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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焦棠醒來在陌生在房間裏，窗簾拉了一層，半遮光，房間灰暗暗的。手機枕頭邊瘋狂震動，她低頭往身上看了眼，還是那套衣服，皺皺巴巴。

她拿起手機看到來電是綜藝選角導演，一激靈，全醒了，連忙拿起電話說道，“你好。”

“你今天确定會過來是嗎？”

“啊？過去啊。”焦棠猛地從床上起來，一瞬間頭仿佛被狠錘了一下，她擰着眉按着太陽穴說，“我遲到了嗎？”

“沒有沒有，只是想跟你确認一下。”選角導演說，“怕你不來，我們得提前找人，畢竟也沒有簽合同什麽的。”

一個NPC簽什麽合同？

“我答應的肯定會去，您放心。”

導演又跟她寒暄了幾句才挂斷，焦棠為什麽不去？她拿起手機看到上面的時間是早上七點，十一點錄節目，來得及。

這是席宇家？焦棠環視四周，淺粉色壁紙，十分的少女心。

外面說話的聲音漸漸清晰。

席宇壓着聲音說：“你起這麽早幹什麽？你再去睡一會兒，今天不難受嗎？”

佳佳聲音也壓的很低，溫柔道，“給你們煮面，昨天你們喝多了，今天胃肯定不舒服。”

席宇：“我來就行。”

後面聲音太低就聽不清了，焦棠心生向往，這就是家嗎？

互相心疼，互相幫扶，沒有大富大貴，可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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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戀愛官宣得到粉絲的祝福一路都很順。

焦棠出門時席宇正輕手輕腳地在客廳裏晾衣服，太陽金燦燦的，他站在陽光裏，看到焦棠就笑了，“洗手間給你準備了全套的洗漱用品，需要換衣服嗎？佳佳的衣服你能穿上嗎？”

佳佳一米六，焦棠一米七二。

“不用換衣服。”焦棠擺擺手，不知道昨晚醉到什麽程度，“我回酒店。”

焦棠只是簡單刷牙洗臉，紮了個高馬尾，打算剩餘的回酒店再收拾，她沒有在別人家洗澡的習慣。

房間裏飄蕩着飯菜香味，焦棠擦幹臉走過去，佳佳從廚房探頭出來，溫聲說，“姐，你吃酸嗎？我煮了酸湯面，酒後吃胃舒服一點。”

“謝謝嫂子，我都可以。”

佳佳紅着臉繼續去煮面了，很快就端出兩碗面。面是真的很好吃，細細的面飄在酸湯裏，上面綴着幾顆蔥花，湯裏放了一些胡椒。

“你要進的是哪個組？離影視城遠嗎？”席宇吃着面問焦棠。

“不是很遠。”焦棠沒說那個組，她臨時找的，沒什麽好工作，就是一個站樁的NPC。

“那一會兒我捎你過去。”席宇看了看焦棠素白的一張臉，仔細看，也挺好看。

“不用不用，我可不想跟你傳緋聞。”

“媒體只會認為我們兄妹情深。”席宇說，“晚上我去接你？你也別住什麽酒店了，幹脆住我家吧。”

焦棠瘋狂擺手拒絕，她才不要住別人家。

吃完飯席宇堅持要送她去酒店，焦棠不好再推辭，兩個人一起坐電梯到地下停車場。

上車後，席宇說，“我們最近那期節目挺熱的，橘洲那邊有個綜藝想邀請我們去錄，你想去嗎？”

焦棠眼皮一跳，剛要拒絕，席宇補充道，“禮哥不去，只有我們兩個。這節目收視率和網播效果都挺好，大概是玩游戲那些，你以前也錄過，不難。”

“行啊。”焦棠想了想說，“拖累你嗎？”

席宇上下打量焦棠一遍，“你可真見外。”

“剛見面時對你态度不好是我的錯，我就是氣你七年不聯系我們任何人。你和禮哥怎麽樣，我們還是朋友吧？那三年都是假的嗎？”席宇把車開出地下車庫，太陽從擋風玻璃照進來，落到他們的臉上，他看着前方的路，“我為我的态度跟你說聲對不起，求你原諒我。你不要再跟我這麽見外，設身處地的想，如果我是你，你會不會拉我？”

焦棠打量四周環境，“我就是想試試自己一個人能不能走出來，你什麽時候對我态度不好了？”

“人生來都是群居動物，抱團取暖才是常态。”席宇單手握着方向盤，另一手取了薄荷糖遞給焦棠，“原始時候，到處都是野獸，部落群居為了什麽？人多力量大，單個的肯定早被野獸叼走了，活不到現在。誰欠誰的？要論起來我欠你們所有人的，欠又怎麽樣？人和人的關系就是這樣互相嵌合。像拼圖一樣，你缺一塊我多一塊才能卡在一起。”

焦棠接過糖取了一顆吃着，若有所思。

“別想那麽多，怎麽舒服怎麽來。你和禮哥成不成是你們的事，咱倆還是朋友，跟我撇清關系這事兒你幹得出來我可不吃這套。”

