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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謝芷瀾讓青黛等人放開了她,“我可以答應放過你。”

春鳳身子一軟,癱在地上,坦誠道:“奴婢不過是奉命行事,都是我家小姐吩咐奴婢做的。”

蘇娴幾乎撕爛手中的帕子,“誰給你的膽子,如此污蔑我!”

春鳳顫了一下,哭道:“小姐,奴婢哪裏是污蔑您,奴婢也想幫您頂罪,可奴婢上有老下有小,之前奴婢就不敢做這些,是您和春草說不會有危險,奴婢為了您才甘願冒險,您不能眼睜睜看着奴婢坐牢啊!”

蘇娴險些被她氣死,這個蠢貨,她若肯頂罪,她事後總會想法子保下她,将她招出來,誰還能護她!

春鳳哭道:“小姐還是如實招了吧,謝小姐最是疼您,您求求情,認個錯就沒事了,不像奴婢,賤命一條,唯有坦白,方能求得寬恕,說到底,您這般做不過是為了探花郎!他哪裏值得您如此?他若對您有意,又豈會求娶謝小姐?小姐醒醒吧。何必為了他與謝小姐離心。”

這話一出,等于坐實了她與秦摯有私情。

陳妙涵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哼笑了一聲,“難怪昨日會被秦母打罵,敢情早就與秦公子有私情,謝芷瀾你不是一向聰慧?将人養在身側護那麽緊,結果卻養個白眼狼。”

趙夕瑤也道:“早就覺得她假惺惺的,敢情平日都是裝的,背地裏竟如此惡毒,與男人幽會也就罷了,還敢害人,真是蛇蠍心腸!”

蘇娴怒火攻心,險些昏厥過去。

她最看重名聲,幾乎能想象,事後趙夕瑤和陳妙涵會怎麽敗壞她的名聲,她簡直氣死了,平日裏的嬌柔早已不付存在,神情癫狂,要去撕春鳳的嘴,“你這賤婢!為何要毀我名聲。”

春鳳吓得哆嗦了一下。

青玥和青黛上前一步,攔住了蘇娴。

蘇娴還想掙紮,青黛将她按在了案幾上,她跟着兄長習過武,力氣很大,蘇娴根本掙不開。

“虧得小姐想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才沒有報官,事已至此,竟還抵死不認。”青黛神情冷淡,妍麗的臉上似結了霜,她扭頭對謝芷瀾道,“既如此,奴婢親自将她送入應天府吧,人證物證俱在,她謀害小姐,罪不可恕,就讓官府為小姐伸冤,判她個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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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蘇娴瞳孔不由一縮,她一個弱女子,若是真進了順天府,只怕這輩子都完了,蘇娴最愛惜的便是名聲,她還這麽年輕,若是被判刑,哪還有什麽未來?

她徹底慌了,比春鳳還要懼怕百倍。

她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拼命掙開了青黛的桎梏,不等她靠近謝芷瀾,青黛就狠狠踹了她一腳。

她“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的,瞧着好不可憐,“姐姐,我并非對秦摯有意,都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的,他想求娶姐姐,奈何家世清貧,怕國公爺瞧不上他,他才出此下策,流言也是他放出來的,我若不幫他,他就會對我不軌,我一個弱女子,實在怕了,姐姐原諒我這一次。”

陳妙涵聽得瞠目結舌。

蘇娴還在哭,眼淚一顆顆砸了下來,好似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她一般。她的臉更癢了幾分,一時只覺得有數百只螞蟻在啃咬她的臉,她忍了又忍,才沒去撓。

謝芷瀾早就猜到她會将主要責任推給秦摯。流言的事,她也試圖讓人查過,最初流言先從茶館流傳出來的,因議論的人太多,早已查不到源頭,她至今一無所獲。

謝芷瀾垂眸審視着她,套了套話,“單憑秦摯,哪有那麽多人手?他背後的主子沒少幫他吧。”

蘇娴心中一驚,一時還以為謝芷瀾什麽都查到了,她慌了一瞬,想起那人狠辣的手段,才矢口否認,“沒有,哪有什麽主子,全是他一人所為。他瞧着風光霁月,實則是個道貌岸然的小人,真的是他一個人做的。”

謝芷瀾冷笑道:“蘇娴,枉我将你視作親妹,你竟還想騙我?青葙早就同我說了,她跟在你身側的這十幾日,早聽到了你和春草的對話,你分明是為了圖謀我的嫁妝,才勾結的秦摯,等我嫁給秦摯,他便會想法掏空我的嫁妝,你還想瞞我到何時?”

蘇娴腦袋懵了一瞬,她和春草私下說話時,每次都支開了青葙,她究竟何時聽去的?又聽了多少?

