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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戀

謝如朝本來早該回到公司的。

最近公司內部出現了問題，他已經連軸轉了幾十個小時，中午才被陳頁趕回來休息了一會，剛睡醒了就又打算回公司一趟。

但他沒想到會在出門的時候剛好撞上回來的徐青染。

還是從別人車上下來的徐青染。

事實上徐青染和他沒有任何關系，所以她願意穿什麽衣服，願意坐什麽樣的人車回來，都不是他能管的事情。

他只是很在意而已。

徐青染不是一個對異性關系很放任的人。

這對于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成為可以靠近她身邊的謝如朝來說，不算什麽難以發現的秘密。

也許現在，他是她關系比較好的異性朋友。

但以後是不是，沒有人可以肯定。

他已經很小心翼翼了。

如果依舊不能得償所願，也許真的是因為——他不值得。

空曠的寫字樓層裏只有零星幾盞燈亮着。

正逢假期，大家都放假了，只剩他們幾個還在公司忙碌。

陳頁對于回頭看見謝如朝這件事很是震驚，他皺着眉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我不是說讓你明天早上再過來嗎？你都幾天沒睡了，真當自己是鐵打的？”

可明明說話的他嗓音沙啞，也是熬了幾天的症狀。

“我自己身體我自己有數。”謝如朝低聲說：“而且我過兩天有事可能不在公司，總不能把這些事全留給你們。”說完男人便徑直回到辦公室開始忙碌。

陳頁聞言，也無奈地嘆了聲氣。

他看了看剩下還在忙碌的幾個人，拍拍手讓他們先回去休息吧，等明天早上再來。

“剩下的我跟謝如朝弄吧，反正也不剩多少了。”

樓裏的燈光最終是亮了一整夜。

清晨的霧氣厚重地可以蓋住人影，還想繼續弄的謝如朝被陳頁強硬着拉出來吃早飯。

“我看了公司目前的情況，三個月還是能維持下去的，你也不要太焦慮了。”陳頁比他樂觀不少，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至于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盡快拉到新的投資。”

他伸手拍拍謝如朝的肩膀：“所以你這個負責關鍵技術的，可千萬不能倒下。今天回去就好好休息，剩下的東西，我們其他幾個人差不多能全部弄完。”

“那你呢？”謝如朝輕聲問。

“我今天晚上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就去外地一趟，見見其他的投資人。”陳頁和他說着自己的安排：“這樣差不多八號九號，公司就能正常運轉了，到時候靠你組織會議，安排新的工作。”

謝如朝沉默。

過了一會，就在陳頁以為他會聽勸的時候，他低聲開口：“我上午休息一會就行，下午和你們繼續弄。”

陳頁無奈皺眉，犟不過他。

國慶假期一直放到七號。

徐青染雖然是自由職業，不受假期的限制。但因為她九月份的時候過于勤奮，導致十月整個上旬都沒有工作，清閑地可以釣魚了。

人一閑下來就容易多想。

徐青染也不例外。

只不過她想的事情有點太集中了。

集中在某一個人身上。

那天景逾問她“有沒有喜歡的人”的時候，她腦子裏蹦出來的人第一個就是謝如朝。

盡管她很努力地把他的名字甩了出去，但那種下意識的反應還是讓她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她已經不知不覺把他放到這麽在意的位置了嗎？

仔細想了想，他們認識的時間截止到目前為止，也不過一個半月。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很早就認識她了。

但對徐青染來說，一個半月前謝如朝于她而言還是個陌生人呢。

他對她，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呢？

“嗡——”

突然而來的鈴聲一下子就打斷了徐青染的思緒。

她慌忙地回過神，視線環顧四周試圖尋找聲響的來源。

是手機震動。

“喂。”因為是葵市當地的陌生號碼，所以徐青染猶豫許久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你好，是徐青染、徐女士嗎？”對面是很官方的男聲音調。

徐青染坐起身：“是我，怎麽了？”

“是這樣的，我是Meco貓咖的工作人員，您之前在我們這邊辦了一個金卡的套餐，這個套餐裏面是有十個小時的免費時間的，但是您還一次都沒有用過，所以想問您還打算續這個套餐嗎？如果續的話時間是能累積的，但如果不續的話，一個月後這個免費時間就作廢了。”

徐青染之前對謝如朝說自己對養寵物不感興趣，但那只是近幾個月的想法。

在去年同樣的時間，她對養貓這件事可以說是極度熱情。基本上市裏面有名的貓咖店她都去逛過，但因為還在租房，她想要養貓的意願最後并未能成功實現。

突然而來的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後面等工作忙起來，她就完全想不起來自己還在哪家店辦過套餐了。

