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年離別(四)
第一年離別(四)
許佳知離開醫院之後沒有回家,她吹着夏天的晚風,沿着路一直走。
沒有目的地,也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
不知不覺,她就走到了A大的校門口,那是她和賀澤謙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她第一次來到A大,媽媽不放心,大包小包就像搬家一樣帶了許多東西。
她一個姑娘家,哪裏可以搬到宿舍,幸好校門口站滿了幫忙的學長做志願者。
賀澤謙拿了輛推車幫她把行李都綁好,有些費力的幫她推到了宿舍樓底下。
夏天本來就熱,她見到他的衣服都被汗浸透,臉紅的像一個蘋果。
許佳知覺得不好意思,幾次想要伸手幫忙,都被他拒絕了,“我可以的,不用你一個女孩子來。”
許佳知打着一把遮陽傘,分了一大半給他遮陽,“學長,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學校裏的超市什麽都有的買,搬家一樣的帶了這麽多東西。”
賀澤謙笑了“沒事沒事,新生都是這樣的,我當年帶的也不比你少。”
許佳知的宿舍在五樓,宿舍只有樓梯,沒有電梯。
志願者其實只負責給新生帶路,教他們辦理入學手續的流程,幫忙搬行李其實也只是順手的事。
賀澤謙終于幫她把行李拖到了宿舍樓底下,抹了把頭上的汗,“你住幾樓?”
許佳知回答“五樓,”她沖他擺手,“學長你去忙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賀澤謙想也沒想,幫她把行李搬到了五樓的宿舍門口,“幫人幫到底,這麽多東西,你一個女孩子搬到五樓得多費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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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臂上的青筋都因為長時間的搬重物而凸起,此刻他微微彎腰喘氣,脫下眼鏡,抹了一把臉。
他站直腰身,準備和許佳知告別,卻沒想到小姑娘翻着自己的書包,給他遞過來一塊巧克力,
是草莓味的。
賀澤謙其實不喜歡吃甜食,但對上許佳知一雙帶着笑意的眼睛,他鬼使神差的接了過來。
“補充能量。”她笑着說。
賀澤謙紅了臉,他點了點頭,沖她揮揮手“再見了,學妹。”
再次見面果然來得很快,是在迎新晚會的後臺。
他代表法學院登臺演奏,彈的是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
許佳知在臺下凝望賀澤謙的臉,想起第一天來到A大,認識的人就是他。
宿舍裏的女孩子都喜歡系草那樣的類型,帥的第一眼就驚豔,像孟煜那樣耀眼。
而她在舍友的讨論聲裏,只安靜地回憶他的面容。
不是第一眼就可以讓人呼吸停滞的驚豔,是像山水畫一樣的氣質。
五官整體是溫柔的,特別是眼睛,看向人的時候很像山水畫裏潺潺流過的清溪。
微笑的時候,溪水一樣清澈的眼睛像是倒映着天上的月亮。
整個人,都好似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般的溫文儒雅。
許佳知站在人群中央,在流暢的鋼琴聲裏對他投向自己所有的目光。
他沒有看見,因為指尖正專注與黑白色的琴鍵對話,全身心的在交響樂裏譜寫屬于自己的開篇。
如果有上帝視角,月老的紅線在奏鳴的月光裏,已經悄然降落人間。
許佳知對他微笑,而賀澤謙在霓虹燈照耀的舞臺上,突然從自己的世界裏側過頭,看向底下的觀衆席。
那一瞥,不是驚鴻,卻勝似驚鴻。
他把目光掠過密密壓壓的人群,像宇宙中一道穿過塵埃的光,落到他歸屬的行星之上。
那一刻,時間暫停,世界定格在灑滿金粉的月光裏。
指尖的節奏在接近尾聲處變得舒緩,許佳知的心跳卻像是八百裏加急一樣變快。
賀澤謙與她對視,向她展顏一笑。
最後一個音符從他指尖跳下,來迎接新的故事完美開幕。
掌聲如流水裏,燈光,鮮花,歡呼,卻都成了他們的背景板,唯獨在彼此的眼睛裏,才找到了自己。
心動,從什麽時候開始,又為何而來,這些問題通通變得不再重要。
這場迎新晚會,許佳知看着手機裏的短信悄悄退場。
A大的操場上,賀澤謙表演的西服還沒有來得及換掉,手上拿着一杯草莓味的奶昔。
他含笑矚目她的方向,看她從遠處一步步走來,把那杯奶昔遞了過去。
“我們院買給表演節目的學生,我不喝甜的,留給你。”
許佳知不客氣的接了過來,插上吸管,小口的喝了起來。
草莓的清甜,奶昔的醇香,在嘴巴裏甜絲絲的暈染開來。
學生基本上都去迎新晚會那裏湊熱鬧了,操場上很安靜,只有他們兩個人,還有一輪月亮,以及數不清的小飛蟲。
他們心裏都想說些什麽,但最後誰也沒開口。
兩個人都傻乎乎的繞着紅色的塑膠跑道走着圈,心事像跑道上散落的小石子,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
許佳知咬着奶昔的塑料吸管,小聲道“學長,你的鋼琴彈的不錯啊。”
賀澤謙側過頭看了她一眼,又紅着臉移開了眼神,“謝謝,不算很專業,只是業餘的興趣愛好。”
夏天的風,永遠在夜晚最迷人,躲在草裏的小蟲子興奮的睡不着覺,唱着沒有節奏的歌。
他的聲音透過清涼的晚風,向她詢問“來A大還适應嗎?”
