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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你之前不住這裏吧?”焦棠空白着大腦拖着行李箱走進電梯,擡手把濕漉漉的頭發從臉上撥開,夾到耳朵後面。她之前沒覺得這一身狼狽,現在她狼狽至極。

“嗯,北溪的房子被媒體曝光了。這裏的房子裝的差不多,暫時搬過來住幾天。”齊禮的手指懸在一排按鈕上,掀起睫毛看向焦棠,“幾樓?”

焦棠看着他好看的指尖,嗓子有些疼,“六樓。”

一梯兩戶,他們住一層。

齊禮動作明顯頓了下,他戴着口罩帽子,一低頭就全遮住了。焦棠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怎麽想,這巧合的像是算計過的。

她沒算計齊禮,她站的筆直,想明天搬家,馬上搬。

電梯裏的空氣凝固了,焦棠從來沒有覺得六樓的電梯這麽慢過。每一層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他們各占電梯的一角。

密閉空間,共處一室。

她想找點話說,可太尴尬了,實在不知道說什麽。隔壁的房子确實是剛裝修,她搬過來時那邊裝修完。

新房子放三個月入住,多合理?他說買了三年,焦棠也不能去查他的房産證。

問他怎麽會在這個小區買房?

這話不能問,問了更尴尬,焦棠為什麽來這個小區租房子?

十六歲那年,齊禮從派出所帶走了焦棠,最初住在長源鎮,長源鎮的工作室被砸後,他們就來市區了。齊禮在這裏給焦棠租了一套房子,他讓焦棠放假來住,以免再被她後媽送來送去。

那是少年時,齊禮給焦棠的一個臨時的家。

焦棠回來後,原本想租那套。可那套被一家人買下來住進去了,她在對面樓棟租了一套一模一樣戶型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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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六樓,同樣是兩室兩廳,主卧朝南有大窗戶。

焦棠沒有去看電梯升到幾樓,齊禮站在電梯按鍵面板那裏,一擡頭就能看到他。

電梯終于是停了,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焦棠匆忙擡頭看到上面的數字是六,握着拉杆箱往外面走,“那什麽需要幫你拉行李嗎?”

“行。”齊禮大步走出電梯,擡手擋住電梯門,注視着焦棠,理直氣壯等她推。

焦棠默了片刻,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來,跟齊禮就不能太客氣。

她先推出了自己的行李,又推齊禮的行李。

焦棠穿着深色連衣裙,濕淋淋地貼在身上,隐隐能看到內衣的痕跡。她的頭發紮着低馬尾,有幾縷頭發落到她白皙的臉上。很瘦的一張臉,很瘦的一個人,她有沒有好好吃飯?

齊禮看着她把行李箱推過來,她的鎖骨線條很清晰,白皙的頸窩很深。

焦棠松開齊禮的行李箱,就轉身往自家走,“我真不知道你住這裏。”

齊禮身上沒有沾一滴雨,他是從地下室上來的。他清爽而高大地站在走廊那頭,随着聲控燈的亮起,他黑沉眉眼顯露出來,他垂了下睫毛斂起情緒,開口時語調散漫随意,“我不常住這裏,你想在這裏蹲我,機會也不多,抓緊點。我過幾天就去上海,我這幾年常住上海。”

焦棠:“……”

這種半真半假的态度,讓人捉摸不透。

“我盡可能不去打擾你,再見,晚安。”焦棠握着拉杆箱,也裝作自然的樣子,拿出鑰匙開門,手一抖鑰匙掉地上了,她連忙彎腰去撿。

齊禮轉身開門,他的是指紋鎖,滴的一聲打開,他拖着行李箱進門打開燈,“焦棠。”

焦棠把鑰匙戳進鎖眼裏,回頭,“啊?”

齊禮長手搭在黑色高大的門板,他站在門口,高大的快頂到門板最上方了,他慢條斯理地按下房屋裏的開關,瞬間屋子裏亮起了白光,他逆着光倚着門,“你住這套,跟以前那套格局一樣?”

焦棠後脊背汗毛都豎起來了,像貓一樣炸毛,随即她冷靜下來,“差不多,我回來後不知道要住哪裏,找了個熟悉的小區。”

齊禮若有所思一點頭,“有時間聚,再見。”

他利落轉身,幹脆地關上了門。

似乎真的只是老朋友偶然遇見,寒暄兩句,各自安好。

焦棠站在原地看着他那個花大價錢重新裝修過的漆黑大門,胸口又悶又疼。聲控燈熄滅,整個走廊空曠昏暗。

她轉身用力擰開自己的門鎖推門進去,又重重地把行李箱拖了進去。

齊禮點她了,她不能立刻搬家跑路。她住習慣的房子,住回來很合理。齊禮一搬回來她馬上跑路,顯得太做賊心虛了。

焦棠換上拖鞋麻木地走進洗手間洗澡,路過鏡子她沒勇氣往裏看,她不敢去看自己有多狼狽有多醜。

她沖了個熱水澡換上幹燥舒服的T恤短褲吹幹頭發才有勇氣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臉上因為熱水澡微微泛紅,眼睛和臉的比例不太協調,她擡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張臉,只剩個眼睛。

焦棠的眼睛長得像母親,單看很漂亮,不止一個人這麽說過,如果她的眼睛長在一張合适的臉上,一定是個美人。

可她的下半張臉像極了焦海峰,焦海峰在男人裏是英俊的,不然也不會讓她媽那麽死心塌地的愛他。溫婉水潤的眼長到了一張英俊的臉上,盡管這幾年她長相偏向母親了,比娛樂圈那些真正的大美人還是差一大截。