“嗯……套餐我不續了。”她思索了幾秒輕聲回答：“但是免費的時間，是只要我在這一個月內過去，就還是能使用的對吧？”

“是的。”男聲答得很肯定。

徐青染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抽時間過去的。”

畢竟是花了錢的。

挂了電話後徐青染便在地圖軟件上搜索起貓咖的地址，軟件顯示最近幾天都開門營業了，地方離她家不是很遠，坐地鐵幾站就到了。

到時候一個人去看看吧。

她随手點了收藏，退出頁面後順勢點開微信，回了幾個工作相關的消息，又翻了翻爸媽轉發給她的消息紅點，一連串翻下來，雖然一條都沒看，但她憑直覺都能猜到這裏面百分之八十都和她相關。

做完這一切，她退出微信頁面，剛打算收拾收拾做個午飯，就收到了謝如朝發來的消息。

【nayc：6號有空嗎】

【cyan：有】

【cyan：怎麽了？】

【nayc：之前說了等你回來請你吃火鍋】

【cyan：哦哦哦】

【cyan：可以】

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徐青染內心還是有些隐隐的擔憂。

【cyan：工作的事情解決了嗎？我看你昨晚那麽晚還去公司了】

【nayc：解決了。】

【cyan：那就好】

【cyan：[撒花.jpg]】

對着屏幕發了一會呆，徐青染猶豫許久，還是決定等六號見面了再當面和他說生日聚會的事。

畢竟是邀請人，還是正式一點比較好。

謝如朝預訂的餐廳在世紀城附近不遠，徐青染六號早上剛出樓道口，就在門邊碰到了提前過來等她的人。

“怎麽不在店裏等我？”

她有些驚訝，拽着背包的手指收緊了一些。

謝如朝垂着眼，表情溫和如初：“反正提前過去也沒什麽事，不如過過來等你一起去。”

他穿着一身休閑衛衣，眼圈下的青黑色此時還未完全消散，碎發微微遮住眼框，露出一雙明亮的雙眸。

徐青染笑了笑：“也是。”

女人上身穿着紅色衛衣，襯得她皮膚更加白裏透紅。齊肩的長發被她系成馬尾留在耳後，随着她說話時搖晃的動作輕輕擺動，不知不覺在平靜的水潭裏激起了一陣水花。

走向火鍋店的路程并不長，徐青染一路走一路和他分享自己在海市旅游的見聞。

男人一直是傾聽的狀态，偶爾接過一兩句話茬。

徐青染走到中途，發現謝如朝話講的很少，不免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太話痨了，聲音逐漸變小。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唠叨啊？”她輕聲問。

謝如朝搖搖頭：“不會。”

他停頓一秒，繼續說：“我只是突然想起，一個月前你見到我的時候，還總是想躲着我，現在卻願意和我分享生活裏的事情了。”

徐青染聞言愣了一瞬，她不自然地摸了摸發熱的耳垂，眼珠子輕輕轉了轉，努力想保持一個比較自然的臉部表情，但嘴角還是克制不住地上揚了一些。

等走到火鍋店已是十分鐘後。

因為提前預訂了座位，入座沒多久，鍋底便被端了上來。

熱氣随着翻湧的水花緩緩向上移動，徐青染透着霧氣看向對面的人，仿佛自帶了一層柔光濾鏡。

吃到一半，徐青染也許是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握着筷子輕聲詢問謝如朝後天有沒有什麽安排。

“你生日？”謝如朝輕聲反問。

徐青染愣住：“你知道？”

“大學的時候，碰見過你和你室友一起出去過生日。”他低聲解釋，語氣輕描淡寫。

“哦，怪不得。”徐青染點點頭。

半晌又疑惑發問：“是大幾的時候啊？”

謝如朝垂眸：“大一。”

“那麽早？”她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大一時候過的生日，算起來，剛好是她十八歲的生日。

當時她和室友們也才剛剛共寝一個多月，彼此還不是特別熟悉，聚餐的時候整個一大型尴尬互吹現場。

直到後面熟悉起來了，聚餐才變得有趣熱鬧了一些。

“你和室友們從外面回來那天，剛好是學校門禁最嚴的一天。”

那段時間或許因為假期剛結束，葵大對門禁的審核格外嚴格，導致進校的速度格外慢。

“當時你排隊的時候，我就在你後面幾位。”

徐青染驚訝地挑了挑眉。

“這麽有緣嗎？”

“也許吧。”謝如朝輕聲說。

他擡眸望她，隔着層層霧氣，缱绻的眼神也在霧裏變得恍惚不可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