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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糖糖姐!”

剛才導演喊周寧時,焦棠就看到她了。周寧今天穿着很公主,魏晉風格的戲服,跑起來裙擺飄揚。

她飛奔向焦棠,笑的一臉燦爛,“您怎麽在這裏?”

她們很熟嗎?

齊禮說周寧是他表妹,齊禮的媽媽姓周,齊禮沒有舅舅,只有個姨媽,齊禮姨媽的女兒?

從齊禮這裏來論,是熟的。

“拍綜藝啊。”焦棠揚起唇角,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你也在錄這個?”

“是啊,真巧。”周寧手裏握着手機,大概是熱,她擡起手擦着額頭的汗,說道,“您打鼓真好看,特別有魅力,您能再打一次嗎?”

“你們認識?”導演問。

“當然啊。”周寧當然完卡了一下,發現她和焦棠還真沒什麽交集,她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是糖糖姐的粉絲,《新歌手》的決賽現場,我手機都按爛了給她投票。我那個月的零花錢都投給她了,她是我的青春啊。”

這倒是真的。

年少的焦棠帥的讓人尖叫,周寧這種死顏控,一眼就看中了。

可惜那時候在國外,回不來,等她回來時,焦棠和齊禮已經掰了。

“當年糖糖可紅了。”周寧看着焦棠那張略顯英氣的臉,對導演說,“她的鼓一絕,圈內無人能比,這段肯定能出圈。”

焦棠臉有些熱,不知道天氣熱還是周寧直白的誇贊,她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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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寧在幫她争取鏡頭,焦棠又不傻。

“不客氣,您繼續,我真幸福,能再次看到您表演。”周寧往後退了一步,袖子裏還藏着她的一個愛馬仕專櫃。五分鐘一個包,她保證能把齊禮給拍破産。

焦棠這一天差點熱死在片場,她站的這個城門下午大太陽,曬的人想死。

別的藝人都是迅速通過,周寧圍着她來回打轉,瘋狂給她争取鏡頭。

周寧不去找線索,硬闖。焦棠受到節目組的指使,拎着長槍攔她,她把脖子湊到槍頭上,仰着頭視死如歸。

她只是個NPC要那麽多鏡頭幹什麽?差不多行了,再多就喧賓奪主了。

這種驚豔就要短,一閃而過。

焦棠懷疑是齊禮指使周寧,齊禮總是想給她多争取點東西。把他認為好的都堆給焦棠,他們談戀愛的時候,齊禮出去拍綜藝,遇到好吃的都要多打包一份帶回去給她嘗嘗,也不管那些東西能不能經歷長途颠簸。

周寧圍了她半個小時才走,焦棠松一口氣,擡手解盔甲,她要收工了。

“焦棠。”副導演喊她,“等會兒先別走,晚上一起吃飯,導演也會去。”

這個綜藝挺火的,都拍了好幾季,導演在綜藝界名氣很大,很有話語權。

“好的。”焦棠應了下來,回去卸妝換衣服,穿回短袖舒服多了。空調呼呼吹着風,她拿起手機開機翻看消息。

秦念一個小時前跟她打了個電話,大概沒打通,她就發微信給焦棠。

“乘風談下來了,三期五十萬。價格雖然不高,但這個平臺還不錯,你就當過去試試水。十號進組,你這邊有沒有問題?”

沒幾天了。

焦棠回複沒問題,又發消息過去:“席宇說有個綜藝找我們,他的團隊聯系你了嗎?我給你回個電話?”

剛發出去,秦念電話就打了過來,焦棠接通電話,“秦總。”

“我知道,那個節目跟乘風有聯動,一家公司投的。他們想讓你二十號左右過去錄,正好給乘風炒炒熱度。”

“席宇接了乘風嗎?”

“他們好像不接了,席宇嗓子出了點問題,他還有一場巡演,乘風賽制強度挺大的。”秦念說,“新歌手出來的藝人裏,節目組只聯系上了一個陳夢,陳夢在談價。”

“好的,我知道了。”

“今天錄節目怎麽樣?”

