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節目錄
初戀
中秋之後,葵市的氣溫就跟坐了過山車一樣,一路往下掉。
突然的降溫讓流行性感冒又開始在人群裏傳播,徐青染也成了那個遭罪的人。
又是一個忙着在書桌前畫稿的日子,她腦袋昏沉但偏偏工作不等人。
此刻她必須承認,拖延症就是阻礙她暴富的一大塊巨石。
偏偏她每次都挪不開。
手機頁面上顯示謝如朝的來電的時候,她剛剛肝完草稿,打算休息一下再上色。
接通電話,對面男人背景聲音嘈雜,像是在什麽人堆裏面。
“在忙嗎?”他柔聲問。
徐青染嗯了一聲:“在畫稿。”
自從那晚之後,她和謝如朝之間的關系就熟近了很多。那晚的種種,讓她徹底相信了他口中的“如果我不是呢”。
他确實不是。
也許他真得沒有想過主動在她面前炫耀什麽,只是她自作主張地總把人往壞處想。
雖然現在偶爾想到他的經濟情況還是會控制不住地冒點酸,但徐青染也深刻地意識到,那都是他努力的結果,他值得那些。
所以何必自找不快呢?
關系親近了,兩人之間的來往也就變得密切了一些。
偶爾徐青染起得早了,能在買早餐的小攤上碰到他。
但他大多急匆匆的,有時候只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至于晚上,就更碰不到了。
以前夏天晚上涼快,她還會出來走走,現在天冷了徐青染幾乎整天宅在家裏,晚上幾乎就碰不到他。
兩人主要還是靠微信電話聯系。
徐青染這邊說話的語調帶着沙啞,盡管她努力壓制了,但還是無能為力。
謝如朝自然注意到這些,他語氣緊張地問她:“感冒了?”
“嗯,流感。”
“喝藥了嗎?”
“喝了,放心。”
電話這邊的徐青染去廚房裏倒了杯熱水,等水漸漸涼的間隙,她随口一問:“你那邊好像很吵,今天不在公司?”
“沒有,就在公司。”他淺笑一聲:“我下來拿咖啡,商場門口在辦小型的寵物展,小孩子比較多。”
“哦。”她悶哼一聲。
徐青染對養寵物不是很感興趣。
也不是說不喜歡,主要就是短期內沒那個心思。
不過之前修水管那事倒是讓她起了一段的養狗念想,畢竟平日裏都是一個人住,養條狗不管從哪方面看來都是有益處的。
“你家養寵物了嗎?”她順勢問下去。
電話對面背景音不知不覺中變弱了一些,男人像是已經在離開原地慢慢往回走。
“沒有,你養了?”他反問她。
徐青染抿了抿唇:“我也沒有,不過……有一點點想養。”
“打算養什麽?”
“可能會養狗吧……畢竟我一個人住。”
“那我幫你留意一下?”
“也行。”她現在倒不介意做順水人情。
“我沒什麽要求,安靜一點就可以。”
徐青染低聲補充,被溫熱的水浸潤的喉嚨不再如剛剛那般沙啞。
謝如朝說了“好”,背景音剛好出現一道叫他的聲音,像是公司的人。
“那你去忙吧,我也要工作了。”她輕聲說。
謝如朝應了聲,持續十分鐘的聊天也就結束了。
九月底終于快要結束。
徐青染的感冒也好得差不多了。
國慶假期之前,她特地回了趟家。
家屬院裏依舊年輕人少得可憐,她卻在她家裏見到一位。
“這是?”她在玄關處放下路上買來的大包小包,擡頭看着客廳裏坐着的陌生男人,疑惑地看向另一邊的自家父親。
“我以前的學生,景逾。”張鴻晖笑着回答:“比你大兩歲,你應該在辦公室見過他的。成績可好了!是那一年的高考狀元,去年剛從首都大學八年制畢業,現在在當地的醫院工作。”
或許是成才的學生都對教師來說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張鴻晖對于眼前人的态度着實讓她震驚。
可徐青染确實沒想起來之前到底在哪見過他。
也許她的記憶是年抛的。
但她還是主動地打了招呼:
“哦……你好,景逾、額學長?我叫徐青染。”
“你好,不用那麽拘束,叫我景逾就好。”景逾面前的男人戴着一副無框眼鏡,薄薄的鏡片反着光,讓她無法第一時間看到他的眼神。
午間自然而然地就變成了四人一起用餐。
席間另外三人談得熱絡,剛好可以讓她自在的吃飯,也算是變相躲過了父母的唠叨。
直到兩人的問題再度自然過渡到了婚戀方向。
“小景,你這今年都二十七了,結婚了嗎?”
“沒有呢老師,我連女朋友都沒有。”
“怎麽會呢?”張鴻晖皺了皺眉:“你條件這麽好,難不成是沒碰上特別喜歡的?”
