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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洛言的表演有一部分來自學校的教學，更多的則是顧晏清手把手教的。

學校給的是理論知識和表演方法，顧晏清則是天賦流的演員，非科班出身，純粹的體驗派，他對角色的摸索理解自有一套體系。

綁定了系統以後，演技屬性點不斷增長，也讓洛言學習能力不斷提升，對以往掌握的方法有了新的感悟。

剛剛表演完的方子祁接過工作人員的紙巾擦掉眼淚鼻涕，拉着一張臉斜眼睨着洛言——

連句臺詞都沒有，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表演出個什麽花兒來！

臺上容貌昳麗的少年本是淡定從容，帶着與年紀不相符的成熟。

在那一瞬間，洛言的氣質陡變。

整個人都仿佛不一樣了，這與洛言本人相去甚遠，活像是被鬼怪附體。

顧晏清有些失神，這種表演方式給他以熟悉感，與戲劇院校的教學大相徑庭。

這是他自己摸索出來的門路。

只是，洛言單憑自己的揣摩，能做到這麽精準的同步嗎？

每一個節奏都落在他的重點上，仿佛自己曾經手把手教過一般。

這讓顧晏清生出了一種與洛言有前世今生糾葛的錯覺，他心跳得厲害，英俊冷漠的面容上無甚表情，卻悄悄擡起修長的手，指尖按住了自己胸膛。

直到洛言表演完，場上一片寂靜，衆人都在恍神。

年輕演員裏臺詞不尬的都是少數，更何況這樣令人眼前一亮的表演，當真是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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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言平複了下心情，恢複那副從容的狀态，望向各位高層。他自信地擡着頭，而一旁的方子祁逐漸不安，仿佛預料到什麽似的，小動作越來越多。

良久沒有動靜，就在洛言忍不住要開口詢問的時候，忽的丁凱爾猛地一拍桌子，大喊道：“就洛言了！”

衆人吓了一跳，然後聽丁導放聲大笑，對顧晏清道：“顧總，就他了就他了，非常好！非常符合我的要求！”

顧晏清點頭道：“好。”

丁凱爾本以為，洛言上一段表演那一瞬間的驚豔是偶然。他一向不喜年輕演員，篤定洛言沒演技，純靠後臺上位的。

沒想到第二段表演從頭驚豔到尾，也恰巧證明了人家剛剛真的是狀态不好出現失誤。

丁凱爾捏了一把冷汗，幸好給了洛言第二次機會，不然他可錯過這樣一個顏值演技俱佳的好苗子！

看看吧，那表演的投入和靈動勁兒，活脫脫就是個顧晏清的雛形！

以他選角的眼光，這孩子假以時日，影帝寶座就是信手拈來。

導演的眼神過于直白，一改之前嚴肅狀态，笑眯眯對着洛言上下打量，越看越喜歡，倒弄得洛言不好意思起來。

“小李，通知其他人去會議室開會！時間緊張，得趕快商定細節！”丁凱爾大手一揮，招呼衆人換場。

丁導倒也沒忘了趙樾這個老朋友，劇中還有個不甚重要的配角尚未定下，幹脆就指給了方子祁，趙樾只好笑着接受。

人群熙熙攘攘從演播室往會議室移動，顧晏清走過洛言身邊，輕聲用只有二人聽到的聲音道：“很棒。”

“謝謝。”洛言勾勾唇角，綻開甜甜的笑容，搭配今日清純的裝扮，格外俏皮可愛。

顧晏清剛剛走開，洛言就收到了來自方子祁的一記眼刀，仿佛在惡狠狠控訴：

不要臉，靠抱大腿上位！

洛言慵懶地擡眼，微微抿嘴輕笑：

那又怎樣，不服你咬我啊。

這位跟他先後簽約的同事，同樣遭受老總的騷擾，不僅不統一戰線共同反抗，還反過來狗仗人勢欺負別人。

洛言本懶得理他，但先撩者賤。

那就讓他想得到的無法如願，活該。

見對方當場氣急敗壞、胸口起伏不止，洛言收回視線，跟随衆人離開。

人群走得差不多了，方子祁直跺腳撒潑，跟趙樾告狀：“趙總，你看他啊！太欺負人了！他……”

“行了！”見到洛言的優秀，趙樾對聒噪的方子祁愈發不耐煩，“技不如人，沒什麽好說的。”

“我……”方子祁吃癟，恨恨咬牙，跟着衆人最後灰溜溜出門。

本在休息室等待的衆位演員和劇組其他主創們，被邀請回會議室，偌大一個房間烏泱泱坐滿了人。

等到丁凱爾宣布最終角色人選是洛言，無數的目光瞬間都聚焦過來。

他們沒有見到洛言的表演現場，但看一向對演員要求嚴苛的丁導喜笑顏開的模樣，便知道他對洛言十分滿意。

剛吃顧晏清和洛言關系的瓜吃了一半沒個結果，這位空降的神顏少年又蒙上了一層神秘而強大的色彩。

全劇組上下對他的好奇心愈發重了，探究的視線在開會期間一波接一波掃過。

制片人在發表講話，已經有人迫不及待跟洛言搭讪。

坐洛言右手邊的是個唱跳愛豆打扮的青年，染了一頭耀眼藍毛，帶着誇張的耳飾和戒指，看起來不太好相處。

視線對上，藍毛燦爛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看起來有點二：“我叫薛渺，我演小姜，就是你那個頭號跟班，嘿嘿。”