手機響了起來,焦棠拿起來看到經紀人的電話,她才想起來自己沒有轉發那個官宣微博。

她接通電話,連忙說,“我馬上去轉發,我剛到家。”

“你轉發謙虛點,姿态放低。”秦念交代道,“節目裏有大佬,你這邊放低點拉好感,也能得點同情票。節目成品我看了,你可能要火一把,千萬別打歌了,有的是打歌機會。”

焦棠肯定不會打歌,上次是她一時上頭了,帶一點賭氣成分。

“我知道。”

“顧子恒那邊不用搭理他,他是楚紅的兒子,沒什麽能力進來刷個臉,吸引一群小學雞粉絲。太子爺的粉絲都是太子妃,煩人的很,以為人人都想當太子妃。天天上演宮鬥戲,你們不是一個賽道,他的粉絲怎麽樣都不用搭理,等節目出來就知道了。”

焦棠本就沒想搭理,知道顧子恒是楚紅的兒子她更不會搭理了,“青檸傳媒的楚紅?”

“是啊,要不然能被捧的那麽高?”秦念說,“也不用怕他,我們不惹事也不用怕事。如果你介意,以後有他的項目我會給你避開。”

“争議越大熱度越大的道理我明白,我不怕這個,你不用顧及我這方面。他的粉絲罵的越兇,顯得我越無辜,我的路人緣就越好。流量等于錢,我為什麽要避開他?都是財神爺。”想在這個圈子裏紅下去,一定要有一顆大心髒,不怕罵。迎風直上,若是一看到罵就躲起來,趁早退圈回深山老林裏待着。焦棠在這方面還真不脆弱,當年她能頂着風走進夏天樂隊,讓夏天樂隊的粉絲接納她,她能怕一個小小的顧子恒?

絕對的實力面前輿論無關緊要,沒實力打出一片天的人,才會輕易地被輿論壓垮。

秦念笑了起來,“你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

外面雨下的很大,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照亮了漆黑的雨夜。焦棠看着落地玻璃裏自己的倒影,空蕩蕩的客廳,她一個人在裏面, “我一直沒怕過針對我的輿論。”

“不怕就好,以你的能力,你很快就能大放異彩。”

“謝謝。”焦棠也沒有擔心吧,她自認為回來走的還挺穩的。

“需要公司給你配車嗎?你翻紅後,可能受關注程度會比較高,原來的地方安全嗎?”

“再等等吧。”焦棠養不起更多的人,她沒那麽多錢,她的錢大多都砸音樂裏了,做音樂很燒錢。

“注意安全,有需要随時打電話。”

焦棠挂斷電話,把手機蓋在眼睛上仰躺到沙發上。

齊禮點贊給她引流又給她圓場,自降身份給她擡轎子,轉發微博給她的番位撐腰。

秦念對這些好像一點都不意外,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她和齊禮的關系?有多少人揣着明白裝糊塗?

齊禮如今搬她隔壁,真是巧合?還是他想要什麽?不是放下了嗎?

許久,她拿起手機打開微博,她的艾特已經二十多萬了。

節目組轉發了她,誰轉發節目組的視頻就得艾特她。

焦棠點進轉發了,最新一條還是齊禮的粉絲。這種集體活動,每家粉絲都很努力在做數據,不能讓自家太難看,粉圈的勝負欲。

焦棠點進原博,除了丁晨,都轉了那條微博。原博評論已經全是齊禮的粉絲了,占了快十萬條,那幾個質疑番位排名的評論消失的無影無蹤。

席宇轉了兩條,一條是回應齊禮那條轉發:“十年之約,無比感慨。夏天不會過去,夏天又回來了,我們永遠愛你,最愛的隊長。”

他轉發的節目組配文是:“#朋友聽我唱#明天聽我哭!!!!”

席宇回應了齊禮那條艾特,焦棠不回應顯得很奇怪。好像她和齊禮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才這樣避嫌見外。

她斟酌着用詞,轉發了齊禮的微博。

焦棠:“很幸運,那個夏天我遇到了你們。很幸運,這個夏天我們能重逢。很高興能再次合作,能再一次坐在一起喝酒唱歌。感謝隊長,感謝宇哥,感謝所有人。”

焦棠轉發了節目組的微博:#朋友聽我唱#好久不見,你們還好嗎?@焦棠後援會@焦棠歌友會

焦棠的後援會和歌友會都是空號,他們注銷跑路了。她早就沒有粉絲了,她艾特了兩個空號。

她發完掃了眼熱搜,#朋友聽我唱#在熱搜前排,齊禮真是自帶流量。

她沒看自己的評論,只看了熱搜廣場,全是齊禮的粉絲。幾乎看不到其他的東西,節目還沒播,目前沒有節目粉。

焦棠沒自找沒趣地搜自己,她目前不想跟任何人掐。

她要等明天節目放出來,秦念眼光挺好的,她看過成品說不錯,那她應該能吸一波粉。何況那個節目裏,顧子恒表現的并不好,顧子恒的粉絲跳的越高,節目播出後就越丢人。

她返回微信跟秦念報備,看到微信號裏有個新好友申請。

焦棠點進去乍然看到齊禮的微信好友申請,她心髒漏跳了一拍。

齊禮加她好友?

焦棠把自己調整到最平和的狀态,點開了申請信息。

別緊張,當普通朋友處。

NEO通過群好友添加你好友,申請理由:你那裏水正常嗎?

什麽東西?焦棠抿了抿唇,通過申請。

她打字回複齊禮:“什麽水?”

齊禮那邊輸入了一會兒,跳出一行字。

NEO:“是不是停水了?澡洗到一半沒水了。打不通物業電話,是整棟樓都停了還是只有我家?”

前五十送紅包

齊禮:她淋雨回來,肯定是受委屈了。媽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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