“嗯……”景逾放下筷子,耐心解釋:“也不是沒有,談過兩個,但後面因為事業發展不同,分開了。”
“哦。”張鴻晖點點頭:“你們現在年輕人,跟我們那時候相比,觀念上确實有挺多變化的,好像都不是很喜歡早婚。”
又來了又來了。
徐青染的耳朵邊就跟上了警鈴一樣,一聽到關鍵詞就狂響不止。
“……我家這個也是,都二十五了,連個男朋友都沒談過。”張鴻晖适時開口,一旁的徐如月也跟着搭腔。
徐青染聽着耳邊她爸這條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連講話語氣都沒換過的話,埋頭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景逾笑了笑,寬慰道:“老師不用那麽着急,青染畢竟還小,我們醫院很多同事都三十多才結婚的。”
“那麽晚結婚怎麽行啊!到時候家裏人都老了……”
“畢竟現在結婚的經濟壓力還是蠻大的。”景逾嘴角依舊帶着笑意,語氣始終慢悠悠的,耐心地和面前人讨論:“大家都想等事業穩定了再完成人生大事……”
徐青染始終沒接腔,也沒反駁,哪怕張鴻晖後面又提到自己,她依舊埋着個腦袋專心吃飯,像是讓自己徹底消失在這個桌面上。
畢竟她心裏比誰都清楚,一旦反駁了,這頓飯是誰都別想吃了。
也就是景逾脾氣好,耐心地陪他們聊。
不過想想人家既然都能當上高考狀元,大腦構造自然和她這種人是不一樣的。
用完午飯,徐青染陪着收拾了一會。
趁着三個人在客廳裏繼續聊,她去到自己的卧室,在老舊的書桌前翻找着之前留下的舊相機。
高中時期徐青染就有了人生裏第一部相機,雖然便宜像素放現在來看也很垃圾,但還是留下了很多記憶。
她掏出來試着充了電,想着壞了再想方法,結果竟然還可以用。
也算是驚喜了。
趁着相機充電,徐青染順勢躺到床上補眠。
前段時間生病晚上經常睡不好,馬上又要國慶出門,她抽空便躺到床上睡覺,也算是為了即将到來的旅游調養身體。
這一覺一睡就直接睡到了三點。
房門被人敲響的聲音讓她從睡夢中醒來。
“誰?”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框詢問。
門外傳來熟悉的語調,來自自家的王母:“我!”
她在原地放了回神,待腦子清醒不少,才慢吞吞地走到門邊拉開緊縮的房門:“怎麽了?”
“景逾說下午想回學校逛逛,你爸叫你一起去。”
透過半開的房門,可以看出客廳裏已經沒了另外兩人的身影。
徐青染本就睡的迷糊,也不想和不熟的人一起出門,抱怨道:“我爸跟他一起不就行了嗎?我去幹嘛?”
徐如月知道她不愛和陌生人交往,語氣盡量軟化一些,希望她能聽進去:“就去學校裏逛逛,你爸在也不需要你說話,你就跟着就好了。再說你爸已經下樓了,景逾也在,你別讓他們等太久。”
徐青染聞言長嘆一聲氣,眉頭皺得緊緊的:“唉——”
她是什麽絕對主角嗎?
離了她故事就發展不下去嗎?
為什麽每次都要找她?
心裏雖然這樣想,但她最終還是屈服了,邁開了出門的腳步。
天氣晴朗,頭頂的陽光熾熱耀眼。
葵厘一中位于家屬院門口路的轉角,三個人選擇走路過去。
今天是工作日,他爸自打之前生了次病後就不怎麽上課了,平日裏主要就在辦公室,處理下相關事務,算是個閑職。
和門口保安登記了名字,三個人徑直走進學校。
另外兩人在前面走着,徐青染就自顧自地跟在後面,昂頭看着路兩側開始變黃的樹葉,一切都還和之前一樣,沒什麽變化。
高中畢業之後她就很少回來了,雖然離得很近,但她也确實沒什麽憶往昔的想法。
樓與樓之間的空位,依舊是用來放每一次考試的光榮榜,以及過去幾年學校裏出的厲害人物。
景逾自然就在其中。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名字。
至于她本人,則淹沒在那一屆考過六百分的人裏面。
“在看什麽?”
景逾不知何時從後方走了過來。
徐青染怔愣地回頭,卻并沒有看到張鴻晖的影子。
“老師去辦公室拿東西了。”景逾解釋道,自然而然地就走到了她的身側。
她不自在地往旁邊挪了挪:輕聲說:“随便看看。”
景逾跟着她的視線擡頭往上看,眼神沒有多少變化,像是早已看了很多遍。
“你知道老師為什麽專門讓你一起嗎?”
沉默地伫立了許久,男人突然開口詢問。
徐青染眼眸愣了一刻,半晌扭頭看他。
“為什麽?”
“很簡單。”
景逾語氣自然又灑脫。
“相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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