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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戀

景逾的直白讓徐青染有些愣神。

雖然路上也多少猜到了一點父母的想法，但想着眼前這個人畢竟是在另一個城市工作，以徐如月的态度，她應該是很難接受這種情況的。

沉思過後，她垂下眼睫，表情無奈。

所以是已經着急到不在乎了嗎？

“可是我短期內并沒有談戀愛的想法。”

她輕聲，語氣認真地和景逾陳述自己的态度。

“是嗎？”男人淺淺地勾了勾嘴唇：“好巧，我也一樣。”

他雙手插着口袋，灑脫地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視線，目光沿着光榮榜一路上移，最後落到了緊臨在他照片一側的方寸照片上。

照片上的女人系着最平常的馬尾，細碎的劉海下一雙眼眸澄澈又明亮，像是暗夜裏永遠不會暗淡的星辰。

“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不同于在父母面前踏實又溫柔的性子，私下的景逾靈動了不少，甚至還有些莫名的八卦。

徐青染眨了眨眼眸，腦袋裏不知為何突然跳出一個人的身影。

“沒有。”她着急忙慌地否認，頭像撥浪鼓一樣快速地搖了搖，試圖把那張突然冒出來的臉從腦袋裏晃走。

“那還挺好。”景逾輕聲說。

徐青染不太懂他這個好是什麽意思，皺了皺眉問：“好什麽？”

景逾聞言低頭嘆了聲氣，像是對她毫無浪漫主義的腦子無語。

“畢竟如果你有喜歡的人卻還是單身，那不就代表，你是個愛而不得的人嗎？”

徐青染眉頭蹙起，靈光一閃的下一秒，她偏頭問他：“你是？”

景逾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輕笑一聲：“是又如何呢？”說完徑直轉身往辦公樓的方向走去：“沒什麽可逛的了，回去吧。”

徐青染扭身看他灑脫離去的背影。

莫名其妙的一個人。

她輕聲嘟囔。

景逾在她家一直待到了晚飯結束。

回到她父母面前，他又變成了中午那個乖巧禮貌的“好學生”，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個會開別人玩笑的人。

還挺有反差。

吃完飯，景逾主動提出送她回去。

徐青染也沒拒絕，正好省了一筆打車費。

汽車在小區門口停下。

上次沈識送她回家，就剛好碰上了謝如朝從外面回來。這次又是差不多的時間，她在窗戶邊看了好久，确定沒有看到謝如朝後，才飛速地從車裏離開。

“你欠別人錢了？”景逾沒下車，只透過副駕駛車窗眼神怪異地看向她，仿佛是見到了什麽新奇物種一樣。

徐青染聞言故作自然地理了理耳後已經掉色到看不出紅色的長發，抿了抿嘴怒聲否認：“沒有。”

說完更是連再見都沒說，就直接轉身往小區裏面走去了。

徒留滿臉疑惑的男人因為被遷怒而愣了一瞬，随即無奈地笑了笑開車離開原地。

徐青染回家已是晚上九點。

把從家裏帶回來的相機拿出來，她随手把包扔在一邊。老相機開機有些慢，但勉強還能使用。

徐青染連接好相機和電腦，等待着照片傳輸的時間，她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翻看着手機朋友圈。

內容大多集中在日常和工作相關，看到好玩的，她也會點個贊，這其中，發得最頻繁的就是袁堯，一連刷下來好幾個都是他。

上次相親網站暴雷讓他吃了個大虧，但畢竟家底豐厚，又是獨子，得天獨厚的條件讓他已經緊鑼密鼓地開始準備第二次創業了。

不過這次不搞軟件，搞線下，看着像是咖啡店。

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成。

至于謝如朝，他本就話少，發朋友圈這種事對他來說更無可能。

聊天窗口裏的信息還停留在一天前，是他詢問她國慶出去玩大概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徐青染沒說準确時間，只說了大概三五天。

對方便沒再追問，回了好後說等她回來請她吃火鍋。

這句話讓徐青染疑惑了得有一段時間。

畢竟他是怎麽知道她喜歡吃火鍋的？難道她之前說過？沒有吧。

再怎麽想也想不到答案就在那天醉酒後的徐青染，幹脆放棄了猜來猜去的想法，也許就是個巧合。

就想她之前在烤肉店碰到謝如朝一樣的巧合。

國慶假期的前一天，徐青染和時爾準時抵達海市。

因為海市是南方城市，氣溫此時還不算降得太低，短袖襯衫就足夠抵禦早晚的冰涼海風。

海岸線一路延伸到遙遠的盡頭，落日在沙灘上投下明亮的餘晖，徐青染舉着相機一路走一路拍，齊肩的長發被海風吹散，手腕上的彩色首飾在微光下熠熠生輝。

第一天的晚餐是在酒店附近很熱門的一家餐廳解決的。

吃飯的時候，時爾看了看手機，聊起馬上就要到來的她的生日，問她有沒有什麽想法，今年打算怎麽過。

“就和往年一樣吧。”她輕聲說：“朋友之間聚一聚就行了。”

其實徐青染對生日并沒有那麽大的執念，畢竟她朋友也不多，說是生日派對，其實跟平常朋友聚餐沒多大分別。

“行。”時爾點點頭：“那我提前把八號的時間空出來。”