“我昨晚是不是喝多說了什麽？”焦棠忽然開口問，“我有沒有撒酒瘋？”

席宇張了張嘴，随即提高聲音說道，“沒有，但你以後別在外面喝酒，沒熟人的時候一滴都別碰，不安全。”

“真沒說什麽？”焦棠覺得怪怪的。

“沒有沒有。”席宇瘋狂搖頭，“真沒有，你酒量差是一回事。你嗓子條件那麽好，你要唱歌，別再喝酒了。你可是我們小破隊最後的烏托邦了，你要保住嗓子。”

焦棠可太清楚她的酒量有多差了。

“什麽烏托邦。”焦棠笑了起來，靠在車玻璃上看太陽，十年前她爸把她送到鄉下，她也是這麽看太陽，“我以前就很羨慕你的人生，現在依舊羨慕。你爸媽是我想要的爸媽，你老婆，是……我想要的那種老婆。”

同一個太陽，心境卻大不相同了。

“我爸媽可以跟你分享，我老婆不行，你少打我老婆的主意。”席宇在紅燈前踩下剎車，警惕地盯着焦棠，“你這話可別出去說，誰都別說。”

要是讓齊禮聽見，齊禮那個瘋批性格，他們夫妻危。

“禮哥見過你老婆嗎？”焦棠忽然很好奇。

“見過啊。”席宇看她一臉玩笑才放下心，“我們剛談的時候，我帶去給禮哥看過。”

焦棠胸口墜着點什麽，她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禮哥……怎麽評價？”

“他沒評價，他才不管這個，我就算找個男人，他也能給我送三百六十五個祝福。”席宇看前方綠燈了，連忙把車開出去，“禮哥的眼光跟我們凡人不一樣。”

說完，席宇想到齊禮的理想型就坐在這裏。

“禮哥高中時學習成績好嗎？”焦棠換了個問題。

“他是聰明不學的類型，跟我這種純學渣不一樣。”席宇斟酌着用詞，說道，“他初中時出了點事兒，他就擺爛了。後來他想考A大，那不就考上了。他基礎還是強的，人聰明，學習能力強。”

那就是高中時學習不太好，十六中确實不是什麽好高中。

焦棠想他們的開始，齊禮那樣的天之驕子，那麽張狂的外表底下也有過自卑的時刻。

“初中……發生了什麽事你知道嗎？”

“好像是有個女生追他，他給拒絕了，大概拒絕的話不是太好聽，對方就尋短見了。具體死沒死我不知道，對他影響挺大的，我也不理解，為什麽這種事要怪他。”席宇的人生挺順的，他不順的那幾年都是自找的，“好像他還被網暴了，反正挺嚴重的，他中考交了好幾張白卷。要不然以他的聰明勁兒，我覺得他會上成華，真那樣，你們兩個估計現在孩子都讀幼兒園了。”

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席宇拍了下自己的嘴，說道，“當我放屁。”

齊禮很少談過去，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也不談少年。

他很成熟很穩重，天塌下來他都能撐住，他極少脆弱。那天在床上，齊禮難得失了态，他說他小時候被父親判定為一個長大會禍害女生的畜生。

如果結合初中這件事，一切都理得通了。

天之驕子的齊禮為什麽會自卑？

他不是無所不能的神，他也有脆弱的時候，他只是不想把傷口露出來給人看。

十年前，焦棠見過他從三樓墜落，而他的父親不擔心他會不會受傷，還是拎着棍子要追着打他。

那一晚，他難得露出少年氣，頑劣地拖着她，整個挂在她身上，故意拉她去走最難走的路。他當時心裏是不是很難過？他也渴求肯定，渴望有人能拉他一把，渴望有人能關心他疼不疼。

焦棠回到酒店沖了個澡，走出浴室她拿起手機把景思明的所有聯系方式都删了。

如果真的有同學跑去跟齊禮說三道四，大概是景思明了。只有景思明知道她是怎麽進的樂隊，知道她和齊禮的一些開始。

焦棠從來沒有提過跟齊禮的關系，景思明卻篤定她和齊禮在一起過。

只有景思明見過齊禮接她，齊禮送她去學校。

焦棠沒有喜歡過景思明，少年時一起被排擠，他們短暫地蹲過一片屋檐。

她也不認為景思明有多喜歡她，那麽多年不見，見面第一件事問對方願不願意跟自己試試的能有多少真心？

不願意花費時間花費精力去追求，不願意付出一點成本，願意了就試試，圓一個少年夢。不願意了也沒有什麽損失，反正沒付出。

這才是真正的成年人的世界，首先要保證自己的權益不受損害。

齊禮那種是虛假的成年人，還不确定她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不确定她有沒有變心。甚至都不确定她曾經是不是愛他，先砸了一堆錢，砸一堆資源給她，把她往高處捧，一點都不怕付諸東流，為別人做嫁衣。

