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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這時,其中一位護衛蔫頭耷腦地來了平安裏,“小姐,屬下不才,跟丢了韓王,我讓其中一人去了韓王府,如今在門口守着,韓王回府時能第一時間收到消息,另外兩人還在尋找他,需要加派人手嗎?”
謝芷瀾道:“有幾人不是一直盯着秦摯?李大人已讓人逮捕他,待他落網,這些人便能撤回來,讓他們幫着去尋,找人打聽一下他平日都是去哪兒,別盲目地在街上亂找。”
護衛應了下來。
謝芷瀾沒敢在外逗留,直接回了安國公府,回到院中後,她便歪在了榻上,緊繃的精神略放松了些。不知不覺已臨近午時,青黛道:“小姐先用點午膳吧,等會兒再歇息。”
謝芷瀾點頭,來了膳廳,廳內燃着兩盆銀絲炭,溫暖如春,丫鬟們魚貫而入,擺了四菜一湯,道道精美,瞧着色香味俱全,主食是她愛吃的水晶蝦餃。
謝芷瀾慢條斯理吃了起來,一頓飯還沒吃完,就聽到了腳步聲,竟是青祤走了進來。
“小姐,秦摯逃了。”
謝芷瀾微微凝眉,“不是讓人盯着?”
青祤道:“應天府的人到後,咱們的人便回來了,只留了一個人在那兒守着,秦摯态度很好,先是否認自己做過此事,又說會配合官府的調查,最後懇請官差等他一刻鐘,說有話要同母親交代。”
“他是聖上親點的探花郎,案子沒結前,官差不敢對他不敬,便準了,誰料等了近一刻鐘,他還沒出來,他們這才帶人去搜,他房內有個暗格,通向隔壁宅子,早不知跑去了哪兒。”
青黛道:“這秦摯好大的膽子,竟然公然拘捕。”
他若不逃,頂多也就坐幾年的牢。
謝芷瀾也沒料到他會逃之夭夭,“他這一逃,等于坐實了罪行,就算僥幸逃脫,日後也只能如陰溝裏的老鼠躲躲藏藏。”
只便宜了蘇娴。他一逃,若是蘇娴修改口供,将一切都推到秦摯身上,再把自己塑造成受害人形象……謝芷瀾眸色微冷,道:“将這個消息告訴陳小姐。”
陳妙涵的兄長也在應天府當值,他兄長若重視此事,肯定不會任由蘇娴翻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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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退下後,謝芷瀾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沒再繼續用膳,怕帕子上染上毒,她将帕子丢到了廢紙簍裏,吩咐道:“青玥,你去一趟靈月閣,讓丫鬟将蘇娴的東西打包好,全部丢出安國公府。将之前我送她的衣服和首飾全部撿出來,捐給慈佑堂。”
青玥很興奮,領命退了下去。不查不知道,仔細一查,這些年主子竟是足足送給她二十多件朱釵,翡翠玉镯也送了一對,還送了兩套文房四寶等,加一起少說也有七八千兩銀子。
謝芷瀾将她送給自己的東西,也全搬了出來,皆是些風筝、字帖、佛經、平安符等等,以往謝芷瀾只覺得她送得用心,如今一看,全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她讓青黛裝到了盒子裏,一件都沒留,一起掃地出門的還有桂心,蘇娴的丫鬟。
桂心徹底慌了,拼命地磕頭求饒,“小姐別趕奴婢走。”
青黛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冷笑道:“就沖你屢次背主,都理應被打死,小姐看在你母親為安國公府效勞多年的份上,才饒過你,再賴着不走,我可不保證,自己會做點什麽。”
她面容冷豔,訓人時極有壓迫感,桂心不過是個二等丫鬟,本就怕她,被她一警告,吓得再不敢多言一個字。
院外不少小丫鬟探頭探腦的。桂心覺得丢人,帶上自己的東西灰溜溜離開了。
靈昕堂動靜鬧得大,蘇娴害謝芷瀾落水,又算計她嫁妝的消息皆傳了出去。丫鬟們得知此事後,皆有些義憤填膺,“虧得咱們小姐對她掏心掏肺,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二夫人衛氏也得了消息,怕謝芷瀾傷心過度,她還親自走了一趟,道:“平日一口一個姐姐,背地裏竟如此惡毒,這等兩面三刀的人,就該受到應有的懲罰,你可不能心軟。”
衛氏便是個心軟的,當年二小姐的生母,秦姨娘還算計過她,致使她險些落胎,因保住了孩子,她便沒喊打喊殺,又心疼二小姐小小年紀,不忍她沒了生母,只将她關在了小祠堂內,永不得出來,卻允許二小姐去探望她。
她一個毒婦又哪裏教的好女兒,二小姐之所以算計武安侯世子,非鬧着給人做妾,便是受了她的挑唆。
那段時日,不知多少人看國公府的笑話,怪就怪在她過于心軟,治家不嚴。衛氏唯恐謝芷瀾像她。
謝芷瀾心中暖暖的,不禁露出個笑,“我曉得,這等小事哪裏值得嬸娘走這一趟。”
衛氏道:“也不單為了這個,上午國公爺讓人給我遞了消息,說韓王是個有擔當的,等明日便讓我替你應了這樁親事。”
衛氏特意讓人打聽了一下韓王,總覺得他這個人有些難以捉摸,若說他不好,也不盡然,他家世一流,才情一流,京城有不少姑娘惦記他,也不知嫁給他究竟是福是禍。她有些欲言又止的,“你可曾見過韓王?對他印象如何?”
