雙平靜的眉眼,最終什麽也沒說,喝了兩口果子茶繼續繡花。

對于春雪的遭遇,她的內心并無波瀾。

春雪固然可恨,可最終的源頭都在蔚昌禾與範姨娘的身上。

她心中一直藏着恨意,這股恨意在蔚芙蘿告訴她入宮的真相後,就像是草根沖破泥土,瘋狂滋生蔓延,使她夜夜入睡後都在夢裏責怪自己,為何沒有早一點看出蔚昌禾的真面目,為何在三年前楊家出事後,沒有帶着娘離開這座困死她的囚牢。

夜裏又下起了雨,今年的雨比往年多些。

蔚姝躺在榻上輾轉難眠,她披上單薄的外衫站在支摘窗前,透過雨幕看着被夜色吞噬的院中輪廓,娘在世時,就經常坐在花藤架下看着牆外發呆,有時一坐就是一日。

她知道娘一直在等蔚昌禾,可是她等了三年,直到最後閉眼都沒能等到他。

她在窗邊站了許久,直到有了困意才準備就寝。

屋裏忽然間想起“嘶嘶”的聲音,蔚姝循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她的眼睛适應了屋裏的暗色,幾乎是一瞬間就看到了朝她游行而來的蛇。

蛇身通體黑紅,朝她吐着蛇信子,尖利的牙齒在暗黑的屋裏透着森森寒意。

蔚姝吓得扶住窗沿才穩住顫抖的身子,白皙的臉蛋也在剎那間失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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