“挺好。”焦棠點點頭,靠到座位裏,說,“快樂的NPC。”

“喜歡就玩吧。”秦念笑着說道,“你是回B市還是直接去橘洲?”

乘風是在橘洲錄。

“我直接去橘洲吧。”焦棠實在沒勇氣回去,她家隔壁是齊禮,那棟房子她不敢回去。

就當她是縮頭烏龜。

能跑一天是一天。

晚上的飯局在郊區的一家私房菜館,地方僻靜。導演請了不少錄節目的藝人,周寧沒來,她錄完節目就被經紀人給接走了。

這些藝人大多焦棠都不認識,她在裏面咖位最小,也沒什麽人跟她說話。抱團抱的很緊,他們不知道焦棠什麽來頭,也都不會貿然接納她。

焦棠很滿意這樣的飯局,不用喝酒,不用應付任何人。吃喜歡吃的菜就好了,吃飽好回家。

飯吃到中途,開始了敬酒環節,焦棠便起身去了洗手間。

她洗手的時候聽到隔壁男洗手間有嘔吐聲,估計誰喝多了。她連忙擰上水甩了甩手打算離開,聽到一聲熟悉的咳嗽。

一瞬間,焦棠的汗毛和心髒一起提了起來。

她站在原地,腳被定住了。

無法動彈,她緩緩擡眼看向鏡子裏的自己,低馬尾蒼白的臉,吃了飯後嘴唇淡而無色。

她脊背繃的很緊,重新打開水沖洗着自己的手。

冰冷的水沖着她的手背,她混沌的大腦漸漸清晰,她聽到沖水的聲音,她聽到踉跄的腳步聲。

她适時擡頭看到齊禮從男洗手間走出來,他穿着一件偏商務的黑色襯衣,睫毛垂着,臉色蒼白,只有唇又紅又豔。

“禮哥?”焦棠裝作驚訝的樣子,“你怎麽在這裏?你喝多了?”

齊禮停住腳步,扶着洗手間門緩緩掀起眼看她。

他的眼睛微紅,泛着濕漉漉的水汽,濕而潮。

他喝白酒會吐,吐完眼睛都是紅的。他們最後在一起那段時間,他每次去應付酒局,焦棠都坐立難安,她很害怕看到齊禮喝多後泛紅的眼。

他吐的嗓子沙啞,難受的擰着眉。他胃不好,喝多了整夜都睡不踏實。

她無能為力。

齊禮很讨厭酒局,他說所謂的酒桌文化不過是一場名正言順的霸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為了享受用權利拿捏別人的快感,純純的傻|逼。

後來,他也坐上了酒桌,開始一場酒一場酒地喝。跟誰都是兄弟,他收起了棱角,他不再罵人,他變圓滑了。

他高大地站在那裏,喉結與鎖骨都落到了白光下,冷而肅穆。

牆角的檀香靜靜燃燒着,打開的窗戶随着風卷進來一點花香,不知道什麽花,很清雅。

他抿了下唇角,神情冷淡,晃着虛浮的腳步往這邊走,一步一晃,看起來非常危險。

他那麽高,摔下去得摔很慘吧。

焦棠抽紙擦幹手,快步走過去扶住他,“你的助理呢?沒跟你?”

齊禮似乎想抽出手推開她,但喝的太多了,整個人都快倒她身上了,他晃了下修長的手指,聲音沙啞緩慢,“不用扶,回頭你又跑。”

焦棠把他扶到洗手臺前,拿出手機剛要打字,齊禮順着洗手間快滑下去了,她連忙架住他,按着手機給席宇發語音,“你把趙磊的電話給我。”

席宇很快就把趙磊的電話發過來了,問道,“怎麽了?大晚上要趙磊的電話。”

“沒事,你睡吧。”焦棠語音回複席宇,怕被人看到齊禮的慘樣,身敗名裂,她擡腳把最外面的洗手間門給勾關上了。

齊禮身上有濃重的白酒氣,他怎麽在這裏?喝成這樣。

他如今的地位,誰敢逼他喝這麽多?

