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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焦棠除夕夜從齊禮家出去找了個酒店,她沒有再住齊禮給她租的那套房子。

他們再見是在燕山音樂節,李銘在燕山音樂節有絕對的話語權。繁星娛樂只能封殺他們能管到的範圍,李銘想邀請夏天樂隊,他們管不着。

攢局的是席宇,他高考失利,什麽學校都沒考上。藝考高考全沒過,焦棠看到席宇的高考成績時也很震驚,席宇可以和焦司純拜把子。

席宇面臨着複讀和随便找個野雞大專混未來幾年之間猶豫徘徊後,選擇了進娛樂圈。可《青年搖滾》都過去了快一年,熱度早沒了,他錯過了最佳簽約時間。

他拉了個小群,把焦棠和齊禮都拉進去了,他問要不要再演一場,夏天合體。

焦棠在枯燥壓抑的高中生活中懷念着那場絢麗的美夢,那年國家出新政策不允許補課,她高二結束,有個長假期。

她蠢蠢欲動,她想再碰一次。

焦棠回複可以後,群內陷入寂靜,隔着網絡,焦棠感受到了席宇跟她一樣焦灼,提心吊膽地等待着一個奇跡。

齊禮考上了A大音樂學院,他學的編曲,他那種清高的人,他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爺,驕傲狂妄,為什麽要受這氣?

齊禮沉寂了快一年的微信活過來了,他回:時間?

時隔一年,他們三個人再次背着樂器走上了舞臺,走到了一起。

焦棠看着剪輯視頻裏,齊禮穿着幾乎褴褛的破洞牛仔褲,靡靡的頹廢。抱着吉他垂着眼在臺上唱歌,焦棠在這個夏天,再一次把頭發剪成了短寸。

她長到了一米七,她穿着寬大的T恤看不出性別站在齊禮身後打鼓,耳朵上的耳釘在燈光閃耀着。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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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拉近,放大了齊禮的臉,焦棠在他耳朵邊,他們在同一個鏡頭裏。

焦棠看着彈幕刷的密密麻麻。

“啊啊啊啊我去看了這場音樂節,當時現場的粉絲都哭了,現在看依舊好哭。”

“狗幣節目組不做人!要不是這場音樂節,他們真的就沒了。”

“禮哥這個階段的聲音裏一直含着壓抑憤怒,每一次聽都眼淚就狂飙!他委屈啊!!”

“驕傲飛揚的少年應該鮮衣怒馬,一日踏遍長安花,為什麽要經歷這些!”

“好在,禮哥走出來了。”

焦棠劃着手機屏幕,丢下行李箱坐到酒店的沙發上,她往後靠着看齊禮唱歌。

“焦棠和齊禮是在這裏關系就不太好了吧。”彈幕上飄過一條,“音樂節他們都沒有互動,席宇和齊禮還有互動。”

“發生了什麽嗎?”

“齊禮和焦棠在《青年搖滾》五進四那場還擁抱了!感覺那時候他們兩個關系更好一些。”

“他們真的老死不相往來了嗎?”

彈幕一連飄過去好幾條。

視頻過的很快,下一個鏡頭就是他們一起參加《新歌手》海選。

三個人分開了,依次進入海選。

分開的提議看似是節目組提的,實際上在前往海選現場的時候,他們就做了決定。席宇私聯了青檸傳媒,他想簽約。

青檸傳媒比繁星娛樂可大太多了,也更有權勢。

從一個籠子跳到另一個籠子,人就是這樣。

依舊是進場簽約意向,這次席宇第一個寫下了同意。焦棠猶豫許久,寫下第二個同意,齊禮是最後一個寫下同意。

焦棠沒勇氣再看下去,她關掉視頻退回去。擡手蓋在眼睛上,世界一片漆黑,她大腦混沌,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滿腦子都是齊禮昨天那句話,他放過她兩次,一次是她十六歲那年。

他真的喜歡了她十年嗎?

焦棠抿了下唇,睜開眼拿下手機翻了一圈,找到席宇的微信,發消息過去,“宇哥,你在忙嗎?”

席宇沒回她。

焦棠起身打開行李箱取出換洗衣服去洗澡,她澡洗到一半聽到微信語音電話響了起來,她暫時關閉水龍頭。撕開一個一次性浴巾裹在身上,走出去從床上撿起手機看到席宇的來電。

外面開着空調,涼意直逼皮膚,冷的她一哆嗦,拿着手機退回去到浴室,接通電話,“宇哥。”

“有事嗎?剛才在拍戲。”席宇說,“我在橫店。”

焦棠有些意外,“你也在橫店?那晚上一起吃個飯?我也在。”

“你什麽時候到的橫店?你不是在B市嗎?”席宇也很意外,“你住哪家酒店?我在這邊有房子,你晚上來我家吃火鍋吧,正好見見你嫂子。”

“你把地址發過來。”焦棠笑了起來,“嫂子喜歡什麽?我帶個伴手禮過去,上次見面太匆忙了,什麽都沒有帶。”

