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向下的第七天
向下的第七天
8-
游樂園走了一遭之後,納蘭迦似乎忽然長大了一些,開始主動問她一些工作問題了,并且開始學習裁布。這真的很簡單,梵妮紙樣放好,他用裁布刀順着紙樣把布料壓一圈就好,只要注意用鎮紙壓着紙樣,裁布刀也不要滾太快就好了。
他以後或許也會是個好裁縫的,梵妮想。
很快就要到聖誕節了,天氣變涼了一些,梵妮又給納蘭迦做了新衣服,并且給他買了聖誕禮物,一個需要自己拼裝的航模。東西倒是确實屬于兒童玩具範疇,不過畢竟是大齡兒童的玩具了,所以盒子還挺大,零件也很多,納蘭迦下午都沒怎麽顧着工作了,就在前廳的沙發上一直在拼航模。
快過節了,該做新衣服的早都做好了,不想做的現在也來不及了,索性也沒什麽生意,梵妮煮了一壺橙子蘋果茶在櫃臺後面看小說——這是納蘭迦送她的聖誕禮物。
是很幼稚的更小的女孩子會喜歡的那種愛情小說,人物行為邏輯是不需要的,愛情就是最好最厲害最美好的東西那種。打發時間都覺得會讓自己腦溢血,不過無所事事,梵妮就一邊吐槽一邊看。
納蘭迦偶爾也會搭話:“B小姐也喜歡A先生,不去跟A先生說,就一直找A小姐麻煩,這有用嗎?”
“某些時候,有用。”梵妮翻了一頁,繼續給他說接下來的離譜操作:“B小姐還把A小姐的書包丢進了河裏,書包裏有A先生拜托A小姐一起還給圖書館的書籍。總之為了不讓自己被圖書館拉入黑名單,A先生跳下河去撈書包了。”
B小姐這幹脆是打助攻了,都不能說找麻煩了,總之就挺無語的。梵妮都看樂了,不過也不是特別嫌棄,畢竟是聖誕禮物,是納蘭迦送給她的聖誕禮物耶。
一下午就這麽消磨過去了,晚餐時間,梵妮一邊穿外套一邊想,隔天就是平安夜了,納蘭迦到底要怎麽辦?所以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那個從來沒問過的問題:“納蘭迦,過節想不想回家?”
還在給航模上色的納蘭迦停下了手裏的活兒:“我家裏不要我了。”
倒也不是沒想到這一點,不過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梵妮摸了摸他的頭發:“那你呢,還想見到他們嗎?”
“不想,我不想見到他們了。”納蘭迦看起來意外的平靜,比他遇到小問題對着布料撒氣的樣子平靜的像是變了個人——明明在說這麽讓人為難的話題。
“那就來我家住吧,這幾天就來我家裏一起過節。”梵妮去樓上把他的外套拿了下來,又去衛生間拿了他的牙刷塞進一個塑料袋就這麽裝着:“你去我房間打地鋪,先說好,我絕對不會把床讓給你的!”
笑死,就好像別人惦記你的床似的。納蘭迦接過外套自己穿上,又上去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在樓梯口磨磨蹭蹭:“你爸爸好像不太喜歡我。”
“沒關系,我也不喜歡他,打平了。”
行吧。
總之人就這麽帶回家了,薩利太太大約是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甚至晚飯都做的挺多的,烤了一只雞還烤了很多蔬菜,此外還有比平時大一些的披薩一張,還有一鍋海鮮湯。
梵妮回家都沒跟家裏人打招呼,納蘭迦有點尴尬的說了一句:“晚上好”之後,才發現這一點。她就直接回了自己房間,然後從房間裏拿出來了她自己的水杯去倒了一杯熱茶,又去廚房櫃子裏找了一個黃色的馬克杯給納蘭迦:“你的,要喝茶還是咖啡?媽媽也煮了咖啡在那邊的爐子上。”
“茶就好。”納蘭迦坐在沙發上,側過頭看了一眼薩利先生。他皺着眉也在打量納蘭迦,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但是薩利先生覺得自己果然還是看不慣這個孩子——雖然這次比上次有禮貌多了。
家裏其實也沒什麽好的,電視好像也沒那麽好看,晚上外面已經有放煙花的地方了,這裏居住比較密集,實在不好施展,所以看煙花都無法就近看看,只能遠遠的看個影子。
梵妮關了燈趴在窗臺上,看着遠處微小的火光,問:“你家裏人為什麽不要你了?”
“也不至于不要我...就是不理我。”納蘭迦趴在她身邊,也看着那微弱的火光:“我媽媽早就不在了,我跟父親生活。他再婚之後,就不怎麽理我了。我做什麽都無所謂,有段時間為了讓他看我,還會故意搗亂,砸了鄰居的玻璃,在門口馬路上撒釘子,有輛車打了個圈直接沖到我家院子裏了,我繼母還賠了不少錢...”說到這兒他都笑了:“但是他們還是不理我,沒人責備我,甚至沒看我一眼。我的繼兄也只是知道賠了錢之後嫌棄的哼了一聲,看都沒看我。反正沒人在意,我就離開家了。”
啊....這樣啊。
梵妮想起自己以前的樣子,和納蘭迦不一樣,不過同樣是不被注視的:“我讀完小學都沒繼續念書了,其實小學的時候都是要一放學就去店裏工作的。爸爸以前還想把店鋪給哥哥繼承,哥哥比我大六歲,我剛上小學什麽都不太會,還得在店裏洗布料,哥哥十幾歲了,連裁圖紙都不肯做,說自己要讀書。後來高中給他送去了很貴的學校,他就更不肯接觸家裏的事情了,所以我父親就一直讓我打下手了,他說我要學會這些東西,以後幫助哥哥。”
“我學什麽做什麽都是為了哥哥,他好像連我以後要結婚離開家這件事都沒考慮過。”
“那梵妮現在考慮過嗎?”