“你還想吐嗎?”焦棠用肩膀撐着齊禮的身體,怎麽感覺他現在大只了很多,骨骼都變了,跟二十歲還是有很大差距。

“談個投資。”齊禮打開水洗手,垂着長睫毛在眼下拓出濃重的陰影,沙啞的聲音帶着酒氣,緩緩慢慢,“趙磊送寧寧去了。”

“周寧?”

“嗯。”齊禮把手伸到水下,喝多的人沒輕沒重,整個袖子都被水打濕了。

焦棠放下手機幫他解開袖扣,垂着眼把他的袖子挽起來,碰到他手腕上溫熱的銀手鏈,她動作一頓,随即把手移開,把他的手遞到水下,“你的助理呢?”

齊禮不動了,他垂着眼看焦棠的頭頂,任由激烈的水流沖刷着他的手背。

“沒帶。”齊禮喉結狠狠一滾,回味着焦棠給他挽袖子的樣子,有些想現在死過去,死她身上吧。

焦棠一定會給他收屍。

她會哭的稀裏嘩啦,嚎啕大哭,會為他難過。

想把自己燒成骨灰,種進她的院子。

哦,這狗東西連房子都沒買,沒院子。

她随時跑路,不敢留家。

“你洗吧。”焦棠看他不動,擡眼看他,接觸到他潮濕的眼,他像是在大雨裏淋了很久,整個人都濕透了,深邃漂亮的丹鳳眼又潮又暗。

磅礴的大雨,高貴的少爺就那麽站在雨裏,任暴雨淋着。

他不知道找個屋檐躲躲雨嗎?

“你……幹什麽?”焦棠擡手關掉了水,仰頭看着英俊高大的他,心裏有點難過,她抿了下唇,她不想否認那段感情了,“會被媒體拍到,我不想要那樣的腥風血雨,我不想在漩渦中間。我就是個唱歌的,偶爾有個舞臺,有歌唱。平平靜靜過日子,你看席宇的生活,多好,多平靜。”

齊禮低頭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微涼的鼻梁蹭到焦棠的脖子,然後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裏,他修長的手臂撐在焦棠身後的洗手臺上,整個壓在她身上,沙啞而潮熱的聲音悶在焦棠的頸間,“那我退圈?可以。”

你可以什麽你可以!

焦棠說,“你別發瘋,正常點!”

“你幫我選條路。”齊禮的唇貼着焦棠的脖子皮膚,聲音裏仿佛含着粗重的砂礫,“你選,我走。”

十年前的齊禮是此刻的焦棠,十年前齊禮推開了焦棠,焦棠沒走。十年前後焦棠站在這裏,肩膀上壓着一座山,她根本推不開。

他們之間有很多問題,家庭阻力啊,她那個發瘋的後媽了。

焦棠有時候惡毒的想,她家裏那些人怎麽就死不絕呢?

因為父母而童年不幸的人長大後很容易複制父母的人生,焦棠感覺自己就在複制她父母的人生。

她羨慕席宇的家庭,羨慕他的人生。

焦棠看着齊禮近在咫尺的耳朵,他很多年不戴耳釘,那個耳洞都快長住了,只有很淺淡的痕跡。她的耳洞也很多年沒有戴過東西了,差不多也要長死了。

“我的車在後門停車場,車牌尾號52T,鑰匙在我褲兜。”齊禮的手指從洗手臺上移到了焦棠的腰上,他緩慢地收緊手指,指腹隔着薄薄的衣服貼住了她的腰,他潮濕的眼睛在她脖子上蹭了下,咬着牙聲音暗啞,“送我回家,送完我放你走,我不再來找你。不會被拍,不會影響你。”

前五十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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