“什麽都不用帶,千萬別帶,我們不來那套。”席宇聲音爽朗了不少,說,“我微信發給你,直接過來。”

“那行,晚上見。”焦棠挂斷電話,對着屏幕沉默了一會兒,放下手機走到淋浴下面繼續沖洗。

焦棠在超市買了兩瓶酒,又選了一套護膚品,拎着去了席宇家。

席宇住的那套房子算是當地比較有名的,居住了大量明星。焦棠在小區門口等了一會兒,一個圓臉小姑娘飛奔過來,甜甜喊道,“糖糖姐。”

“你好。”焦棠微笑着跟她打招呼,席宇好狗命,這姑娘一看就是很溫柔的人,長着一雙良善的眼,“我叫你嫂子,你叫我姐,那我們各論各的。”

對方一愣,随即笑彎了眼睛,來接焦棠手裏的東西,說道,“怎麽還帶東西了?重不重,應該讓宇哥去接你。”

“他收工了嗎?”焦棠把輕的護膚品遞給她。

“馬上到家。”佳佳堅持拎走了焦棠手裏的酒,走在前面帶路,“好幾年沒見你了,你們新錄的節目爆了,好紅啊,好幾個熱搜。”

“一起紅,宇哥也紅。”焦棠環視這個小區,天已經黑透了,路燈一盞連着一盞,“宇哥在拍什麽?”

“一個網劇配角,歌手的舞臺少了,大家都是這樣什麽都拍。”佳佳說道,“宇哥唱歌最好,那才是他的舞臺。”

“他嗓子怎麽樣?”

“做過兩次手術好多了。”

焦棠跟佳佳到了他們家,兩室兩廳的房子,收拾的幹幹淨淨。空氣中飄蕩着飯香,她放下東西說道,“糖糖姐你喝什麽?”

“白水就行,謝謝。”焦棠在客廳坐下,佳佳給她送了一杯白水,又給她端了巨大一盤切好的水果,就差喂她嘴裏了。

焦棠喝上水,她就跑廚房忙晚飯。

席宇是十分鐘後回來的,還戴着古裝頭套,怎麽看怎麽古怪。

兩個人還是太熟了,一看到焦棠的目光,席宇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一摸頭套說道,“我這次可是重要角色,這玩意可貴了。我現在咖位比你大,羨慕嗎?”

“我羨慕死了。”焦棠看佳佳端菜出來,起身走向餐廳,“拍戲怎麽樣?”

“沒唱歌舒服,假惺惺的,坐吧。”席宇拉開一把椅子讓焦棠坐,說道,“昨晚禮哥回去,你今天來,你們兩個是刻意錯開時間的嗎?”

焦棠心髒一梗,“人生就是這麽充滿了巧合。”

“你寫歌詞呢。”席宇進廚房洗幹淨手,甩着兩手水往外走,被佳佳撈回去擦幹了手,他才走出來拉開椅子說道,“跟焦棠見面,給她個清水鍋就行了,還做這麽多菜。”

晚飯吃的還算愉快,每個菜都很好吃,難怪席宇能吃的珠圓玉潤。

席宇拆了一瓶紅酒,佳佳沒喝,他和焦棠喝。喝了一會兒,席宇轉頭對佳佳說,“老婆,你能出去幫我買包煙嗎?”

“你的嗓子能抽煙?”焦棠擰了下眉。

席宇在支開佳佳,他有話說,有他老婆都不能聽的話要說。

他老婆都不能聽,八成是她和齊禮了。

有些事,圈內人守得住秘密是利益相連,落到圈外人手裏就是把柄,哪怕是最親密的人。

“聞聞味不行嗎?”席宇想單獨跟焦棠聊聊,關于焦棠和齊禮。他們沒公開過,比較隐秘。席宇這麽多年守口如瓶,哪怕是他老婆他也沒提過。

當年的腥風血雨,他怕了。

佳佳倒也沒說什麽,拿着鑰匙出門了。

房間靜下來,席宇越過沸騰的火鍋舉起酒杯跟焦棠碰了一下,說道,“你在B市見禮哥了嗎?”

“我想問你一件事。”焦棠抿了一口紅酒,注視着席宇的眼。

“如果要問齊禮這幾年過的好不好,我說不好。”席宇仰頭把紅酒一飲而盡,恨鐵不成鋼地說,“焦棠,你太狠了,你對他太狠了!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青年搖滾》結束後。”焦棠不回答他的問題,只管問,“你們為什麽突然都不理我了?”

席宇一愣,随即揉了揉臉,“什麽?”

太久遠了。

“青年搖滾棄賽後,一開始好好的,後來你們為什麽都不理我了?他跟你說了什麽?”焦棠把紅酒整個倒進了嗓子裏,澀的她眼淚都快出來了,她咽下去,拿起醒酒器又倒了兩杯。紅酒配火鍋,她和席宇也是會喝的,“你不記得了嗎?”