兩人又談了一些過往幾年生日發生的糗事，用完晚餐便回到酒店準備休息了。

臨睡前，徐青染順勢在網上翻找最近比熱門的餐廳，一邊算着能來的人數，一邊嘗試預訂生日當天的行程。

時爾、袁堯這兩個人肯定會來。

于淼不知道忙不忙，不忙應該能過來。

顧盼在國外，肯定回不來。

至于沈識……以他的性格，還是不來比較好。

樂知，上次聯系了一次，但不知道人現在還在不在葵市。

這樣算算，确定能來的人加上她本人一起統共也就三個。

确實有點少。

屏幕上的亮光倒映進她的眼眸，徐青染低頭看着手機，不知為何陷入了莫名的沉思。

聚餐的話……要叫上那個人嗎？

她握着手機，牙齒輕輕咬住下嘴唇，像是糾結得很。

三日的短期旅游很快結束。

飛機降落在葵市機場時已是下午一點，徐青染臨走前整理了一下拍過的照片，少有地發了一條朋友圈。

從機場出來，關閉飛行模式後，如潮水一般的消息便蜂擁而至，她打開微信，按照順序先陸陸續續地回了幾條評論，手指一直往下刷，卻始終沒有看到想看到的人的點贊。

沒有看到嗎？

她下意識抿緊了唇。

要不要發個消息告訴他自己回來了呢？徐青染垂着腦袋想。

但思考許久，她最終還是放棄了告知的想法。

也許他在忙吧。

還是不要主動打擾了。

在外旅游回家的一個壞處就是，家裏面除了速食就沒有吃的了。

徐青染面對着空蕩蕩的冰箱沉默了幾秒，随後便在手機上和時爾約着晚上一起出去吃了。

商場裏燈火通明，兩個人找了家煲仔飯的餐館解決晚餐。

“我下午的時候問于淼了，她說她八號回來。”徐青染把預訂好的餐廳地址發到她微信上：“估計就五個人，你、于淼再加個袁堯。”

“這算上你才四個啊？”時爾一時有點懷疑她的數學水平。

徐青染聞言連忙補充：“還有一個我不是很能确定。”

時爾蹙眉，好奇：“還有一個？誰啊？”

“嗯……”徐青染沉默，最後走了秘密流的道路：“暫時不告訴你，當天你去了就知道了。”

“這麽神秘？”時爾驚訝：“難道是……”

“你不會背着我談戀愛了吧？”她突然驚聲一問。

徐青染尴尬地摸了摸臉，嘴角抿得好似能挂住醬油瓶。

她連着三天都跟她在一起，她要談戀愛了能瞞得住她？

“你在做夢嗎？我談戀愛了會不告訴你？”她氣呼呼地反問她。

時爾想了下也覺得這個猜測不太理智，撇撇嘴：“也是哦。”

吃完晚餐，時爾拉着她去商場一樓買果茶，她答應了回去的時候給她博士宿舍的室友帶一杯。

點完單，兩人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等待。

垂着腦袋随意刷手機的時候，徐青染的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呼喊聲。

“徐青染？”

她昂頭去尋找聲音的來源，尋覓的目光剛剛好就和眼鏡下的一雙眼眸撞上。

是那個莫名其妙的人。

男人此時已經走到她身前，她慢吞吞地站起身，眉頭皺了皺：“你還沒回醫院嗎？”

“假期還沒結束，我打算再待一段時間。”景逾輕聲解釋道：“你和朋友一起出來吃飯？”

“嗯。”她點點頭，順勢給時爾介紹：“我爸以前的學生。”

兩個人互相打了招呼，剛好時爾點的果茶也做好了，趁着她去取單的間隙，景逾主動提出送她們回去。

“剛好順路，送完你們我回家。”

徐青染想了想從商場打車到家門口的車費，沉默幾秒後點點頭答應下來了。

葵大在路程的中段，時爾下車後不忘叮囑她回家了跟自己說一聲。

“知道的，你到了也記得跟我說一聲。”

“嗯。”

汽車最後在小區大門停下。

徐青染和車內的人比了個再見後便轉身往便利店走去，她對着擺放整齊的飲料櫃一排排看過去，想着家裏沒剩幾瓶，快遞還要幾天才到，幹脆一次性先拿了五瓶。

結賬出門，她拎着塑料袋子剛通過小區門禁，擡頭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謝如朝！”她伸長了手和她打招呼，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臉上不知不覺間揚起的笑意。

小跑幾步到他跟前，碎發被風吹亂，她随手撥了撥，昂頭問他下來幹什麽：“你出來買東西嗎？”

幾日不見，謝如朝不知為何看着疲态有些明顯，眼圈下是青色的痕跡，身子也消瘦了不少。

“你生病了嗎？”她注意到他狀态不是很好，緊跟着詢問。

謝如朝搖了搖頭，表情莫名有些冷淡：“沒有。”

“要去公司一趟。”他低聲補充。

“這麽晚了還去嗎？”徐青染不解。

謝如朝點點頭：“嗯。”

沒有把謝如朝的冷漠太當回事，她只以為是他最近身體不是很好。低頭從袋子裏拿出一瓶橘子味的飲料，她伸手遞給他。

“我剛從便利店買的，你拿一瓶路上喝吧。”

謝如朝眼睫輕垂，臉上沒什麽表情，沉默了幾秒後點點頭。

“嗯。”他低聲應下：“謝謝。”

“那我先回去了？”徐青染笑着說。

謝如朝嗯了一聲，努力勾出了一抹笑意。

女人的身影逐漸遠去，複古的格子長裙也慢慢消失在眼前，謝如朝低頭看着手心握着的飲料瓶，眼神不知不覺就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