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棘手
棘手
旅程的最後一天,陳志突然一大早來敲喬銘涼的房門。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良久,似乎誰也不願意先打破沉默。
陳志眉頭緊皺,似是有口難開,而喬銘涼倒是老神在在地望着他,顯然已經知道他來找自己的目的,現在就等着他開口了。
“喬總……”陳志一臉菜色,神情也有些唯唯諾諾的樣子。
“嗯?”
“我覺得吧……”深吸了一口氣,陳志終于鼓起勇氣一臉大義淩然道:“我覺得我們必須公平競争,您應該公私分明,不能用上司的身份壓我的。”
喬銘涼那一張俊臉,就像小學生描繪的水彩畫,什麽顏色都有。仿若過了一個漫長的世紀般,他才終于瞪了陳志一眼,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好你個陳志,平時也沒見你這麽大膽,今天倒是敢挑戰我的權威、當了一回民族的英雄啊?!難道是因為愛情的力量太偉大了嗎?嗯??
……
葉夏悠早上眼睛一睜開,腦海裏就立馬回放着昨天喬志勳和王夢奎分外甜蜜恩愛的畫面,然後就呼吸一窒,覺得身體的某個部分很疼很疼。
是啊,畢竟是暗戀了好幾年的男孩兒,怎麽可能說忘記就能忘記的呢?
快速洗漱完畢後,葉夏悠到了酒店門口,雖然比約定的集合時間晚了幾分鐘,但是她慶幸地發現,還有很多人都沒到,一下子,內心沉重的負罪感減輕了不少。
喬志勳還是和王夢奎一起肩并肩地走過來,看見葉夏悠還春風滿面地向她打了聲招呼。
今天是最後一個景點——若天湖。
一路上,葉夏悠都盡量避免看見喬志勳和王夢奎,基本上是他們倆走到哪兒,她就絕對背對着他們取景拍照。
陳志對葉夏悠似乎是真上心,一直都在陪着她,而且他也懂一點攝影技術,給她提了不少好意見。
陳志這個人,其實家境很不錯,父親是某知名書法家,母親是某名牌大學的教授。但他不随父也不随母,從小到大,不僅沒有表現出任何特長,學習成績也只是中上水平,高考超常發揮上了中國十大名校,不過能力是真的不怎麽樣。大學畢業後,他就進了喬銘涼現在的公司,雖然工作實力不大突出,但好在态度端正,人緣也好,一路磕磕碰碰,也坐上今天這個中層管理階級的位置。
陳志的心眼不多,但其實談了不少次的戀愛。他的嘴巴很甜,常常會把女孩子哄得很開心。有一類的女人,就喜歡他這樣會說甜言蜜語的男人。
現在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陳志對葉夏悠有意思,有幾個多嘴的同事,還在那裏邊看熱鬧邊背地裏調侃兩人。
喬銘涼是一臉陰風陣陣,而林秘書則是着實捏了把冷汗。
這是怎麽回事?他昨晚明明和陳志說得很清楚了,他怎麽還這麽不知好歹啊?!
還別說,葉夏悠現在和陳志兩人看起來,真的很像是一對情侶。
只見陳志背着葉夏悠那典型的小女生類型的可愛背包,還很貼心地站在一旁陪她拍照,甚至時不時地說幾個玩笑話,真把葉夏悠逗得笑得滿臉都是牙齒。
但是如果真正了解葉夏悠的人,就會知道她現在根本就不開心。
葉夏悠的家教有些嚴,母親從小教育她女孩子要矜持要淑女,所以她已經習慣了笑不露齒,即使是真正的開心,也不會笑得那麽随性。但是因為現在她一直在提醒自己,要開心要開心,不能因為喬志勳和王夢奎而傷心難過,更不能讓別人看出其中的什麽端倪,所以她就非常配合陳志,他說什麽笑話,她都會笑得很開懷……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其實葉夏悠不傻,這事若擱在平時,她也能隐隐感覺出陳志對自己有什麽心思,只是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喬志勳和王夢奎,以及該如何調整自己的心态,該如何學會面對接下來他們在一起的事實,所以她現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揣測別人的想法了。
她很累,她只想着這段旅程早點結束,讓她早點回去,當然,不是回學校,她已經很不願意看見喬志勳和王夢奎了,她是想回家,投入唯一一個會寵愛她的父親的懷裏,好好地哭一場……
……
所有的旅行安排終于都結束了,葉夏悠在心裏偷偷地松了一口氣,本以為晚上可以好好休息,卻沒想到不知誰提議,說要去KTV好好玩一場。
葉夏悠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推脫,就只好去了。
可能大家坐車也都坐怕了,所以就直接在酒店裏訂了一個包廂。
葉夏悠只是靜靜地坐在角落,因為在盡量避免着看喬志勳,所以她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在喬銘涼的身上。
喬銘涼真的很受歡迎,葉夏悠看得出來,她部門的很多女生都對他有意思,也都在努力引起他的注意。不過他今天似乎心情不好,只是一個人喝着悶酒,臉色很差勁。
至于陳志,不知道為什麽今晚沒來。葉夏悠直到現在都沒想過陳志對自己有什麽想法,所以只是覺得身邊突然少了一個說話的人,讓她置身在這無法融入的喧鬧之中,就更覺得寂寞和孤單了。
沒多久,喬志勳就起身向衆人敬酒。
葉夏悠真的很喜歡喬志勳,所以即使她沒有喝過酒,也還是接過他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當辛辣的酒精刺激着口腔時,葉夏悠的眼裏有一滴淚落了下來。她真的很沒出息,恐怕喬志勳将來已經身為人父了,都不知道曾經有一個女孩子深深地愛過自己。
……
酒店房間內。
究竟是真的因為酒精而醉昏了眼,還是因為內心強烈的渴望,誰也說不清楚,反正總之,葉夏悠把給她送解酒藥的喬銘涼給認成了喬志勳。
其實喬銘涼是一個正人君子,當然,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在面對喜歡的女孩對自己投懷送抱時,都君子不起來。
所以當葉夏悠柔軟的身軀緊緊地靠在自己的懷裏時,喬銘涼還是情不自禁地禽獸了!