許佳知點了點頭“已經适應了,A大風景很好,食堂也不錯。”
“賀澤謙學長,”她的語氣一下子變得鄭重“謝謝你上次幫我搬行李,也謝謝你今天的草莓奶昔。”
他溫和地回應“不用客氣,舉手之勞。”
許佳知鼓起勇氣“不行,做人得禮尚往來,我這個人啊,最知恩圖報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賀澤謙被她逗樂,聲音裏都透着一股子清朗的笑意,“那許佳知學妹,你準備怎麽回報我呢?”
許佳知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我啊,準備好好學習,期末了拿國家優秀生的獎學金請學長你吃飯!”
月光透過稀薄的雲層,灑滿操場,想給今夜鍍上一層溫柔的光。
這是故事的開始,有晚風,有月光,有熱鬧,也有安靜。
人間紅塵的味道,與細膩的溫柔一起,吹拂在了兩個人的臉上。
賀澤謙的心動像是草間不知名的小蟲,在看不見的地方跳躍。
他注目她明亮的眼睛,像是在學校天文館裏,他拿着望遠鏡模拟觀望宇宙的行星。
他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小王子》中的星球,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王國裏沒有沙漠,而是幹淨敞亮的花園,裏面的玫瑰花美麗長存。
他不經意的注目,心甘情願的走入,在此駐足,在此停留,哪怕只是做和花常伴的一陣風。
“有這個志向不錯,許佳知同學,好好學習,我等你的那頓飯。”
“對了”,他停下腳步,讓晚風攜着他的聲音悉數吹進她的耳朵裏,“以後,不用學長,學長的叫我,我也就比你大一歲,叫我賀澤謙就好。”
月亮在雲層裏微笑了。
許佳知點點頭,“那......你也別叫我學妹了,叫我許佳知就好。”
擺脫掉了客氣的身份做後綴,連名帶姓的稱呼裏頭,風也沖月亮笑着搖頭,似乎在感嘆,年輕就是好。
所有一點一滴的小情緒,都是愛情的橋,搭建在姻緣的長河裏。
遠處飄來迎新晚會上的歌聲,是張國榮的《當愛已成往事》。
“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已多風雨
縱然記憶抹不去
愛與恨都還在心裏
真的要斷了過去
讓明天好好繼續......”
演唱的是音樂學院的一位學長,音色裏真的有張國榮的味道,但也許是太年輕,缺少閱歷,比起原唱的感情還稍有欠缺。
從翻湧的回憶裏走出,許佳知的耳邊還留着那首經典老歌的旋律。
“你不曾真的離去
你始終在我心裏
我對你仍有愛意
我對自己無能為力
因為我仍有夢......”
她站在A大的校門口,裏面的一切如舊,連往事都如同昨日發生。
現在想想,這首歌,似乎已經為後來的結局埋下了伏筆。
一陣清風吹拂,幫她把所有的思緒一起吹散,也輕柔的幫她把耳邊的碎發理好,像是他曾來過。
“賀澤謙學長。”
“許佳知學妹。”
“賀澤謙。”
“許佳知。”
“澤謙。”
“佳知。”
“老公。”
“老婆。”
往事不要再提,往事随風散去。
許佳知在心裏問自己,如果回到最初的起點,可以預知未來,還會不會把故事繼續下去?
我會的,許佳知在心裏說。
我會繼續對他投去歡喜的目光,滿懷愛意的走向他。
我依舊會在他的耳邊呢喃無數遍“我愛你”以及“我願意。”
我會接受他的親吻,他的擁抱,他看向我時的星河萬丈。
哪怕這段時光無法抵達生命的彼岸,意外搶先一步來臨。
賀澤謙聽到了她內心的聲音,哪怕他只能是一陣風,或者是太陽光照下來時,她片刻的身影。
傍晚的太陽西沉,多少往事說好了不再提,也被沉醉的暮色打撈起。
我也會的,寶貝。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回答。
許佳知最終還是回頭,沒有去A大裏走一走,轉一轉。
過往的一幕幕,她仍舊記憶猶新,回憶拉扯,她不願意再觸景生情。
她一步一步與A大漸行漸遠,但曾經那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在回憶裏攔截住了她的路。
“你不要難過啊,26歲的許佳知。”她微笑。
“盡管他已經不在了,但是過去的你,已經和他沒有遺憾的愛過一場了。”
熱鬧且喧嘩的街道裏,有清風拂面而來,試圖解開她的心結。
她看似孤身一人,實際上他一直就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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