別人是做三分說十分，他是做十分說一分，有時候甚至一分都不說。

自己默默跑去扛刀子。

想起來他去扛刀子這事兒，焦棠這股氣憋了七年都散不了，現在想來仍是心有餘悸，她是真的怕了。

早熟的人都晚熟，清醒的人最糊塗。

焦棠是九點到劇組，節目組給她準備了一套古裝戲服。她一個NPC也沒有多大戲份，化妝師很草率，焦棠幹脆展開自己的化妝包，給自己化妝。

焦棠有學過化妝，她還給齊禮畫過舞臺妝，齊禮很喜歡鼓勵她去嘗試一切事物，無論她做的好壞，他都挺她。她想學化妝，他就讓她練手，他能頂着那個不太成熟的妝去參加最盛大的晚會。

衣服是一套紅色的女将軍戲服，焦棠把眼線勾了起來，她畫了個偏英氣的妝。拒絕了造型師推薦的繁瑣發式，她紮了個高馬尾。

額頭露了出來，她把口紅畫上，直起身面對鏡子把外面一層防盔甲扣上。

導演進來找人一轉頭看到焦棠，徑直撞到了旁邊的柱子上，他揉着頭猛地轉頭抓住旁邊的助理，“這是誰？”

焦棠身形高瘦挺拔，頂着個高馬尾，英氣逼人。

“焦棠啊，熱搜上那個焦棠，前幾天參加《朋友聽我唱》火了一把，歌手。”助理也很意外焦棠這個妝造，非常驚豔，她站在那裏什麽都不做，那種飒勁兒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

“在邀請名單裏嗎？”導演也很迷茫，請藝人這是大事，焦棠的咖位說大不算大，但說小是有點低看她了，邀請她肯定需要開會決定。

她能随随便便上熱搜。

“過來幫個忙，演第三個關卡的守城将軍。”選角導演湊了上來，壓低聲音說，“行嗎？”

導演再次看焦棠，她真人比鏡頭裏更好看。

非常适合紅色。

他是很行，不行的怕是過關卡的藝人。

焦棠今天就兩件事，在城牆前敲鼓，攔住來闖關的藝人。

純正的NPC。

這套衣服是好看，她能感覺到，畢竟誰路過都要問一句這是誰，叫什麽，有什麽作品，出道了嗎？簽約了嗎？

焦棠這次一個人來的，助理都沒帶，從化妝車走到城牆底下一段路，她都被問麻了。

“這個鼓不需要真敲。”導演把鼓槌遞給焦棠，說道，“你只需要比個樣子就行，後期我們會配音。”

“能敲出聲音嗎？”焦棠拎着鼓槌掂了兩下，輕碰了下鼓面，聽到鼓聲，不是純道具，“真鼓？”

“是真鼓。”

“我學鼓出身的。”焦棠躍躍欲試，她看向導演，“你們要配什麽曲子？我給你們來個現場真音吧，我是音樂生。”

導演：“啊？行嗎？”

天氣這麽熱，焦棠這套衣服雖然改良過了，可還是熱，她撸了下袖子露出皙白修長的手臂，說道，“有鼓譜給我看一眼，沒有給我放一遍音樂，我能一比一還原。或者，你給我個人物小傳，提節目組想要的鼓音風格。我送你們一曲，我原創。”

風吹着焦棠豔色的裙擺，鼓槌随着她的手腕潇灑地轉了半圈，她揚起手臂，高高束起的長發在空中飄蕩，她的鼓槌落到鼓面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她調整了站姿，又敲了一下。

一聲接着一聲。

震撼的戰鼓響了起來。

周寧今天過來錄綜藝，化完妝打算去前門集合，聽到鼓聲便回頭看去。

看到城門前一個紅衣将軍裝扮的NPC在打鼓，旁邊湊了幾個人。太陽斜過城牆，落到她身上。

這個NPC打鼓的姿勢極好看，不是演出來的，是明顯的會鼓。鼓音是經典的戰鼓，她潇灑張揚。

周寧拿出手機打開了攝像頭無限放大湊近，鏡頭聚焦，她呼吸一窒。

焦棠揮舞着手臂打鼓，高挑身材被戲服勾勒出霸氣。她下颌微微上揚，旁邊導演說了什麽，她利落地收起鼓槌回了下頭。

周寧按下了錄制鍵。

焦棠今天的妝造美的驚心動魄，她畫着紅色眼線，英氣的美，眼尾微微挑着，帶着一股子少年将軍的意氣風發。

周寧錄了六秒，還想再錄，導演看了過來，熱情地喊她。

周寧迅速收起手機，發短信給齊禮，“微信給我加回來，給你看個好東西。”

齊禮沒搭理她。

周寧截了一張視頻發過去。

兩秒後，手機彈出微信新消息

周寧打開手機看到齊禮把她加回來了。

大冤種表哥：“發。”

周寧：“我看上個包不知道誰能給我買了，最近手頭有點緊。”

大冤種表哥：“開個視頻讓我看看她，別讓她看到我，別讓她知道我們在通話。五分鐘一個包，能拿到多少看你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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