“考慮過,我想找一個願意幫我地男人和我結婚才行,我也需要一個能夠一直陪伴我的助手。”梵妮直起身子:“不過,男人大概都不願意做女人的助手吧,所以大概也不太好實現呢。”
納蘭迦似乎還沒到理解這一點的年紀,他有點困惑,不過也沒問。他總有很多不懂的事情,不過從來沒什麽好奇心,很多東西都是放一放就過去了,不會怎麽當回事兒。這件事也是一樣,他習慣了被梵妮指揮,梵妮說的那肯定是沒問題的。
去打開燈,客廳裏傳來電視的聲音,除此之外十分的安靜。父親和母親在家似乎也不怎麽交流,今天這是沒怎麽工作,下班也早,不然梵妮早都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了,即使不睡覺也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怎麽跟家裏人說話。
一家人就是勉強還住在一起的樣子,彼此之間都蒙上了一層陌生。
家庭就這樣的話,好像也确實沒什麽期待的必要,還是朋友好一點,他們有共同話題,會互贈禮物,會一起出去玩,在一起很開心。
隔天早晨,梵妮把給父母的禮物拿了出來,就是兩個信封,裏面是現金,敷衍的讓人頭皮發麻。父親沒給她準備禮物,母親倒是給她織了一件很薄的披肩:“在工作間用吧,下午的時候你坐在那裏曬不到太陽也有點冷了。”她這樣說。
梵妮接過披肩,又看了一眼父親,他正在拆信封,看了一眼就把信封塞進了褲兜裏,然後扶着樓梯上樓去了——随後是靠裏一點的房間被打開的聲音,他去了哥哥的房間。
到底哪裏比不過那個人渣呢?梵妮抿了抿嘴唇,覺得很不理解。她幹脆站了起來:“走吧,納蘭迦,出去逛逛。”
這家裏也确實壓抑,納蘭迦也不想多呆,要不是梵妮在,他還不如一個人住在閣樓裏自在。
聖誕節的街上烏央烏央的全都是人,天氣還是那麽好,氣溫也還是那麽溫和。
“我想看看雪,什麽時候我能在聖誕節看到雪呢?”梵妮抱怨了一句,然後去買了兩杯熱紅酒來喝。說實話,這純純是應景,卻并不适宜,半杯下去倆人都是一腦門子汗,熱的。
好在剩下半杯也晾涼了,喝着沒那麽讓人為難了。
街上閑逛一天,買了一個新的門牌,買蛋糕的時候聽說薩爾瓦托街那邊新來的人是個叫做布加拉提的家夥,似乎人還不錯,聽說上午還跟他常去的餐廳老板交換了聖誕禮物,據說還一直帶着一個帶着面具的怪人,總之看起來有點奇怪的樣子。涅羅先生已經被他趕走了——面包店老板的原話。不過梵妮覺得那似乎不應該稱之為趕走,涅羅先生好像沒什麽不願意,就像是接受了一次正常的工作調動一樣。
——或許也就是這樣,畢竟他們都是熱情的人。
梵妮沒糾結這些,她叫了一聲:“納蘭迦選好了嗎?我要結賬了!”
“好——好好好——馬上好——”納蘭迦顯然還在糾結,然後手裏兩個盒子都被梵妮拿走了,她看了一眼,一盒是巧克力曲奇,一盒是提子軟曲奇。
怪不得選不出來,給我我也選不出來。所以我選擇都要。
這是納蘭迦眼中梵妮最高光的時刻之一了,她把兩個盒子放在了櫃臺上,然後利落的掏出錢包付了賬。你結賬的時候真的很靓仔!
帶着一堆甜品回到家,薩利太太已經在準備聖誕大餐了,比前一天還豐盛,連父親都在別扭的用右手在剝洋蔥皮。梵妮把買回來的新鮮章魚和貝類放進水池,脫了外套就去幫忙了。
她真的什麽都會,可是一想前一天她的話,納蘭迦也說不好這是好事壞事。他是完全沒人管,他什麽都不要做,當個只會吃的透明人就行,梵妮則是像這個家的仆人一樣,誰都要伺候。
晚餐時間,四個人頗有些別扭的拉着手祈禱,薩利先生用不太伶俐的聲音做主禱:“希望——來年,呃,來年,大家都身體健....健康。”
“一切順利,感恩——呃——感恩上帝賜予我們的一切,要每一天都....”
納蘭迦右手拉着梵妮,左手和薩利太太牽在一起,他在想,或許到了春天還可以請梵妮陪他去一次游樂園,換個游樂園去玩更好了。要多學點東西,梵妮多給他開點工資的話,明年這個時候帶梵妮去北邊看雪,也很不錯。
他完全走神了,不過大家似乎都在走神,說着祝福和感恩的話,但是薩利先生顯然最思念的還是離家已經五六年的兒子。
禱告結束,梵妮抖了一下餐巾,鋪在腿上,拿起刀叉,第一個去切開了烤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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