謝芷瀾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蜷縮了一下。
今日一見,韓王與她想象中的确實不太一樣,她總覺得,他的所作所為,像是在刻意讓她打消結親的念頭。
謝芷瀾怕她擔心,笑道:“早上父親讓我選時,是我主動選了韓王,聽說他挺重情誼,早晚都要嫁,嫁給旁人,還不若嫁給他。”
長公主是個明事理的,她出嫁後起碼不用擔心婆婆會刁難她,單沖這一點,謝芷瀾覺得都能嫁,更何況,夢中,在她最絕望時,他不僅幫她報了仇,還将她救出了囚籠。
她可以懷疑任何男人的真心,卻不想質疑他。
衛氏臉上多了絲笑,“你滿意就成,女子出嫁,求的就是一個心甘情願,那我明日便給他們回個信。”
将衛氏送走後,謝芷瀾臉上的笑,才散了個幹淨,她嫁妝豐厚,惦記的肯定不止秦摯和蘇娴,至今,她都不清楚,他們背後之人究竟是誰。若不想落個夢中的下場,她必須要強大起來才行,唯有如此,方能護住自己和身邊之人。
她身邊的護衛實際上都是安國公府的人,出嫁時無法帶走,她還需要有幾個信得過的護衛,前些日子,她身子不适,一直忙着對付蘇娴和秦摯,至今還沒安排。
她将青祤喊到了跟前,讓他去買十幾個會拳腳功夫的人,随即又對青黛道:“青黛姐姐,從今日起,你教我習武吧,讓青玥、青葙她們也一并學。”
青黛有些驚訝,“小姐真想學?有武藝傍身倒是好事,落水那日,您和青葙若是會武,定能躲過這一遭,習武并非易事,需吃苦耐勞,也并非朝夕間就能學成的。”
夢中再痛苦的事,她都承受過,只要能護好身邊人 ,她不怕吃苦,“你盡管教。”
青葙和青栀都很激動,青玥一張小臉卻垮了下來,“奴婢也要學嗎?萬一練得一身肌肉,多醜啊,小姐快饒了奴婢吧。”
青栀和青玥關系最好,勸道:“青黛姐姐曾練過幾年,不照樣很美?你多練練,說不準還能再長高些。”
青玥跟謝芷瀾一般大,比她卻矮了半頭,今年十五了,仍像個沒發育的小豆丁,她最介意的便是自個身高,聞言才道:“成吧。”
謝芷瀾笑道:“若學得好,每個月都有賞。”
丫鬟們的勁頭都被挑了起來,嚷着現在就要學,近來本來也沒什麽事,青黛便點了頭,她擔憂道:“小姐身子剛好些,要不還是晚段時間再學吧?”
護衛那邊遲遲沒動靜,手越來越癢,習武還能轉移一下注意力。
謝芷瀾道:“無礙,只是落個水,又不是受傷了,我跟你們一起學。”
青黛跟着兄長練過幾年,學得雖算不得精深,教她們入門倒也足夠了,她讓大家先練的紮馬步。
剛堅持了一炷香的時間,青玥就撐不住了,腿一軟坐在了地上,見小姐雙腿一直打顫,還在苦苦堅持,她臉有些紅,又爬了起來,繼續堅持。
青黛紅唇微抿,拿腳尖點了點她的小腿又拍了一下她的臀部,“姿勢不對,膝蓋不能超過腳尖,臀部勿突出。”
不知不覺,她們已練了好幾組,每個人都腿軟得不像話,青黛說今日到此為止時,謝芷瀾都松口氣,累得直接癱進了藤椅裏。
這時一個護衛回了府,他滿臉愧疚道:“小姐,尋到韓王了,屬下無能,進去索要解藥時,被丢了出來,他說,他說……”
他身上尚有灰塵,可見,确實是被丢了出來。
謝芷瀾:“直言便是。”
護衛進去時,韓王剛飲了一杯酒,面上染着一層薄紅,似笑非笑的模樣,有些不正經,活似在調戲什麽人,“求人當有求人的态度,想要解藥,讓你家主子自己來。”
護衛跪了下來,讪讪重複了一遍。
青黛不由擰眉,只覺得這未來姑爺當真是欺人太甚!她怒道:“奴婢讓兄長和陳大哥一起去讨要!就算搶,也要将解藥搶來。”
她口中的陳大哥,是青祤的好友,如今已是國公府的護衛副統領,也是府裏武功最好的一個。
謝芷瀾不想将事情鬧大,搖搖頭,“他如今在哪兒?”
“在醉仙閣。”
謝芷瀾一邊讓小厮去備馬車,一邊吩咐青玥去二房報備了一聲,她平日甚少出府,也不是那等貪玩的性子,衛氏未阻攔,只讓她多帶了些護衛。
謝芷瀾來到醉仙閣時,太陽恰好下山,大片的晚霞将半邊天染得通紅,韓王就在二樓用餐。
謝芷瀾推開包廂門時,一股淡淡的飯香味撲鼻而來,勾得人食指大動。
他尚未用完晚膳,掀眸睨來時,眸中是一閃而過的驚訝,似是沒料到,她真會來。
今日的他身着黑色錦袍,腰間配白玉镂雕松鹿紋帶飾,他将手中的銀箸放在了餐碟上,懶洋洋往椅背上靠了靠。
他五官昳麗,不說話時,像極了天上的谪仙,眉眼只是微微一動,氣質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似會蠱惑人心的妖,莫名令人忌憚,“來得還挺快,平日也這麽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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