……
半夜。
葉夏悠整個人都被裹在被窩裏,睡得很沉。喬銘涼躺在一旁,赤、裸的上半身就這樣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冰涼的空氣中,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一雙黑眸望着天花板,他在思考,等葉夏悠醒了後,看到躺在身旁的自己,究竟會作何反應。以及他,到時候又該如何應對這丫頭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呢?
然而,還不待他想明白,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喬銘涼趕緊順手按斷了電話,就怕會将睡夢中的葉夏悠給驚醒了。
他看了下通話記錄,竟然是家庭醫生打過來的。
喬銘涼這才緊張起來,趕緊拿了手機跑到了浴室裏,急沖沖地回撥了電話。
“喬先生,您快點回來,您父親心髒病突發,可能……”家庭醫生沒有再往下說,但大家都不言而喻。
喬銘涼驚地差點手機都拿不穩,就趕緊撥打了林秘書的電話,讓他試着幫自己訂一張回K市的機票,越早越好,然後就慌裏慌張地穿上衣服,噼裏啪啦地跑出了房間。
……
醫院裏,牆壁還是一如既往地蒼白冰涼。
喬銘涼趕到的時候,家庭醫生就站在手術室門口,而手術室那盞燈,也終于滅了。
“病人沒事,已經過了危險期了。”醫生出來的時候,習慣性地脫掉了口罩,似乎也松了一口氣。
喬銘涼總算放下了心,然後又急忙撥打了林秘書的電話,讓他再訂一張去溫寒市的機票。他必須得趕回去,必須得在葉夏悠醒來之前出現在她身旁。
林秘書:“……”喬總,您老有這麽能折騰的嘛?反正我們明天就要回去了啊!!!
……
葉夏悠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些疼。她記得發生了什麽,但是在看向床的另一邊時,卻失望地發現連某人的一點餘溫都沒有。
她剛穿好衣服準備出門的時候,就正好有人來敲門了。
站在門口的,是喬志勳,正一臉歉意地望着葉夏悠,萬分內疚道:“小夏,你的身體……還好吧?”
喬志勳自然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他會這麽問葉夏悠,只是對自己要葉夏悠喝酒感到很不好意思。他真的不知道,葉夏悠這麽不能喝,只是那麽一小杯,就頭暈得要回房間休息了。
可是這句話在葉夏悠聽來,卻別有深意……
葉夏悠羞澀地搖了搖頭,小聲地說自己沒事。她臉皮薄,不可能會說“你要對我負責”之類的話,但還是忍不住,紅着臉問道:“你和夢奎究竟是……”
“哈哈!連你也以為我和夢奎那啥啊?!”喬志勳無可奈何地哈哈大笑,然後擺擺手道:“小夏,你別想太多,我只是把夢奎當妹妹看,她也說她會把我當哥哥看的!我昨天受到了部門幹事好幾個小時的口水荼毒,她們一直問我是不是和夢奎在拍拖,我說不是,那幾個臭丫頭還都不信!”
聽到喬志勳這麽說,葉夏悠終于展顏一笑。從今天起,他們之間的關系,應該不一樣了吧?!
……
喬銘涼最終還是沒能,在葉夏悠醒來之前趕到她身邊。所以當他一路狂奔到酒店時,就在走廊的盡頭,看到葉夏悠正和喬志勳走在一起,那一張小臉,泛着兩坨紅暈,展現出來的,是從來沒有過的小女人嬌羞的姿态。
喬銘涼只聽“轟——”的一聲,大腦第一次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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