席宇張了張嘴,緩了一會兒,說,“他說不要打擾你,你是重點高中的學生,你跟我們不一樣,你有輝煌的未來,跟我們混,我們會毀了你的人生。你還記那個仇?多少年的事了,你怎麽這麽記仇!那個事也就大半年吧,後來禮哥對你好不好?我對你好不好?”

“好。”焦棠再次把酒喝完,她酒量很差,她的視線有些模糊,她看着沸騰的火鍋,緩緩問道,“他怎麽知道我讀什麽?誰告訴他的?還是他去查我了?”

“好像是你的一個同學找了禮哥,禮哥是為你好。這麽多年過來,我們經歷了這麽多事,一路走來,我們該明白他當年是對的,你最終不還是回去讀書了?兜了一個圈。”席宇揉了揉臉,聲音沙啞,“我有時候想,如果我不堅持去參加那個比賽,我們會不會過得更好。禮哥的家世,他可以一輩子肆意潇灑。他不會簽約青檸傳媒,也不會被坑。他是那麽……自由的人啊,他多驕傲多清高,卻要周旋在這名利場中。”

焦棠握着酒杯說不出話,她嗓子疼。

那場音樂節讓焦棠生出貪念,她渴望齊禮再碰她一下,一下就行。

燕山音樂節結束,席宇提議去參加《新歌手》,焦棠當時太天真了,她以為他們會回到曾經,她答應了。

她以為又是一個暑假,一個夏天,一個美夢,一束溫暖的白光。

踏進去,他們都失去了自由,身不由己。

席宇是參加節目就簽約了,焦棠是第二期節目才簽,齊禮是第三期簽的。

那時候焦棠太年輕,還不懂這樣的一紙合同有多大威力。輕飄飄的紙張,簽字只需要幾秒鐘。

一個叫八年的牢籠随着她簽下名字的那一刻,哐當一聲砸了下來,框住了她全部的自由,框住了她的一切,框住了她的人生。

席宇沒有因為那一紙合同一飛沖天,他唱壞了嗓子依舊沒有紅。焦棠也沒有因為那一紙合同獲得她想要的一切,反而走上了一條不歸路。齊禮被那一紙合同,綁到了高臺上。

少年時以為長大就能掌握一切,長大後,他們連長源鎮那個破房子都失去了。

齊禮的叔叔是大明星齊扉,他在娛樂圈混了很多很多年,熟知一切規則。齊禮跟在他叔叔身邊,見證過娛樂圈的一切黑暗,他是三個人中最早熟的那個,也是最清醒的那個。

所以在《青年搖滾》的那場比賽裏,他替他們扛下了一切。他平時很少說那麽多話,也很少去講什麽大道理。那天,他站在最中間,擔起了全部。

頂天立地,他真正地撐起了一片天。

昨晚焦棠哭是因為她明白了齊禮當年的選擇,他托住了焦棠的整個青春。

焦棠回想過去,2017年跨2018年那個除夕夜,齊禮穿着拖鞋奔出去接她。他躺在沙發上抽煙,他平靜的表面下盛着什麽樣的波濤?他當時捅了自己多少刀?

後來簽約時,他是清醒着踏進了牢籠,走上了他厭惡的那條路。

焦棠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舉起來,深吸口氣仰頭,“算了,都過去了。來,敬逝去的青春。”

席宇不知道齊禮和焦棠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他從來都沒想過他兩個‘兄弟’會搞在一起,焦棠和齊禮沒有一樣般配的,他一直覺得齊禮會找個特別特別優秀仙女一樣的大美人。焦棠和齊禮傳出來緋聞的時候,他還覺得離譜可笑,他拿着八卦緋聞跟齊禮說笑。

齊禮沒笑,他目光沉靜,語調認真,“真的,我們在一起挺久了。又沒避着你,你怎麽會認為我們是假的?”

确實沒避,他還撞見過這兩位接吻,他以為兄弟情!!還想這倆人也夠膩歪,以後怎麽找對象?

原來他們是彼此的對象!

席宇三觀炸裂,炸完後要面臨現實的嚴峻。合同那座大山壓在他們身上,巨額違約金,齊禮被公司架到了火上,他被逼着往高處走。焦棠被瘋狂打壓,無數黑料一個接一個,壓着年輕的他們喘不過氣。

席宇見證了高高在上的齊禮是如何彎下腰俯下身,折了全部的驕傲,他用盡全力把焦棠護在懷裏,想求一個周全。

齊禮說他會和焦棠結婚,他籌謀着未來,在風雨将過去時焦棠提了分手。焦棠退圈遠走高飛,從此齊禮再不提焦棠。

席宇不知道他們具體分手原因,可那些腥風血雨的過去,也不難猜。他跟齊禮關系更好,他理所應當站在齊禮這邊,認為焦棠薄情。

席宇沒有舉酒杯,他看着焦棠一會兒,說,“焦棠,你真能把他放下嗎?你認為的過去,能過去嗎?我們兄弟一場,我也算你半個親哥吧。你跟我說句實話,你們……還有沒有可能?”

前五十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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