洛言禮貌道：“你好，我叫洛言。”

“我知道，害，我們一上午了就在休息室讨論你來着。”薛渺打開了話匣子，絮絮叨叨唠，“啧，沒想到啊老哥，真有兩把刷子，丁導就出了名的脾氣不好，顧神也是衆所周知的嚴格，你竟然能從他手底下走出來？我真太佩服你了兄弟！你知道我們老板花多大力氣把我倆塞進來……”

話沒說完薛渺挨了旁邊人一拳頭，坐他身邊染了紅頭發的愛豆瞪他一眼，示意閉嘴。

薛渺道：“這是我隊友周紹，我倆一個團的，他是你二號小弟。”

沒等洛言講話，周紹撇嘴：“薛渺你能閉嘴嗎？愛當舔狗別拖上我，他就是歪打正着過了個試鏡，你至于這德性？”

語氣不善。

橫空冒出的新人肯定會招來羨慕嫉妒，圈內一夜爆紅不在少數，大家既酸又時刻盼着對方出點意外，狠狠摔下來。

小範圍內有人投以關注，準備看熱鬧。

洛言卻附和謙虛道：“是，都是運氣罷了，我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以後請前輩們多多指教。”

這句話聲音不大，但周圍聽到的人立刻萌生好感：

看看，人家洛言獲得名導和金主爸爸青睐，但不驕不躁不耍大牌，晚生後輩裏真是人才濟濟啊。

薛渺眼中的崇拜意味快要溢出來了，周紹只得暗自在心裏罵了句“虛僞”。

會議持續了很久，結束後多數人都已散去，各位投資人和導演等尚且在，洛言也被留了下來。

宋頌忙着打電話，沒來得及告訴他留下要做什麽。洛言只好背着自己大大的運動風雙肩包，站在門口乖巧等待。

一群西裝革履的男人走出來，洛言夾在中間，仿佛隔了一代人，畫風有些怪異。

直到進入豪華的酒店，洛言才知曉，原來制片人于名君組了個酒局。

電影最大投資方是海韻影視，雖說于名君是制片，卻也處處要聽顧晏清的意思，酒桌上好商量。而他至今沒搞清洛言的背景，于是捎帶把洛言喊上了。

洛言表面無悲無喜，有問必答，心裏抱怨連天：早知道是酒局他就不來了。

作為金主爸爸群中唯一的打工人，洛言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往末位躲去，以免喧賓奪主。

就在洛言即将成功隐入角落的時候，一雙修長有力的大手忽的按住他的肩膀。洛言詫異回頭看，正對上顧晏清的眼睛。

顧晏清天生瞳色淺，是淡棕色，眼睛仿佛自帶冷意，拒人于千裏之外。也正是因為深邃略帶異域的長相，和沉默寡言的性格，給他蒙上一層神秘色彩。

對視的幾秒洛言覺得自己仿佛被他的眼神吸進去，随即移開眼，乖巧笑着叫道：“顧總。”

“坐這兒。”顧晏清的手骨節分明，帶着不可抗力的意味，把洛言按在了面前的位置上。

而他在洛言左手邊落座。

場上氣氛一僵，這一舉動幾乎表明了顧晏清的态度：洛言是自己人。

顧晏清生意做得大是靠頭腦，應酬可以去但從不喝酒，這是人盡皆知的。而于名君這樣智商追不上情商的，則是能力和人脈并行，應酬是他拓展生意的渠道。

顧總不喝酒，那好，現在壓力給到了洛言這邊。

洛言扶一扶大大的平光眼鏡，等待着上菜，卻見制片人滿面笑容地拎着一瓶白酒湊上來，親切道：“小洛啊，今天頭一次見，別嫌棄啊。”

靠，這高度白酒，一杯下去人就倒了！

洛言急忙擺手：“我酒精過敏，喝不了，于總。”

于名君熟門熟路招手，服務生換上一瓶紅酒：“來點紅的，咱哥倆剛認識，可不能見外，少喝點。”

“我真的過敏，喝了估計要被送醫院了。”

“害，這不給面子了不是，就一點點，助助興。”

沾了一點，必然是不給喝倒了絕對不讓走，洛言上輩子不是沒體會過這樣的酒桌文化。

他正色道：“我真的喝不了。”

于名君尚且沒說什麽，他身邊兩位年紀大的投資人開始大聲聊天：

“現在的小年輕不懂，這會喝酒不一定有益，但不會喝酒可能會影響前途啊。”

“是啊是啊，做這行還是要喝一點的，不然太不給面子了。”

指桑罵槐句句都在諷刺洛言，這倒是把人逼到風口浪尖，不喝不行了。

于名君再次勸道：“小洛，就一小杯，嘗一口。”

說罷端起了超大號的紅酒杯。

洛言臉色有些不好了。

他正要開口，身邊一直默然不語的顧晏清忽然出聲：“我替他喝。”