冷意從腳底板升起,一直蔓延到天靈蓋。她牙關都在打顫,對上謝芷瀾冰冷的目光時,腦袋一時卡殼了,“我、我沒有,姐姐,她、她一定聽錯了,我真的沒有,對,定是青葙聽錯了,肯定是她聽錯了。真的,你信我啊。”

她的臉愈發有些癢,實在沒忍住抓了一下,一爪子下去,疼得她臉都白了一分,她卻像是着魔了似的,越抓越癢,越癢越想抓,臉上好像藏了數萬只螞蟻,一只一只,都在瘋狂地啃食她的肉,又疼又癢。

從小到大,她從未這般痛苦過。她動作癫狂,又使勁抓了幾下,指甲上竟是摳掉一塊肉,手指上也滿是血,她驚恐地瞪大了眼。

趙夕瑤被她吓了一跳,忍不住往靠椅裏縮了縮。

陳妙涵也搓了搓手臂,“她這是怎麽了?莫不是瘋了吧?”

青葙道:“事到如今,還敢撒謊,肯定是遭了天譴。”

“活該,肉都掉了,抓痕又這麽深,說不得會毀容,平日有我們小姐護着,才能用最好的一切,如今卻一再寒我們小姐的心。”青玥也跟着哼,扭頭對謝芷瀾笑得甜美,“小姐,咱不給她醫治,讓她成為天下第一醜女。”

蘇娴恐慌不已,哪怕摳掉了肉,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又拼命抓了幾下,鮮血淌下來時,才覺得舒服一點。

她這是怎麽了?她根本不信遭天譴一說。她這才想起,匕首上有毒。她中了韓王的毒。

她不想毀容,她不想毀容啊。都是韓王,她怎麽那麽倒黴。遇到誰不好,竟遇到了他。

她癢得入骨,渾身都抽動了起來,“解藥,解藥,求求你們給我解藥。”

青玥瞪她,“滿嘴謊言,還想讓我們幫忙,你想得倒美。”

“我招,我都招還不成。”她邊抓邊哭,“是,是我貪圖你的嫁妝,才夥同秦摯算計你,我沒想真去害你,因為事成後能得到一筆錢,我才有些鬼迷心竅,你這麽有錢,分給我一些又能怎樣?快,給我解藥!我要解藥。”

她醜态盡露。

趙夕瑤覺得心驚不已,“她這是怎麽了?”

謝芷瀾這才解釋一句,“來的路上,她亂嚼舌根,背後非議韓王,被王爺聽了個正着,他略施懲處,許是給她投了癢癢粉。”

謝芷瀾心中其實有些納悶,她同樣碰了匕首,只是微微有些癢意,尚能控制,蘇娴怎地如此事态?

謝芷瀾沒再管她。她起身站了起來,繞過隔斷,道:“李大人,今日勞煩您走這一趟了。若非她實在狡猾,我也不會私下審她,她和秦摯為了圖謀我的嫁妝,不惜害我落水,毀我名聲,想讓我被迫嫁給秦摯,這等小人行徑,若人人效仿,只怕京城會大亂,望大人為我做主。”

山水隔斷後,走出一個身影,竟是應天府府尹,也不知她何時将他請來的。

蘇娴一驚,只覺毛骨悚然,腦子總算轉過了彎。

她望着謝芷瀾的目光滿是怨怼。原來,她早算計好了。只怕将青葙派去她身側時,她就開始布局了。

她壓根就沒想過念着姐妹情。

蘇娴好恨,臉上的痛,讓她生不如死,見謝芷瀾一臉雲淡風輕,絲毫沒有她的痛苦。

蘇娴目中滿是怨怼,她飛撲到了謝芷瀾跟前,伸手就去撓她的臉,想将毒過給她,不等她靠近,青黛一腳踹在了她身上,這一腳用了十成的力氣,蘇娴倒飛了出去,疼得沒能爬起來。她動了動唇,喃喃道:“謝芷瀾,我不會放過你。”

李大人讓人将蘇娴和紅芯等人全帶走了,謝芷瀾将他送到了門口,道:“我相信李大人定會秉公執法。”

陳妙涵也道:“她竟還想嫁禍于我,手段如此惡毒,務必嚴懲才行,李大人一定要盯緊了,別讓徇私枉法之徒敗壞我朝綱紀。”

陳妙涵了解謝芷瀾,她心思缜密,若非害怕有人包庇蘇娴,根本不會私下審她,還大費周折地将府尹尋來,如今蘇娴已招供,等于釘死了她的罪,只望一切順利。

待陳妙涵、趙夕瑤離開後,謝芷瀾才仔細看了眼自己的手,白皙的手指,瞧着沒什麽異常,不紅也不腫,只是癢意又重了些。

國醫堂那邊遲遲沒有消息。

謝芷瀾一顆心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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